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这下谁也没法自己骗自己, 全都缩成一团, 像躲瘟疫一样逃避那闪烁的灯泡。
不过好在那灯泡好像在遵循某种规则，没有追着人，而是慢慢来到经理办公室，跟着彻底恢复平静。
一动不动地观察了近10分钟，死静的办公室里，终于响起了说话声。
“好像没事了”狂风不确定地问。
“不，应该说从现在才正式开始。”流明在一旁凝重地补充。
空气中似乎有鬼路过, 大家默契地安静下来, 默默地看着彼此, 又是十几分钟没有说话。
“嘎”
身后一声异响, 是从血虹身旁传来的, 吓得他像只扑飞的老母鸡，直接跳起来站到隔壁的桌上。
“什么东西血虹惨叫着，脸色白得和身后的墙壁差不多。
“是复印机而已。”想到他刚才的动作, 魔王憋住笑，指了指他身旁。
机器停顿了下, 跟着又响起声音, 居然自己开始复印吐纸。
不远处的霂之月看了看其他人, 心里也开始发憷, 小心翼翼和那台机器保持了距离。
“刷”复印的声音不断响起, 跟着吐出一张又一张复印好的纸, 这巨大的响动不断在办公室里回响, 扰得所有人心神不宁。
在一旁的霂之月沉默了很久, 看向旁边还算淡定的流明说“不如你上去看看纸上有什么。”
尽管复印出来的纸张是倒扣着的，但明显能看见上面印上了某些东西。
流明没有理她，冷笑了一声“凭什么我去”
“你是男人，你不去，还想女孩子去冒险不成你好意思吗”霂之月撅起嘴，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说得理直气壮。
这话要是换其他新人身上，或许真会被动摇，但流明明显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他压根不接招，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遇到危险，都一样会变成死人。”
霂之月被怼得无力还击，恶狠狠白了流明一眼，转头想去怂恿其他人。
见她看向自己，血虹立刻脸红脖子粗地吼了起来“看什么看我不去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要去你自己去。”
“哎我发现你这人好奇怪，怎么老怂恿别人去做事，你当自己大姐大啊”一旁的狂风也忍不住了，之前还懵懵懂懂的新人，在遇到危险后，雷达瞬间变得灵敏了很多，脑瓜子也清醒了。
狂风这么一说，霂之月顿时难堪地下不了台，她被众人鄙夷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最后逼不得已先迈出一步，缓慢朝那台不断发出噪响的复印机走去。
抖着手拿起复印出的纸页，将它们全都反转过来。
第一页是一个黑点，一个极小的黑点，在纸页的正中。
下一页黑点变大了些，位置还是和上一张一样。
每往后一张纸，上面的黑点就会变大，最后形成了一张有点像人头的形状。
从这一页开始，一切都朝着惊悚的方向发展。
那个看似无奇的小黑点，演化成一个半人形的黑影，旁边的复印机还没停止，还在不断吐着纸，再这么下去，恐怕纸页上出现的就是一个完整的人形黑影了。
霂之月好歹是参加过四次录制的人，当即意识到有问题，上前一步拔掉旁边的电源，惊得一脑袋都是冷汗。
“纸上有东西”
隔着一段距离，大家都看到了她眼底的恐惧。
霂之月点了点头，脸色很差“纸上有一个黑色人形，好像越来越大了。”
“看来今晚是不可能风平浪静的。”流明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复印机，正要坐下休息，那机器又一次发出刺耳的机械声，竟然又开始运作了。
“不是拔掉电源了吗”血虹骂了句“卧槽”，跳起来直奔魔王的方向，将他当成了护身符似的。
他一这么做，跟着其他人也扑爬着滚到魔王身后，就好像只有跟着眼前的大佬，才能有活路。
谁想他们还没能在魔王身后躲上几分钟，眼前淡定还带着一丝高冷的大佬撇下他们，直直朝着复印机走去。
“电源已经拔了”霂之月惨白着脸大喊。
魔王充耳不闻，走上前拿起旁边的白纸，抽出，直接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顺手再在白纸上泼了一杯茶。
运作的机器顿时戛然而止，发出缺少纸张的警告，“咔咔”几声后，像歇气了般安静下来。
“既然关闭电源没用，那就把纸拿掉啊，”魔王昂着下巴，面色平静，“要是这样它还能凭空变出纸来，那我一定要把这台机器搬回去，发家致富。”
明明是严肃又紧张的氛围，突然就被魔王的话给带歪了。
复印机停止运作，魔王重新回到座位，继续着手自己的工作。
其他人在遭受了惊吓后，大部分都没能缓过劲来，只有霂之月和流明很快恢复冷静。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夹里，束璟找到了公司的一张宣传单。
她心下一动，点开网页，打开搜索网站，输入了公司的名字。
