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被血糊得看不清楚, 魔王小心翼翼伸出手, 将手机接过,用手指抹掉遮挡的血迹,发现上面打着一排字“帮我简掉线,谢谢。”
可能是输入太快,连“剪”字都打错了。
望着最后那句“谢谢”,束璟和魔王同时沉默了,看向焚寂可怜哀求的模样, 迟迟没有说话。
他们不是不想帮, 而是怕帮也没用。
“呜呜”焚寂说不出话, 见魔王和束璟没有答应, 膝盖扑通一下重重跪在地上, 不断给他们磕头。
眼前的人身材高大,却满脸是血,像个无助的孩子, 不断冲着他们求助,脑袋在地板上磕出重重的响声。
“我帮你剪吧。”魔王见他可怜, 答应下焚寂的请求, 这时候小雪和诺诗也来到了房门口, 看着眼前的血人害怕地说不出话。
焚寂当即跳起来, 示意魔王跟自己进房, 然后一溜烟跑到了屋里。
担心魔王被偷袭, 束璟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就在床边的柜子上, 放着一把剪刀, 地上的一件t恤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显然焚寂已经尝试过去剪掉缝住嘴的绳子,但没能解开。
房间里的情形让人很不舒服,魔王皱了皱眉头,忍住心里的不适,拿起床头带血的剪刀,束璟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严肃“我要动手了,可能会有点痛,你忍忍。”
焚寂艰难地点了下头,抓过一旁带血的衣服,手背上青筋暴露。
看似冷静的他,实际上早就害怕到了极点,只是还余有最后一丝理智,等着魔王给他带来希望。
拿起锋利的剪刀,魔王比划了两下,小心谨慎地将刀尖穿入到一条黑线里。
还没剪下,焚寂的伤口就开始流血,滴得到处都是。
他忍住痛,用t恤擦了下伤口,一声不吭示意魔王继续。
魔王几乎使出了全力,但是那缝住嘴巴的黑线压根剪不断,就像坚固的铁线,纹丝不动。
“抱歉,我帮不了你,”魔王将刀放下,摇了摇头,“根本没办法剪断,或许,这个惩罚本来就是无解的。”
焚寂浑身一颤,呆呆地望着窗口一言不发。
伤口还在滴血,但他像忘却了痛般,怔怔地发着呆,仿佛丢了魂一样。
魔王眉头紧皱,转身回了房间清洗手上的血迹。
从浴室里出来时,他又恢复一贯的笑容,冲着坐在房里的束璟露出无所谓的模样“我们得小心了,这次录制的惩罚可不怎么好受啊。”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他一直在笑,束璟却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情绪。
望着焚寂凄惨的模样,魔王终究是有些不忍的。
但为了不让观者认为他是个圣母,他拼命克制自己,迅速调整情绪,显得自己像个潇洒的人,对于任何事都能面不改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束璟,和他有点相似。
她没有戳穿他伪装出的淡定,走去浴室取过毛巾浸湿,又走到魔王跟前,一下覆在他的脸上抹了起来“你脸上也有血迹。”
魔王乖乖地坐着,像个乖巧的小朋友,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由得她清洗脸上的血污。
过了几分钟,束璟的手顿住,轻声问“好了吗”
“好了,谢谢。”魔王平静地回答,随手接下她递来的毛巾去浴室里清洗。
他们不是第一次进入录制,弹幕的反馈教会他们,要想获得人气,就必须做一个让观众喜欢的人,而不是做自己。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隔壁也传来关门声,应该是小雪和路远也回房了。
想起焚寂和诺诗的情况,束璟和魔王都心中有数,他们就算过了今晚也很难熬到录制结束。
黑漆漆的房间里,只能勉强看清家具的轮廓,安静地只剩下呼吸声。
束璟以为魔王早睡了,谁知道她刚一翻身,隔壁就传来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小树,你还没睡吗”
“什么事”一听见他叫“小树”,束璟就觉得没好事。
“你一个人在录制里孤军奋战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寂寞呢”魔王说话时尾音上扬,透着一股子激动和兴奋,好似幼儿园门口的怪蜀黍,正举着糖准备骗小朋友。
“一点也不觉得。”
束璟的话呛得他好几秒钟没开口,缓了半天,他清了下嗓子,又飞快翻过身,看向她道“可是一个人很孤独啊,如果遇到麻烦,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是吧我之前也是一直一个人,现在觉得,多个人组队也挺好的”
