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刚才分明是想主动招惹女鬼, 大概是有了新的头绪, 才会有冒险的想法。
他的话值得好好思考。
董倩这个名字是被女鬼否定过的,所以只剩下唐清清这个名字是唯一选项。
可水云叫出“唐清清”这个名字后,女鬼并没有放过她,但束璟注意到,女鬼没有否定这个名字不是自己的名字。
她猜测,唐清清应该就是女鬼的本名。
女鬼之前反复追问,为什么不叫她, 也可能藏着另外一层含义加班结束, 为什么不叫她一起离开。
之前霂之月已经尝试过这个答案, 并没有被女鬼接受。
束璟的脑中有2个猜测一, 保命答案有a、b两个必须条件, 霂之月的答案可能只满足了其中一个;二,保命答案只有a一种,霂之月和水云都选错了。
但董倩和唐清清这两个名字中, 董倩这个名字被女鬼否认过,“唐清清”目前是被女鬼默认的状态。
如果女鬼没有说谎, 那唐清清应该就是本名。
要是女鬼有意欺骗, 答案永远都是无解, 他们必死无疑, 束璟更偏向前者。
这么一分析, 水云叫出正确的名字, 却没有被放过, 要么是答案不对、要么是必须的ab条件中, 水云只说对了其中一个。
联系魔王刚才的半句提醒,束璟的心中有个模糊的答案浮起,魔王让她不要叫唐清清的名字,那就必须换一个称呼。
换一个称呼再配上霂之月之前的其中一个回答,也许会是正确答案
女鬼一直趴在桌面上,头发前搭,看不见她变形的脸。
流明在门外看得紧张至极,一双手捏出了冷汗,不知什么时候指甲把手心都划破了。
之前女鬼都会追问“你为什么不叫我”,束璟等了一会,见她不说,干脆大着胆子走上前,决定先发制人先发制鬼。
察觉到靠近的脚步声,女鬼头发下的脸一顿,居然有一丝后退的举动。
束璟举起手,展示自己没有任何攻击性,慢慢来到了桌前,隔着书桌,强烈的冷意席卷而来,冻得束璟很冷,很想打个喷嚏。
奈何现在是关键时刻,她好不容易忍了回去,抬起手,缓慢朝女鬼伸出。
“卧槽,树精要干什么”流明发出大叫,在一旁担当解说,“女哔哔什么都没做,她居然先朝哔哔伸手了难道她要主动出手那可是哔哔啊”
未免提及敏感词被女鬼针对,流明一边紧张解说,一边添加敏感词屏蔽音,听得魔王一脑袋雾水,因而更加激动地挣扎,想亲自到门前看个清楚。
可女鬼的力量没有撤销,将他像块熏肉一样,继续掉挂在墙上,嘴上封住的便利贴也没有松动的意思。
经理办公室内,一人一鬼的距离在不断减少,束璟的指尖离她只有不到一掌宽。
流明看得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贴在玻璃上,脑袋里只剩下心脏剧烈的跳动节奏。
“唐经理,”束璟轻轻吸了口气,将手掌拍上了女鬼的肩膀,“工作都做好了,你也回家休息吧。”
她的脸上不是紧张、不是恐惧,语气温和,带着如沐春风的暖意,嘴角浅浅的笑容,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丝让人无法拒绝的善意。
黑发遮住了女鬼的脸庞,束璟看不见她此时的反应,只觉得手下触到的冰冷微微一颤,女鬼许久都没有动过。
在网页新闻里得知唐清清的遭遇后,束璟将自己代入到她的处境之中。
唐清清本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到目前的职位,却得不到同事真心的认可,对她来说,工作中一声不得不称呼的“经理”,是她逼迫其他人低头的唯一路径。
无论那些人在背后说了多少小话、有多么不服气,但站在她唐清清的面前时,还是要低头叫一声“唐经理”。
“呼”密闭的房里,卷起一阵冷风,将女鬼的头发吹得胡乱飞舞。
“最近办公室有很多你的传言,你和魔王在谈恋爱”坐在办公桌后的女鬼语气严厉,但声音和之前不同,听起来少了之前的诡异,倒像个正常人说话的声音。
她那张铁青扭曲的脸,褪去青色和暴起的血管,像个生病的病人一样,只是脸色有点发白。
眼前的人正是唐清清,和资料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束璟眯眼皱眉,这特喵是个什么问题