网页上大部分是公司的广告推广，还有一些相关的案例推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通过刚才发生的事，她可以确定这层公司有古怪，既然系统没有给出线索，那他们就必须自己去查。
这个录制副本还有网络可用，可以说是很方便了。
想了想，她删除公司名字，转而输入这栋大厦的名字。
网页反应了两秒，终于跳出不一样的内容。
前面几条是一些大厦的招租广告，不痛不痒的网页消息。
但继续往下翻，束璟终于看到了一条有用的社会新闻。
原来这栋大楼前不久出过意外。
某个公司有人猝死，直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那时候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说来事情经过也很令人惋惜，一起加班的是某公司某部门，猝死的是部门经理。
但由于该女经理短时间被高层提拔多次，很多人认为她是靠着内部关系才走到这一步，员工多对她不满，人缘很差。
女经理平日里像个工作狂、没事就熬夜加班，她手下的同事暗地里都很不待见她。
某天熬夜加班时，该经理突然猝死，熬夜加完班的同事见她趴在桌上，还以为她睡着了，没有一个人进去叫醒她，全都自顾自地离开了。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他们还看见经理趴在桌上，连动作都没变过，这才有人进去想要叫醒她。
进到办公之后，才知道出了事，人早就死了几个小时了。
尽管新闻里省去了公司、楼层和经理的名字，但束璟猜测，这件事应该就发生在这个部门。
要是这次的大boss是这个被人忽略的女经理，恐怕没那么容易应付。
束璟看了眼下方在线的聊天软件，在工作群里找到魔王的名字，将这个新闻链接复制下来发送给他。
看了眼角落跳动的消息，魔王一怔，打开后仔细阅读了内容，很快就明白了束璟的用意。
两人没有说话，安静地借用聊天软件交流。
魔王你是指刚才的异样，可能和这个死去的经理有关
束璟嗯。
魔王哈尼，别这么惜字如金，好无聊啊，我们来聊天吧。
束璟面无表情关掉对话框。
这个消息她没有马上告诉其他人，尤其是霂之月。
表面看起来可爱的女人，实际上坏心思挺多，束璟担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魔王的手在书桌上有节奏地轻敲了两下，隔壁束璟没有理睬，他乖乖消停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诡异。
一群怕得要死的新人演员，几个淡定到能生出鸟来的老演员，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仿佛将同一个空间切分成两种不同的世界。
就在束璟快要赶工完第一项工作时，电脑屏幕“刷”一下黑了，面前漆黑的屏幕倒影出她模糊的轮廓。
好端端的屏幕，突然黑下，束璟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变得警惕起来，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原本只倒影着她自己影子的屏幕上，多了一个模糊的黑影，那黑影似是人形，正在不到两米的距离，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慢慢朝她身后移动。
束璟眼睛一眯，转了下椅子，狠狠蹬了一脚，“刷拉”一下滑到魔王身旁。
椅子将魔王撞地转了个圈，他稳住身形，顺势往前附在她耳旁“不想在网上聊，想当面聊”
“走，肚子饿了，我想找点东西吃。”束璟余光扫过自己的位置，后面什么都没有，似乎只有在倒影里才能看到那个诡异的黑影。
她一把捞起魔王，扯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也不知道身后那个黑影有没有跟来，但那个地方让束璟感觉很不舒服，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提醒着她靠近的危险。
至少，现在不能在那里待着。
两人去了旁边的茶水间，拆了两碗泡面。
“哈尼，我还想来一杯咖啡。”魔王坐在桌边，一边撕着调料包，一边苦兮兮地朝束璟使眼色。
明明是一副高冷禁欲的打扮和长相，一到没人的时候，就被魔王玩成了一副极度违和的形象。
束璟看得有点不习惯，咳嗽了两下，无力抗拒地打开了一旁的咖啡机。
在柜子下找到咖啡豆，她正要拆开，一起身，跟前的玻璃窗上，倒映着两道影子一个是她，另外一个是脸色铁青飘在半空的陌生女人。
那个女人脸色白中泛着青色，眼睛里血丝很重，头发凌乱。
年纪似乎在三十岁往上，此时的面容有点骇人。
倒影里看不出一点活人的气息，分明就是一个戾气极重的怨鬼。
