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如雨, 凉夜风骤起, 声声扇动殿中烛火。
洗尘宴散后, 风间琉栩便与顾玄镜一同去了顾玄镜歇下的汉乾殿。此刻, 顾玄镜眉目淡然地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 风间琉栩却是忍不住在殿中踱步。
良久。
风间琉栩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派了多少人去拦齐王世子”
自从得知惠信帝派了齐王世子去天机山剿流匪, 他便知晓了个中含意。玄镜要夺回虞氏, 他完全没有意见,可若是要为了虞氏而毁了闻家,他不能坐视不理。
大秦需要闻氏。
顾玄镜落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而后轻描淡写地道“二百八十人。”
风间琉栩倏然转身, 目光中满是震惊“二百八十人玄镜, 你想杀了齐王世子”
顾氏暗卫武功何等境地,顾玄镜竟派了二百八十人拦截齐王世子。
顾玄镜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语气亦是平缓“若非今次入京只带了三百人,便是一千人也使得。”
风间琉栩在顾玄镜对面坐下, 挡住棋盘“你真的想杀了齐王世子”
棋盘被挡住,棋子无法落下,顾玄镜抬眼看他“我暂时还不会杀他, 只是闻清潇此人”他的语气微有停顿, “闻氏忠君不假, 但闻清潇与闻氏其他人不同,二百八十人拦不住他,所以我要尽快动手。”
虽然只是暂时, 好在是让风间琉栩稍稍放了心。
“你方才不是已经动手了”只是失败了而已。
后面半句话他没说。
因为他也着实不清楚玄镜这次为何偏偏用了这等教人轻易便能看透的法子。他并不觉得时间紧迫是玄镜来不及布局的原因,毕竟他曾经见过他一日之内设局将背叛顾氏的族人逼到自投罗网。
难道“方才只是当中之一”
风间琉栩想了想,很可能玄镜同时设了很多局等着虞氏跳
顾玄镜眉眼微动,却只道“你的茶凉了。”
风间琉栩立时放开棋盘,径直往茶桌而去,却还不忘调侃道“现在冷静理智了,就把我抛开了,竟然什么都不告诉我。”
顾玄镜仅是又落下一枚黑子。
夜色穿透雕花窗倾泻了一室月光,虞归晏久久静坐在桌边,连手中的茶冷了都没有动作。
她在想事情。
在东暖阁与顾闻祁分开回到启明殿后不久洗尘宴便散了,但回到席间时,她不是没看见顾玄镜席间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
她很少能从他脸上、眼中猜透他的情绪。不过无妨,好在今日算是躲过一劫。
此刻,她在想的是方才闻祁的话。
她当时只想着嫁给闻清潇,顾玄镜一来会顾及她有夫之妇的身份,二来会顾及闻氏。可如今看来,他分明是完全无所顾忌。
若是如此
“小姐”知杏的声音打断了虞归晏的思绪。
知杏站在殿门外,直到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进来。”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何事”虞归晏问道。
知杏道“小姐,太子妃身边的人送了胭脂来。”
“太子妃”
虞归晏略一沉吟,方才想起早些时辰太子妃的确说过要给她御赐的胭脂。她遂敛了容,起身往外走“人在何处”
“知香带人去了正殿。”
知杏赶紧跟上虞归晏。
虞归晏刚到正殿,静岁便立刻起了身,恭敬有礼地福身“奴婢见过乔二小姐。”
来人虽只是一个宫娥,但从其着装仪态却不难看出,应当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虞归晏心中大致有了思量,又与静岁寒暄了数句,静岁不愧是太子妃的贴身婢女,言谈举止竟是比得上好些闺秀。
切入正题后,静岁笑着道“娘娘与二小姐很是投缘,这些物件都是娘娘亲自挑选的。”她让随她而来的一众宫娥将托盘呈上,“若非娘娘还有些庶务未处置完,便要亲自给二小姐送来,又与二小姐夜话一番了。”
许是托盘太近,虞归晏甚至能够闻到来自托盘上的馥郁香味,只是香味太过混杂,又太过馥郁浓烈,她有些闻不清其中味道了。
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一点,应道“劳姑娘替归晏谢过娘娘赏赐,归晏虽也想与娘娘夜叙,可到底正事要紧,等娘娘处置完了庶务,归晏再入东宫与娘娘叙话。”
静岁要的就是虞归晏感念太子妃恩德的话。她眉眼微弯着笑了笑,又与虞归晏寒暄数句,便辞了别。虞归晏差知香送了静岁出去。
太子妃的人走后,虞归晏看了一眼托盘中众多的物件,便叫知杏差人放在了寝殿之中,而后她也回了寝殿。
五月的长安气候温和,正适合早睡歇息。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的夜间玩乐,若是往日里,大多人都是早早地歇了,只是今日是赏春宴,隐约还能听见外头的烟炮声,打开窗子望去约莫还能瞧见五颜六色的焰火绽放在夜空中。
知杏兴匆匆地跑进殿中“小姐,小姐”
虞归晏从书中抬了眼去看她。
知杏一张瓷白的小脸儿上满是兴奋,她跑到虞归晏身边,双手扶在软榻侧,兴致勃勃地道“小姐真的不出去瞧瞧烟炮吗今日的烟炮和民间的烟炮、爆竹都不同,竟然还能在天上写字”
虞归晏对知杏口中的烟炮并不好奇,但又不想扫了知杏兴致,便指了指窗棂道“我这里也能看得见。”
烟炮绽开的焰火隐约映衬在半透明的雕花窗上,虽是看不真切,却是多了一份朦胧写意的美感,像是将亮未亮的清晨。
她道“这般看着也挺好看。”
看着雕花窗上时隐时现的焰火,知杏想了想,道“那奴婢陪小姐一起在这里看。”
虞归晏看得出知杏对外面的兴致,她也不想拘着她,遂摇头道“我一个人就好,正好能安静看书,你且出去与她们一起罢。”
知杏还想再开口,虞归晏却是笑了笑,推走了她。
知杏走后,虞归晏便又静了心看书,时不时地琢磨着今日闻祁的话。许是外头烟炮的映照,她觉着有些热,又有些乏了,便褪了寝衣的外袍上床歇息了。
不知过去多久,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见了“走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实在困了,这章两千字,先将就着当二更吧呜呜呜,明天的更新我多写一千字,当是补偿这一更的短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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