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很嘈杂,这声突兀的响动还是引起周遭的注意。
几个醉醺醺的男人似乎正喝在兴头上, 居然发酒疯发到他们这里来了。
“来, 大哥我今天高兴, 你们陪我喝。”男人歪歪斜斜, 差一点就要靠到束璟的后背, 魔王忍不住挤上前, 将男人和束璟隔开。
“大哥, 你喝多了。”冷声提醒了一句, 魔王垂在一旁的手掌暗自握成了拳状。
这段时间的训练,让他形成了条件反射, 当察觉到情况有威胁时,就会立刻进入备战的状态。
每次和陈叔交手都没有固定的开始和结束时间,很有可能刚戴上拳套,连气都不带喘的,陈叔就已经迅速攻了上来。
危险从来不会提前给你通知,只有时刻做好准备,有足够的警觉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放屁,你他妈才喝多了, ”男人脸色涨红地像猪肝, 其他几个醉汉也不爽地围拢过来,“喝酒,陪老子喝一杯, 你们这桌我请。”
魔王看了眼他手里的酒杯, 抿紧唇线, 没有伸手去接。
像是看穿他在想什么,男人笑着试图将他挥开,弯着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向束璟的后背“谁要和你个臭男人喝,小姐,我们喝一杯吧只要你喝了,你们这桌随便吃,我请。”
也许是酒劲上头,男人咄咄逼人,混合着其他几个喝醉的朋友,将束璟团团围住。
她不慌不忙地拿起自己跟前的酒杯,连正眼都不带看的“呵,我难道没钱需要你请”
“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将手中的酒杯一扔,哗啦一声在地上摔得稀碎。
本来说说笑笑的顾客被这边的动静吓到,全都打住谈笑,或疑惑或不安地朝着这边看来。
“大哥,”魔王推回男人的酒杯,笑容敷衍,“别闹了,好好吃个宵夜,别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她不喝酒,就是不给我面子”喝到烂醉的人是无法沟通的,无论魔王给过他多少台阶,那个男人始终不依不饶要让束璟陪他喝一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想就这么算了,总觉得自己被丢了面子。
“我朋友她不会跟你喝,最多,我陪你喝一杯。”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已经无可避免,魔王慢悠悠挽着袖子,没人知道他在大冬天把袖子挽起是要干什么。
一群醉汉歪歪倒倒地围住桌子,来势汹汹,坚决不肯罢休。
男人将酒杯直接砸向束璟跟前的桌面,大吼道“我看你们就是找死”
宽大的手掌一把接住丢出去的酒杯,酒水顺着魔王的手指溅到地面,索性没有影响到束璟和他没吃两口的香辣小龙虾。
好好的一大盘美食,要是被男人丢出去的酒杯破坏了,想想就可惜。
把酒杯端正摆回桌上,魔王忽得笑起来,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周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怕两人间的火焰蔓延到自己身上。
有人下意识挪了几下,旁边的服务员急急忙忙去了内堂,似乎去找老板了。
男人一阵毛骨悚然,为了不显露败迹,他倔强地昂起下巴,直视着魔王带笑的双眸。
众目睽睽下,魔王举起沾满酒水的手指,在男人心口的外套上擦拭起来,一下,两下,直到将手指上的湿意全都擦干净,他才稍显满足,笑容越发让人悚然。
“你他妈”男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白外套上的黄色酒渍,当即怒了。
他飞快示意其他人,一群人抡起拳头就要开干。
“都尼玛给我老子住手”旁边响起怒喝,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伴随着唯唯诺诺的服务员,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中年男人。
个子足有一米九,身材壮硕,浑身腱子肉,感觉能一掌打死一头牛。
光是往人群外一站,就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给人的压迫和威慑。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男人手一缩,不安地吞了下口水,僵着身子看向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
