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不是特地来找于灯的, 只是于灯恰好在他必经之路上而已, 他从于灯身边走过, 径直朝牢房正中心走去, 连个正眼都没给于灯。
玩家们缩到于灯身后,蹲在地上看着对方的动作,世界频道里不住刷屏。
地里黄他怎么进来的
小白菜人家好歹是个教皇, 进来还不容易
凯撒你傻啊,对方不是一开始就说过异端裁决所不归他管了吗
白炽灯谁管他怎么进来的,咱们能不能关注下重点你们觉得他是来干嘛的这妥妥的是来救他们的真神的, 咱们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躲躲我觉得这里很快就要成为新的战场了。
小白菜言之有理,问题是我们往哪躲
地里黄问题是你真觉得如果神邸动手的话,战场会只局限在这里怕不是整座圣殿都要毁于一旦。
凯撒重点是,我们又不会真的死, 待哪不是待座位还看的清楚点呢。
玩家们迅速达成了一致, 又怂又好奇的蹲在于灯身后,百来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教皇。
于灯从地上爬起来, 一转头瞄到了这个场景, 视线在圣光团子有条不紊的动作和身后目不转睛的玩家们之间来回了几遍, 发现他们似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干脆放任自由了。
反正教皇的心理素质好, 就算是被玩家这样盯着, 脚下的步伐也纹丝不乱。
于灯也学着玩家们的动作,蹲在最前方,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圣光团子。
菲尔德在和裁决者们中的你来我往中抽空往下看了眼, 原本只是想确定一切是否顺利,却不妨看到了底下乌洋洋一片看好戏的玩家,他心神一分,险些没被裁决者抓住机会反杀。
他忙收回目光,一边高喊着神之权杖的名字,一边脑海里转悠过繁多念头那群玩家到底是什么毛病这就看上戏了而且都变成幽灵了,就不要学人蹲着了行不行
比起修炼没到家的菲尔德来,道尔就优秀很多,他不急不缓的继续着自己的事情,宛若压根没察觉到玩家们的注视。
地里黄他割破了自己的手
地里黄他割破了另一只手
地里黄他开始用自己的血画纹路了
地里黄他站起来了
小白菜我们长着眼睛呢,不用你逐条转播。
地里黄我这不是给没在场的玩家们转播呢吗
没在场的玩家一号我们在看论坛上的帖子呢,比你转播的形象生动多了。
地里黄默默停下了刷屏的行为。
就如同他方才实况转播的一般,道尔割破自己的手,用他自己的血在牢房四个角落画了旁人看不懂的符号,无数个圈内隐约可见半弧形的月亮。
于灯瞄了眼上空,裁决者们压根没下来阻拦对方的意思,他们宛若最精细的机器人,依旧在勤勤恳恳的阻止菲尔德他们的进攻。
问题是,他们阻止菲尔德的进攻,难道不是为了避免他们来释放出第八层的异端吗
现在有人正在这么做,他们却压根不为所动
让人迷惑。
不过他们之间让人迷惑的事可太多了,多到让人不由怀疑菲尔德和裁决者们到底是不是敌对关系。
于灯将视线从除去颜色之外几乎没有差别的对战双方中挪开,落到了教皇身上。
他在四个角落画完了纹路,又回到了牢房的正中间,盯着遍布灰尘的地面看了几秒,忽而动作了一番
玩家们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于灯看着那一团熠熠生辉的圣光,扭头看黎以。
黎以接收到他视线里的询问,楞了两秒,压低声音解释道“他剜出了心头血。”
于灯恍然大悟的点头,挪回视线看那一团甚至比之前更耀眼的圣光团子,为这个天然马赛克遗憾不已这么惊人的场景他也想看啊。
听见了黎以的话,大团子迅速朝于灯身上瞄了几眼,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发问“在你眼里,他是什么样子的”
于灯的疑惑起码暴露了一点,他看不到对方做了什么,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要不他是个盲人当然大家都知道他不是;要不就是他看到的跟他们看到的不同毫无疑问是后者。
于灯思考了几秒,简单明了道“闪闪发光的大团子。”
“闪闪发光”凯撒有些疑惑的反问道。
“大团子”大团子关注点截然不同“这说明他身上的光多到成为实体了”
