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霁宁此刻正在床边, 就着盏烛灯继续看殿试人选的资料。
萧霁宁听见门口那边有动静, 还以为是穆奎或是席书有事进来找他的, 结果一抬头却发现来人竟是京渊。
“京将军”萧霁宁咦了一声,问他,“你今日怎么不走窗啦”
京渊脱着身上的夜行衣, 边解衣带边说“都是熟人, 就省得麻烦了。”
“噢”
京渊常年练武, 身躯高大,平时穿着盔甲也能看出他比常人健壮不少,萧霁宁身量纤细,京渊稍加使力用一只胳膊便能将他抱起。
而此刻萧霁宁见京渊脱去夜行衣,只留下里头的黑色中衣,还卷起半截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再想起两日前京渊是如何用这双手臂抱着他颠来倒去,萧霁宁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应了一声后便赶紧低头,佯装自己还在继续看殿试人选勤政爱民,实际心脏活拨乱跳的就快从喉头跃出来了。
可是他盯着书册看了好半天, 萧霁宁却连半个字都没看进去,他也没等到京渊抽走他的书有下一步动作, 萧霁宁等得心急,从书册间抬起头来偷偷觑了一眼, 便瞧见京渊正在往手上抹不知是什么的液体, 那液体油光渍亮, 很像他们欢好时的必备脂膏,萧霁宁便以为今晚肯定还要是来点什么的。
又想到京渊今日和京钺吵架受委屈了,他现在留在着没去长乐宫找阮佳人下棋,不就是为了“安抚”京渊的吗所以萧霁宁觉着自己应该主动些。
他和京渊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必太过拘谨,更何况京渊现在手上已经涂了脂膏,不方便再为他宽衣,于是萧霁宁便放下书册,整齐摆好后他便低下头,也开始认真地给自己解衣带。
京渊见状却笑了声,问他“陛下脱衣服作甚”
“今日”萧霁宁停下动作,抬眸看他,“不脱衣服吗”
京渊道“秋日天凉,陛下还是将衣服穿着吧。”
那也不是不行。
穿着衣服他还没试过呢,听着好像也很好玩,衣服脱起来也比亵裤麻烦,所以萧霁宁就不脱了,改去解裤腰带“那脱裤子吧”
可京渊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要等到萧霁宁解开了裤腰带,就差没把亵裤拉下时才阻拦他道“陛下也不必脱亵裤,微臣不过是给您上药罢了。”
上药,上什么药
萧霁宁捏了裤脚,呆愣愣地坐在床上。
下一瞬,京渊就将他的裤腿往上捋了些,露出底下肤色白皙如雪的小腿,再握住他的脚踝轻轻按揉“今日在御书房,微臣见陛下撞到了腿,担心陛下受伤,所以来给陛下上药。”
恰如京渊所说那样,萧霁宁的小腿上确实多了几块青色的淤斑,虽然颜色清淡表明伤势并不严重,甚至碰上去都不觉得怎么疼,可是放在这玉白的雪皮还是有些碍眼。
京渊手上涂着的脂膏被揉热暖化后便散出些淡淡的药香,萧霁宁这才发现京渊这满手涂着的东西还真是化瘀活血的药。
“只是上药啊”萧霁宁小声嘀咕了句,也不知是该为京渊这样关心爱护他而高兴,还是为了这么大好的一个晚上只用来上药觉得可惜。
所以京渊好笑地问他“陛下还想做些别的什么吗”
萧霁宁一听这话就坐直了身体,盯着京渊看了一会儿后,哼了声就要去解京渊的裤腰带“朕的裤子都解了,哪能只是上个药”
京渊也不拦他,只是道“后日便是殿试了,今夜陛下不打算早些休息养足精神吗”
“对嚯。”萧霁宁蹙眉。
他第一次主审殿试,还不清楚明日他在到底要在宣政殿到底要待多久,要是今晚他太过放纵,明日没有精神怎么办
萧霁宁想了想只得收手,裤带也没好好地系紧便倒下,失落地说“那便早些休息吧。”
“陛下听着好像不是很高兴”京渊给萧霁宁的小腿抹好了药便擦擦手,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将萧霁宁圈进自己怀里道,“明日就能见到陛下的温公子了,陛下就一点也不期待吗”
什么叫他的温公子
萧霁宁听着就好笑,不过京渊现在有功夫调侃他,还闹吃醋,那就证明或许京渊没再想着京钺的事了,所以萧霁宁放心了些,说“见他我有什么好期待的啊不过我倒是想见见明日谢相看到他出现在大殿时,会是什么脸色。”
明日主考出题者虽然是萧霁宁,可是谢相身为百官之首,他肯定是在的,还有礼吏两部的尚书也都会在,一同监考,这是为了保证皇帝在出完题后若是不想一直等在殿上,出去走动片刻,宣政殿内还得有人监考。
而谢相千叮咛万嘱咐别让温榆来参加今年的殿试,等上三年看看萧霁宁这帝位坐的稳不稳当,结果温榆嘴巴上是答应了,可真正干的却是阳奉阴违的事。