“老板,就是他们”服务员指了指闹事的男人,小声强调。
下一秒,中年男人犀利凶狠的目光一下固定在那群人身上。
“出什么事了”像城墙一样充满安全感的身躯走了上来,老板一立定在他们中间,中年男人仿佛连酒也被吓醒了七分,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这群人非要逼着我朋友喝酒。”魔王收敛起身上的戾气,装作乖巧无辜又可怜的样子,指了指那群不坏好意围住他们的人。
老板像是个暴脾气,听他这么一说,又往前两步“在我地盘,想闹事你们是哪里混的嗯”
之前气势汹汹的家伙,被老板的肌肉吓退,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没有,不小心喝多了两杯,都是误会。”
那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连忙把酒杯放下,急急忙忙付了钱闪人。
吓走了闹事者,安静许久的摊档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老板看了眼周围的狼藉,那张粗犷的脸上多出些许抱歉“今天你们这顿我请,不好意思影响你们了。”
外表凶猛,实际内心温柔,魔王突然对这位老板有了新的认识。
“不用不用,只是小事。”有错的是那群闹事的人,老板也及时处理了,魔王没想找茬。
“我说请就请”语调突然拔高,老板转身和服务员强调了几句,转身又回了内堂。
魔王尴尬地笑了笑,重新回到位置坐下“老板看起来凶巴巴的,人倒是不错啊。”
由始至终,最淡定的要属束璟,连屁股都没有离开过板凳,或许该说,从魔王起身应付那群人后,她连眼皮都没有掀过。
笑了笑,她看向魔王还挽起的袖子,问“你刚才还打算教训他们的”
“要是他们真的乱来,那是自己找揍”魔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马上给自己奖励了两只小龙虾,“陈叔说过,不能滥用暴力,但是也不能过分谦逊,对于那种主动挑衅的人,应该给他们点到即止的教训。”
“你跟着陈叔,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是啊,陈叔教了我很多”魔王在剥虾的间隙,悄悄瞅着对面的她,笑容带着小娇羞,“我第一次觉得,我能保护你哎。”
“我也是个普通人啊,普通人都有需要别人保护和帮忙的时候。”
“嘿嘿,今天超级开心的。”
虽然没有机会在束璟面前露一手,但是魔王终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心情。
以前总是在她后方打嘴仗,武力输出全靠束璟一个人搞定。
今天他终于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在束璟不出手时,他也有勇气和足够的信心站出来独当一面,发生变化的不止是他最近大大提升的战斗力,而是心灵上的巨大改变。
吃过宵夜,在回家的路上,冬夜寒风扫荡着清冷的街道。
魔王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冻,反而像是带了一个小火炉在身边似的,和束璟肩并肩愉快地散步到她家附近的十字路口。
每一次,他们都是在那个地方分别的,似乎已经形成了默契。
到了路口时,束璟先停了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你刚才站出来帮我的时候,有没有怕”
“怕”魔王像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不停摇头,“当然不怕,我要保护你啊。”
“我还需要你保护”束璟不是故意笑他,只是魔王的想法对她来说很新奇。
明知道她有多强的战斗力,能当着她说“保护”这两个字的,魔王还是第一个。
魔王没有正面回答,搓了搓手掌,举起食指点在束璟的脑门上“滴我现在封印了束璟的攻击力,以后回到现实,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了,有任何危险都由她身旁这位高大英俊安全感十足的帅气男人上。”
变着法子将自己夸了一大通,束璟嘴角扬了扬,配合地睁大眼睛,柔声问“那进了录制,这个封印可以解开吗”
