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新的真相

    到目前为止, 关于三十年前笔仙事件的真相，小饕餮总共听过两个版本。

    两个版本的剧情大概一致三十年前，茉阳高中流行一种极其灵验的笔仙游戏, 众多学生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然而有一天笔仙突然失踪不再回应, 不能接受的学生们开始尝试各种方法, 企图找回笔仙, 最后某位许愿人成功杀死笔仙并夺取了它的力量, 同时也害死了九百九十九名无辜学生。

    两个真相的不同之处是许愿人身份, 在第一个说法中，校长蒋天是许愿人，也是独霸学校三十年的幕后黑手；第二个说法里，大厨承认他和校长都是许愿人，他们各自继承一半笔仙力量, 共同控制学校, 互不相扰。

    可是现在, 竟然又跳出一个人说他才是许愿人

    如果这个神秘人杨石的话是真的, 大厨的线索就是假的；如果杨石在撒谎, 大厨

    好吧，陶小冀不得不承认, 其实大厨的话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因为这一刻, 他突然想起了上个游戏副本, 顾安然的瞎话可是一个接一个, 比真话说的还溜, 谁信她谁被坑。

    nc会说谎，且个个是戏精，想到这儿，小饕餮不敢轻信杨石的话，“你说大厨和校长不是许愿人，你才是有证据吗”

    没想到杨石却不承认了，“我说过方林和蒋天不是许愿人吗哦，对了，方林就是你口中的大厨。”

    “你怎么没说过”小饕餮回忆两人刚才的对话，“你明明说我们被骗了，大厨告诉我们的真相是假的，你才是真正的许愿人。”

    “没错，方林告诉你们的真相是假的，我是真正的许愿人。”杨石先是点点头，接着却话锋一转，“但这不能说明他们两个不是真正的许愿人啊。”

    啊什么他是，他们也是的，陶小冀都快被绕晕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耐心条迅速耗尽的小饕餮一瞪眼，不爽道，“别绕弯子，快点给我说清楚，要不然”

    “你先别急，听我解释。”杨石道，“方林是许愿人，蒋天是许愿人，我也是许愿人，谁说许愿人只能有一个或两个呢”

    他说的似乎有道理，陶小冀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所以你们三个都是许愿人，笔仙力量不是被分成两份，而是三份可是”

    小饕餮说着打量了杨石两眼，“可是你看起来好弱啊，完全不能跟大厨比，你真的也有笔仙力量”

    弱

    被戳到痛脚的杨石扎心不已，他连着深呼吸几次，才稍稍平静一些，咬牙道，“谢谢关心，我没有得到笔仙力量，笔仙力量也不是被分成三份。”

    他说着顿了顿，等小饕餮将这话消化完毕后，接着道，“因为三十年前，进行召唤仪式的许愿人不光我们三个。”

    小饕餮一愣，没有想过会听到这个答案，忍不住追问说，“那有多少个”

    “有多少个”杨石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悠远深邃，似乎在回忆着当年情景，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九百九十九。”

    陶小冀“九百九十九是被献祭的人数”

    “没错。”杨石肯定了他的猜测。

    三十年前，予取予求的笔仙在一夕之间突然消失，沉迷游戏的学生们自然不能接受，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寻找笔仙，却都以失败告终。

    渐渐地，一些学生彻底死心，决定放弃笔仙游戏，但另一部分却陷入到更大的狂热中。

    “因为日复一日的失望，他们开始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杨石回忆说，“那就是夺取力量，将自己变成笔仙。”

    造仙，这是他们为计划取的名字，而这个造仙组织的头领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的校长蒋天。

    蒋天出身于一个古老家族，祖上曾出过跟灵异玄学有关的高人，他遍查自家典藏，终于找到一个方法。

    “他跟大家说这个方法很简单，只要凑齐九百九十九人的愿力，再每人献出一滴鲜血做引，便能开启许愿阵法，强行召唤笔仙，然后”杨石压低声音，“然后诛杀笔仙，将它的力量分给大家。”

