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室对抗反叛军的前线, 效忠于皇室的舰队排列好了整整齐齐的阵型,他们已经打得反叛军节节败退,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斩草除根, 务必要让反叛军的流亡政权和他们的谎言一起在光天化日之下粉碎。
弗拉基米尔站在舰桥的指挥席上, 沉默地抬头望着光屏。
“殿下, 这就是我们预估出的反叛军有可能进攻的线路。”
波将金将军站在这位年轻的亲王身边,用简洁的话语快速地解释着光屏上复杂的模型, “我们从最有可能的路线开始就是这一条, 红色的这个, 这也是我们认为最危险的道路, 这里涉及了伏尔加航线,靠近西伯利亚星的北极,而且不远处就是乌萨斯的边界,我们的军队要是”
波将金将军接连叙述了半个小时,弗拉基米尔一直都在安静地聆听着,在波将金将军停止了叙述后,他轻声道“多谢您的讲解,我全都明白了,军队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将反叛军驱逐道红色区域对么我们要让他们误以为这是唯一的生路,然后我们在这里把他们一网打尽。”
波将金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竟然听懂了,于是他点点头“您理解的没错。”
“那么就按照你们的计划吧。”弗拉基米尔微笑着颔首,“我会全权配合你们的。”
“属下感激不尽。”波将金微微欠身, 他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没上过战场的青年人总要指手画脚一下,但没想到这位小殿下很清楚事理。
看来小亲王也算是一位令人愉快的监军尤其是他的待人处事已经有了几分女皇的影子, 陛下对这个儿子应该是满意的。
波将金将军带着亲王殿下的命令离开了, 指挥席上只剩下莫斯科亲王和他的副官, 弗拉基米尔低下头看着面前的指挥台。
光可鉴人的台面上倒映出他的影子,一丝不苟的黑发被军帽扣住,浓绿的眼眸安静平和,苍白的面庞看上去瘦削而温和,这幅容貌是俊美的,甚至其中的某些线条称得上柔美,从这张脸上能找到许多奥莉嘉一世的特征,但它没有寒冰雪原的影子。
弗拉基米尔猛得抬起头,看向侧后方的副官“中将。”
副官微微躬身“是,殿下”
“我让你关注的通缉令上一次的情报显示目标就在这一片区域,是不是”弗拉基米尔道,“要是有消息了就直接通知我。”
混乱宙域。
缪宣顺着锁链的方向往前飞去。
他知道越是靠近核心子母链的防御就越是完善,他也知道越是靠近内部索狮可调动的锁链就越多,他更明白自己现在这是在逃跑的路程中,但这又怎样
缪宣就是要往核心进攻,然后对着他的大表哥输出
在短暂的一个月回程中,他们曾在不佩外骨骼的情况下用锁鞭和长枪演武过,他们对彼此的风格和习惯都有相当的了解,但佩戴外骨骼时的正经对决这还是第一次。
比起只有理论知识的缪宣,索狮对郎氏的透甲枪非常了解,而且他们的外骨骼之间还存在属性克制,这注定是一次不公平的对决。
在毫无保留的加速下,缪宣很快就贴到了索狮的面前,他没有减缓自己的速度,非常直接地就迎面撞上了索狮,透甲枪的枪尖刁钻地朝着索狮落下,千钧力道砸在锁链构成的屏幕上,能量的冲击波荡得锁链屏障几乎无法维持。
不够,这样的力量还是不够。
缪宣快速地后退,再一次击中屏障,每一次重击都伴随着技能,他在每一个呼吸间都能击打出十数次的攻击,让锁链的屏障在爆炸中发出濒临崩溃的颤抖。
但这并不代表着缪宣就拥有优势了。
散开的链环们正在高速地回归,从四面八方向主外骨骼的方向聚拢,它们在回程的路途中相互勾连重构,数百段锁链在几秒内便已经成型,这些片段共同架构成了一尊牢笼的雏形,正一步步压缩着缪宣的活动领域。