“进了录制可以解开,离开录制就生效,滴”魔王像个调皮的小盆友,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和招数,也难怪他和陈叔那里的小孩玩得很好。
现在一到周末,他就成了孩子头,小盆友全都围着他嬉戏打闹,一点代沟都没有。
或许是身旁严肃、成熟的朋友太多,工作性质让他们不得不当一个沉稳的人,束璟也在这样的圈子里沉淀下来。
直到魔王的出现,就像是一颗不安分的球,在她的世界里到处跳动,激起不一样的火花。
这样的生活还不差。
“街上太冷了,快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转角了再走。”魔王将双手搓热,覆在她耳朵上暖了暖,明明有点舍不得,还是笑着推她回家。
往前走了好几步,束璟都没有回过头,魔王委屈地瘪瘪嘴,像垂着耳朵的小狗仔,默默看向走远的主人,仿佛被抛弃了一样失落。
“喂”空旷的街道响起熟悉的呼喊。
魔王迅速抬起头,视线迎上束璟微微发红的脸蛋,嘴里呼出浅浅的雾气。
她笑得那么好看,连心脏的跳动似乎都跟着她的呼吸频率改变。
深吸口气,魔王掩饰住内心翻天覆地的变化,往前跑了两步“怎么了”
“再陪我走一会吧”束璟微笑着昂起下巴,她很少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前面的街道很黑,前几天路灯坏了。”
明知道只是表面的托词,魔王还是激动地血液沸腾,赶紧加快脚步冲上去,陪在她身旁,慢慢往前走。
“路灯坏了很危险啊,万一有坏人哪怕没有坏人,要是不小心摔跤了也很麻烦的。”他的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解释给她听,还是解释给自己听的。
束璟没有反驳,双手踹在衣兜里,嘴角挂着笑容,不断点头像在附和他说的话。
认识她这么久,哪怕后来终于知道她住在哪里,束璟也从没让他送过自己回家。
对魔王来说,今天她的提议有着特别的意义。
至少在她的心里,他们的距离又走近了好几步。
他们说着刚才小龙虾的味道,又谈到结账时老板凶巴巴将他们吼走的事,似乎在无形中,心意之间连着一条细细的红线,总能互通想法。
说笑间,时间过的很快,魔王看到了那个他只去过一次的小区,还是在之前的虚假世界里来过这里。
“哇,怎么这么快”小区大门立在眼前,魔王不爽地瞪了好几眼,像是希望将它瞪退个几百米,好和束璟再继续走走。
一路从路口走到小区门口,路灯明亮,没有一盏是坏的。
魔王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内心一直很激动。
揣在衣兜里的手紧张地紧握,他依依不舍地打量束璟的背影,脚步在原地踱来踱去,像在期待她能又一次停下来,笑着回过头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句“晚安”。
“束束”黑暗中,一道激发魔王危机感的声音出现。
循声看去,小区旁树下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
詹泽宇看似有点憔悴,下巴的胡茬没有刮干净,眼下挂着淡淡的青色,好像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睡好过。
一看他这副模样,魔王的危机感被触发,迅速上前将束璟挡在身后。
“你想干什么”魔王的身上也陡然出现一股戾气,那是他这段时间和陈叔训练后不自觉爆发出的本能。
面对危险和威胁,他会第一时间散发出这样的气场。
“我是来找你们的。”詹泽宇的目光同样弥漫着敌意,他和魔王之间互相看不顺眼。
“之前你已经找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之前在a上私信骂过詹泽宇,还拉黑了他,魔王怀疑他今天来这里不怀好意。
詹泽宇面容憔悴,态度不怎么友好,但好在,没有明显的攻击性。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紧锁眉头,好像被什么复杂的事情干扰着。
“我说了,我是来找你们的。”詹泽宇又说了一遍,最后刻意用尾音强调了最后一个字。
也就是说,他不止是来找束璟,同时也打算找魔王。
“说吧,什么事”束璟双手抱怀,将手掌夹在手臂下,寒风中跺着脚,她对詹泽宇的态度和刚才面对魔王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此刻,她脸上挂着的淡淡冷漠,和冬夜的冷风融为一体。
“明天就要进录制了,”詹泽宇连客套话都省了,他知道现在和束璟的关系很紧张,多余的话也没必要说,“乔思菱还活着,她没有死。”