    蒋天和方林两人是主力，他们带着一群帮手给学生们洗脑，什么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可靠，什么只要一滴血，代价微乎其微，什么几百人都加入了，大家一起行动肯定不会出事

    在贪念与盲从的作祟下，越来越多的学生被他们拉进来，稀里糊涂地签下血契，然而他们不知道，事情根本不像蒋天承诺的那般美好。

    “阵法的确能召来笔仙，也能瓜分笔仙力量，代价却不止是一滴血。”杨石声音沉痛，“我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

    笔仙应愿陨落，同时也带走了九百九十九条生命，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所有签下血契的学生，无论是站在阵法附近旁观的，还是守在自己宿舍等候消息的，全部在神秘力量的控制下，以各种各样的凄惨死法相继死去，鲜血染红了校园的每个角落。

    “我不知道蒋天当初到底是故意骗大家送命，还是他自己也没搞懂阵法，总之，九百九十九人惨死成为厉鬼，笔仙本体分裂成无数碎片。”

    “碎片”联系杨石之前说过的话，小饕餮想到什么，“你是说那些草”

    “对。”杨石点点头，“正是那些仙草。”

    原来如此，听到现在，陶小冀和林竹大致听出了新版真相的重点，也就是说，三十年前的许愿人不止一个两个，而是九百九十九个。

    “嗯，我觉得，新的真相比前两个更有道理。”小饕餮想了想，对林竹道。

    林竹不理解，疑惑地问，“怎么说”

    其实早在听说“蒋天是许愿人”版真相时，小饕餮就感觉哪里怪怪的，直到刚才听杨石说完，他终于恍然大悟。

    “不论许愿人是校长一个人，还是校长加大厨两个人，献祭九百九十九人都太不合理了。”陶小冀解释说。

    献祭的意思是给出某种代价，这种代价只能是你可以做主的东西。拿小饕餮和林竹之间的契约举例，让出游戏账号是林竹的代价，这个账号显然只能是林竹自己的，不可能是别人的，因为他没有权利处置别人的账号。

    生命更是如此，如果蒋天能控制九百多人的生命和灵魂，他哪还用觊觎笔仙力量，自己早就厉害到上天了。

    “因此，九百多人都是许愿人的说法更靠谱。”陶小冀总结道，“笔仙力量也不是分成两份，而是许多许多份。”

    听起来是有点道理，林竹先是暗自点头，接着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道，“诶可是不对啊，大佬你看，如果九百多人都是许愿人，他们也都变成厉鬼并分到了笔仙力量，又怎么会被蒋天封印在地板里难道这也是大厨骗咱们的”

    是哦，他这么一说，小饕餮也想起了后厨异象。

    “后厨地板”听完陶小冀转述的问题，杨石不知想到什么，意义不明地看了小饕餮一眼，说，“没想到你连这个也知道，他没骗你，确实有这回事。”

    “笔仙碎片有大有小，离许愿阵法越近，分布越密集，作为主要许愿人，蒋天和方林抢到了大部分力量，其他厉鬼只分到很少一点。”

    “笔仙事件后，上千只厉鬼在校园里游荡争斗不休，茉阳高中沦为地狱，蒋天和方林两个则是鬼中霸主，他们联起手来抓住所有普通厉鬼，并将它们封印在后厨地板下。”

    “普通厉鬼”小饕餮好奇，“什么是普通厉鬼”

    “就是没抢到笔仙碎片的厉鬼。”杨石解释道，“笔仙碎片数量有限，蒋天和方林抢走了一大部分，剩下的怎么可能够九百多人平分。”

    “至于抢到笔仙碎片的厉鬼嘛，他们没办法对付，不然也不会想到利用你们。”

    “利用我们”小饕餮一愣，“怎么利用”

    见他被挑起好奇心，杨石嘴角勾起，缓缓道，“三十年前，上千学生莫名死亡，厉鬼不断作祟，茉阳高中因此被迫封校，成了活人勿入的禁地，直到十年前才在蒋天的运作下，改头换面重新招生。”

    “你说他为什么重开学校当然是想利用你们集齐笔仙碎片啊。”