假如缪宣在牢笼构筑前没有对索狮造成有效攻击,他无疑会被这些烦扰的锁链困缚,到时候索狮逮他那就是探囊取物。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到缪宣甚至能看清索狮面甲后的五官,他几乎能看到索狮乌木点漆般的黑眸。
很奇怪的,明明他们只是一错眼,缪宣却莫名其妙地领会到了索狮现在的心情,那是一种伴随着居高临下的懊恼和志在必得。
志在必得
缪宣不大明白,难道索狮已经得到了血脉的相关情报吗否则他不应该产生来追逐捕捉他的动机。
不过宇宙中也不存在交流的环境,他们的声音不能共通,外骨骼之间也不容易建立信息联络,而就算可以,缪宣也没有和索狮交流的意愿。
和以轻灵为架构的郎氏外骨骼不同,索绰罗的外骨骼全部都是重甲,他们在外形上的设计也依照着这一思路延续它拥有覆盖全身的甲胄,更大的收纳空间以供储存子母链,更多的能源管道以及更强大的驱动。
子母链外骨的骼耗能是透甲枪的十倍,重量则是四倍,而不论是攻击方式还是体量,二者之间的差距就像是轻灵的猎豹和魁伟的雄狮。
缪宣冷静地计算着那些锁链片段和他的距离,在他的意识海中正验算着一副仿若星图一般的立体图像,四面八方的牢笼骨架被预估,在锁链归为的短暂间隔中,透甲枪已经在缪宣手中腾挪出了百数十下的横劈竖斩,橙黄色的能量以他为核心向外爆开,随着赤玄锁链的收拢压制,这些能量被不断的压缩,最后终于在极限前炸裂了。
若是只看光效,这一幕就像是铁索中绽开了一枚硕大的花苞,它雍容富丽,每一片花瓣都是锋锐的能量气浪,轻而易举地就肢解了封锁。
有了这股爆炸的助力,缪宣终于击溃了索狮的锁链屏障,但与此同时,他却先一步受到了爆炸带来的伤害能够炸开牢笼的爆炸不容小觑,而缪宣所在的核心区域是重灾区。
索狮心中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小东西疯起来这么不要命,他立刻更改锁链的轨道,然而刚被召回的子母链环又被透甲枪的攻击击飞,新的屏障尚未织就,那吞吐着橙光的长枪就已经横扫而来,横劈在索狮的腰部
缪宣可没有任何留手,这一下他就击破了外骨骼贴身的能量屏障,而第一次得手就意味着第二次、第三次,紧接着,疾风暴雨般的攻击就接连落下。
缪宣的动作极快,透甲枪在他的手中晃出了残影,每一次都正正敲在同一个落点,只三秒,直把索狮的外骨骼敲出了裂纹。
但索狮是不会允许第二个三秒出现的,缪宣尚未敲够本,索狮的锁链就已经重组完毕,它们相互勾连,共同构筑成一股黑铁洪流,自下而上地向缪宣冲来,它就像是一个重拳,密集的锁链之间是不祥的能量红光,缪宣毫不怀疑这要是打实了足够让他丧失意识。
缪宣不得不后撤,险险侧身与它擦身而过,在洪流掉头、锁链崩出的那一瞬轻巧地翻到索狮的身后,却见索狮像是背后长眼一样,无数铁索从他的重甲中涌出,直扑向缪宣,不过它们当然没有得逞。
面对这些无穷无尽的锁链,缪宣总能压着被它们触碰的那一瞬躲避,他的速度太快了,银色的流光在赤玄洪流中闪动,像是海燕穿梭在暴风雨下的海面。
透甲枪在缪宣的手中一阵嗡鸣,像是在嘲笑这些徒劳的追逐者。
锁链就是索狮的手臂和触角,但当他不论如何都抓不住身边这只灵巧的信鸽时,即便战斗经验丰富,索狮也难免感到了些微的烦躁。
索绰罗氏的外骨骼对使用者来说还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对心力的巨大消耗,因为使用者要驾驭的是少则数十多则上百的链条,光是控制它们的分合散聚就足够困难了,更何况应敌
子母链很容易让使用者心神疲惫,这就意味着高强度的战斗续航糟糕。
索狮的第二次疏忽让他的腰部再次添上一抹裂纹,这让他皱起了眉,锁链感应到了主人的不愉快,于是它们突兀地向外散开,拢括成一个巨大的球体,然后猛得向内收缩
索狮这是要把他和自己这桀骜的大表弟一起束在牢笼内。