魔王看向束璟,这个结果他们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詹泽宇为了这件事专门来找他们。
詹泽宇继续道“我找了个借口,让公司里的人留意乔思菱那边的情况,如果有任何异样,及时通知我。”
“会不会要等下一次录制结束,她才会被系统真正抹杀”虽然商讨对象不怎么讨喜,但说的是正经事,魔王没有把私怨扯进来。
更何况詹泽宇之前也想杀束璟,她都由得他继续在眼前蹦跶,魔王大概猜到束璟的想法。
他们的关系就像一个不断自我调整的天平,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平衡。
至少目前看来,詹泽宇还没将仇恨带入现实追着找他和束璟的麻烦。
“我总觉得很奇怪,”他们三人和谐商讨的画面,也很奇怪,“系统居然给出一个月的时间缓和难道录制任务失败的人,在这期间还有回转的余地我刚才又查看了一遍,汀澄这个id依旧是灰色的,意味着id的主人已经丧失参加录制的资格。”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不确定因素太多了,系统又不会给出过多的解释。”
“前几天,我想到办法查看了乔思菱的手机。”詹泽宇的一席话,震惊了他们。
拿出手机,他翻出一段视频,录制的内容是一个手机的屏幕。
束璟看得很仔细,像在确定詹泽宇有没有使诈。
之前她也看过乔思菱的手机,背景图片、a软件,大致都和记忆中的能对上。
只不过在这些a里,束璟没有看到黑录像a的o,她确定自己没有看漏,是真的没有。
“太奇怪了,她手机里的黑录像a没有了,”詹泽宇确定他们都看清楚后,将手机收了起来,“人却一直活着,目前已知的线索都显示她的id已经没了,但现实中,她还活着。”
情况确实很奇怪,刚才的视频应该不是作假,因为没有意义。
系统里可以查到汀澄这个id已经下线,乔思菱也实实在在还活着。
从上次录制中出来,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新一轮的录制都快开始了,现实中的她并没有像系统所说被“杀”掉。
“该不会死亡才是正确离开录制的方式”沉默之后,詹泽宇提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大胆假设。
魔王和束璟似乎也想过这个答案,只是他们都没有说出口。
这个猜测太容易动摇人心,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这只是一个可能性,但没有证据证明,”束璟语气冷淡地打住詹泽宇之后的话,“事关生死,你敢赌吗我不敢。”
尽管录制中的詹泽宇时而疯狂,时而稳重,但生与死的界限,总是抖落不安和发自内心的畏惧,是他无法勇敢逾越的一道黄线。
要是不怕死,要么在录制中所向无敌,要么早死早解脱。
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不再受到黑录像的摆布。
束璟承认,也许那个该死的系统是故意给出一个假象,实则是用另外一个极端的方式,比如“死亡”来离开录制。
但谁能赌
万一赌输了就全都没有了。
猜测始终是猜测,哪怕它的可能性很高,他们之中没人敢亲身尝试。
詹泽宇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想马上和束璟交流,现在冷静下来,这个猜测带来的不是希望,反而是一种无形又抛不开的折磨。
“很晚了,束束你快回去吧,”魔王看得出束璟眼底起了变化,显然她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没有根据的猜测,只能用来分析,我们不能冒险。”
点了点头,束璟余光扫过詹泽宇,目光顿了几秒,转身走进了小区内,身影消失在楼下那片昏暗里。
确定她走远了,詹泽宇的眼睛里乍现一道凶狠的光,一瞬不瞬地看向魔王“你送她回家”
“不然呢这不是在家楼下了吗”不爽地瞪了詹泽宇一眼,魔王现在不带怕的,他绝不能在这个人跟前输了气势。
在之前石门的世界,他t到一个不得了的信息,詹泽宇既恨束璟,却也喜欢着她,这份感情在内心埋藏了很久,被太多杂乱的因素影响,发酵变质,才会导致在某个关键点爆发,差点由爱生恨将束璟害死。
魔王好像也明白了詹泽宇当时为何针对自己,毕竟他和束璟是队友,看起来关系亲密,他们的每一次接触,都在不断放大詹泽宇的仇恨。
“我知道你的所有信息。”幽暗中,詹泽宇点上一支烟,吐出的烟雾缭绕在他们中间,让他们看向彼此的视线都变得模糊,捉摸不透。
