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号角声闷闷地响起,圣苏卡的城门大开, 来自王都的军队井然有序地从南方的坦途上疾驰而来。
新王巡视, 这是多么令人惊喜的盛典无数平民们纷纷涌到主干道边, 渴望着能一睹新君的王师。
他们也确实没有失望。
走在最前面的是直属于君主的骑士团, 所有骑士都身着白金交织的铠甲, 法师们则披着同色的长袍, 他们雪白的马匹上是金色的装饰, 在日轮辉煌的光芒下耀眼至极。
紧随其后的是戍卫君主的士兵,士兵们有着白色的军装,高举着绣有王室纹章的旗帜,他们军纪严明,在民众们欢呼的海潮中仍旧岿然不动。
而最显眼的正是骑士团中的年轻君王。
金色的铠甲象征日轮, 洁白的披风预示明光, 他拥有着完美的金色长发与金色眼眸,璀璨恍若神子, 仿佛光明的化身。
这就是我们的君主,我们的大主教, 他能带来明光,他将引领我们的方向。
人潮涌起海浪般的欢呼, 君王的队伍就是旗帜,所到之处都是期盼与敬仰的民众, 人们挤满了主干道路外所有的空地,房屋的每一个窗口,甚至是稍微平缓的屋顶, 教会的修女和神仆们维持着秩序,所有人的面孔上都跳跃着日轮的辉彩。
也许这就是众望所归。
巴尔德尔在马匹上居高临下,他看到了圣苏卡的人民,一如他曾走过的八个城市。
所有的人,所有沐浴在日轮光辉下的人,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他的子民,他们需要光。
前方就是圣安珀,光明防线最直面黑暗的地方,他没有时间在圣苏卡停滞。
“全员前进”巴尔德尔下令,“不要在圣苏卡停留”
骑士团的速度加快了,巴尔德尔高坐在马匹上不禁向周围的高处望去,放眼之处皆是充满期待的人群。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不是来自百姓子民的敬仰追随,而是另一种审视的、包容的、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
缪宣开了隐身在连绵的屋顶上飞快地奔跑。
他此时的速度就和骑士团前进的步伐差不多,一低头就能看到久违了的巴尔德尔。
怎么说呢不愧是圣路弥尔刚登基的新君巴尔德尔此刻的样子和他在黑暗领域中的大相径庭。
黑夜中的君王已经足够夺目,但当他来到日轮下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神子。
缪宣忍不住对系统说统儿,你看这才应当是芬里尔想要的君主,民众信任他、爱戴他,而他本人也有着承担起一切重量的器量,他是真正相信日轮能重新升起的人,也是千百年来唯一一位敢于为此献上性命、走进黑暗领域的国王。
系统拉了拉长镜头,对准了巴尔德尔的面部,偏心道虽然很棒但是他肯定不如秒哥,只有秒哥才是黑暗的王。
缪宣我是不同的,我的阅历胜过他许多,我们之间的对比并不对等。而且我也不可能留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我不能承担起一个君王的责任。
系统哼唧了一声,抱着小光球挤在镜头前评论目标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秒哥你看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缪宣笑了笑,移开了视线真是个敏感的孩子他发现了自己正在被别人观察吧
不知道是否因为和他这一次的建模为孪生兄弟的缘故,巴尔德尔似乎也有着很敏锐的观察力,尤其是对他人的善意恶意,几乎都快赶上缪宣的直觉了
缪宣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超过了为了避免伤到民众而控制速度的骑士团,率先一步走向圣安珀。
芬里尔和巴尔德尔的会面还有一段时间,而且就算芬里尔下了什么鱼死网破的决定,他肯定还需要策划布局,利用中间这段时间差,他得先去清一波野怪攒一攒蓝。
兰陵王虚假的被动隐身
蓝零王真实的被动缺蓝
日轮带来的光辉越来越黯淡,巴尔德尔知道自己已经靠近了圣苏卡的边城,这里和他走过的八个城市完全不同,已经有了一点黑暗领域的阴影。
高耸的城墙出现在骑士团的勉强,城墙上下皆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随着号角声声,圣苏卡的大门也缓缓打开了,露出了仅隔一堵厚墙的圣安珀。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巴尔德尔只觉得一股绝望和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看向周围的骑士团,只要是随他征战过黑暗领域的人都纷纷露出了相同的神情。