下一秒,办公室门被打开,一直悬挂在墙上的魔王吧嗒一下掉在地上,被无形的力量像拖死狗般,硬生生拽到了办公室内。
“唐经理,你找我”整理了下衣着,魔王收敛起被拖进来的狼狈,恢复角色的高冷。
“最近有不少你和树精的传言,你们是什么情况”唐清清说完,瞟了一眼束璟的方向,“听说你交了两个项目给她负责”
“唐经理,我和魔王什么事都没有,”束璟怕魔王说错话,赶紧抢在之前回答,“不过是别人的流言蜚语,我相信唐经理你也很明白,被人误会、误解是什么感受。项目完成后,我的能力可以证明我自己的价值,我值得被人赋予信任”
唐清清很久没有说话,尽管那张脸比之前看起来好了很多,但眼神中依然夹着怨气,盯得人浑身不自在。
不过她没有表态,似乎对束璟的话还算满意,但还需要得到魔王的回答。
这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魔王一顿,为什么还要他再解释一遍
“唐经理,我和树精真的什么都没有,她能力强,办事认真可靠,我才会让她一个人负责两个项目,没有别的原因。”
“是吗”女鬼半信半疑,“这样最好,我的团队里,不允许任何特殊情况存在。”
办公室内平白无故卷起一阵风,唐清清的头发犹如海水里的海草,她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空气中。
指尖的寒意还未消退,女鬼居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束璟慢悠悠转头打量四周,确定没有发现女鬼后,拉着魔王慢慢朝着门口挪去。
担心女鬼又出来抓人,流明已经迫不及待压下门把手,先一把将门给打开了。
他本来还用了十分力气,担心房间被女鬼控制不容易打开,谁知道,轻轻一压,门就那么打开了,束璟和魔王也安然无恙地走到了门外。
“这是没事了吗”流明不确定地看着他们,余光扫过周围的角落,心里还有点发憷。
天知道他刚才流了多少冷汗,差点以为这两人要死在里面。
尤其在看到束璟走上前叫女鬼时,流明几乎要一口气接不上,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了。
“也许吧,我不敢保证。”
“呸呸呸,居然用这个办法封口,混蛋,真是卑鄙小人”魔王捡起刚才封住他嘴的便利贴往地上砸,气得大骂,也不管这样会不会被女鬼记恨。
“别嚷嚷了,马上要天亮了,好好熬过这最后一点时间吧。”
来到窗边,天几乎已经变成了淡蓝色,一抹金色的阳光正在天际的边缘,即将用无私的温暖洒遍整个城市。
“将所有窗帘拉开。”束璟一声令下,魔王和流明立刻照做,将挡住光线的厚重窗帘一个一个拉开。
只有让阳光洒进来,才能给予他们一丝安全感。
在一个被隔绝的大楼中,依靠灯光煎熬到现在,那来自大自然的温暖和金色光芒,也许正代表着生的希望。
“我从来没有觉得太阳这么值得期待,”流明靠在窗边,托着下巴,笑得那么投入,“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吧。”
魔王没有回答,他立在流明不远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经理办公室的方向。
太阳即将升起,似乎离录制任务的“天亮”已经不远了。
以往的录制会有详细到秒的倒计时,清楚告诉你什么时候录制会结束。
但今天不同,系统给予的标准只有一句“存活到天亮”。
到底天亮的程度是哪一种,还得看系统来判定。
没有倒计时的等待,让所有人都很煎熬。
煎熬的同时,却又有着强烈的期待。
“滋滋”安静很久的广播,又一次发出躁动。
流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不可思议地缩了下脖子,看向身边的魔王“你们听见了吗”
“听见了。”魔王维持着自己的高冷严肃人设,推了下眼镜,转而看向不远处的束璟。
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前的笑容荡然无存。
“滋滋晚了”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里,女鬼的声音又飘了出来,话语不连贯,语气悲伤,分不出想表达什么。