于灯将视线投注在圣光团子画出的奇异纹路上,过于艳丽的鲜血,勾勒出奇特的纹路,显得愈发诡谲,攥夺着旁人的视线。
大团子他们没得到于灯的回答,重新将视线投注到教皇身上,左看右看,没明白为什么在于灯眼里,他是闪闪发光的大团子。
明明是没有任何异样的正常人
玩家们再度此起彼伏的倒吸了口凉气。
于灯眯起眼看圣光团子,他看不到对方做了什么,但能看到地上的纹路似乎愈发鲜艳,好似要从地面挣脱。
没等于灯扭头看黎以,黎以在短暂的被眼前场景冲击了一瞬过后,语速飞快的为于灯实况转播“他把整颗心脏掏出来了”
凯撒在一旁补充“然后他跟没事人一样,碾碎心脏,蘸着那点血肉,继续在地上画”
听起来确实是需要打马赛克的场景。
于灯盯着被渐渐勾勒出完整形状图案,似乎看到了些眼熟的东西比如说他曾在权杖的王冠中看到的那抹小小的月亮。
“他绝对不是人吧”大团子在一旁颤巍巍道“没了心脏还能动”
于灯朝上方看了眼,又朝自己蹲的位置打量了几眼,最后朝后退了几步,给上方的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身后的玩家跟着他齐刷刷的退到了笼牢的最边上。
“跟神灵扯上关系,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于灯重新蹲好,看着那个不住发亮的图腾,有种大战终于来临的既视感。
玩家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不住加深颜色的图腾的奇妙之处,他们不再开口,缩在于灯身后,在世界频道上飞快的刷着屏。
用鲜血绘就的图腾,散发出奇妙气息,血液从图腾上蔓延,暗红和鲜艳交织出蓬勃生命力,在不知何时到来的寂静中,图腾上泛起一层血光,好似呼吸般闪烁着,从此处,从空气中,从周围一切攥夺着生命力。
本就是幽灵的玩家大惊失色。
世界频道里有的没的对话一顿,改为疯狂贴buff提示了。
大团子这是什么鬼生命力流逝某个存在正在攥夺你的生命力。
凯撒要贴能不能贴完整生命力流逝某个存在正在攥夺你的生命力,温馨提示,生命力清空之后,玩家角色将彻底删除。
大团子我一激动,漏了不对,现在的重点是系统这什么意思
地里黄等我们被吸干了,角色彻底死亡的意思
小白菜
大团子
牛顿但仔细一想,如果角色被删除的话,那我们不就能从这个该死的副本里逃出去了吗能新建游戏角色了啊
白炽灯你这个关注点很有新意。
大团子谁想新建游戏角色了那不就等于认输了吗我要跟光明神殿刚到底
凯撒放心,大佬也不会就这样认输的,我看到他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玩家们齐刷刷的扭头看于灯。
于灯神情果然十分严肃。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让他迅速从看戏的状态转换成了参与者不参与不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玩家们能重建游戏角色,他能不能还是个问题,万一不能,那就完蛋了。
于灯在脑海里寻觅了一圈诗词,斩钉截铁道“春来我不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这句诗出口,于灯明显察觉到了不同,这句诗原本能控制的区域,在跟某种力量的对抗中,被压缩到了区区几米,刚好能把于灯笼罩在内。
于灯意念一动,这区区几米瞬间变成了水泼不进的铁桶,断绝了某个存在吸取生命力的一切途径。
暂时没有被吸干的风险了,于灯稍稍放松了些,抬头看向上空
果然这个吸取生命力的范围不止是于灯他们,起码包括了整座塔在于灯目之所及之处,隐约能看到了被贯穿的洞口处有几个身影化作了灰烬。
至于这个范围到底有多大,在没有亲眼得见的情况下,于灯暂时不做猜测。
倒是菲尔德和裁决者他们看起来没有异常,圣光和强光还在你来我往。
“菲尔德,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仁慈的真神””于灯扬起声音道“他的出场方式看起来比邪神还像邪神。”
“什么真神会要血肉作为祭品”
“能为吾神的降临献上生命,是他们的荣耀。”菲尔德语带狂热道。
于灯察觉到诗句的效果消失了,重新念了一遍,将那股从不住吸取生命力的存在拒之门外,才扭头看向教皇。