话里隐约带了点威胁,魔王却听笑了,不屑地冷哼“威胁我呢我不怕你。”
要不是这大冬天的冻手冻脚,他能站在路边和詹泽宇对骂108个回合。
但现在束璟都上楼了,他才不想和詹泽宇这个怪异的家伙在寒风中多说一句话,简直就是自虐。
魔王转身就走,压根不把詹泽宇放在眼里。
“离束束远点。”警告阴冷的目光落向魔王后背,像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刀子,横在他的身后,那股凉意源源不断的隔空传来。
“傻子才理你,”转过头,魔王鄙视地看着他,无惧詹泽宇身上的煞气,做了个鬼脸,“倒是你,别老来烦她。”
一句话噎得詹泽宇无言以对,他咬牙切齿,唇瓣翕合,好想找到一句话狠狠怼回去,可更强烈的痛苦和惋惜,瞬间占据了他的心脏。
眼睁睁看着魔王走远,詹泽宇也没能找到话还击。
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面对事实束璟和他回不到过去了。
现在的他们恐怕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刚才看到他出现,束璟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在暗示她起了防备之心,詹泽宇看得很清楚。
但之前和魔王并肩而行时,她明明很开心,那放松又快乐的笑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浑身像脱力了般,詹泽宇的眼眸里仿佛沉着一滩死水,毫无波澜,绝望又痛苦。
跌跌撞撞回到车边,他扶住车门,勉强能倚着车门而立,夹着烟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心底深处的某种情绪在翻涌,让詹泽宇的眼神在瞬息之间不断发生变化。
无声的挣扎持续了好一会,他的眼神终于平静下来,手指的颤抖也好了很多。
无人的街道,冷风,寒夜,对詹泽宇来说,这些元素反而是帮他冷静的好东西。
小区的正门有人影摇晃,他下意识抬起头,看见束璟正从里面走出来。
像是得到什么令人惊喜的礼物,詹泽宇直接将烟往车顶上一摁,拍了拍衣服,整理身上的味道,大步走上前“束束”
“他走了”看向旁边的街道,束璟平静地问。
她一开口,又是提“魔王”,詹泽宇肩膀无形下压,声音里的激动兴奋都没了“嗯,走了,走好一会儿了。”
“那正好,我们谈谈。”束璟身上还是穿着刚才的外套,可见她刚才进去时,就打定主意要出来见他。
他们难得有机会可以好好聊天,詹泽宇不自觉地正了下半身子,潜意识将这次对话看得很重要“你想谈什么”
“如果以后你有事找我,可以提前打电话,没必要在楼下等。”束璟看了眼车窗上的雾气,语气还算平和。
出门去接魔王时,她没有看到詹泽宇,可见他是之后才来的。
吃宵夜、回家,他们花了近2个半小时。
要是她前脚刚走,詹泽宇就来了,那岂不是等了快3个小时
束璟不喜欢拖拖拉拉,保持距离,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处理方式。
很显然,詹泽宇不是这样想的。
“不想他看见吗”不知想到什么,詹泽宇的胸口猛地起伏,声线沙哑,“束束,你和他真的在一起了”
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转过身径直往小区里走。
身后那双炙烈的视线从未收回过,仿佛想在束璟的背影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她想忽视都无法忽视。
脚步在大门口停下,詹泽宇不自觉调整自己,身躯挺直,眼神充满期待。
可期待的目光迎上的是她的冷淡,束璟没有任何停顿,冷冷地开口“别找他的麻烦,否则,我就当你是正式向我宣战。”
不需要詹泽宇的回答,束璟的话只是知会和警告。
要是他敢去伤害魔王,她绝不会就此罢休。
本来是两个人的恩怨,但将魔王卷入后,束璟的顾虑也比之前更多。
詹泽宇僵在冷风中,随手拿起刚才没有摁灭的烟头,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冰冷的指尖早就没了知觉,夹在手里的烟头不知什么时候烧到了手,他一点都不觉得痛。
这点疼痛,似乎连心底的沉闷和压抑都比不上。
在门口独自待了一会,詹泽宇拿出手机,绷紧的面容上忽得闪现突兀的冷笑。
那双本来还算平静的眼眸,像被投入一颗巨大的石头,一道道波澜不断外散,激起深渊之中的危险和冷意。