那唯一清晰的两个字,让所有人心中一沉。
晚了
什么晚了
是束璟说出那句话晚了么
女鬼的踪迹再度出现,打破了三人期待天亮的兴奋,犹如被龙卷风袭击过般,三人皆是面色凝重,小心张望着办公室的角落。
如果女鬼又要出招,肯定会杀他们个出其不意。
“天就快亮了,我们一定要坚持住,”流明一咬牙,手死死抠着窗框边缘,“太阳出来,她应该就不敢造次了,电影里不都演过吗鬼最怕阳光”
一直以来对敏感词格外谨慎的流明,居然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紧张地说破了口。
在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词,流明额头流下一滴冷汗,眼珠缓慢朝着右侧移去。
不是他疑神疑鬼,是右侧陡然传来一股寒意,他觉得自己的手臂好像被一道力量卷住,又冷又强硬的力量存在感极高。
“完完了”流明不会傻到自我安慰只是冷空气,他紧张地咬住牙关,刚想离开窗边,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直接掀到窗户上。
“哗啦”一声巨响,玻璃破碎,流明像个球似的,不受控制地朝着窗外翻滚出去。
“救我”他发出一声下意识的惊叫,手在空中乱舞,再也绷不住的冷静面容此时苍白吓人,眼睛通红泛着一点水光。
就在流明以为自己铁定摔死时,手腕一紧,他居然停在了半空。
破碎的窗口边,魔王面容冷峻地俯视着他,结实的手臂将流明牢牢拉住。
砸掉窗边尖利的碎玻璃,束璟挤上前搭了把手,两人一起将流明重新拖回到屋里。
刚一落地,流明脚下一软,再也站不住地蹲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可是41楼,要是掉下去铁定就是一滩烂泥,存活的可能性就是一个大零蛋。
“滋滋”广播又一次发出响声,这回,女鬼的声音清晰响起,“晚了,我已经不能回家了”
束璟看向魔王,对危险的本能让她瞬间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我很喜欢你,你陪我一起消失吧”
广播里响起女鬼的笑声,一团黑影从悬挂的广播中飞出,像灵活的黑猫,在空中一阵翻腾,直直扑向束璟。
在被它包裹的一瞬,束璟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另外一道力量控制,瞬间悬浮起来,像一个即将飞走的气球。
“小树”魔王低吼一声,眼睛里泛起一丝丝血红。
还跌坐在地上的流明也像被针戳了屁股,一个敏捷地翻身爬起来,两个男人同时冲上前,想要伸手抓住束璟。
但女鬼的力量还是先快了一步,控制着束璟的身躯,将她径直破窗推出。
天际线已经冒出半片金光,温暖的阳光正在驱散夜晚残留的寒意,这让人舒心的暖意,是对女鬼最大的杀器。
当那团黑气暴露在白日下,像被烈火灼烧了般,发出女鬼撕心裂肺的哀嚎。
在魔王和流明眼眸的倒影中,那团黑暗被阳光灼烧吞噬,化为一片灰烟消散在空中。
“小树她”看向破碎的窗户,流明鼻尖有点酸涩,吸了吸鼻子,差一点哭出来。
他以为他们赢定了,一直并肩作战的战友坚持到了最后关头,居然还是折损了一员,流明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一个大男人站在原地悄悄地抹着眼泪。
魔王微微颤抖的手掌无力合拢,望着破碎的窗口,心中像被什么重重钝击了般,连呼吸都疲累无比。
两个男人无声地望着窗外,屋子里的安静流淌着压抑的悲哀。
“喂”
就在两人快要为束璟默哀时,外面突然响起她的呼喊。
“我不是出现幻听了吧”流明眼睛一瞪,不可思议地问。
魔王哪儿有空和他交流,早就先一步冲到了窗边,就在下方一个破碎的广告牌上,悬着束璟飘飘荡荡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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