黑暗中,魔王的眼睛正在闪闪发亮,哪怕他故意拐弯抹角,束璟也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她安静了很久,迟迟没有回答他的邀请。
最后还是魔王忍不住了,居然撑起身,干脆把话给挑明“要不要一起组队啊我觉得我们挺有默契的,组队的话就是强强联手。”
“嗯强强联手”束璟的尾音上扬,发出一丝带着疑惑的冷笑,“抱歉,我这个人谁都不信,只相信自己。”
更何况从进入录制以来,她和魔王相处的时间不短,并未感觉到他哪里“强”,甚至怀疑之前的录制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
“呐时间还早不是么”魔王不死心,又话痨地说个不停,“你还可以继续考虑的,我等你最后给我答案。”
不等她再一次否定,魔王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掩耳盗铃般假装听不见别人的话,故意发出“呼呼”的声音假装睡觉。
束璟却是一直睡不着。
她不断回想魔王的话“多个人组队也挺好的”。
或许这样是真的不错,但是束璟的性格注定她很难相信别人,即使已经和魔王遇到过两次,她依旧无法放下戒心。
只不过她并不讨厌这个人。
这一夜辗转反侧,束璟有好好考虑他的话,但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反正这次录制还有时间,她也不急着给出答案。
第二天一早,魔王像从来没有提过组队邀请般,绝口不提这件事,只是精神十足地和她打招呼道早安,洗漱好后,他们准备一起下楼去吃早餐。
同时,对面小雪和路远的房间也打开了,唯独焚寂和诺诗的房间没有丝毫动静。
“要敲门吗”小雪看了看其他人,不确定地问。
“下楼吧。”魔王抬手一挥,轻松地避开了这个话题,示意束璟一起下楼。
还没走过拐角,李晓的身影如鬼魅般飘出,眼神怔怔地望着他们,道“叫上所有人一起下楼,才可以用早餐。”
路远一顿,不解地问“我们都在这里了啊,诺诗和焚寂不舒服,他们”
“所有人。”李晓再一次冷声强调,那态度和他正常的时候截然不同。
所有人暗暗用眼神交流,寻思这是nc给出的任务。
他们如果不带上焚寂和诺诗,恐怕是下不去这个楼的。
“这样啊,我好像也不饿,那就不吃早餐了。”魔王脑筋一转,找了个借口准备开溜。
束璟趁机拽住他的衣角,准备一起躲开这场暴风雨。
谁知道刚一转身,他们两人就感觉身后一股杀意腾起,那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李晓,模样瞬间变得狰狞无比,脸上青筋暴起,眼睛瞬间爬满红血丝。
犹如一只即将发狂的怪物,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察觉到情况不对,束璟从后又拽了魔王一下,笑眯眯地改口“亲爱的,我好饿啊,我们快点叫上诺诗和焚寂,也能早点吃上早餐。”
“走吧。”魔王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墙头草两边倒,他这根墙头草都快甩成180度了。
在李晓的注视下,两人分别去敲响焚寂和诺诗的房门,在门口叫唤了好半天,没有人来应门,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仿佛着屋里压根没有人在。
“难道他们已经出去了”魔王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连脚步声都没有。
李晓已经下了楼,似乎不担心他们逃避任务。
“去找老板借备用房卡,打开看看。”路远和魔王达成一致,两个男人去楼下找老板借了备用房卡,重新回到楼上将房门打开。
一打开门,两个屋子都蔓延出让人作呕的浓烈血腥味。
就好像这不是个度假屋,而是一个才宰了血肉的屠宰场。
“不用进去都知道出事了。”魔王站在门口,探头瞟了一眼,尽管看不到床边的情况,但还是意识到不妙。
其他人都没敢进去,连门都没锁,立马退出房间,回到了楼下。
“还有两个人呢”李晓见他们下来了,又冷着脸问。
“他们下不来了。”
“必须到齐才能吃早餐。”就像听不见他们说的,李晓自言自语地重复。
“什么意思难道让我们把人给弄下来”路远不耐烦地低骂了一句,想听听魔王的意见。
李晓还在像个复读机一样,不断强调让所有人到齐才能吃早餐,魔王已经被折腾的一点胃口都没有,想到屋门口的血腥味,即使不用进去也知道已经出事,难道真让他们把尸体抬下来
“算了,还是照他们说的做吧。”魔王摆摆手,有点烦躁地转身往回走。
