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闻清潇反驳, 闻沉渊狠狠摸了一把爬在一旁晒太阳的小白便干净利落地越过了围墙“可闷死我了”
齐王府与虞归晏买的宅子离得较远, 闻沉渊虽有武功在身,但到底顾念着此刻是白日,并未飞檐走壁地吓着旁人,而是老老实实地走过去。
好在他身高腿长,没多久便到了宅子前。
可宅子的主人却似乎不在家,门庭紧闭,淡云微风扫过, 攀墙出头的树影婆娑, 更显得幽闭的宅子静谧。
“咦没在家吗”闻沉渊失望地盯着紧闭的门扉看了半晌。
可他买的荔枝糕得趁热吃才好吃啊。他耷拉了眼皮看向怀中的荔枝糕, 偏偏挑了个他不在家的日子过来。
要不等等
没准他就回来了。
说做就做,闻沉渊一撩衣袍, 便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怕怀中的荔枝糕凉了, 他裹紧了油纸包,捂在怀里。
直到荔枝糕被藏得严实, 他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两侧尖尖的小虎牙也微微露出, 这下总不会凉得这么快了。
可惜哪怕是等到暴雨倾盆,他也未曾等到要等的人, 倒是听到了路过两人传来的絮语。
“你说倒霉不倒霉,乔二小姐竟然又磕到了脑子。眼看着都要嫁给齐王世子了,竟然磕了个昏迷不醒。”雨中跑过的人语气中说不清是叹息多还是幸灾乐祸多,“啧啧, 果然是没那个福气啊”
“毕竟心智有缺,走路摔了磕到脑子也正常得很。”那人后面匆匆跟了一人,“你又怎知道是没福气,没准儿这一磕就磕醒了呢”
乔二小姐磕到脑子了
屋檐下的闻沉渊猛地站起身,顾不得未归的乔子安,转眼便没了人影。
几个时辰的时间,乔二小姐磕到脑子昏迷不醒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匆匆赶回去的闻沉渊想去寻闻清潇,却被告知闻清潇已是去了乔府。
大秦四大世家的名望有多高,就有多少人的目光紧紧盯着乔氏,乔氏一有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京城众勋贵,谁让乔氏像祖坟冒了青烟,竟然与四大世家中的三家都或多或少的有牵扯呢
一个傻子都能入主闻氏,千方百计想攀附闻氏却不得门而入的勋贵哪一个不眼红听了乔二小姐出事的消息,没人幸灾乐祸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有人巴不得乔二小姐直接磕死。因此第二日朝会时,乔尚书收获了一众或同情怜悯、或隐隐幸灾乐祸的目光。
乔尚书倒是站得住,不动如山的站完了整个朝会,只在散朝后齐王走过去寒暄之时,脸色不怎么好看。
至于两人说了些什么,旁人虽是好奇得心痒痒,可到底不敢偷听,也就只能作罢了。不过饶是如此,勋贵们无一不是巴巴地盯着乔氏,等着乔二小姐何时落气的消息传出来。
可事不如人愿,勋贵们不仅没等到乔二小姐香消玉殒的消息,倒是有了乔二小姐醒来了而且似乎恢复了心智的风声。
本来勋贵朝臣们还不信,待得朝会时看见齐王与乔尚书春风满面的笑脸,不信也信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乔游一介落魄门第出身的嫡子,硬是凭着生了两个好女儿,一路扶摇直上。本以为二女儿是个傻的,嫁入闻氏也起不了什么帮衬,哪想到大婚前磕了脑子,不仅没磕个香消玉殒,竟然还磕得恢复了心智。
如此一想,朝堂上苦苦奋斗数十年的朝臣们何等意难平因而今日的朝堂显得有些诡秘的安静,连一向得理不饶人的言官都变得寡言少语。
惠信帝高高坐在龙椅上,十二玉旒遮住了帝王威严的眉目,一身凛然尊贵的气息却教人不敢直视。
他微眯着眼俯视下侧的朝臣,浑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众爱卿都盯着乔爱卿作何”
本来各走各神的朝臣浑身一震,立刻敛了神色,端肃而立。惠信帝见状,转而看向从始至终都目不斜视、却明显高兴得很的乔游“乔爱卿,南蜀天灾持续数月,灾民不计其数,卿以为何如”
惠信帝不是不知道这些个朝臣盯着乔游在琢磨些什么,不过是开口提点两句罢了。
被点到名的乔游出列“南蜀天灾数月,哀鸿遍野,臣以为,当赐之粮褥金银,再慰以军士。一则宽慰民心;再者,于镇南王,此乃以示圣恩宽厚之举。”
“陛下,臣有异。”礼部尚书重景德出列道,“微臣以为,此事不当过多干预。南蜀为镇南王封地,自始帝分封以来,分地而治,此为一;赐之过丰,虽示隆恩宽厚,然则过犹不及,镇南王非是无能之辈,此为二。二因并论,臣以为,赐之粮褥以示圣恩即可。”
