身形高大的青年手中不持兵刃, 只在指尖有雷光微闪,身法如电,正与一名手持赤红长枪的另一高大青年对战。
两人体魄相若, 手持赤枪者更健硕些, 但指尖雷光者则更为矫健修长,一举一动中,显得比赤枪之人利落许多。
两人交战时, 俱是大开大合, 不过即便那赤枪之人再如何迅猛,却每一次刺出都会被那雷光点中,旋即便有瞬间僵硬,因其脚步有此一顿, 另一青年已闪身于其身后,再一指点中其后肩, 赤枪之人顿时半身发麻, 若非及时运转法力抵消那麻痒之感, 恐怕就会立即持枪不住了。
正此刻, 一旁有幽幽琴音响起, 其声急促,转弦时有激昂之意, 更有道道音波自音律之中重重蔓延,而那赤枪青年闻得,枪尖陡然一转,法力激荡,配合这音波再次向那高大青年杀去这一回, 他身法更快, 枪法更稳, 即使仍旧被雷光相触,也能于那刹那陡然将赤枪脱手,再一反手抓住,而抓住时,那雷光已过,自然再奈何他不得。
同时,音波骤然凌厉,一面辅助赤枪青年,一面冲击高大青年。然而高大青年屈指轻弹,雷光划过间,音波便立即碎裂,化为那微不可见的细小力量消散。
就不到盏茶工夫,场中二男一女已斗过数十个回合,每一人都是反应极快,彼此境界似乎也都在伯仲之间。但仔细看去便又能察觉,那赤枪青年、抚琴女子虽互相配合,也很是默契,攻伐时很是厉害,然而高大青年却是游刃有余,若非每每手下留情,怕是这二人早已落败了。
又是回合之后,赤枪青年与抚琴女子法力告罄,高大青年抽身而退,朝他们笑了一笑,道一句“还不错。”
然后,高大青年走到一边静静无声的另一年轻男修身旁,其人神情淡淡,方才气息淡淡叫人不能留意于他,而此刻高大青年打破沉静,又无人不能留意于他。
这年轻冷淡的男修自然就是叶殊,身带雷光者晏长澜,赤枪之人与抚琴女子,就正是葛元烽与阮红衣两个了。
晏长澜既然有意指点,自是亲自前去交战一场更瞧得清楚,而他入场时用了叶殊前世所学之法,收敛境界,将自身压制在与葛、阮二人一般的筑基一重上,半点也不曾多,正是他当年筑基一重时的模样。可饶是如此,葛、阮二人合力与他交手,他且不曾持剑,又有所相让,也依旧在盏茶时间叫二人败下阵来。
葛元烽与阮红衣更是惭愧。
两人在与晏长澜交手时也有察觉,知晓这位晏师兄当真是不曾多用一分法力,甚至全不用气势压制他们,可他们却两人自问也是努力修炼,尤其葛元烽为单火灵根,论资质不在风雷变异灵根之下,然而动起手来,相差如此之大,着实无脸见人。
一时间,这一对小夫妻喃喃无言,尤其晏长澜赞了一句,越发叫他们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
但这如何能怪他们
阮红衣曾有所荒废,始终不曾进境是为将那荒废的根基补足,才始终停留在筑基一重,少有与人交手。而葛元烽虽也时常历练,但他那历练哪里能比得过既养无敌气势、又走生死之路的晏长澜与晏长澜对战,莫说是来了他们两个,便是再来十个八个几十上百个,对晏长澜一通围杀,若是里头无有如同风凌奚、淳于有风这般各处都是顶尖的同境界强手,那再来多少个,怕都是奈何他不得。
到底还是葛元烽垂头道“请晏师兄与叶大师指点。”
晏长澜一见师弟师妹这番情态,便知他们心中所想,一笑说道“不必如此,你二人不过是经历有些不足罢了。”说一句这话,旋即神情微肃,认真指点起来,“葛师弟所缺者,乃是磨砺。你所学枪法颇为精妙,也颇为刻苦修炼,但因交战之人不多,因此略显呆板,且其开合之间不够圆转如意,寻常修士未必能察觉,可若是身经百战之人,必能看准那些微不如意处,寻机而入,打断攻势。”
葛元烽仔细听从,不见半点怠慢。
这时,晏长澜看向叶殊。
叶殊眸光微柔,在转向葛、阮二人时,复又是平日里的淡淡模样,道“葛公子可去天缘府,于百战台上与众多修士交手,时日长久自能有所悟,出招时便可灵动起来。除却百战台外,还有幻影岛、千层塔与天魔谷等处,其中天魔谷最为危险,初时不可去,待另外几处皆已历练娴熟后,再做考虑。”又对阮红衣道,“阮姑娘所学琴法尚可,如今固然已得一弦九音,但起调过后,音浪虽也跟上,却增进不多。且你二人平日里虽多有配合,也显默契,然而无有百战千战同进同退,终究也有不圆转处。阮姑娘可先练着,待能得成一弦十八音后,即可与葛公子同去争鸣府。争鸣大会三年一次,多练一些时日,总能遇上。”
葛元烽与阮红衣闻言,连忙又恭声应道“是,叶大师。”
随后,叶殊又将先前所见二人与晏长澜对战时破绽、不足一一提点,晏长澜也在一侧细细讲解,互相增补,叫葛阮二人获益匪浅他们都很明白,叶大师平日冷清得很,若非看在晏师兄面上,可不会这般详尽指点,晏师兄为他们也是着实尽心,他二人若还不用心用力,便太不知足了。
那几个历练之地,他们自也都牢牢记住,只是阮红衣听得“争鸣府”时,心中便有些百味繁杂,那处于她而言恐怕但她到底明白,若是她还想修炼突破,总是要解决心障,那处也必然回避不得。倒是葛元烽,觉出阮红衣情绪动荡,安抚瞧了瞧她。阮红衣心中微暖,知晓葛师弟必然陪她同去,倒也不再那般郁结难安。
又一个多时辰,期间葛元烽与阮红衣分开两处。葛元烽听从晏长澜指点,尽管晏长澜所学为剑,但兵刃多有相通之处,他境界高出许多,也足以指点葛元烽。叶殊则再听阮红衣抚琴,自己也取出一把琴来,但有不妥之处,便以琴声相阻,几次过去,阮红衣便有长进。
待都指点过,天色也渐渐暗淡。
葛元烽、阮红衣打扰这许久,有些赧然,纷纷起身告辞。叶晏二人并未多留,只晏长澜交给二人一道信符,若是还想入天剑宗与他们相见,以此信符传信即可。
晏长澜沉声道“你二人在宣明府多留些时日,过上几天,与陆师弟一同聚上一聚。”陆争如今也还在宣明府,亦在拍卖会后,就掏空家底,给出大半灵石,余下不过一二百万数,他也自会尽快筹措了来。
葛、阮两个无有异议,都是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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