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晏取过一块糕点刚咬下一口, 闻清潇又适时地递给她一杯温水“糕点多少有些腻味, 吃一口糕点后,先喝一口水解解腻。”
虞归晏手间动作一顿,诧异地转头去看闻清潇。
闻氏世代为纯臣,族人无一不是皎皎君子,居庙堂之高却能忧民,闻清潇身为齐王世子,更是光风霁月, 一身风骨无人能及, 举手投足也尽是尊贵风华, 对她这般一个傻子未婚妻不以为耻便罢了,竟也甚是维护。
她忍不住地怀疑, 这般君子真的存在吗还是一切不过都是伪装呢
可他也没必要欺骗她什么,他是高高在上的齐王世子, 她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闺阁女子罢了,他便是骗, 也断断轮不到骗她。
闻氏一族果真是端雅慎独吗
也是在虞归晏侧眼瞧他的时刻,闻清潇才发现她长着一双极为纯净的猫眼, 圆圆的眼睛,仅在眼尾微微上挑, 长在她那张国色天成的脸上,竟是毫不违和,挑出了三分纯净又妩媚的姿容。
他以为她没懂他的意思,便又耐着性子复述了一遍。
虞归晏犹疑须臾, 到底是接过了闻清潇手中的温水,浅浅抿了一口便道“我不饿了。”
“那我们便不吃了。”闻清潇搁了瓷碟,恰巧取药膏的两个丫鬟回来了,他遂取过药膏要为虞归晏上药。
虞归晏不太想闻清潇接近自己,但又顾及着他起了疑心,最后到底是没动。但她那一瞬间的僵硬与抗拒却是叫他看入了眼里,他取了一部分药膏“你若是不喜,我便让知香来为你上药。”他没再靠近,“无须忧心其他,你只要告诉我你想谁为你上药便是。”
她还小,余生的路还很长,他一点点教,相信至少能够教她懂得是非曲直、懂得表达喜恶。
宴厅,女眷及齐王、乔尚书一行人去了又回,乔四小姐的事到底是传开了,寿宴上的人大多也没了继续的心思,主家是因家丑,客家却是因看够了热闹。
席后,乔府又特意为乔老太君请了戏班子,但勋贵却是三三两两地因着公务谢了罪,唯有女眷留了下来。等得男宾离得所剩无几,乔青澜久等不到顾玄镜与顾闻祁,险些以为两人已是回了隆宴宫,却没想到看到顾玄镜不知何时出现了,在与乔尚书辞别。
乔青澜等在原地,待得顾玄镜走近,这才柔声问道“你方才去何处了”
顾玄镜不答,甚至仿若未曾看见她,径直地往前走。
顾玄镜身量极高,乔青澜在女子当中已算得上是高挑,可却不过才堪堪及顾玄镜肩侧,他走得快,她要疾走才能追上。
疾走虽是有失女子仪态,可到底是顾念着他,她便迈大了步伐,尽量跟在他身边“玄镜,你到底怎么了”
在乔青澜的询问声中,顾玄镜倏然止了步伐,转过身看她。
乔青澜被顾玄镜眼中的悲怆苍凉惊到,蓦然顿了步伐,她何曾见过这样的顾玄镜
她心间一惊,小心翼翼地道“若是身体有恙,我们便早些回隆宴宫吧。”
顾玄镜垂眸看着面前之人。半晌,他开了口“青澜,你若是有中意之人”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之于乔青澜犹如烈火割过咽喉,痛极畏极。她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除你之外,我不会再有中意人”
顾玄镜蓦然一僵,凝视向乔青澜的目光深邃而晦暗不明。
乔青澜仰头望向他“我从没想过挟恩图报什么,我也不求名分,更不求你爱我。这般多年了,我知晓你心里只有妹妹,我争不过,也不会争,我只是希望你能对我公平一些。”
她眼睑微颤,“若是妹妹真的回来了,我会离开,断不会再打扰你们。”
待得两人离开后,贤王妃方才从月门拐角处走出,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贤王朝政繁忙,一向早出晚归,今日去了乔府贺寿之后也是处理公务至傍晚才归府。一回到府邸,他便行色匆匆地去了贤王妃的院子。
贤王妃知贤王今日要来,一早便吩咐小厨房备下了膳食,只待贤王回来便开膳。她迎了上去,贤惠地为贤王换了身墨蓝常服“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都来得晚又离得快,妾身并未来得及瞧出些什么。”
贤王倒也不太意外,将拭了手的手巾递与贤王妃。因着内室仅有夫妻二人,他也并未顾及太多,便道“无妨,过些时日的赏春宴上,你再留一些便是。不过便是没瞧出些什么来也不打紧,慕先生办事一向稳妥,想来是无碍,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贤王妃连连应了,又弯了眉眼道“虽是没瞧出来殿下吩咐的,可却是无意中看见了一桩趣事。”
“哦”贤王顿时来了兴致,能让他的王妃觉得是趣事的事情可不多见。
贤王妃道“殿下可知晓乔氏淮安旁支的乔三小姐。”
“倒是知道一些。”