果然所有人都想起了圣洛伦,想起了他们一路上所有的经历。
光辉之地的日轮淡化了所有的苦痛,然而当他们再一次靠近黑暗的时候,这疼痛再一次反馈在了所有人身上。
那是割在灵魂中的口子,永远都不会愈合。
巴尔德尔深吸了一口气,他率先引马向前,朗声道“走”
马蹄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们通过了护城河上的大桥,四扇巨大的铁门被高高吊起,地下参差如狼牙的尖刺上是不祥的猩红色,不知是血迹还是铁锈。
明光彻底被他们甩在了身后,眼前出现的是一座高大的建筑物,坚实的砖墙整齐地累出毫无缝隙的岗哨,猩红的旗帜飘扬在塔楼上,隐约能见到路基塔克家的狼头纹章和王室的日轮纹章。
这就是,西北方边境总督的岗哨“狼牙口”了。
巴尔德尔放眼望去不见民居,狼牙口周围都是空空荡荡的空地,石砖铺就的地面上竖着不少刑架,这些铁架同那四扇铁门一样,遍布了斑斑点点的深色痕迹这样的斑痕到处都是,连石砖地面的缝隙里也不干净。
岗哨堡垒的大门完全敞开,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在门口沿着道路排列好欢迎的阵形。
风中若有若无飘荡着血腥的气息,巴尔德尔对狼牙口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这个地方让他想起了黑暗领域,而且还是被浸泡在鲜血中的那种。
骑士团已经行进至堡垒前,巴尔德尔一马当先,他勒住了马匹,看向了等候在堡垒大门口的男人。
“欢迎来到圣安珀,陛下。”男人亲切地微笑起来,满脸都是轻飘飘的真诚,“属下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巴尔德尔打量着这个男人,把他一点点和情报中的总督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路基塔克家这一辈唯一一人,同样也是年纪轻轻就镇守光明防线的西北边境总督,他看上去一如他年纪一样年轻,但他身上却没有丝毫青年人的朝气模样,他的微笑是假的,他的真诚也是假的。
芬里尔身为博伦和路基塔克的混血,他既没有继承路基塔克的浅棕色头发,也没有继承博伦家的淡紫色眼眸,倒是这张脸能看出一些博伦家的姣好模样。
巴尔德尔回忆着情报中芬里尔的生平,他自任职起就一直待在西北方边境,能镇守住日轮日渐熄灭的圣安珀,还给自己的堡垒得了一个“狼牙口”的名字再加上那广场上的蛛丝马迹
芬里尔路基塔克不是什么心慈手善的人,恰恰相反,他足够残忍也足够狠辣。
但不论怎么说,下令镇守光明防线的是王室,禁止民众进入内城的还是王室,路基塔克世世代代献上他们的忠诚,仅因为这一代的路基塔克心肠狠辣就不待见他是不应该的。
巴尔德尔翻身下马“你就是芬里尔么百闻不如一见,真是年少有为。”
芬里尔干脆地掀开衣袍单膝跪下,他的表情仍然是那样温和的微笑“多谢陛下的赏识,旅途辛劳,请容许我为您接风洗尘。”
“请起。”巴尔德尔露出了客气疏离的表情,“王太后这些年非常想念博伦夫人,要是她能见到你一定会很欣慰。”
仅从两人母亲的家族算起,巴尔德尔和芬里尔其实也确实有亲戚关系,而且还不是远亲。
芬里尔从善如流地起身“啊真是属下的荣幸,为圣路弥尔尽忠职守是属下的职责。”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回,对话里尽是没有用的客套辞令,但不论怎么说架子是搭起来了,乍一看上去也是君臣相宜。
巴尔德尔随着芬里尔的介绍参观了狼牙口,他的骑士团和士兵们也是由边境总督安排休憩的,随行君王的则只有几名骑士和法师。
他们抵达的时间不算迟,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巴尔德尔把堡垒匆匆地浏览一遍,最先去的地方当然是放置日轮的圣阁,随后才是无关紧要的每一层堡垒,最后他们抵达了地下层。
“我敬爱的陛下。”芬里尔温和地道,“不必再往下了,我们狼牙口的地牢没有什么值得您参观的。”
巴尔德尔看了一眼恭敬的总督,委婉地表达了坚持“总督大人,你不会以为我会被狼牙口的地牢吓到吧请无需担忧,我是国王也是一名战士。”
“谁不知道我们的王是圣路弥尔的第一勇士呢我当然不会这样想”芬里尔虚伪地表达了讶异,“我是说,我们狼牙口的地牢里没有一个犯人我们的地牢是空的,我已经有五六年没有使用过它了,正在考虑要将这地方改造成地窖。”