这个早餐他不稀罕吃,如果不把人带下来,之后两天都不能吃饭的话,他也不在乎。
可就怕任务不完成,到时候李晓突然把他们全都给弄死,那可就不好玩了。
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四个人重新回到楼上,先打开了诺诗的房间。
房里的血腥味一股股扑来,熏得众人都有点难受。
魔王捂着嘴,一张俊颜皱得像揉成团的纸,脚下一步一顿。
看得出他不太舒服,但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顶着头皮上。
束璟伸出手将他拽到背后,抽出早上出门藏在靴子里的刀,打起了头阵。
四个人就像穿成一串的蚂蚱,花了几十秒穿过不到两米的过道,终于看清房里的情况。
两张床上都躺了人,分别都盖着被子,像是还熟睡着似的。
“诺诗”束璟故意高声喊了几次,床上的两人都没有动静。
如果其中一个是诺诗,另外一个是谁
难道是大半夜焚寂想通了,重新回了这个房间
屋里的动静不算大也不算小,就算睡得再熟,也早该醒了。
他们心里都有同样的猜测床上的人出事了。
“掀开看看”束璟指向那个被子里有长发的床位,征询身旁几个人的意见。
魔王点点头,冲路远使了个眼色,两个男人扯住被子的两边,一点一点地往下拉开。
未免看到不方便的位置,当被子下的脑袋露出来时,他抬手握拳,示意路远先停下。
眼神从路远回到床上的头部,魔王眼睛微微瞪大,嘴巴下意识张大好一会没有说话。
脑袋的方向是偏向魔王那头的,路远只能看到一头黑发。
路远没有发出声音,动了动嘴皮,无声地问“怎么了”
“不对劲,很奇怪。”魔王勾了勾手指,束璟和战战兢兢的小雪一起走了上去。
小雪隔得老远,像是怕看见不该看的画面,紧皱的眉眼几乎要把视线遮住。
早有心理准备的束璟倒是不怕,只是在她看清床上的情况后,顿时被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缠绕。
床上的头颅看起来异常奇怪,脸部肌肉胀鼓鼓的,极不正常,本该是眼球的位置只有白色的填充物,好似个假人般,面目诡异地躺在床上。
魔王大着胆子伸手摸了一把那张脸皮,声音随之沉下“不像是假的。”
这时路远也绕到另一边,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将被子又往下拉了些,露出了本该是后背的地方。
“啊”小雪的尖叫声划破了房里的安静。
从刚才开始,她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静,当被子下拉,顿时将她吓得尖叫起来。
那本该是光滑后背的位置,居然染着一大片血,还有参差不齐的裂口,那裂口之中,塞满了带血的毛巾。
拨开魔王,束璟凑上前仔细观察后,得出一个大家都不太想听的结论“是皮。”
“那另外一张床上是什么”路远差点没忍住吐出来,捂着嘴干呕了两声,怯怯地瞟了一眼旁边凸起的被子。
每个人的心里都浮起了一个答案,四个人僵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好像几樽石像。
尽管心里有数,可不弄清楚真相,束璟总觉得不踏实。
其他人都迟迟不肯上前,只有她独自朝着那个床位走去。
其实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床边的地毯上有一些暗色的液体,看起来很像是血迹,在被子下的边缘也有若隐若现的暗红痕迹。
“小树”魔王见她要去撩被子,低吼一声快步跟了过去,“我来吧。”
“你真的行”束璟半信半疑,看他发青的脸色,似乎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没事没事,我来吧。”挤开束璟,魔王像堵城墙般挡在她跟前,用手指撩起一个角,小心翼翼把被子一点点掀开。
小雪早就不敢看了,捂着眼睛快步退到了房门口。
随着被子掀开,血腥味一下冲出,熏得魔王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路远也走了过来,尽管不想看,但他怕错过一些重要的线索,只能硬着头皮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
魔王掀到一半,手一用劲,直接将被子整个掀飞出去。
视线中,白色的床单上躺着一坨人形的红色躯体,那惨状终于击垮路远最后的忍耐,他脸色惨白地鼓起腮帮,终于克制不住地冲到了马桶边狂吐起来。
“你们看到了吗那是诺诗吗”小雪不敢看,只能站在房门口着急地求问结果。
饶是心理素质一向极好的束璟,在看到床上的画面后都极度不适。
身上的皮肤全都没了,只有一具带血的躯体躺在床上,看起来既诡异又凄惨。
