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潇回到齐王府已过正午, 齐王换了常服正在书房处理政务,听下人禀报闻清潇回府了, 赶紧搁了书卷,起身绕过书案“清潇怎地今日便回来了”
闻清潇先是将自天机寺带回的菩提树叶交给齐王的亲随,以菩提树叶入茶, 可安神镇静。
他道“儿子在天机寺歇了数日, 已是调养得差不多,昨日里父王书信中提及沉渊近几日都不大好, 又恰好收到朝中出了些事情的消息,便提早回京了。”
“怎地未曾看见沉渊”
“怕是又出府找人了。”齐王想起幼子近些时日的举动, 不由得叹息, “那日我离开不久后,沉渊带着那姑娘出了府, 那姑娘在街上与沉渊分开后, 一直了无音讯,这几日沉渊都是在找她,好些时日都没合眼了, 我都劝不住。”
他本是想着幼子将未出阁的姑娘安置在自己房内是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虽是幼子说了要娶那姑娘, 可到底是无书无凭,万不该如此失了礼数。可没想到会出现这般境况。
闻清潇劝道“父王莫要忧心, 待晚些时辰沉渊回来,我去看看他。”
“也好。”齐王点点头,“他向来听你的话。”
“至于朝中, 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别开幼子的事,齐王道,“只是圣上年事已高,太子与贤王近来动作都不小,如今大理寺卿唯一的嫡子被贤王手底下的人打到半残,朝中怕是又少不得一番走动。”
闻清潇眉目微凝,须臾,他道“儿子觉着,此事恐怕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齐王倒是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
林氏嫡子林含光顽劣不堪是众所周知的,先前也三番四次在酒肆打伤过不少人,只是之前被他打过的人都是庶民,林家给些银钱便也把人打发了。因此,林含光今次喝醉后妄自尊大,在酒肆中意外打伤了不认识的公孙翼倒也不意外。
“一则,林含光此前是打伤过不少人,有劣迹在前,会醉酒失手打伤公孙翼也大有可能,但父王也知,他打伤的都是庶民,这便表明他是有分寸的,今次哪怕公孙翼未报身家姓名,但他所着衣衫有别于庶民,既然此前林含光能辨别出来,今次便是醉了,又怎可能认不出”
“二则,儿子派人查过,林含光此前动手打人,从未有把人打残的时候,何以到了公孙翼身上便要下死手他们此前并不认识,林含光那日会打公孙翼也只是口角之争。”
闻清潇面上的表情很淡,只是毫无偏见与情绪地在陈述一个事实“再者,林家是贤王依仗的商贾,为贤王了不少钱财上的方便,可公孙大人又恰好是少数未曾被两位殿下收拢的朝臣之一。而且据我现在所知,此事牵扯到的,还有乔尚书与其夫人,林含光供出当年华夫人与乔二小姐车架失控堕入湍河,正是乔尚书现在的夫人动了手脚。”
齐王蹙眉,华夫人出事这件事他倒是不知“此事倒是过于蹊跷了。”
此前他只以为是林含光打伤了公孙翼,没想到竟是又牵扯出了一起子事。
闻清潇道“儿子以为,过于巧合的意外,恐怕也不是意外了,至少有人推波助澜。”
齐王负手看向窗外“应当不是太子下的手。”
虽说看似最大得益人是太子,但若是太子有这份心计,只怕也不会让贤王坐大到能危及储君的地步。
“但也应当不会是贤王,毕竟出了此间事,他坐视不理会让跟他的朝臣寒了心,可若是他插手了,不亚于得罪了公孙一族。”齐王想起这些时日贤王焦头烂额的模样,倒并不觉得是贤王动的手。
齐王沉吟间,闻清潇看向他,缓缓道“只怕是有人想当渔翁。”
齐王心里狠狠一跳“你是说”
这些年贤王势力不断坐大,几乎要越过了东宫去,若不是圣上又有意在太子与贤王之间平衡,也并未明显表明态度,只怕贤王身后的万家早已经下了手。
贤王乃万贵妃所出,万贵妃出身京城万氏。圣上潜邸时,曾一手壮大了万氏,以致于如今,便是圣上也轻易撼动不了万贵妃的地位。
也因此,东宫的势力被贤王蚕食了一大半,哪怕将来真是东宫即位,只怕也掌不稳朝政。假设此刻贤王被拉下马,东宫即位,若真有人要动摇皇位,也不是不可能。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儿子只是猜测,并未有证据。”闻清潇声线平缓,“不过过些时日也该明了了。”
这厢,正如齐王所料,最大得益人的太子正高兴着,总算是让老四吃了个大亏。
贤王陆定南,行四。
太子抚掌击节“这林含光是个极好的,那般多人,偏偏就打了公孙家的公子,我看老四怎么安抚公孙大人定要让他不得不舍了那金库”
老四舍得下脸来去纳一个商贾之女为侧妃,他可做不来如此自降身份之事,只是却也看不得老四因此而尝到甜头。
幕僚见太子笑得开怀,也抚了抚长髯,劝道“殿下不若趁此机会好好去公孙家走动走动,便是说不动公孙大人,能让其不靠向四殿下也好。”
