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算是重要”闻沉渊沉吟片刻, 笑了,眉眼间的少年意气彰显无疑, “既然是我的朋友, 那我相信他肯定不会行伤天害理之事,亦不会伤害我的家人。只要不是以上两点,我短暂地生气之后也就好了。”
“不行伤天害理之事不伤害家人”虞归晏低声喃喃,她也不知道她算不算是伤害了他的家人。
“那你大哥呢如果也有人欺瞒了他,他可能原谅那个人吗”她又问。
“大哥的话”闻沉渊仔细想了想,摇头道, “我还真没见大哥怎么生气过, 为了别人的欺瞒而生气, 那就更没有见过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
大哥向来性格温和,从未见他大发雷霆地动怒过。
得知的答案似是而非, 虞归晏的心里亦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闻沉渊疑惑地道“大嫂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他不觉得她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毕竟她面上的神情这般认真, 作出的假设又偏偏这般巧。
几乎是没由来的, 他心里的怪异感觉又起, 完全控制不住地便要探寻地看向虞归晏。
虞归晏心中一沉,险些控制不住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只是看到话本子里一个男子的挚友欺骗了他一些事, 因此有所疑问罢了。”
“话本子”
“对,话本子。”
“话本子里的事情大多都是编造的,大嫂不必过分当真。”闻沉渊道, “欺瞒这等事可大可小,大致于大哥而言,也与我是差不多的吧。”
“世子妃,二公子。”
闻沉渊话音刚落,灰衣侍卫便疾步走了过来,恭敬地躬身见礼“启禀世子妃,二公子,出府的车架已是备好了。”
“知道了。”虞归晏敛了眉眼间的神色,“既然马车备好了,我们便走罢。”
尽管她已是没了出府的心情,可闻沉渊已是来了,她若是突然说不出府了,只怕会惹了疑心。
至少,能迟一些时辰被发现也是好的。
东宫。太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萧向之随侍在侧劝慰许久,太子才复又平静了,却仍是不悦“这群迂腐顽固至极的老东西总是在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不停地说”
太子沉怒难休,“岳父以为此事是不是老四动了手脚”
萧向之沉吟“应当不是贤王所为。”他道,“傅胥和徐显良自诩清流,既不投入殿下麾下,也不为贤王所驱使,没道理会帮贤王。”
“何况,让齐王世子前往幽陵镇压叛乱,无论是对殿下还是贤王,都是无利无弊,贤王应当不会耗费心神这般做。思来想去,也唯有傅胥是真的以为齐王世子更为合适一说了。”
贤王府
“傅太师举荐了齐王世子”
“是。”贤王道,“不止太师举荐了齐王世子,不少中立派都举荐齐王世子前去。”
慕时深眸子蒙上一层寒意,倒是忽略了闻清潇也可以前往幽陵镇压叛乱。
“若是父皇真派了齐王世子前去,那我们此前的谋划岂非尽数作废”慕时深久未开口,贤王不由得问道。
“若真是按殿下所说,最后齐王唤陛下,陛下却没有留步,那陛下必然已是下定决心让齐王世子前往了。”慕时深眸光微沉。
“这难道便没有盘桓的余地了”
毕竟是一个抓住太子把柄的好机会。无故谋害朝廷重臣的罪名可不轻,饶是太子是储君,皇帝又护着,也不可能不重罚。
慕时深道“只怕旨意已经在路上了。”
“可父皇不是说”贤王摩挲指节的拇指猛地一顿,“父皇听见了,只是不想给闻氏反驳的机会,所以才说乏了,实际不过是要回去拟旨而已,一旦圣旨一下,齐王世子便是再不想去,也不得不去,毕竟圣旨何曾有过朝令夕改之例。”
“殿下思虑甚是。”慕时深欠身赞叹道。
应付了贤王既然幽陵叛乱插手不了便不要动手后,慕时深回了慕府。
远方山雨渐大,近里却是暖阳高升。慕时深坐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间,眉宇深锁。他并不觉得中立派会无缘无故地举荐齐王世子,毕竟中立派大多是顽固迂腐的老东西。
慕光很快走了进来“主子,查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嗯。”慕时深淡淡应了一声。
摸不清慕时深是个什么意思,慕光试探着道“要不要再派族里暗卫仔细查一查”
“不必了。”
慕时深墨玉一般的眸子染上一抹深暗,“查不到也实属正常。”
他食指指腹滑到了玉石的刻痕间,墨色的眼瞳中逐渐凝聚起寒冰,能派人与中立派接触,还不会留下丝毫痕迹的,算来算去,屈指可数。
想推闻清潇去幽陵的,那便唯有一个顾玄镜而已。
他眉眼间浮现一丝极浅的笑意“你派人”话说到一半,他方才想起乔青澜已是离京了,毕竟她也只是跟着顾玄镜来京城而已,“罢了,我自己去一趟。”
京城这般热闹,镇南王世子与乔青澜也该回京了才是。
闻清潇若真是要死在幽陵,也该死得有意义些才是。
“主子。”
暗卫从外匆匆而来,正与往外走的慕时深迎面相见。
“何事”慕时深步伐未顿。
“齐王世子妃与齐王二公子一同出府去了城西瀚海书肆。”
“齐王世子没在”慕时深问。
暗卫禀报道“齐王二公子武功高强,属下们不敢靠得太近,但出府的只有一架马车,齐王二公子骑马在外,入得马车的唯有齐王世子妃,齐王世子应是不在的。”