不过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女人,这个躯体是诺诗的可能性很大。
束璟看向另一张床,快步走上前将床单整个掀开,露出那具身躯的全貌。
躺在床上的是包着毛巾的人皮,被鼓鼓囊囊填充成人形,从后背将伤口缝起来,隔远了看,和人没什么差别。
路远好不容易吐完了出来,再看见另外那张床上的全貌,又一次扑回到马桶前,只听到里面不绝于耳的“呕”“呕”声。
在走廊里看过路远的反应后,小雪干脆直接撤退到外面,连门都不敢进了。
“先出去。”魔王捂住鼻子,反应比路远好些,但也不是毫无所动。
一群人回到房门外,路远捂着心口,吐到脸色发青,扶着墙好半天没说话。
“诺诗是不是死了”小雪怯怯地问。
“嗯,而且死得还很惨,”唯一还有心情回答她的,只剩束璟,“不过她变成这个样子,应该是一种提示。”
“提示”路远一怔,安静地陷入沉思。
“小树说的没错,这是一个提示,”默默调整自己的魔王,这才有心思接过话道,“我们刚才进屋的时候,是不是都以为房里睡着两个人”
路远和小雪齐齐点了点头,束璟没有说话,想听听魔王的想法。
“昨晚焚寂和诺诗是分开睡的,诺诗以这样的方式惨死,表面看起来像在折磨她,但实际上是在提醒我们,房间里必须永远保证有两个人才是安全的。”
魔王的话和束璟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刚才看见床上的情况时,脑子里也浮现出同样的猜测。
一脸呆滞的路远和小雪,这才明白房间里暗示,两人脸色惨白,藏在袖口下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那那焚寂是不是也”看向另外一个房间,小雪吓得连忙往旁躲了躲,似乎连焚寂房间的房门都比鬼怪还要可怕。
“应该没什么悬念了,不过还是去看看吧。”魔王拿上另外一张房卡,没有贸然推开门进去,而是从腰上抽出一把水果刀,慢慢往房间里走。
这个屋子里的血腥味也很浓重,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一阵犯呕。
路远本不想进去,但又怕错过什么,只能捏着鼻子跟在后面。
想到刚才的情形,小雪坚决不肯进屋,站在房门口等着里面的人汇报情况。
房里的两张床都盖着被子,刚进去时,真会认为躺着两个人。
要不是看过诺诗的下场,他们会以为这屋子只是躺着两个睡觉的人。
被子拉得很高,脸被遮的严严实实,不知道下面是个什么情况。
“快拉开看看。”路远既怕又期待快点揭晓答案,心被揪着悬到半空的感觉很不好受,心脏好像随时会跳得飞出去似的。
“派你去”使劲推了路远一把,魔王刷拉一下拽着束璟缩到后方,“刚才是我去掀的被子,现在换你去。”
路远已经站在床边,被两双眼睛紧盯着,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弓下腰,缓慢将手朝被子伸去。
顿了好几秒,在反复做好心理建设后,他使劲一拉,被子飞到地上,露出床上的情形。
焚寂的半边身躯躺在床上,另外半边摆放着一些零散的生活用品。
但那些用品并非是毫无规则胡乱摆放的,配合旁边那血淋淋的左半边躯体,正好拼凑成人的完整形状。
这次路远来不及跑去卫生间,直接在床边就吐了个昏天暗地。
“心理素质这么差,你以前参加录制的时候没见过血”魔王走上前,嫌弃地瞥了眼路远的崩溃,顺手掀开了隔壁床上的被子。
“见过血,也见过尸体,但是没见过这种样子的尸体啊”说道最后,路远的声音近乎咆哮。
不出所料,那边是焚寂的另外半边身躯,缺失的部分是被浴室毛巾拼凑出来的。
“呕”路远差一点哭出来,连忙像逃一样奔向房门外。
等到他出去了,束璟瞥了眼无人的门口,无视房间里的惨状,默默拿起一旁带血的剪刀去浴室清洗。
洗掉血迹后,她才将剪刀随手塞到腰后。
魔王也默契地搜找房间里的东西,选了些可能用得上的物品随身藏好,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房间。
门外,路远双手撑在膝盖上,显然吐得快要懵了,看见他们出来,一直喘着粗气说不出话。
“现在怎么办”小雪似已经听路远说了屋里的情况,哭丧着脸问,“人都死了,我们怎么让他们下楼吃早餐啊”
“人死了,尸体还在。”相比小雪的恐慌,束璟冷静得好像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
“搬尸体下去”路远秒懂,脸色一层层白下去,“这尸体都成那副样子了,我们还要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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