他看起来不可不像是被挖掉了心脏该有的样子,身上的圣光澎湃到让于灯无法直视。
图腾闪烁的愈发急促,教皇身上的圣光也愈发浓郁,于灯的视线在这两者身上来回数次,忽而反应了过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他反应过来的下一秒,闪烁的图腾一顿,陷入了停顿,圣光膨胀,强光耀眼,一瞬间一切抵达了临界点。
于灯伸手遮住了眼,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幽灵的状态,又收回了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突然暴涨的光他已经分不清那是圣光还是强光了,混做一团的光抵达了肉眼可视的极限,突破到了另一个层面。
于灯再度听见了玩家们的吸气声,然而被埋在一片白茫茫光中的他,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了”这三个字我说累了,于灯生无可恋的发问。
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玩家们却没有如他所想的回答他。
于灯在白茫茫中点开唯一的可靠存在感叹号,瞄了眼世界频道,除去不再此处的玩家们零星的“发生了什么”的发问外,于灯熟悉的名字一个都没发言。
如果不是他们已经被删除游戏角色了,那就是
于灯看向白茫茫的光中,那就是蓄势了半天的oss终于出场了。
但问题是
于灯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宛若半瞎。
他的视野里从上到下,浓郁的白光遮蔽了一切,别说人了,就连建筑物他都看不见。
“祂降临了”左右也看不到,于灯站起身,坦然发问。
现场寂静的好似方才的生物都被一瞬间灭口了般,于灯瞄了眼左右,白茫茫,还是白茫茫。
他叹了口气,开始吟诗“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月光从白茫茫中闪现,温柔的照射出白光遮蔽的一切。
于灯抓紧时间,环顾了一圈四周,很好,玩家们都活着,浮在上空的掉下来了幸好他刚才往后让了让,不然非砸他们身上不可。
他粗略的扫了眼,确定方才的那些人,连带着菲尔德和裁决者都看上去好端端的,才看向所有人目光汇聚之处,牢房的正中间。
他第一次看到了教皇的长相,但看到跟没看到没什么区别。
任何人和祂对视,都无法将注意力分散到其他地方,祂强制性攥夺着所有人的视线与他对视
那双眼眸,似怜悯众生,又似俯瞰众生,一经坠入其中,就会油然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祂的伟大。
于灯还没反应过来,视线一亮,白光充盈了天地间,对视被强行中断,从而让他艰难的从被攥夺心神的情况下挣脱了出来。
他愣神两秒,才意识到他周身的生命力正在被不断攥夺,这种生命力清晰流逝的感觉,让他彻底从方才摄人心魂的对视中反应了过来,先是吟诗“春来我不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将那股攥夺生命力的力量从周身驱逐,他沉吟着朝他记忆里的方向迈步,走了没几步,就连踩了数人。
但现场依旧安安静静的,无人出声,如果不是脚下的触感告知他确实踩到了人,于灯都要怀疑踩到人是自己的错觉了。
虽然他一贯认为,跟神邸有关,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让人意外,但这种宛若大型精神控制的场景依旧让人浑身发毛。
他清楚的记得方才跟对方对视时不受控制的感觉,不是他不想挪开视线,是他无法挪开视线。
所有的心神都被毋庸置疑的攥夺,喜怒哀乐都被对方控制,就好似灵魂抛却了肉体的存在,飞蛾扑火般涌向那片广袤无垠的天地,心甘情愿的成为对方脚下的累累白骨。
生命乃至世界的意义都被某种更强有力的存在取代。
不过短短几秒的对视,在往常甚至不足以被赋予任何特殊意义的时间,让于灯此刻想起,依旧心有余悸将一切献给至高无上的存在的狂热,甚至压倒了自我的意识,未免太过可怕。
于灯磕磕绊绊的朝前走,顺手再度念了句诗,稳固他对周围几米的空间的控制。