但她活着的时候应该对自己很不错，变成鬼后，身上还穿着奢侈品品牌的套裙，价格可不菲。
盯着窗户里的影子看了很久，仿佛将那个女鬼给激怒了，她的眼睛逐渐瞪大，浮动的血丝几乎要遮住那黑洞一般的眼眸。
束璟的表情不带一丝变化，收回目光，转过头问“加糖加奶吗”
“加”魔王刚泡好了泡面，站起身，一眼就瞅见窗户上的女鬼影子，“加一点点就好。”
两人的淡定仿佛能传染，见束璟没有任何变化，魔王也干脆无视掉那个张牙舞爪的女鬼，走上前和束璟并肩而立“你看，窗外的夜景真美。”
束璟声音温柔地回应“是啊，真美。”
窗户玻璃上的女鬼“”
调好了咖啡，束璟吸了吸鼻子“泡面好了吧吃完早点回办公室，这里有点冷。”
两人一顿狼吞虎咽，期间女鬼一直在玻璃窗、玻璃杯、玻璃盘、泡面汤上来回闪现，但都被他们彻底无视了。
想到女鬼生前的经历，束璟只是想尝试一下自己的判断能不能有效，目前看来，无视掉女鬼就暂时不会被她攻击。
而且女鬼一直依附在影子和某些东西上，还没单独出现过，至少在发生别的变化前，假装看不见应该是唯一最安全的办法。
吃过泡面，喝了咖啡，两人一脸满足回到办公室，惹得其他人一阵嫉妒。
在这种情况下，为求保命都忙不过来，谁还有心情去吃宵夜啊
魔王和束璟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那群新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快被崇拜淹没这就是大佬啊
仰慕大佬的感情还没来得急升华，办公室里的灯突然狂闪，与此同时所有电脑屏幕都黑了，两秒钟后变成了一张张诡异的鬼脸。
正是刚才他们在茶水间看到的女鬼
整个办公室的电脑都变成女鬼可怕的模样，就像有人故意恶作剧换上的恐怖壁纸，惊悚至极。
狂风和血虹吓得一抖，连忙慌张地朝着角落退开，抖得像两只刚刚淋了雨的小鸡。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水云大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啊啊”的无力声音，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霂之月也在第一时间迅速躲开，流明只是起身退远了一些，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魔王和束璟。
“看什么看电脑故障，还不赶紧处理要是工作资料没有了，明天还得继续加班，都不想回家休息了”魔王就像看不见那些恐怖的画面，冷声走上前训斥，试着拔掉了屏幕电源。
大家都在祈祷这个办法凑效，但就像之前的复印机一样，即使没了电源，屏幕依旧挂着那骇人的女鬼头像。
人鬼僵持了好几秒后，其中一个屏幕里面的头颅开始摇晃，紧跟着，一只手慢悠悠伸了过来，就好像要爬出屏幕似的。
“快跑啊鬼要出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本就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瞬间被尖叫声砸破，几道身影夺门而出，分别朝着两头跑去。
那惨白的手指无限靠近黑框边缘，作势想要爬出来。
束璟不动声色走上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顺便伸了个懒腰，一把将屏幕推翻，盖在了办公桌上“哎呀，抱歉，手滑了。”
旁边不远处的流明眼睁睁看见，刚起了个头的女鬼面朝桌面，准备伸出来的手弱弱地收了回去。
他立刻会意，看了眼淡定的束璟，假装去拿旁边的签字笔，顺势将屏幕盖倒在桌面。
霂之月一直在观察别人的举动，在看见流明效仿后，立刻照着同样的办法，将所有屏幕压在桌面上。
这么一来，女鬼似乎无法再爬出来，只能暂时放弃了这个攻击方式。
“你明白我刚才的意思”束璟看向身边的魔王，想到他们在茶水间里发生的事，她没想到这家伙反应倒是很快，而且总能猜到她每个行为下的原由，从不问多余的话，也不用她浪费口舌去解释。
和这样的人一起录制，倒是一件省心又能提升战斗力的好事。
“那当然，我懂你”那张铺着高冷面具的脸上扬起笑容，魔王举起手指，轻轻点了下自己的心口。
被吓到安静如鸡的人们缓了很久，确定女鬼没有在别的地方出现后，全都松了口气，跌坐在身边的椅子上。
瞟了眼外面的走廊，霂之月的嘴角轻轻牵扯，似带起一个讽刺的笑容，又快速地抹去。
外面狂奔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那群新人被吓得不轻，像一群无头苍蝇，胡乱找了个地方就躲了进去，死活不敢回办公室里。
血虹躲到了没有上锁的会议室里，漆黑的室内没有光线，只能勉强看清桌椅摆设的轮廓。
因为心中的恐惧作祟，好像每个看不清的角落都藏着那个女鬼的影子。
血虹浑身发抖，缩在墙角抱紧自己，黑暗中一双眼睛来回打量，就怕突然扑出来个什么玩意。