当年之事一度闹得腥风血雨,知道的人并不少,甚至百姓都津津乐道。
贤王妃为贤王换了常服,便与贤王去了膳厅,两人坐在桌上,屏退了随侍在侧的宫婢奴才,贤王妃这才开了口“这么些年里的传闻虽说大多都是夸赞镇南王与镇南王妃鹣鲽情深的,但有一个说法也一直流传,说是镇南王与乔三小姐心意相通,只是镇南王妃以死逼得镇南王不再续娶,没能给乔三小姐一个名分,可今日妾身所见却不尽然,或者该说镇南王对乔三小姐没有半分男女情谊。”
“何意”
贤王妃温柔地为贤王布菜“镇南王这么些年不娶,恐怕真只是因为其嫡妃。”
贤王妃细细地把今日前后无意中瞧见的镇南王与齐王世子对峙、镇南王与乔三小姐所言一一阐述。
言毕,贤王若有所思地微眯了眼。
贤王妃低声道“闻氏世代皆为纯臣,若是以往,怕是不好下手,但如今状况大不相同,管氏与顾氏世代为敌,闻氏又因乔二小姐与顾氏敌对,四大世家只余君氏一族,可魏王妃是乔二小姐嫡姐,君氏岂能独善其身若是闻氏与顾氏能因乔二小姐彻底反目,这趟水便是浑了,父皇就是有心借闻氏之势扶持太子,怕是也有心无力。”
贤王搁了木箸,转眼去看贤王妃“那王妃以为,接下来当如何呢”
贤王妃仅是温婉地笑“依妾身看,只需借力东风即可。”
齐王府
凉夜如洗,风雨骤起。
因着闲居府中,闻清潇着一袭雨过天青色常服,并未束冠,如绸墨发仅以同色绸缎半绾,执一卷书坐在烛火下,淡泊端肃,便是急风骤雨袭得烛火明暗交错也未能扰了他的凝然。
雨势渐大时,闻远穿过湿透的窗棂踏入室内,而后迅速阖了窗“世子。”
闻清潇目光从书上挪开“如何。”
闻远将一卷画与一册密文奉上“按世子的吩咐,能查到的,都悉数汇于密文上了。”
闻清潇起身接过,天青色的衣摆自烛台侧拂过,身侧烛火未动“你先下去吧。”
“是。”闻远没再跃窗,而是走了门,便见到了迎面而来的闻沉渊,他即刻躬身行礼“二公子。”
闻沉渊端着托盘,唤了闻远起身,旋即问道“大哥可在里面”
“进来吧。”不等闻远回答,里间传来了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
闻沉渊端着药走近内室,便见闻清潇执了一幅画卷立于烛火之下。他并未多想,只以为是闻清潇作了画,遂仅是把药碗端到闻清潇面前,一双微挑的眼睛明亮而清澈“今日老顽固又罚我在府邸反省,都没能去乔府贺寿,我听府中下人说今日乔府发生了不少事情。”
到底是人多口杂,便是乔府众人有意隐瞒,可悠悠众口又怎是轻易能够堵住的。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勋贵家中都传了个遍,倒是闻氏不喜多嘴之人,闻沉渊直到晚间才无意得知了点耳风。
闻清潇接过药碗,轻转碗中药匙,浓郁的苦涩味道缭绕在内室。他却是执了药匙,不急不缓地饮完了那药。
搁下空荡荡的药碗,闻清潇道“闲事罢了。”
闻沉渊不信,闲事能让不动如山的闻清潇生气
他试探着问道“什么样的闲事竟然让大哥生气了。”见闻清潇不答,他又仔细想了想从下人口中听到的消息,“我听说是有人冒犯了大嫂,若是如此,的确该罚,可总这般也不是办法,大哥可得早些迎了大嫂过门才是,免得叫外人轻看了大嫂。”
闻清潇无奈道“乔二小姐还未出阁,这般称呼有失礼数。”
闻沉渊笑道“所以为了让我的称呼不失礼数,大哥与大嫂早些成亲才是。”
闻沉渊向来歪理多,闻清潇纠正不了,也不再多作纠缠,便拿起放在一侧的画卷走至书案后。
闻沉渊却是不依不饶“父王近来总是想给我定亲,一定是朝中太闲了,大哥婚事也未近。要我说,等大哥你的婚事一忙起来,父王没准就忘了我的事。”他凑过去,可怜巴巴地看向闻清潇,“大哥和大嫂就可怜可怜我,早些成亲吧。”
闻沉渊的话半真半假,想自家大哥与乔氏二小姐早些成亲冲喜是真,齐王虽是提起过他的婚事,却是并未催促。
闻清潇又何尝不知闻沉渊意图,不应,只无奈轻笑了一声,便解了画卷的锦绳。
画卷渐渐展开,闻沉渊好奇地望去,竟似乎是一个女子。大哥素来清心寡欲,何曾见他绘过女子画像或是买过女子画卷。
他立时来了兴致,绕过书案凑了过去。
画中果真是一个女子,女子身披雪白狐裘站在茫茫雪地中,轻仰首嗅着树尖绽开的傲雪红梅,却是美人忖了红梅,人比花娇。
闻沉渊煞有其事地啧啧了两声“这是大嫂”他又细细端详了一番画中人淡雅温婉的眉目,“倒是与大哥般配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夹子原因,10月8号的更新和10月9号放在一起,都在10月9号晚上十一点半左右。
所以明晚大家都不用等啦,相当于后天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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