太子却是冷笑“那个老匹夫跟齐王一样油盐不进,何况如今老四手下的人都把他儿子打残了,他怎么可能再跟在老四麾下卖力不讨好的事,本宫才懒得去”
幕僚还欲再劝,公孙大人这样的清贵,殿下哪怕是说不动,能多走动也是好的。虽说殿下身为储君亲自上门拉拢朝臣,多少有些自降身份,但四殿下手底下的朝臣越来越多,现如今的状况于殿下过于不利。
比起失势,暂时屈尊降贵也算不得什么了。
太子却似乎意识到了幕僚的意图,打断了他“不必再说,本宫不去。”
贤王府暖阁中,贤王被林春和哭丧得颇为头疼,连一向最宠爱的侧妃也跟着在一旁哭,可他又不能拂袖不理,只得耐着性子听两人哭诉,时不时安慰两句,等着慕先生来。
好在不多时,慕先生便来了,被哭得烦不胜烦的贤王赶紧迎了上去“先生可算是来了。”
慕先生躬身便要向贤王请安,贤王虚扶了他一把,让他不必多礼,又叹息道“京兆府那里太快了,不到一日就断了案子,根本没给人留喘息的机会。”
林春和也赶紧迎了过来“是啊,我也是在案子断了后才知道的,本想去京兆府走动走动,可没想到那苏文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茬,根本都不见我。这可如何是好啊”
哭得梨花带雨的林侧妃拭了拭眼角的泪痕,依偎在贤王身边,一双美目盈盈地看向贤王“殿下,妾身知道弟弟犯了大错,可他也是无心之失,绝非要故意伤了公孙公子的啊还望殿下恩赐,让慕先生想想法子,教公孙大人和苏大人松个口,要是把弟弟关个几十载,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春和悲切地道“草民求殿下了只要能救出小儿,殿下今后要草民做牛做马都成。”
说着,他就要跪下去。贤王赶紧扶住了他,又安抚了两句,这才向慕先生问道“先生可有法子”
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慕先生。
慕先生沉吟须臾,在三人越发炙热的目光里,他缓缓开了口“若公孙公子还未身故,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闻言,林春和激动地扯住了慕先生的衣袖,满脸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语无伦次地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慕先生在林春和伸手过来时便要躲开,奈何身后的门被关上了,躲无可躲。眼见着衣袖被林春和攥得几乎要出了褶皱,他不由得蹙了蹙眉,眼里的神色越来越冷。
贤王是知道慕先生的怪癖的,当即咳嗽两声,朝着林侧妃使了个眼色。林侧妃身为商贾之女能稳坐侧妃之位,还颇得贤王宠爱,自然不会一点看不懂脸色,当即扯下了自己父亲攥着慕先生的手“爹爹,我们先听听先生如何说。”
慕先生脸色好了些。
贤王又抵唇咳嗽了两声,林春和也当即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对着慕先生作了一揖“春和忧思过甚冒犯先生了,还望先生勿怪。”
慕先生虚托林春和一把,道了句不妨事。
两人一两句寒暄之后,贤王切入了正题“先生此言当真”
林春和赶紧附和道“先生若是真能救出小儿,大恩大德,春和没齿难忘”
林侧妃也附和。
慕先生道“某也并非全然有把握,只能尽力一试。”他道,“我认识一位友人,他精通医术,我立刻去请他来王府,然后恐要劳烦王爷带他一同去公孙府。”
林侧妃与林春和都看向贤王,生怕贤王不答应。
贤王眼底的神色动了动,自然知晓慕先生所谓何意,由他带那位大夫前去公孙府,一来让公孙氏承了他的情,二来教林氏以为他是特意为他们而去,三也是让跟随他的朝臣瞧瞧他的态度。
贤王与慕先生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而后贤王托起林春和,又柔和地看了看林侧妃,笑道“这是本王应该做的,怎会麻烦”
林春和与林侧妃激动得感激涕零。
闻沉渊又找了一日,还是未曾找到虞归晏,走回院子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已经几宿没睡了,以至于看见自己大哥,都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他看了看面前的人,喃喃道“大哥还在天机寺呢怎么会到我院子里来定是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码完字都很晚了,现在突然想起来还没谢谢给我投雷和灌溉营养液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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