没人阻止他,没人开口,在一片寂静中,唯有于灯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教皇所在之处走去。
就连教皇本人都没有阻止他。
也有可能是他还没有真正的挣脱笼牢如果他已经成功的话,现场也不会如此寂静了。
于灯撞到了某个身影,周边几米的控制区域瞬间消散,某种力量瞬间裹挟了于灯,呼啸而至,攥夺着他身上的生命力以及力量。
我说怎么他没反应呢,合着这是个诱饵。
于灯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在四周飘荡了起来,那股力量贯穿了他的身体,汲取着生命力和力量,前者很顺利于灯不受控制的飘了起来,后者不太顺利那股力量在他体内四处流窜,依旧没有找到他想找到的东西。
于是它开始更加深入,试图从血肉中挖出于灯的力量来源。
明明不是刀刃,却比刀刃更疼的锋芒剜过骨髓,于灯吃痛,深吸了口气,从疼痛中生出蓬勃怒气。
他很少生气,更少像这般愤怒因为真的很疼。
比起血肉的疼疼来说,那更像是直接作用在神经上的疼痛。
他的愤怒对敌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在疼痛和愤怒中,于灯找回了些许对身体的控制,他含怒出口,压根没想过这句诗到底适不适合眼前的场景。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虚空中传来一声幽幽长叹,白光在于灯面前消退,周围的场景复归于本来面目。
于灯再度看到了道尔,他立于图腾之上,血液从他身上不住流淌,将下方的图腾染得艳丽无比。
这一次,于灯没有被他的目光攥夺心神,他完整的看到了对方的脸,亦完整的看到了对方破碎的身体那不能叫活着,他已经彻底死去,只是某个存在占据了他的身体,以至于这具早已死去的身体被强行停顿在了死亡和活着的间隙中似死非死。
于灯的目光一扫而过,在对方明亮的双眸中停顿,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影子。
一个从上方俯瞰的影子。
毛骨悚然感顿起,于灯心里冒出一股凉气,试图动作,软绵绵的手脚使不出丝毫力量。
若不是他现在是幽灵状态,早就该软倒在地上了,正是因为他此刻是幽灵的模样,所以还能勉强飘在对方面前,至于其他的就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于灯楞了几秒,惊慌失措的情绪还未升起,已然消散。
在他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道尔的身体分崩离析,在没有微风的第八层囚牢中,散成了洋洋洒洒的灰烬,轻飘飘的覆盖在了他亲手画就的图腾上,图腾无风自燃,赤白的火焰燃起,将图腾连带着灰烬彻底燃尽。
于灯缓慢的眨了眨眼,喜悦和兴奋还未冒出,又冷静了下来因为周围依旧很安静。
他喉结微动,想起了什么,仰头朝上方看去,在浑身冰凉中,看到了塔顶上方俯瞰的人影。
一抹正在注视着他们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于灯一通操作,顺利的消灭了小boss,然而并没有什么用oss依旧在上空注视着他。
于灯我可太难了。
好不容易要挣脱禁锢的影子到底谁才是真的难
于灯一带一百,我容易吗我
多年计划一朝被毁的影子到底谁更不容易
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大概就是橘子开文时的想法。
但这樯橹灰飞烟灭的太容易,反而感觉并不爽橘子不爽的如此想到。
╭╰╮
解释
看到有读者评论没看懂,橘子决定简单的解释一下。
教皇本来是作为容纳影子的容器来献祭自己,他成功献祭,让影子从束缚中挣脱了一部分,进入了他体内,但仅仅靠容器还不够让他脱离囚牢,所以他吸收所有在场人的生命力,来壮大他的力量。
于灯毁灭了他的计划,因为他直接毁掉了这个献祭挣脱囚笼的符文所以影子又被拽回了封印之中具体的表现是,他又变回了影子,而不是切真的站在世间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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