大秦习制非同往朝,世家盘根错节,名为一朝,实则顾氏、管氏位同皇室,各有肥沃富饶封地,分地而治,无需纳贡听朝,若非闻氏为忠良纯臣,君氏向来置身世外,怕也是第三、第四个顾氏与管氏。可饶是君氏、闻氏不重名利,却也积威甚重,君氏尤甚,手握西南三十万兵权,闻氏则因其忠良纯厚,乃清贵门阀、寒门子弟心之所向。是以,顾氏、管氏、君氏、闻氏并为大秦四大世族。
此制沿袭数百载,从未变更。若今圣上因隆恩过甚,招了镇南王疑虑,反倒不妙。
惠信帝听罢礼部尚书所言,并未言语,只垂落的玉旒微微晃动,心思难测。乔游微抬了眼,暗自揣度圣心。
须臾,他道“重尚书此言差矣。”见帝王紧绷的颚线微松,遂继续道,“君臣之道在于尊卑主次分明,陛下是君,镇南王是臣,陛下赐之粮褥金银、慰以军士是君恩深重,镇南王岂有不谢之礼再者,陛下非是轻视镇南王,赐之以恩,乃是重视,若是镇南王因此而生罅隙,是为不敬。镇南王又岂是这等不知礼数、不敬陛下之辈臣以为重大人多虑了。”
虽说揣度天恩是重罪,可凡是得圣心的,有几个不反复且仔细地揣度君心乔游便是其中之一,他虽不精朝政,却是通达人心,一路凭借女儿与精明,走到了如今。
虽则重景德所言皆为事实,可君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何况是顾氏与管氏这等对皇位有威胁之人。
年轻一些的惠信帝尚且还明智尚礼,可如今惠信帝到底是年纪大了,忍耐心不如从前,日渐急功近利,也最是听不得朝臣夸顾氏、管氏、君氏、闻氏中人一句话。重景德的话便是犯了大忌。
更何况,南蜀事宜早有上奏,圣上却拖到今日才开口,想必是早有决断。他又何必惹了圣意
果真,只见惠信帝不再听重寻译所言,道了一句“乔爱卿所言有理。”便召了人拟旨。
朝会散后,重景德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不该如此啊
见齐王在前,他连忙过去“王爷。”
齐王眼中笑意无踪,看了眼掌中玉笏,向重景德微颔首“重大人。”
“此举是过分干预了南蜀事宜,怕是引来镇南王不快啊”臣子不敢言说君上不是,忠良如重景德亦是,可到底忧虑朝政,这才朝齐王开了口。
齐王面有倦色地看向高高在上的龙椅,那是万万人之上的至尊,亦是闻氏世代效忠的君上,可饶是他再鞠躬尽瘁,却也日益不得圣心。
他转过头“届时怕是要劳烦重大人疏通一二了。”
还不待两人多絮语,那厢,闻了乔二小姐醒来风声的朝臣便围了过来。齐王、乔尚书被围在里侧,连躲闪不及的重尚书都被团团围住。
乔尚书笑着向朝臣应道“多谢诸位大人关怀,小女的确因祸得福醒来了。”
齐王沉重的脸色稍霁,也与朝臣道了谢。直到打发了一众朝臣,齐王方才与乔尚书一道出宫,去往尚书府。
齐王世子近些时日一直奔波在齐王府与尚书府之间,今日因旧疾去得晚了些,恰与散朝后的齐王、乔尚书遇上,一同进了尚书府,又闻得二姑娘今晨还未醒来,便齐齐去了正厅。
这厢,实则虞归晏早已醒来,其实连这场磕碰都是她故意为之。
闻清潇送了闻听雪过来,身为痴儿的她无法拒绝。可一旦有了闻听雪,她借作痴儿之故女扮男装溜出府邸便成了难事。
如此一来,再伪装成傻子也没了必要,倒不如假装恢复了神智,或许还能便利些。
几相权衡之下,她索性直接装作磕碰到了脑子。虽说她算计过,不会让那石头伤了要害,可到底是伤到了脑子,吓得两个丫鬟手足无措,还是被她特意支开的闻听雪闻得哭声赶了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昏睡这数日竟像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梦到了原身的过去。可惜到底是梦得不全,只零零碎碎地记得印象最深刻的几个场面。
饶是如此,却也足够她明白许多了。
撇开原身母亲出事暂且不谈,原身最痛最悔的不是其他,而是嫡亲姐姐乔锦瑟的婚事。
原身的记忆中,她不甚清楚个中更深的原因,只知道自己姐姐本是与管渐离两情相悦,却因为几方逼迫,更因为她,而不得不违背心意嫁给了君氏家主。
虞归晏到现在都似乎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梦中那种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嫡亲姐姐违背心意出嫁的悲痛。
三年多前,君氏临门提亲,名不见经传的乔大姑娘能嫁与君氏家主,还不是侧妃,而是堂堂正正的正妃,乔氏自然上下欢喜,只除了心有所属的乔锦瑟。乔锦瑟不肯,甚至以死相逼过。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会晚一点,建议明早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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