“出府竟然还让闻沉渊护着,看来闻清潇也在怀疑顾玄镜根本没离开。”慕时深眼底滑过一抹异色,脚下步伐已是变了方向。
支开闻沉渊片刻取到书信并不难,此刻书信便在她的袖中,可对上闻沉渊赤诚真挚的目光,她却忽觉手臂触到书信的那片肌肤犹如滚了沸水一般,灼热得快要烫伤她的心间。
虞归晏嫁与闻清潇两月余,虽未能将闻清潇的不动声色学个五六分,却是足以应付本就对她心虚的闻沉渊。他全然没看出她的异常“大嫂找好书了”
虞归晏触到书卷的指尖蓦然瑟缩了一下,面上浅笑道“还没选完,只是这些书太重了,先把它们抱过来。”
言罢,她便又匆匆往里面走了。
闻沉渊起身也要跟上去“大嫂要些什么书,我也来帮大嫂找。”
“你歇息着罢,我很快便找完了。”虞归晏的声音远远传来。
闻沉渊不知道虞归晏到底要找什么书,她似乎又着实不想他动手,他也便退了回去。
虞归晏绕到里侧书架。方才取了书信,现下她是真的来找书籍的。两月前闻清潇特意给她买的书她已是看完了,前两日他又说了两本书,却还未来得及给她买下。既然今日来了书肆,也便一起买回去了。
她仔细地拂着书册,指腹压下那一册书,罅隙间,对面着一袭胜雪白衣的身影便隐隐露了出来。她瞳孔骤然一缩,正要唤闻沉渊,可甫一开口,那人已是瞬间到了身后,点了她的哑穴“安乐。”
低低沉沉的声音缭绕在耳畔。
顾玄镜真的没离开京城
虞归晏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身子也在顷刻间紧绷,可脑海中闻清潇的面容一闪而逝后,心里的慌乱渐渐消弭。
“我很想你。”
顾玄镜的气息离她很近,近到她似乎擦过他的肌肤。
虞归晏厌恶地微侧了首,也是这偏头间,隐约瞧见了书架外的闻沉渊,但她没有立即想办法唤他,因为她再清楚不过,以顾玄镜的武功,若是真想对她做些什么,闻沉渊与她相距这般远,只怕要拦下他也困难。
虞归晏几乎是下意识地偏开,顾玄镜的眸光暗了暗,埋首在她颈项间。尽管她身上的气息依旧是再熟悉不过的竹香,可其间却夹杂了极淡极浅的青莲与草药的味道。
他眼底的暗色如浓墨般聚集,几乎要吞灭他整个人“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就不杀闻清潇,好不好。”
他解开了她的穴道,她没有大声喊人,而是压低了声音,厉声质问道“你想对他做什么”
她猜到了顾玄镜可能还未离京,也猜到了他不会这般轻易放手,可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想对闻清潇下手。
尽管早猜到她会因闻清潇之故而不会大喊,可真正面对时,他却还是止不住不痛,他眼底的神色越发沉了下去“他敢娶你,自然要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虞归晏冷笑,“我与齐王世子本有婚约在身,我嫁与他是天经地义,怎么到你口里就成他要付出代价了你何时变得这般可笑了”
“你是我的妻子”顾玄镜压抑着喉间声音,可其间的沉痛却难以压下去。
虞归晏眉眼间的冷意更浓,竟是隐约带了几分嘲讽之意“镇南王殿下真实贵人多忘事,你当初可是废了我的正妻之位,要改立乔青澜的,我何尝配得上您”
“我没有”顾玄镜反驳道。
“没有什么”虞归晏一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取着袖中的匕首,一边讥讽地道,“没有废了我,还是没有改立乔青澜”
顾玄镜能躲过所有人的视线进来是因为他武功太高,可顾氏暗卫必定不敢靠得太近,只要
“我真的没有要废你。”顾玄镜话音刚落,注意到虞归晏眉眼间嘲讽的之意,过往种种与现在串联了起来,他们之间是在青澜回淮安后才渐渐生了矛盾。
似乎想通了什么,他眼中的灰暗渐褪,如果她是在意他与青澜的关系,他可以解释的“我没有要废你,也没有要另娶。册立青澜只是为了保护你,而且她不会进族谱”
他急切地想要同她解释,全然忽略了周遭,直到一道凌厉的剑芒自眉眼间闪过,他一侧眼便见着一道剑影疾速往她刺去。他抽了软剑,将她挡在身后。
“铛”兵刃相击的声响清脆又拔长,久久回荡。
也是在这一刻,候在外间的闻沉渊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疾步便要往里面而来。虞归晏见着了,立即呵斥道“别进来”
黑衣人的招式凌厉异常,被顾玄镜挡了一剑后,剑招一个变换,更加狠辣的冷芒迎面朝两人劈来。拔了剑的顾玄镜亦是出剑凌厉“安乐,退远些”
同一时间,那黑衣人的剑芒只在咫尺之间。虞归晏眼中神色一暗,顾玄镜就在她身前
她暗暗藏了袖间的匕首,手却有些止不住地颤抖,可一想起方才顾玄镜所言,心间的情绪顷刻间都沉了下去,面无表情地看向挡在她身前的人,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在那黑衣人的剑芒更近一寸时,她猛地抬手一推。
“王爷小心背后”闻得动静跟进来的顾礼嘶声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你们跟着我这个天天不准时更新的写手太难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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