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寂寞惯了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 拥有一点就能够得到满足,李时昂却不同,他需要很多很多,赤忱又热烈的爱。
哪怕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的d市, 山里的夜却仍然很冷。
但真正让顾小天感觉冷,冷到手脚发凉的, 是李时昂的一番话。
没错。
察觉到李时昂的感情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挟。
也许李时昂口中说出的要挟两字过于严重, 但他苦肉计的本意不就是如此吗。
真是要疯了,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顾小天一瞬间就知道自己错了,就已经在心里反省了,他压下懊悔,握紧拳头,咬了咬牙,强撑着说道, “是我蠢, 我真的只是想快点跟你和好而已,可我用错了方法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我已经在很努力的在补偿你了, 你不能, 不能只看不好的那一面啊, 每次都是我错, 什么事都是我错, 你总是揪着我的错处不放原谅我一次有那么难吗”
“原谅你”李时昂看着他,眼睛红了一圈,有愤怒,也有委屈,“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想着自己的那些难言之隐,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顾小天本来反应就慢,常年不怎么开口,嘴也变得笨拙了,急的手不受控制的半空中挥舞,非常吃力的组织好语言,“那你,你可以告诉我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话音刚落,李时昂一把抓住他的领口,用力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在那足以感受到对方温热喘息的距离,压低了嗓子,几乎是恶狠狠的说,“告诉你什么一定要我亲口告诉你,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吗”
“”
顾小天像是被他掐住了脖子,所有的声音都堵在的喉咙里,漆黑的双眸呆滞无光,就那么看着他。
李时昂脸上露出有些狰狞的笑容,自虐一般继续说道,“你只有在球场上才会心跳加速,你只有觉得羞愧才会脸红,每当我想要抱住你,想要吻你的时候,你那副敷衍、应付的样子,简直令我感到恶心甚至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他的声音如同隆冬霜雪,肆无忌惮的钻进顾小天的大脑,跟被冰封了似的,太阳穴两侧阵阵发疼。
头疼,心脏却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太大感觉。
于是顾小天很快就镇定下来,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对不起”
而他常常挂在嘴边,又在此刻显得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让李时昂顿时力气全无,布满褶皱的领口从掌心里滑了出去,“你是不是,除了对不起,什么也不会说了”
嗯,是。
犯下错误可以祈求原谅,可以想办法弥补,可以厚着脸皮据理力争。
但不爱就是不爱。
李时昂是正确的,这个问题告诉他,没有任何解决的方式,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顾小天头疼的厉害,他向后退了一步,背靠在树干上,枝叉刮到他的脸,瞬间泛起一道红痕,他麻木地折断那根枯树杈,攥在手里,紧紧的攥着。
他可以毫无条件的相信李时昂,可以毫无原则的做出判断,剧情,人设,都是讲述故事那个人的独断专行,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也难以更改。
顾笑天的煞星体质不作假,李晨曦的坎坷半生不作假,他们是彼此的救赎,是正确的选择,除此之外,每一条路都是歧途。
这大概像生了一场重病吧。
终点不是痊愈,就是死亡。
总不好继续拖累无辜的人,跟着他一起受罪。
“既然。”顾小天强忍着头疼,慢慢的,沉稳的说,“既然你这么不开心,何必再继续忍耐呢,我们分手好了。”
李时昂或许没想到自己傻等了这么久,会听到这样一句话,被应急灯照射着的琥珀色瞳孔都放大了许多,一直含在眼底摇摇欲坠的那滴泪,终归是掉下来,顺着脸颊滚落,转瞬消逝了。
他死死盯着顾小天,像是要在顾小天的心口剜一个血洞,他喃喃的,又重复之前说过了一次的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没有资格,提分手,要说,也应该是我来说。”
道理确实如此。
顾小天亮出保护自己许多年的挡箭牌,淡薄又疏离的“嗯”了一声,“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给你补偿,你想要什么大可以和我说,我会尽自己所能满足你。”
“”
“你不是想毕业后自己创业吗,需要多少资金”