    “利用我们集齐碎片”陶小冀更不理解了，“他为什么不自己做”那些怪物虽然数量多，但实力并不是很强，就算蒋天打不过全部怪物，总能想出办法一只一只，分别对付吧。

    “因为规则。”杨石解答了小饕餮的疑惑，“规则限定，已有碎片的厉鬼不能用猎杀方式夺取其他碎片，所以他就是将其他厉鬼全杀了也没用，只会让碎片彻底消失。”

    规则，陶小冀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类似的词，“熄灯后禁止离开宿舍”等一系列校规是规则；大厨口中“笔仙不能实现自己心愿”的约束是规则；游戏背景里“必须集齐笔、纸和咒语才能召唤笔仙”的要求也是一种规则。

    以前没注意，现在一想，这个副本竟然到处都存在着规则，无形中束缚着每一个人，学生们，厉鬼们，校长，大厨，甚至笔仙本身。

    “在规则约束下，蒋天他们想夺取笔仙力量只能用一种方法”杨石揭秘道，“那就是等待人类再次召唤笔仙。”

    “一旦笔仙召唤阵法成功开启，厉鬼们将会以“笔仙”身份被召唤出来，它们身上的笔仙力量可以被再次分配，召唤之人也就是你们将能用杀死厉鬼的方式夺取碎片。”

    原来墨鱼包是厉鬼变成的假“笔仙”啊，怪不得长得又圆又胖，确实很像一根笔，小饕餮如此想着。

    林竹什么很像一根笔无论怎么看，它们都长得更像虫子一些吧

    “至于阴险狡诈的蒋天和方林”杨石完全不知道小饕餮已经歪掉的关注点，还在继续说，“我敢肯定，他们两个现在正躲在某个地方，等你们集齐碎片后，立刻跳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他说着连连叹气，仿佛在为小饕餮等玩家不值，“到时候，刚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斗的你们，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还不是只能白忙一场，为他人做嫁衣”

    听到这话，陶小冀忍不住斜了杨石一眼，心想这人说了半天到底想干嘛，怎么听起来有点想套路他的意思呢

    杨石不知道小饕餮的怀疑，还在滔滔不绝，“唉，惨，太惨了。不瞒你说，茉阳高中重新招生的十年间，你们不是蒋天坑骗的第一批学生，像今天这样的召唤早进行过许多次，我数都数不过来。”

    他这话倒不像是假的，因为小饕餮记得，他确实说过怎么又来了之类的话。

    “那些召唤人都是普通学生，他们没有跟你一样的战斗力，最后下场”杨石没有把话没明，可意思已经十分明显，“我之前为什么急着阻止你们，就是因为不想再看到新的悲剧发生啊。”

    他声音沉痛，像是真心在为那些被欺骗后无辜丧命的学生们悲伤，不过紧接着，他话锋突然一转，语气蓦地激动起来，只见他双眼灼灼地盯向陶小冀，“不过你不一样，蒋天他没白忙，这次总算是坑对人了”

    “喂”小饕餮木着脸，什么叫坑对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咳，不是，抱歉，我太激动了，我的意思是说”杨石轻咳一声，连忙解释道，“你实力强身手好，肯定不会像其他召唤人一样悲剧。”

    “所以吧”说了那么多，终于来到重点，杨石打起精神，激情道，“我愿意帮你一起收集笔仙碎片，打败蒋天和方林，戳穿他们的阴谋，结束茉阳高中的悲剧”

    说了半天就为这小饕餮白了他一眼，不感兴趣地摇头，“我才不用你帮呢，我自己收草自己吃，干嘛多加一个人抢口粮。”

    “哎呀，暴殄天物”杨石痛心疾首，“什么抢口粮，我跟你说过没有，拿到碎片后直接吃下去是没用的，必须使用特定方法”

    “什么方法”

    见小饕餮似乎很感兴趣，杨石一喜，“你答应跟我合作了”

    “你说说吧，到底什么方法。”陶小冀不置可否。

    “方法很简单。”杨石讲解道，“集齐全部仙草后，将它们用特别手法扎成笔状，再进行一次笔仙召唤，成功后碎片将聚拢融合，在笔仙重生前的这段时间里，力量是无主状态，可以被抢到”