“嘎吱”
极度安静的室内，居然发出了一声响动，就像有人移动椅子时，凳脚在地上摩擦出的声音。
血虹的心脏差点吓得跳出来，即使门就在不远处，但他一动不敢动，就像一个塑料假人般，只敢转动眼睛寻找声音的来处。
“嘎吱”
“嘎吱，嘎吱”
拖拽声响起地越来越频繁，血虹终于循声找到了声音的来处。
黑暗中，离他不远的某个椅子正在来回滑动，它的周围没有任何东西，似是有无形的力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操控着。
绷紧的神经被恐惧拉扯到断裂，血虹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从角落跳起来就想往外跑。
还没来得急碰到门把手，身边的落地玻璃上印出一道黑色的诡异人形，犹如悬浮的黑雾。
人形就在门把手边的落地玻璃上，浮动的黑雾不断变换形态，变成刚才在办公室见过的女鬼。
眼前的情形惊骇至极，血虹伸出的手不断发抖，迟迟不敢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门把。
就好像他一旦碰上，女鬼就会从落地玻璃里扑出来。
女鬼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翻起黑洞洞的眼睛望着跟前的男人，手臂像干枯的树藤下垂直，指甲尖细锋利，浑身上下都透着暴戾的气息。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血虹哭丧着脸，一步步退后，直到后腰抵到会议桌边缘，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
那夹杂着血丝的眼睛里只有愤怒和疯狂，狰狞的面容倏然暴起青筋，从未显现在现实中的女鬼从落地玻璃里飘了出来，像一只饥饿已久的野兽，直直扑向吓到腿软的血虹。
“啊”会议室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不到两秒，又是另外一声惨叫，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魔王和束璟刚将电脑屏幕放回原位，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奔进来，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上“救命啊，死人了死人了”
水云跌跌撞撞跑进办公室，当重新看见其他演员，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一边找地方躲藏，一边惊恐地打量身后，似乎刚经历了极度可怕的事。
“怎么了”流明离水云最近，将她眼底的恐惧看得一清二楚。
“血虹他死了”水云钻入一旁的办公桌下，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他死了”
束璟看了看一旁的魔王，没有上前追问，眼角的余光扫过霂之月，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路过会议室，看见他被女鬼杀了，”水云一边说，一边抱住头瑟瑟发抖，“下一个是不是要轮到我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啪嗒。”办公室门口传来动静，吓得水云抱住头，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个球，抖得像个筛子。
“那个刚才出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了惨叫，女鬼走了吗”狂风弱弱地走进来，脸上的血色还没恢复。
估摸是刚才被吓得不轻，到现在还有点缓不过来。
想到水云的话，流明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回答，被一旁的束璟抢了先“女鬼什么女鬼你们是加班加出幻觉了吧刚才是电脑故障，你们一个个的到处乱跑什么”
狂风和水云还有流明皆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束璟，像是看一个疯子。
“女鬼啊”狂风克制不住的大喊，“刚才差点从屏幕里爬出来了，难道你没看到不可能啊”
空气里静默了很久，狂风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惊恐地往后退“难道你你和女鬼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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