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八十天道不仁十四
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别人抢不走的一是吃进胃里的食物, 二是藏在心中的梦想, 三是读进大脑的道理。
脑海浮现这句话后,单子魏先是产生膝盖中箭的错觉,然后是受到启发地想明白一件事。
他之前一直为段修远的金丹品质发愁, 现在想来根本没必要。金丹的品质取决于修真者在结丹之前对道的感悟, 悟到的道就像是学过的知识和概念,已经消化变成自己的东西, 怎么可能会降水平
单子魏感觉还是太把自己当成人了, 没有将自身天道化、概念化、规则化。他注视段修远吃下最后一点蝡胆,取下眼上的黑丝带,开始盘腿坐在床上打坐。
蝡胆有10的概率提升金丹品质,段修远已经是比天纹金丹还要极品的六云纹金丹, 难道还可以继续提升单子魏的心脏开始快速鼓动。道教以“九”为尊,常言一生二,二生三, 三生万物, 九取六爻三三衍生,为数之极。
因此,六道云纹很可能不是极限,九道云纹才是金丹品质的终点。
单子魏苍蝇搓手式期待,同时也有点小纠结。根据之前的信息来看,蝡胆一般是炼制成补天丹, 补天丹他不知道有什么效力, 但想来应该比直接生吃蝡胆要好, 说不定可以提高金丹升品质的概率,目前01的概率也实在太低了。
这种看运气的事本来应该是他这个天道的管辖范畴,奈何他没有命运玉。单子魏只能看着段修远静静打坐,眼见着小伙伴原本寡淡的唇越来越猩红,也不知是好是坏。
怎么看起来像是中毒了那玩意儿生吃真的没问题吗
单子魏心中冒出一连串的问题,正拙计间,窗外的天空下起了“流星雨”无数光带拖曳着长长的尾巴自天纹陨落,对单子魏来说不啻于一场及时雨。
真是瞌睡送上枕头单子魏心花怒放,虽然现在因果线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光带陨落的地方非常可能吸引玩家到来。某只天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命运玉,他匆匆跑向窗户,正准备翻窗而出,腿都跨了一条过去才发现窗外是深不见低的悬崖,离他最近的光带就在十丈外施施然地坠入了白茫茫的云海。
单子魏病惊疑不定地抽出了魔法扫帚,希望这个装备的浮空属性能够抗住。他回头看了一眼段修远,咬牙纵身一跳。
呼呜
强烈的坠落感涌上全身,单子魏骑上魔法扫帚,虽然感觉下落的速度有所减缓,但只能用螳臂当车来形容。
要命
感觉自己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越来越快,单子魏差点忍不住使用红线传送回小伙伴的身边,却在穿过数层云雾后迟疑了。他已经看到下方相距百米左右的光带,并且有靠近的趋势。既然已经确定不能守株待玩家,他至少要把这两条因果线拿到手。
于是单子魏调整魔法扫帚的方向,努力向光带偏移。
百米九十八十
洁白的云烟从身侧掠过,单子魏追着光带穿过云层,看清了底下的情形。即使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单子魏也忍不住为下方的造物惊叹。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镜湖,一簇簇的红缎子交织成彼岸花形,拖着长尾漂浮在镜湖上空,似灯笼又似水母。两条纹着金光符文的宽大红绸缎横跨镜湖,如一段丝绸之路,联接到镜湖中央。镜湖中央是一座极高的红柱巨门,有点像是高脚版的鸟居,门内结着一层琉璃透明的浅光。
单子魏看了一眼后又将注意力拉回到捕捉光带上,以目前的距离和速度来看,最后接触时虽然可能离湖面不足五米,但他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五米四米三米
单子魏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一只手抓紧魔法扫帚,一只手向前伸去。
二米一米抓住
单子魏一把将到手的因果线塞到口袋里,转手就要去扯手腕红线,一刹那,琉璃色的浅光盈满了视野。
单子魏没在意,他和光带的接触点就在湖心,拿到光带时与巨门不足一米。由于光带不是垂直陨落的,斜着追过去的他也因惯性直接穿过了巨门。
然后他就被浅光定住了。
坠落感瞬间变成失重感,单子魏眼前一花,下一秒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他在穿过浅光的时候顿了一下,消除了之前重力叠加的速度,到了新地方后他正好处于三米左右的高度,魔法扫帚堪堪维持住了浮力。单子魏只来得及感觉白天瞬间切黑夜,就和下方一名橘发青年小眼对大眼。
那显然是个玩家,无论是手腕的红线还是与仙侠棋盘格格不入的牛仔装都暴露了他玩家的身份。其实更准确来说,单子魏下方是两名玩家另一个不具名的玩家已经是具尸体,而那位橘发青年正是在摸尸体途中与单子魏对上了眼。
见到突然出现的单子魏,橘发青年惊吓地瞪圆了眼睛,嗖的一下拔出腰间的左轮双枪,向上开火。
单子魏受了这一枪,魔法扫帚虽然能浮空,但它毕竟只是一个黑桃3的装备,灵活度实在不敢恭维。他看了一眼s,黑桃s污黑了一部分,不过没关系,他的黑桃s因为之前对小伙伴的庇护恢复了不少,底下的玩家是黑桃属性,这一战可打。
于是在天纹的光辉下,单子魏改骑为抓,从空中跃了下来。
铛
橘发青年交叉举起双枪,格挡住单子魏的跃击。单子魏刚要变招,就见先出手的橘发青年转身就跑。
单子魏瞬间判断出对方不是为了拉开距离风筝而是真的打算逃跑,怕是之前和另一个玩家战斗消耗了不少。这种捡漏的机会单子魏当然不会放过,他片刻不停地追上去,奈何橘发青年远比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人熟悉地形,在这个长着一簇簇水草似的红绸带的地方跑得无比顺溜。