那颗总被妥善掩藏的虎牙,合时宜的露出来,顾小天看到了,手脚比之前还要凉。
他所了解的李时昂,每次这样笑,伴随着的都是各种让他气急败坏的歪点子,不过他在说出那种话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李时昂用什么样的方式宣泄,他都不生气。
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李时昂比他想象的要更为平静,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了他一会,然后转身离开了。
山里一片漆黑,光源只能照亮周围三米远的距离。
李时昂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顾小天靠在树上,双腿灌铅了一样,无法挪动半分,要不是这样寸步难行,他其实想追上去,把应急灯交给李时昂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难走一些。
过了一会,他听不见脚步声了,耳边是死气沉沉的寂静。
摊开掌心,那截枯枝被捏成了好几段。
难能有幸观赏到那么壮观的流星雨,除了顾小天之外,山顶的每一个人都兴奋无比,尤其是那群大学生,叽叽喳喳的讨论了大半宿,深夜才逐渐停歇下来。
顾小天躺在帐篷里,心想可算能睡了,他一动不动的缩在睡袋里,等待着倦意袭来。
恍惚间听到了李时昂的声音,“小天哥哥,这么热干嘛还穿着裤子”
内裤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他今天穿的不是小熊内裤。
顾小天像被人浇了一盆凉水,猛地精神了。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响起了脚步声,李晨曦压抑着激动,小声道,“顾总,你醒了吗要不要看日出啊马上天就亮了”
顾小天起身,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他从帐篷里走出来,吓了李晨曦一跳,“哇我还以为看到熊猫了,你是不是一夜都没睡啊也对,你肯定不习惯睡帐篷,他们俩睡的可香了,我叫了半天都没起来。”
日出该很美,不管是海面的,还是这山顶的。
顾小天看着她,淡淡的问,“你认识李时昂吗”
李晨曦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除了惊讶外很难看出其他情绪,良久后才道,“他,是我弟弟,顾总认识他”
“嗯,亲弟弟”
“不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在提到异母二字时,李晨曦眼睛里明显有些畏惧。
顾小天确信,她不是装出来的,“可李时昂和我说,他父亲只有他一个孩子。”
“啊,这样吗”李晨曦低下头,沉默了一会道,“他不愿意承认我这个女儿吧。”
“为什么方便告诉我吗”
“因为,他不喜欢我妈妈,也不喜欢我。”李晨曦依旧是楚楚可怜又漂亮的模样,“抱歉,这些事我不想多说了。”
顾小天点了点头,不再继续与她交谈。
天亮之后,他们启程返回了a市。
事后何穆问,“这两个人互相是有好感的,为什么不在那里多待几天”
顾小天很直接地回答,“有好感不代表会相爱,现在这个阶段,李晨曦不适合恋爱。”
他和李晨曦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相比他,李晨曦要更惨一点。
无法挣脱的命运让她明明爱上了一个人,却要被迫忘记自己的情感,剧情的强制性甚至让她精神错乱了。
顾小天觉得很可怕。
此后一周都胆战心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总担心自己一觉醒来记忆会被更改。
幸运的是他每天醒来都安然无恙。
待恐惧褪去,心里就空空荡荡的,感觉哪里都不太对劲。
何穆知道他失眠,请了医生,熬了中药,每天两大碗乌漆墨黑的药汁往肚子里灌,灌的他嘴里生苦,喝奶茶都是苦的。
不过中药效果不错,他的睡眠倒是好转了。
那现在是哪里不对劲
顾小天坐在老板椅上,左转一圈,右转一圈,转顺当了就忘记调整方向,把自己转的头晕目眩,开始趴在办公桌上揪头发。
昨天从楼梯上摔下去造成手臂骨折的何穆默默背过身,避免看到他犯蠢的样子。
把头发揪的一团乱后,顾小天坐直身体,面无表情的重新打理好发型,然后拿起手机,刷朋友圈。
臭弟弟真狠啊,居然拉黑了他的微信。
好在也不是音讯全无。
原本耿杰的朋友圈里都是和女朋友的日常,现在全都换成了李时昂,两个人简直形影不离。
耿杰篮球馆,八缺二有没有一起来打球的啊拉拉队也欢迎校草在这里速来速来
林佰川我来
耿杰回复林佰川欢迎欢迎
王宇成人够了没
耿杰回复王宇成还没呢啊,你不是生病回家了吗好好养病,别凑热闹啊
王宇成回复耿杰好的
五分钟前,王宇成不是这么说的。
他五分钟前说你他妈咒谁呢你才有病
顾小天又不傻,他当然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说李时昂狠,都分手了,都干脆利落的拉黑微信了,竟然还要把那根弓弦勒在他的脖子上,有事没事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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