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很快发现床上没有人, 再看向敞开的窗户, 似乎怀疑她已经跑了出去,急急来到窗边查看。
与此同时,走廊的地板上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是面包来了
束璟屏住呼吸,悄悄往里挪了挪,怕面包会发现她在床下,暴露自己的位置。
在窗边查看了会, 那人低骂一声, 转身就要往外走, 忽得想到什么, 充斥着杀意的背影在房门口站定。
黑色皮靴原本对着门外, 停顿了一会,居然朝着床的方向转了过来。
难道他察觉到不对劲了
糟糕
束璟闭上眼睛暗骂一声,这才意识到外面的地上没有脚印。
她本想伪装出自己翻窗离开的假象, 但外面平整的草地暴露了真相。
被药物左右,束璟的思绪本就变得迟钝不少, 居然连如此重要的细节都疏忽了。
她咬紧牙关, 在这最紧张的时刻, 肌肉还处于迟钝酸软的状态, 她没有把握能干翻外面的人。
脚步越来越近, 他往前靠近, 束璟也不断朝另一边挪。
床单忽得被掀起, 一张被黑布包裹住的脸猛然歪斜在床边, 粗壮的手臂戴着黑色的手套,宛如深海中可怕的触角般伸向束璟。
这画面简直惊悚至极,换做其他人,恐怕要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早有心里准备的束璟只是心跳加快,抬手将包裹在毛巾里的发夹对准他的手死死刺下。
房里响起一声入肉的闷响,那个男人低哼一声,顿时发怒地扣住床板作势要掀开,准备将束璟给逮出来。
但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那人去搬动床板时,快速翻身从床下钻出,爬起身朝着走廊外狂奔。
男人低声怒吼,转身一把掐住她的手腕,束璟差一点被直接拽回房里。
借着走廊里的光线,束璟第一次看清这个人的容貌。
他身材高大,明显是个男人,肩膀宽厚手臂粗壮,穿着黑衣黑裤,手上还戴了手套。
脑袋上压着一顶黑色毛线帽,整张脸遮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两只亮眼睛和鼻孔出气的地方。
可以说他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住,无法窥探到任何特征。
“嗷呜”
束璟一握拳,正要还击,脚边响起一声愤怒的狗嚎,面包拼尽全力跃起,张开嘴露出尖牙,冲着那人的手腕扑去。
然而蹦跶到一半,它看似笨拙的身子轰然落回地面,气氛有那么几秒的凝滞。
男人不发一言,眼睛中的愤怒和杀意源源不绝。
束璟咬了咬唇,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反抗
如果反抗,无论她是否杀了这个男人,他的同谋都会对她起疑。
能在庄园里随意进出的神秘人,绝不可能是某个身份低微的人,也不会是单独行动。
极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庄园主人萧先生的授意。
至于这男人抓了她会做什么,束璟不敢去细想。
无论杀还是不杀,都会将她陷入一个绝境之中。
“汪汪汪嗷呜”面包在地上滚了一圈也没放弃,爬起来张口就咬在那个男人的脚踝。
男人顿时吃痛,甩开束璟就要去抓狗,面包虽然胖,但还算得上灵活。
摇摆着屁股躲开,望向一旁叫了两声,像是在暗示她快逃。
短暂的纠结后,束璟没有还手,她意识到自己如果暴露了真实的实力,面对的将不是一个男人的攻击,而是更可怕的灾难。
这个庄园能不能逃出去,她现在不敢去赌。
系统给予的任务是在庄园里存活5天,万一离开庄园后算作任务失败,她岂不是亲手将自己送到了死路
这些念头只在极短的时间里被束璟整理清楚,她没有去攻击那个男人,而是转身朝着大厅跑去,一边跑一边假装惊慌失措地大喊救命。
她的尖叫声很大,在大厅里不断回荡,但nc和演员们的房间始终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出来。
他们应该全都在药力的作用下死死地沉睡着,就算醒了也不敢出来冒险。
束璟一路大喊,本没抱希望,她只是想营造出自己无助又可怜的样子,好让那个男人和他的同伙不要起疑。
没想到佣人房突然响起声音,几个男佣睡眼惺忪走出来,没好气地问“出什么事了”
“嗷呜”走廊响起一声凄厉的狗叫,哀嚎声让束璟心脏一紧。
她下意识道“庄园里好像进贼了”
“什么”佣人一听,冲去杂物房拿了些工具在束璟的带领下朝房间跑去。
空无一人的走廊中,面包侧躺在地上,肚子艰难地抖动,喉咙里翻滚着可怜的呜咽。
它白白的肚子上还有一团黑印,是那个男人踹的脚印。
佣人们已经拿着工具冲进她的房里,束璟顾不上别的,跑上前将面包抱起,轻轻摸着它的脑袋“没事了,没事了。”
“屋里没人啊,你是不是看错了”房间不大,几个佣人进去挨着找了一圈,连床底都翻过了,什么都没看到。