那天之后,詹泽宇一下消停了。
没有再来找过束璟,也没有用别的方式联系过她。
倒是陈菁和舒嘉裕察觉到他们的关系不太对劲,旁敲侧击打探了一番,被束璟精湛的演技给敷衍过去了,也没有起疑。
魔王照旧每天去训练,束璟说是不去看,但每晚训练结束都会出现在他面前。
像是习惯了这样的惊喜,每天训练结束,魔王都会一直张头望脑,到处寻找她的身影。
进入录制的前一天,魔王没有偷懒,照旧坚持训练,只是在训练结束后,他坚持要请陈叔、陈菁吃宵夜,顺便把束璟也叫了出来。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陈菁抓着魔王,灌了他很多酒,她倒好,千杯不倒,直接将魔王放翻在餐桌上。
陈叔像是和陈菁打配合,他喝完陈菁上,陈菁喝完陈叔上,魔王哪里敌得过那两个人,最后被灌得晕晕乎乎,差点把头给磕了。
“喂,小盛,你快起来喝啊,你不喝我可灌束束了啊”陈菁的脸只是有点红,故意扯着嗓子在魔王耳朵边警告。
一听他们要灌束璟,魔王像被激发潜力,直挺挺坐起来,眼睛努力瞪大,试图保持清醒“不准,不准灌束束,都冲着我来我奉陪到底女孩子不能喝醉,很很危险的。”
“够了,再高兴也不能喝了。”束璟想去抢陈菁和魔王的酒杯,这两人居然绕开她的手,一人一杯酒直接下肚。
陈叔在一旁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盯着他们,连吃东西的时候,嘴角都在悄悄上扬,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形象彻底换了个样。
两人喝到兴头上,陈菁突然将手掌拍上魔王肩膀,用说悄悄话的语气,放开嗓子问“小盛,你这么心疼束束,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呐,大男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许含含糊糊啊,不然我看不起你。”
像是喝到了极限,魔王眼神迷蒙,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脑袋猛地一偏,直接倒靠在束璟的肩膀上。
陈菁不甘心,故意凑上去直接戳他脑袋“别装醉,说啊”
“喂,够了,你都把他灌成这样了,别乱说话。”束璟拨开陈菁的手,好不容易把两人的酒杯都抢了下来,推到最远的位置。
没有得到答案,陈菁还不死心,又伸手敲了魔王一下“没种,都不敢承认。”
气呼呼地抱怨了一句,正准备拿过酒杯继续灌,她突然听到魔王似乎在说话。
他的声音被周围的嘈杂淹没,断断续续,听得不太清楚。
陈菁八卦地凑上前,终于勉强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哪有不认,我喜欢啊,喜欢,嗝”魔王醉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陈菁的问题,只是一个劲重复着“喜欢”。
半醉不醉的陈菁激动地一拍腿,跳起来搂住束璟肩膀“束束,我就帮你到这里了啊。”
“你帮我什么啊”束璟很想打死她,魔王醉成这样,她一会指定要亲自送回去的。
一想到要扶尸体一样的男人回家,她就脑阔疼。
“别骗我了,”凡事都逃不过陈菁的眼睛,她笑得很内涵,手掌一下下拍着束璟的手臂,“换其他人这样靠你肩上,早被你把脑袋打飞了。你要不是对他也有好感,犯得着每天都来陪着么”
陈菁一副看透世事的表情,脸颊通红,坏笑着挑眉“反正他的态度我给你套出来了,至于别的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陈菁一拍桌子,让老板结账。
一听结账,昏昏呼呼的魔王跳了起来,掏出钱包全都给了老板“我我请”
束璟连忙把钱包拿回来,数了合适的金额付账,在陈叔的帮忙下,才将魔王给推到出租车里。
那对父女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叫了另外一辆出租车,将魔王交给束璟,两人以一种老兄弟的状态互相搀扶着上了车。
之前调查过魔王的资料,束璟知道他住在哪里,详细到哪个小区、哪一栋楼、哪一层几号。
报出地址,他家离这边不算远,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出租车就停在魔王小区门口了。
魔王还不算意识全无,只是没办法直立走路,偏偏倒倒,得有个人扶着。
从小区门口到楼上还有那么一段距离,束璟怕她如果不把人送进门,魔王可能会倒在电梯甚至是小区绿化带里睡一觉。
