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萱正要解释, 被舟行打断了她的话“走就走, 不走就不走,一句话,别拖拖拉拉浪费我们时间了。”
舟行说话时声音有点发抖,眼睛不断瞟向走廊和大厅,像是急着离开。
“我不走,”没有任何犹豫,束璟摇了摇头, 又好心提醒了一句, “你们最好也不要离开, 粉梦和故誓应该已经出事了。”
两人像是听不见她的话, 转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时不时小心打量周围,鬼鬼祟祟地缩着脖子,眼睛里一片惊慌。
目送他们离开, 束璟无奈地摇了摇头。
赶着去送死的人,她是怎么都拉不住的。
该说的话说了, 该提醒的也提醒了。
打了个哈欠, 束璟仰面躺到床上, 昏昏呼呼睡了没一会, 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他们回来了
可打开门一看, 佣人捧着一个粉色盒子站在门外, 表情略微有些严肃“簌簌小姐, 这是萧先生吩咐我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束璟没有去接, 疑惑地扫了一眼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是什么东西”
“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佣人身子前倾,把盒子以一种强硬的方式交到她的跟前。
这可是萧先生送来的东西,束璟可不敢拒收,一脸疑惑地接过,将房门关好上了锁。
等到外面的脚步声走远,她将盒子放在床上,隔了一段距离,用旁边的石膏摆件将盖子挑开,以防里面会有机关。
盒盖歪歪倒倒掉去地上,里面摆放着叠好的衣料,好像是一条裙子。
用石膏摆件在裙子上挨着砸了一遍,确定没有不对劲后,束璟才走上前,好奇地将裙子从盒里拿出。
和她们以往的白色连衣裙不同,这条裙子的材质和颜色都很特别。
上半身的材质应该是皮质的,喷了一层粉色漆表,下半身是飘逸的多层裙摆,搭配透明质地的钻石扣,显得更加俏皮活泼,也比那素色的白色连衣裙更别出心裁。
“奇怪,他无缘无故送我一条裙子干什么”束璟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总觉得萧先生这么做不会没有理由。
难道昨晚她的“表白”实际上对他产生了影响
昨晚他对她的话表现地毫不在意,今天又私下让人送来礼物,难道是在暗示她
将裙子提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束璟仔细打量连衣裙的每个细节,突然被肩头的一处瑕疵给吸引。
连衣裙上身都是皮质地的,既不像牛皮也不像猪皮,手感很奇怪,就像在抚摸她自己的皮肤似的。
直到看见连衣裙肩头上的一抹黑色圆点,束璟双眸一怔,手里的连衣裙被她下意识抛到了地上。
那不是制作时不小心留下的污迹,而是本身存在于皮质之上。
她对那个圆点还很有印象,和之前粉梦肩膀上的痣一模一样
联想到粉梦的和故誓的失踪,束璟的后背腾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暴寒,好似龙卷风般的森冷气息不断将她包裹,想将她生生吞噬。
难道这连衣裙是粉梦的皮做的
想到连衣裙的手感,以及那完全一样的痣,束璟恨不得一把火将这东西给烧掉。
一种源于本能的恶心感,让她皱起眉头干呕了一下,心口升起一股无法纾解的沉闷。
那掉在地上的裙子就像恶魔褪下的皮,束璟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将人皮制作成衣服这么恶心又变态的行为,实在让人止不住地恶心。
束璟眉头紧蹙,脸色有点发白,进入录制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不适。
不过,这萧先生送她这样的裙子是为了什么
难道单纯是为了恶心她
不,绝不会这么简单
这条裙子上用到的皮都被喷上了均匀的粉色漆,但怪就怪在,那颗痣被巧妙地“绕开”了,像是故意为了留下它,好让束璟发现。
萧先生的心思不难猜。
他在试探。
如果束璟发现了皮的秘密,她要是害怕,一定不会穿上这条裙子,萧先生也许会认为她不是留在庄园里的合适人选。
要是她没有发现,对萧先生来说也没有任何影响。
想来想去,束璟意识到她只有唯一一条路可走穿上那条裙子。
表面看来,那是她喜欢的男人特别赠送的礼物,她应该满心欢喜地换上,而不是一脸怯意地丢在一边。
萧先生是个很善于观察的人,她只要流露出丝毫畏惧,就一定会被他抓住端倪。
只有穿上连衣裙出现在他面前,萧先生不能确定她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也不怕,勉强为自己扳回一城。
粉梦死了,意味着故誓肯定也惨遭毒手。
短短的一天就有两个演员出事,这个频率实在太快了些。
束璟有种预感,接下来的几天只会比昨晚还要艰难。
看向地上的连衣裙,那就像是一具扭曲的尸体,让她浑身不舒服。
但她必须穿着这条裙子出现在萧先生面前。
这块皮的出现,也将束璟心中的迷雾播散,联想到之前在萧先生房里找到的笔记本,她的心中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那些消失的男孩和女孩应该是被他以特殊的方式卖给了那群宴会上的来宾。