束璟来到窗边,看向地上多出来的一堆零散脚印,惊慌道“他好像跑了”
这么一吼,佣人顿时被紧迫感包围,让她锁好门窗,其他人拿着东西朝外面追了出去。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束璟这才有机会去取下衣柜门上的东西,将铃铛随手塞在一旁的花瓶里。
屋里只剩下面包低低的呜咽声,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束璟心里有些愧疚。
这只傻狗是察觉到她有危险,特意来救她的吗
要不是它拖住那个男人,她也没机会跑出房间,还害得它被狠狠踹了一脚,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
“出什么事了”房门口响起一道温柔的男声,突兀又冒失,顿时激起束璟的警惕。
她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戾的光,又极快地分析出声音的主人,重新换上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萧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啊,他怎么会在这里清楚找来她的房间,连脚步声都没有。
束璟被他那样盯着,后背腾起一股寒意,手掌心瞬间冰凉。
这种感觉仿佛是一种无形的邪恶力量,侵蚀着她的冷静和镇定。
站在门口的萧先生身上,弥漫着一种像死神般让人畏惧的气息。
不过束璟不是普通女孩,她以往的工作练就了镇定、应变自如的性格,即使心中早已汹涌起波澜,但那张略带惊慌的脸庞上,依然是一种入戏的表情。
她在假装害怕,而这个害怕不是来自于萧先生。
在判断出束璟的情绪后,萧先生的眼睛轻轻眯了一下,目光下落,看向她怀里黄乎乎的一团。
“刚才楼下好像闹得很厉害,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萧先生又问了一次,束璟抹了抹眼睛,连鞋都顾不上穿,急忙抱着面包迎上去。
“萧先生,刚才庄园里进贼了,”束璟昂起头,眼睛里有闪动的泪光,眼眸宛如一颗晶莹的葡萄,让人一眼就心生怜意,“面包被坏蛋踢了一脚,它好像很难受。萧先生,你能不能快请医生给它看看我好怕它会”
说完,束璟低下头,将脸贴在面包的身上发出一声声抽泣。
她是真的担心面包,虽然它是大boss的宠物,但一直以来它都帮了她不少,束璟不想它因此丢了狗命。
听见面包被踹,萧先生的脸庞上官方的笑意瞬间收敛,眸光乍现一丝寒意,伸手将面包接过,抱在怀里轻轻地抚着。
面包可怜巴巴地呜咽,小肚子时不时起伏,眼睛还有点湿润,看起来别提有多可怜了。
见到它这副模样,萧先生似乎也急了,让管家去请兽医到家里来,抱着面包往二楼走去。
束璟一脸担忧地跟在后面,借着担心面包的名义,居然就这么跟着萧先生去了他的房间。
萧先生没有反对,佣人也不敢发话,由得束璟跟着。
“它除了被踹了一脚,还有哪里受伤了吗”萧先生小心翼翼地抱着面包,一下一下地抚着它的脑袋,仿佛是在安慰。
“应该没有了吧,”束璟的语气不太确定,毕竟那时候她出去叫人了,黑衣人还做了什么她也没看到,“还是做个详细的检查吧,它看起来好可怜。”
“嗷呜”面包盯着束璟,又发出一声可怜的呜咽,那声音听得人心都疼了。
她顾不上身旁的男人也许是个大恶魔,走上前,蹲在萧先生脚边,抬手轻轻摸着面包的脑袋“别怕别怕,很快就有医生来了,没事的。”
屋子里不断响起束璟柔声的安慰,一直哼哼的面包也不乱叫了,耸搭着脑袋,乖巧地靠在萧先生怀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与此同时,束璟觉得头顶被一道视线直直地笼罩,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盯着自己。
她的手一僵,只能硬着头皮期待兽医快点来。
萧先生似乎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道“面包好像很喜欢你”
“嗯”话题太突然,让束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面包脾气很奇怪,除了它的主人,平日里只有我可以碰。”萧先生的语气看似平静,但在说到“主人”时,束璟分明感觉到他的声音多了一丝沧桑和沙哑。
主人
面包的主人居然不是萧先生
束璟瞟了眼萧先生的表情,趁着他正沉浸在情绪里,以一种天真好奇的语气问道“面包的主人不是萧先生吗”
“不是,”萧先生在笑,但那却不是开心的笑容,反倒像是一种隐藏心情的下意识伪装,“它的主人另有其人。”
“他在哪里呢”
“她不在了。”
最后三个字让束璟一下收声没有再继续往下问,抿了抿唇,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变了一个感觉,不再是畏惧和不安,反而蔓延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忧伤感。