想到他凄凉的画面,束璟突然有点良心不安。
要不是陈菁突发奇想,要给她试探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魔王也不会喝成这副模样。
好不容易将人扶上楼,束璟连大门都来不及关,直接将他丢到卧室的床上,才倒回去关门。
她感觉自己像个刚处理完尸体的凶手,差点累死在搬尸的路上。
望了眼卧室的方向,束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正要起身往外走,突然收到一条陈菁发来的消息。
“他喝了那么多,得有人守着啊,上次我爸同事的舅舅的儿子,喝醉酒一个人在家,结果被呕吐物给呛死了,很危险的。”
束璟手指一抖,恨不得打电话过去把陈菁吼一顿,要不是她灌的,也不会多出这么多麻烦。
又看了一眼打开的房门,魔王呈大字状躺在床上,发出沉重的呼吸,不时喃喃自语,隔着一段距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陈菁这个时候发来消息,用意已经很明显了,按照以前的脾气,束璟绝对不会上当。
但一想到她的话也有道理,万一魔王半夜真的把自己给呛死了,那
短暂的犹豫后,束璟走进洗手间,随手取了个帕子,浸了热水给他抹了把脸。
再把鞋给脱了,将他往被子里一盖,只露出个脑袋。
“束束”安静的房里,他说话的声音异常清晰。
束璟走到门边的脚步一顿,侧过头“怎么了”
“詹泽宇你这个混蛋,走开不要缠着束束”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声音忽高忽低,“你想追束束滚,我也要追束束。”
话落,屋子里突然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
除却魔王的呼吸,束璟觉得整个空间都像被隔离了一样,因为安静到了极限,耳朵里发出奇怪的噪声。
从回来后就没动的魔王突然翻了个身,侧躺着,一把抱起松软的枕头,使劲亲了一口,脸上挂着迷醉的笑“嘿嘿,束束,我想过了,想的好清楚,我就是喜欢你了”
像被什么烫了一下,束璟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猛地收回,心不在焉地摸着指尖,直到指甲盖都变成了粉红色。
“下次录制结束,我就就追你哦,好不好”
“嘿嘿,你不回答我,我当你答应啦”
“ua”魔王抱着枕头,笑容有点憨憨的,自己在被子里滚了一圈,把枕头抱到被子里,“外面好冷,束束你要盖好被子,不能感冒啦。”
虽然早就感觉到了什么,但突然面对他亲口说出的话,束璟一时间不知道是反感还是高兴。
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并不讨厌被他喜欢。
望着面带微笑睡觉的男人,手臂还结实环着那个长长的枕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梦。
束璟突然失笑,将手里的毛巾直接丢到他的脸上。
看起来已经睡着的魔王发出一声可怜兮兮的哀嚎,她上前捡起毛巾后,他还闭着眼睛“束束不要打我嗷”
安静了没几秒,魔王又委屈巴巴地说“打吧,但是打完之后,你要答应我哦。”
从这之后,魔王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梦里挨了束璟一顿暴揍。
无奈地摇了摇头,束璟离开房间,躺在客厅沙发上一直没有睡着。
早上阳光正好,今天是周末,也是他们又一次要进录制的日子。
醒来时,魔王感受到了一种切骨般的头疼,龇牙咧嘴,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始终回忆不起自己到底怎么回来的。
昨晚半夜,他被身上的外套和裤子束缚地难受,睡梦迷糊间,一件一件全都脱了个干净,只剩个裤衩。
在床边回忆了下,没想起昨晚怎么回的家,魔王闻着一身酒味,从衣柜里翻出换洗的衣服,搭在手臂上大喇喇往外走。
一推开房门,束璟正站在客厅沙发前,眼神已经来不及挪开了。
惺忪的睡眼瞬间放大,魔王猛地跳到房里,拉过门挡住自己,只探出一个脑袋。
看光了,除了裤衩啥都看光了。
“”束璟在沙发前站了很久,两人隔空对视,空气中仿佛被烘着火炉,温度莫名其妙开始变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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