    “哦”小饕餮恍然大悟地瞥了他一眼，“说了半天，原来你也想得到笔仙力量啊，还说什么复活笔仙，拯救所有人，都是假的。”

    一不小心暴露了真正目的，被戳穿的杨石却不急不恼，“我承认，我是撒谎了，我根本没打算复活笔仙，我也想要笔仙力量，可谁不想你难道就不动心吗”

    他用一副至少“我坏得明明白白”的模样，理直气壮道，“而且我跟蒋天、跟方林都不一样，我和你才是一边的”

    陶小冀“什么意思”

    杨石将受伤的右手臂展示给小饕餮看，白纱布上浸染着丝丝血迹，“看到没”

    “看到了。”小饕餮如实道，“一个普通伤口。”

    “是普通伤口。”杨石说，“你可以随便检查，我有血有肉还有骨，绝对是活人一个。”

    “嗯，的确。”陶小冀耸了耸鼻子，血腥味确实跟鬼血有区别，更像人血。

    “所以你看，蒋天他们都是厉鬼，只有我是人类，我不可能害你。”

    陶小冀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奇怪地问，“诶不对啊，你不也是许愿人吗为什么没变成厉鬼”

    “唉。”杨石叹了口气，“我当年根本不想参加他们的计划，可架不住蒋天人多势众。”

    跟那些狂热到被忽悠瘸的人不同，他一眼便看出了召唤献祭的凶险，傻了才会以身犯险。

    “所以我骗了蒋天，交给他的是猪血。”

    陶小冀和林竹“”

    “现在看来，幸好我机智，逃过一劫。”杨石后怕地感叹，“不过，我虽然没死，这些年却也过得生不如死，因为蒋天为了惩罚我，故意把我困在学校里不放，我只能做个孤独的守夜人，每当有学生被他骗到教学楼召唤笔仙时，我都要跟着一起提心吊胆”

    他说着悲从中来，抹了抹眼泪，一副心酸模样，“所以，我想要的其实不是笔仙力量，而是杀死蒋天，重获自由啊”

    “不过现在好了，我的苦日子终于有了结束的希望。”杨石转啼为笑，期盼地看着小饕餮，“我相信，依靠你的武力，再加上我对它们弱点的了解，咱们一起”

    陶小冀眨眨眼，打断他道，“等会儿，谁要跟你一起”

    杨石愣住，“你不是答应”

    “我答应什么”陶小冀摇摇头，“我不是说过吗我不需要帮忙。”

    “诶”杨石一听急了，“不对吧，是你说，只要我先告诉你获得笔仙力量的正确方法，然后、然后”

    他然后了半天，在满头大汗间突然意识到，人家好像、似乎、确实没承诺过

    “你看吧，我什么都没说。”小饕餮一摊手。

    杨石目瞪口呆，不可置信，手指颤抖，“你、你竟然套路我”

    小饕餮瞪了他一眼，谁套路你了明明是你自己要说的，“没时间了，你还有其他秘密想透露给我吗没有的话，我要走了，还得去收草呢。”

    杨石其他秘密想透露这话说的，真当他是泄密狂吗

    “你等等，你不能走。”杨石气到发昏，该说的不该说的，别人的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讲完了，他怎么能无功而返。

    “你没听我说吗我跟蒋天他们不一样，我不是厉鬼，我也是人类”

    “人类”陶小冀看向他，脸色古怪。

    “对对对”杨石没注意到他表情，还在连连点头，“厉鬼当前，咱们人类必须团结一心，所以”

    “所以我更不能跟你合作了”陶小冀毫不犹豫地推开他的手，径直走向教室大门，只留下一句话，“你找错目标了，去问别人吧。”

    不知道哪里说错话的杨石找错目标什么意思

    林竹可怜的守夜人啊，还能有什么意思，六个玩家，六分之一的概率，也是你倒霉，怎么就偏偏碰到了唯一的非人类大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