看似热闹的晚宴并非是愉快的,反而是噩梦粉饰下的交易之地。
抓过一旁的石膏摆件,束璟将连衣裙勾起来放到床上,心里矛盾着要不要提醒其他人。
可一旦她说出这个秘密,万一被演员出卖,萧先生一定会起疑。
如果她不加以提醒,会不会有人还天真地以为这个庄园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大厅里响起嘈杂的吼叫,有男有女,仿佛起了冲突。
束璟一咬牙,脱下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换上那件粉色连衣裙开门朝着大厅走去。
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心里的不适,成功催眠自己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连衣裙,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正常、淡定许多。
一来到大厅,第一个撞见的居然就是萧先生。
他原本正看着不远处的一堆密集的人群,余光瞟见一抹粉色后,下意识转过头看向束璟,随即露出一个好看又温柔的笑容。
那张如天使一般的面具下,有着比恶魔还要可怕的真面目。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吵”束璟瞬间入戏,好奇地走上前打量着大厅里那群挤着的人们。
个佣人围着两个矮小许多的身影,他们手握成拳,眼神如冰冻的湖面,连石头都砸不出一点涟漪。
那两个无助的身影低着头,肩头不断瑟瑟发抖。
束璟飞快地扫了一眼,在看清那两人的模样后,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跳。
跪在那里的是雨萱和舟行,两人的额头被冷汗打湿,散乱地贴在面上,手掌和衣服上都有不少脏污的痕迹。
在听到束璟的声音时,雨萱身躯一震,目光抬到一半又克制住埋了下去。
旁边的大理石阶梯上传来噗噗噗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欢快的狗叫,活蹦乱跳的面包一溜烟冲到束璟脚边,开心地伸出爪子去抓扯她的裙摆。
她一边打量雨萱,不动声色蹲下将面包抱起,问“萧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回房吧,其他人都回房了,”萧先生面带微笑转过头,那笑容虚伪地让人心底生寒,“你带着面包回房去玩吧。”
束璟抱着面包没有离开,心不在焉地轻轻顺着它的毛。
雨萱和舟行一定闯了什么祸,否则不会被押跪在这里。
她要是离开,他们就彻底孤立无援,也许连命都没了。
想到之前雨萱送自己笔记本的事,束璟咬了咬唇没有退开,反而一脸天真地昂起脑袋,伸手轻轻揪住萧先生的袖口“他们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啊”舟行突然大吼一声,发狂般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要走,放开我”
雨萱瞟了眼舟行的模样,眼睛里只剩下一片绝望,那种冷静里再无之前的自信,更像是对死亡的认命。
“你为什么要逃跑”萧先生冷冷问。
“他们两个之前去过后花园的柴房,”管家走上前,伏在萧先生耳旁低声说,“翻进围栏里,还进了那个石屋。”
“这么看来,不能放你们走了,”萧先生诡异地勾起唇角,笑得像个牵线的木偶,让舟行被劈头盖脸砸上一片寒意,“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结果。”
束璟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很快整理出其中潜藏的暗示。
舟行和雨萱一定是发现了可怕的秘密,才不顾一切准备逃离,还没来得急出去就被抓了回来。
想来那小屋的情形应该非常可怕,否则怎么会让雨萱都愿意冒险离开
刚才两人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束璟也没有多问。
他们极有可能知道了萧先生的背后勾当。
“是你一定是你去告发我们的,对不对”舟行看向唯一在他们身边的演员束璟,情绪崩溃地大喊,“他们没道理知道得那么快,一定是你”
“你在说什么啊”束璟皱着眉头,像是被他疯狂的模样吓到,故意朝萧先生靠近了些,“舟行,到底出什么事了”
舟行被吓得不轻,手脚不听使唤地发抖,脑子里早就是一团浆糊,他看向萧先生,哆嗦着开口“你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告诉你庄园里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我发誓,你可以把我关起来,但是别杀我。”
在说这些话时,舟行一直有意无意看向束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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