“萧先生,医生来了。”走廊里响起管家的声音,他领着兽医来到门口,一看见束璟也在,怔愣了两秒,马上将目光转回到萧先生身上。
将面包轻轻放在床上,萧先生起身让开,示意兽医去检查。
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许诺了多少出诊费,才请来一个兽医检查。
束璟也担心面包真的受了重伤,手垂在旁侧下意识拽紧裙摆,眼睛直直地盯着兽医,就怕错过他说出的每一个字。
也许是她的精神过于紧绷,这严肃紧张的气氛让一旁的萧先生都察觉到了。
他轻轻笑了笑,抬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别担心,面包不会有事的。”
萧先生的手有些凉,冰凉的温度激得束璟轻轻一抖,但还是忍住没有表露出任何躲闪的意思。
“目前看来,面包没有大碍,”兽医起身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带回我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更好。”
“这样也好,”萧先生点点头,看向管家,“你带面包一起去吧。”
管家立刻找来一个宠物包,用毛巾将面包轻轻放进去,抱在手里和兽医一起往外走。
面包全程很抗拒管家的碰触,但它没什么精神,只是咧了咧牙,就趴住没力气再挣扎了。
送走了管家和兽医,萧先生看向身边一脸担忧的束璟,笑道“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锁好门窗,庄园里还是很安全的,别怕。”
呵呵呵呵你才是最可怕的那个,好吗
束璟在心里暗暗讽刺着,但面上不敢有任何异样,只能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今夜已经过去大半,还有3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估计那个黑衣人也不会再出现了。
锁了房门,又锁了窗户,束璟重新将衣柜门别上,转身倒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一大早,她在困乏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这急吼吼的敲门频率,显然不是佣人。
打开门,束璟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发现来人是雨萱。
她的脸色很难看,声音有点发抖地问“我可以进去吗”
“哦,进来吧。”束璟刚一退开,雨萱就急切地挤到房里,还顺带将门给上了锁。
雨萱的头发散乱,很显然刚一醒就过来了,连头都没来得急梳,向来疏离的目光早已被浓烈的惶恐覆盖。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雨萱冷静了很久,颤抖着声音说“昨晚有人进过我房间”
“你确定”束璟心中早已有了大概的猜想。
昨晚的黑衣人肯定不是只想进她的房间,其他人恐怕也逃不掉。
“我明明别住了衣柜门,”雨萱抱着自己,肩膀在轻轻颤动,“可是还是有人进来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睡衣的上绑带的结是反的。”
这句话让束璟身上的汗毛差点竖起来,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意飘来,像乌云一样笼罩着房里的两个女孩。
她们沉默了很久,都意识到这个情况意味着什么。
最后束璟舔了下干燥的唇,不确定地问“那你自己呢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雨萱的脸颊很红,低着脑袋没敢去看束璟的眼睛,“可奇就奇在,我身上没有任何痕迹。但我可以确定,我睡衣绑带的结全都是反的真的”
像是怕束璟以为她疯了,雨萱的情绪有点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大,高声向她保证。
睡衣绑带的结反了,意味着在雨萱睡着的时候,有人脱过她的衣服。
但那人千辛万苦进到房里,脱了衣服,难道什么都没做
束璟不太相信会一点痕迹都没有,难道那个人真的只是
作为一个“记者”,束璟知道的消息比其他孤儿更多一点,她在混入这里之前,就知道庄园里一直假装以领养的方式给孤儿找归宿。
到最后,这些孤儿去了哪儿,没有明确的记录和答案。
萧先生一定是将孤儿当作货品,暗中进行着不为人知的交易。
货品交易
束璟猛然惊醒。
既然将这些男孩女孩当作货品,那夜里偷入房中的黑衣人是不是在验货,并不是为了对他们做什么