巴尔德尔一愣“难道圣安珀没有犯罪的人”
芬里尔笑眯眯的“陛下,我的理念是和谐的土地,安静的人民,即使圣安珀的日轮即将熄灭,但是这里可是没有罪恶的土壤这里没有犯了罪的人,只有曾犯了罪的人。”
紧跟在君王身边苏利文闻言一惊,看向芬里尔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只有曾经犯了罪的人这意思是说,所有罪犯都死了吗
巴尔德尔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即使是他早对芬里尔有所了解,在短暂的不适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总督,这就是您的统治方式”
这应该算是问责,芬里尔没有丝毫惶恐,仍然保持着亲切热情的笑容,他微微躬身道“请原谅我陛下,我的执政理念毕竟幼稚,假如您能给予我些许指导那将是我无上的荣幸我邀请了圣苏卡的城主和西北地所有渴望觐见您的贵族。”
“今夜狼牙口即将举办盛会,请您务必赏光。”
缪宣清野的地点就是圣安珀外墙,巡逻的人员只知道周围行尸愈来愈多,但他们却不会、也不敢去注意行尸到底来了多少,这就给了缪宣随便刷野的空间,再加上圣安珀的日轮越发黯淡,城墙外聚集的行尸也就越来越多了。
实际上这么多年来,人们也曾研究过黑瘟的传播远离,日轮笼罩的地方当然就是黑瘟免疫区,但一旦日轮的庇护消失,黑瘟就会立刻进入肆无忌惮的状态。
首先被行尸抓伤咬伤是一定会感染的,而且也是最严重的情况;其次所有来自黑暗领域的动物全部携带黑瘟,比如被老鼠咬一口等于被行尸咬;再次,饮用河流中的水源也有感染的风险,除非饮用前煮沸并放入相应的草药。
说来可悲,研究黑瘟的大多都是定居在黑暗领域中的人,无数可怜的光明后代用生命堆砌出了如今这一条条的铁律。
为什么驱逐行尸是犯了忌讳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被恶意驱逐、随处可见的行尸,到底会不会让一个居无定所的家庭破碎。
缪宣见过太多次悲剧了,身为黑暗遗民的父母不过一转身,襁褓中的浅色系孩子就已经感染上了黑瘟,黑暗领域没有能驱逐黑瘟的光明,于是这孩子就只能在父母的无限痛苦中病死。
圣西亚之所以建立起高墙挖出地下通道,也有想要保护浅色系后代的原因。
缪宣扫荡了一遍圣安珀的外墙后转身离开。
他潜入城内,很快就赶到了狼牙口。
如今日轮的光芒已经仅只能笼罩岗哨,虽说还不至于让死瘟进入高墙,但也用不了多久了。
往日里一片死寂的狼牙口今日有些不同,远远的就能听到靡靡乐声,那通往圣苏卡的道路上也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这些都是圣苏卡城中的达官贵人,为了觐见陛下以及讨好即将内退的边境总督,他们是愿意冒险来一次圣安珀的。
缪宣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狼牙口,在粗略地审视后翻上了记忆中的小露台。
这一片露台非常小,位置更是偏僻,和其他宽敞奢侈的平台相比它就是个违章建筑,但透过它却能从上向下清晰地看到最大最奢华的大厅。
路基塔克家但凡举办宴会,十有会选择这里。
缪宣绕了一圈终于攀上了小露台,久远记忆中的那个小地方没有任何变化,狭窄的栏杆中间是拙劣的孔雀雕塑,仍旧是老样子。
缪宣越过小孔雀,伸手掀开了厚重的猩红色帘幕,然后他立刻就愣住了。
系统他怎么也在这里
就在帘幕的正下方,芬里尔背对着他望着大厅内喧嚣的人群,大厅内是开阔的二层结构,而本该主持会场的狼牙口主人却躲避着所有人,他站在这个黑暗的角落中举着一杯酒,孤单的背影让他看上去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拒绝着什么。
也许是缪宣的视线太过明显,芬里尔若有所觉地转过身来,他抬起头望向半空中帘幕,对上了那双掩藏在青碧宝石后的眼眸。
芬里尔静静地望着他,良久后他笑了起来,赤色的眼眸柔和又哀伤。
他朝缪宣敬酒一般举起了酒杯,猩红色的酒液微微晃荡。
在这一瞬间,缪宣以为自己看到了提尔。
作者有话要说 实际上这个露台嗯就是两个人小时候一起发现的嘛那种青梅竹马一定会有的秘密基地情节啊,可老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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