缪宣当机立断,透甲枪在他的手中再次频繁地劈斩,能量刃被聚集凝聚。
想要故技重施,炸开牢笼吗
索狮承认这个方法是很不错,但是他这一次不会让宣信得手了,另一股锁链借着牢笼的遮挡在他身后凝聚,只等牢笼炸碎后它们就会正面集中宣信。
一切都和索狮预料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变成了他们两人一同面对压缩爆炸,绚丽的能量潮汐在黑牢间收缩又释放,轻薄的锁链封锁被震碎,而就在这能量撞击的一瞬间,索狮早已埋好的暗棋从他身后袭出,像是从草丛中跃出的毒蛇一样直取宣信的面门。
只要宣信躲避,索狮就有接连不断的攻击等着他,这一次他要占据主动,先一步抓住这只灵巧小东西的疏忽。
但索狮算漏了。
缪宣正面迎上了这冲他而来的黑铁重拳,透甲枪应和地倾泻出厚重的能量,它们撞在一起,剧烈的后坐力让两人都直面了冲击
索狮讶然,他没有想到宣信竟然会选择正面对抗,毕竟两人的外骨骼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的结果只有宣信吃亏,他的锁链立刻就冲入了能量冲击残留下的光线云雾,直直地探向宣信的方向,试图锁住这个小东西但他捞了个空。
光线云雾散去,那抹银白色的影子早就已经距离他十万八千里远,橙色的光路甚至都没来得及消散,清清楚楚地划出了宣信的移动路线。
正如索狮清楚地了解两种外骨骼的差距,缪宣也根本没有正面对抗的意思,这爆炸结束后的碰撞根本不是为了对抗,他只是借助了索狮攻击的力量和惯性,然后把自己送离
索狮望着那抹交织着橙色的银白身影,远处那属于星际猎人的星舰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抵达了陨石带的边缘,而宣信正快速地冲着他的星舰而去,他的动作快速又轻盈,像是一梭翻飞的白鸟。
早在两人缠斗的时间里,星舰就已经逃逸了相当一段距离,而且缪宣也在引导着索狮往陨石带的方向靠拢,再加上第二次炸破牢笼后从黑铁洪流中借到的猛力,这足以让他像是脱离炮膛的炮弹一般撤退。
这个距离以及近在咫尺的陨石带,索狮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缪宣从来没有忘记他的初衷,他这一次迎战索狮的目的是咳,为了跑路。
索狮“”
迫击舰的联络声传入了索狮的耳中,观察员大声报告着他们已经迫近了边缘地带,继续追击将会破坏使团的固定航线与时间安排。
索狮沉默地看着那银灰色的星舰和回归星舰的信鸽,心中开始迅速地权衡起利弊,他是否要冒着这个险去捕捞这只对乌萨斯有隐患的小鸟呢宣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人送走宣信的通缉令一定有隐情,也许
在陨石带前,猎人的星舰上,无数半透明的鲲从小小的星舰中相携着涌出,像是溯游的鱼群一般旋转,共同长吟出悠扬古奥的鲸歌,众星捧月般围绕着那抹银白的影子。
远远的,那抹小小的白影抬起手臂,朝索狮的方向用力地挥舞,这是一个告别,索狮几乎可以从这个动作上联想到那小东西此刻的模样,他的脸上一定是又得意又抱歉的笑容,而那双冰蓝的眼眸现在也一定熠熠生辉,恍若星辰。
索狮纷扰事故的思绪戛然而止,他远远地望着宣信和星舰的影子,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中。
迫击舰的通讯员索大人
“回程吧。”
索狮转过身,但他也并没有立刻回归迫击舰,只是安静地伫立在一片死寂的宙域中。
良久后,他轻轻笑了,低声啐道“呸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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