“我认为昨晚的事并不是最严重的,”束璟很快理清思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昨晚应该没事,但那个人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大概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的事”雨萱面色一僵,不安道,“什么事昨晚我一回房就睡了,一整晚都没有醒过,什么都不知道。”
“昨晚有人想从衣柜进到我房间里,”束璟说得时候很淡定,倒是雨萱捏了一把冷汗,“后来他从房门进来,被我扎伤了手背,我冲去大厅叫人帮忙,你猜怎么着”
雨萱听得都快紧张死了,见束璟还有心情卖关子,着急地抓住她的手腕追问“快说啊,到底怎么了”
“我说庄园进贼了,那些佣人居然真拿着东西去抓贼了。这意味着,要么他们不知道庄园里的秘密;要么,他们是在演戏。”束璟更倾向于前者。
那群人的眼神她有好好观察过,每个人都没有异样,如果这是演戏,演技未免太好了,居然没有一点破绽
束璟暗暗怀疑,涉及庄园秘密的人只是少部分,其他佣人只是普通佣人,并不知道黑暗的一面。
“我们该怎么办”雨萱紧张地揪着裙摆,眼神慌乱无比。
和之前她的淡定比起来,现在的她就像个无助的孩子,没有方向、没有办法,眼睛里只剩下满满的绝望。
她应该是被昨晚的事给吓坏了。
束璟安慰了她几句,示意先出去吃早餐,等会再和其他人交换一下信息。
这一夜,别墅里依然没有少人,早上活着醒来,让演员们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连桌上的食物都变得格外美味。
“各位,今晚我会安排一次见面会,”萧先生回来后,早餐也会下楼来和他们一起吃,“大家可以当作结交朋友一样,和来参加宴会的来宾多多接触,也许会尽快寻到一个好的归宿。”
萧先生话音刚落,nc女孩男孩们显然很开心,谈论着自己对于未来家庭和归宿的期待。
束璟却因为萧先生的一席话,心口咯噔一下,连吃早餐的胃口都没有了。
真正可怕的事恐怕是从今晚的宴会开始。
今晚举行的宴会,是为了介绍他们给那些来宾认识,方便他们交流、了解自己感兴趣的孩子。
其他孤儿都很期待,也有点紧张,正在小声和身旁的人交流着晚上的事。
束璟悄悄打量了一眼其他演员,他们脸上全是不安和忐忑。
等到用了早餐,萧先生回到楼上,其他人也都去院子里休息了,孤邈号召所有演员聚在一起,讨论一下晚上该怎么办。
昨晚发生的事,远比束璟想象的波及更大,不止雨萱,隔壁男孩和另外2个女孩也发现有人进过屋子。
至于那人做过什么,他们无从得知,夜里的他们早就不省人事了。
夜晚里潜伏的未知危机,几乎要拉断好几个脆弱女孩的神经,她们低低地啜泣起来,不安地问“会不会被领养是最安全的办法”
“我不这么认为,”束璟否定了她们的话,“任务是在庄园里存活5天,万一离开庄园算作任务失败呢”
“这个可能性很大。”孤邈附和道。
一群人商量了一个下午,得到唯一的共识是不能被领养。
时间很快到了黄昏时分,佣人都在忙碌着宴会的布置,男孩女孩们不得不回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打扮好自己等待宴会开始。
今夜的宴会对他们来说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等到天黑后,即使在房里,他们也能听到外面大厅的热闹和谈笑声,看来今夜来了不少人。
在佣人的通知下,他们终于等到出场的时机。
一群穿着相似白色连衣裙和黑色西装的男孩女孩们走进大厅之中,宛如一只只充满活力、可爱调皮的小鸟,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低声讨论起来。
被选入庄园的人全都有着极为出众的容貌,也难怪这些人会为此发出惊叹。
来到大厅后,束璟就表现出一种畏惧、安静的状态,尽可能和来宾保持距离,甚至不和他们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她可不想被人看中,最后不得不离开庄园。
nc男孩女孩们相较之下都很活泼,和来宾们开心地聊天,时不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束璟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悄悄挪到一旁窗边的角落,靠着窗框享受外面自由的冷风。
“砰”大厅里响起玻璃摔碎的声响,在热闹的环境里仿佛是一根极细的线,猛然系住了每个人的声带,说话声顿时停住,每个人都朝声音来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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