京渊闻言挑了挑眉梢,附和道“陛下这么一说,微臣倒是也挺期待的。”
“你就期待一下吧,明日殿试你又不在。”萧霁宁说,“你是武将,文官这边的事你没法插手。”
“微臣可以偷偷溜去看。”京渊闭着眼睛,靠在萧霁宁耳畔说,“这也是为了贴身保护陛下的安全。”
萧霁宁从来都不会狠心拒绝京渊,只道“那你要是真的想去,就去吧。”
京渊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抱着萧霁宁腰肢的胳膊。
许久后,他才道“放心吧宁宁。我不会娶别人的,永远不会。”
萧霁宁都快睡着了,听京渊来了这么一句他又清醒了“像我一样假意成婚,你也不会吗”
京渊笃定道“不会。”
萧霁宁攥着被角,小声道“可是你会被旁人议论的。”
“由着他们说。”京渊嗤笑一声,“有谁骂得过我吗”
萧霁宁也被京渊逗笑了,他翻了一个身面向京渊,抱住他问道“那我可以问为什么吗因为以前问了你,你好像生气了。你还凶我。”
“陛下记仇的本事,和微臣真是不相上下啊。”京渊有些无奈,黑暗里,他睁开了眼睛,白日里邃深幽暗的几乎看不见一丝光的眼眸,此刻倒是折闪着几缕窗外透进寝殿内的暗光,“因为我厌恶京家的血脉,即使我也是京家的人。”
这个回答在萧霁宁的猜测之中,他觉得京渊还有什么话没告诉他,但是京渊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说其他什么了,应当是不想说,所以萧霁宁也没有再问,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反倒是京渊在怀里的少年熟睡发出绵长的呼吸声之后,他也依旧没有闭上眼睛入梦,他盯着在夜色中轻蒙蒙像是雾一般的纱帐,心道最多再等半年。
等半年,他彻底摸清京钺背后到底还有多少私军,大萧统共百万的将士里,还有多少是京钺的人,他便能收网先杀了他那个弟弟。
至于京钺,他要留着他,供着他,直到他自然老死那一日。
翌日,便是大萧三年一度的殿试。
这一日是不必早朝的,可是萧霁宁也不能起的太晚,他还得到宣政殿去给今日参加殿试的考生们出题呢。
但今日萧霁宁醒来时京渊却还难得的没有离开。
叫醒萧霁宁起床的也不是穆奎,而是京渊。不仅如此,穆奎今日清晨也没事可干,只能和席书站在一旁充当木人,因为京渊接替了他服侍萧霁宁穿鞋、更衣、洗漱、束发等一切事务,且干的极其熟稔顺手,没有一丝差错。
穆奎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敬佩,最后变成了麻木。
而萧霁宁也直到被京渊伺候着喂了几口热粥后,他才堪堪回神,发觉今日殿内伺候的宫人里好像也是昨日那批,萧霁宁好像就有些懂京渊这是为什么了。
可他还是有种错觉,就好像他今日不是要去主持殿试出题,而是要去选秀,京渊不想别人分了他的宠似的。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阮佳人和谭清萱斗的是后宫的女人,京渊斗的是前朝的男人,好像也没哪里有错。
好在京渊还没张狂到要送萧霁宁上帝辇,他仅在殿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倒是惹得萧霁宁上了帝辇后还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他。
以至于穆奎都忍不住提醒萧霁宁说“皇上,京将军今晚当值,你们是可以见的。”
“咳咳咳”萧霁宁咳了两声,连忙坐直身体不再回头,微微皱眉摆出皇帝的威严,被宫人送到宣政殿去。
宣政殿内,今年殿试的考生已经坐下了,而几位监考的官员,如谢相和礼部吏部尚书都还候在殿外,看到萧霁宁过来了,才对着萧霁宁行礼,跟在他身后一同入殿。
众考生见状,也立刻起身对着萧霁宁行礼。
萧霁宁登上帝座台坐下,即便这些考生们都是站着给他行礼的,可坐在这么高的地方,萧霁宁看他们也依旧有居高临下之感,可以轻易地看清底下每一个考生的面容。
当然,帝颜不可直视,所以众考生都是低着头,无一敢抬头直视萧霁宁的。
萧霁宁在考生中看了两眼,一下子就认出坐在第二排第四列的考生就是温榆,而温榆正对面坐着的监考官,好巧不巧正是谢相。
温榆大概也是怕被谢相认出,所以竭力低着头,生怕被谢相看出一些端倪。
谢相此刻只顾着看萧霁宁,等待着他出声让众人落座,故而也没发现温榆竟然就在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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