眼见着对方要转过拐角跑出视野范围了,单子魏刚感到气急,就见那个橘发青年突然转身,马不停蹄地跑回他面前,土下座地埋头大喊。
“英雄求赎身”
单子魏
单子魏第一反应是有阴谋,然后他看到一行人自拐角走出。他们身着黑白分明的太极袍,比万剑宗的门派服饰还要宽袍大袖。为首是一名束着小冠的少年,一条红线自他的手腕延伸,栓住了单子魏面前的橘发青年。
于是单子魏懂了那货不跑了,感情是因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没有一个天道敢把自家小伙伴独自一人扔在另一个天道面前,指不定就被挂个“凶”玉一了百了。
见单子魏发现自家小伙伴了,橘发青年一脸凄苦。
“英雄你看你追杀我也是为了特殊道具,我给你一个命运玉外加两根因果线,求放过啊英雄”橘发青年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为了以表诚意他乃至叫出了玩具盒。那是一只西部牛仔玩偶,它在橘发青年的示意下拿出了一块玉牌和两条白线,与主人一同殷切地盯着单子魏。
“如果我干掉你,你身上所有特殊道具都是我的。”单子魏说。
橘发青年和玩具盒的表情同时变成了“口”。
“英雄,你不会这么狠吧”
橘发青年叫声越发凄厉了,不远处的小冠少年疑惑地“咦”了一声,他掐手算了一下,然后盯向了天道们的位置。单子魏发现那名少年居然是双重瞳,这种特殊眼睛让他不由地想起段修远被挖走的天眼,情绪瞬间降下去了。
橘发青年误会了单子魏不好的脸色,他再次握住了双枪,声嘶力竭地恐吓“我我我可是有个同归于尽的大招,不要逼我用它啊”
“给我。”
“啊”橘发青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给我一个命运玉外加两根因果线,我马上走。”
单子魏从一脸懵逼的橘发青年手中接过特殊道具,伸手去拉手腕上的红线,却没有反应。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脱离战斗状态,还是因为周围有其他天道的缘故。于是单子魏匆匆向来时的巨门跑去,身后传来橘发青年的喊声“英雄别走那么快,交个朋友啊”
单子魏无视地跑到红柱巨门底下,不过在穿过浅光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那个橘色头发的逗比。
太岁牌铭命运之轮
属性黑桃
等级4
名为“太岁”的橘发青年举着牛仔玩偶,向他展示了自己的信息。
回到万剑宗的镜湖后,单子魏还有点回不过神卧槽居然是个牌铭玩家
看样子那货最后说的大招是真有其事了,难怪他感觉到怪异,那货虽然表现得色厉内荏,却一直很有底气地插科打诨。因此单子魏选择了交易,一来无法摸清对方的底牌,二来他赶着回去帮助小伙伴,没心思和对方纠缠下去了。
单子魏再次去拉红线,这一次很顺利地传送到段修远身边。
距他离开莫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段修远此时的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妙。白衣剑修盘膝坐在床上,他的身体紧绷得发颤,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或是在拼劲全力地做着什么。
提升金丹品质果然没那么简单。单子魏连忙拿出刚到手的命运玉,在“吉、凶、顺、逆、得、失”六种运势中斟酌着选择了“顺”。
但求一切顺利,马到功成。
被写下“顺”的命运玉挂在了段修远身上,单子魏充满信心地等结果。生效的“顺”玉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化为朦胧的光浅泽地笼罩在白衣剑修身上,然后单子魏就在那层浅光的照耀下,看清了段修远目前的情况。
段修远的金丹置于上丹田处,眉心被光映出一抹金丹的虚影,可以见到段修远正将一团红色液体分解成细小的丝线,一点点地烙上金丹。那些红丝都是道痕,是通过段修远对道的理解提炼出来的,只有这些道痕才能在金丹上留下痕迹,形成新的云纹。
然而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也太吃力了,段修远用尽全力,也只能在金丹留下一微的痕迹。
这看起来一点都不顺利啊单子魏满心疑惑,然后看见另一半的“顺”玉化作一只玉笔,它跨越空间地沾了沾蝡胆化成的红色液体,然后悬浮在单子魏面前,无声地暗示着什么。
单子魏看了看眼前已经“着好磨”的玉笔,又看了看小伙伴的金丹。
等等,不是要他去画云纹吧
某只花痴病抱着渺小的“也许只是他会错意”希望,试探地抬手去握玉笔,然后真被他握着了。
不不不单子魏满脸惊恐地抓着玉笔,他是个画画只停留在初中阶段的灵魂画师不要让他做这么高难度的事他铅笔都画不好了,这t还是只毛笔
然而命运玉已经直白地指明了一切。之前的“凶”玉、“吉”玉引来了罡风,因为这样可以让段修远危在旦夕和绝处逢生。现在的“顺”玉同样指引了可以帮助段修远的存在,它直白地告诉单子魏要想段修远顺顺当当地提升,需要借助的不是外物,而是他的力。
因为他是段修远的道。
段修远的金丹上,只能留下他的痕迹。
单子魏终是认命地走上前,对床上毫不知情的白衣剑修小声嘟喃“别怪我画的丑啊”
段修远眉心的金丹虚影约来半寸大小,对于一个拙劣画手来说真的是太小太小。为了对准地方,单子魏不得不贴得极近,左手更是下意识地捧住了段修远的侧脸以求固定。
手下一片细腻,虽然因隔离不柔软也不温暖,却是光滑无比,宛若摸在上好的瓷器上。单子魏感慨了一下小伙伴得天独厚的好模样,他死记了一下云纹的形状,紧握着玉笔比划了好几下,才颤颤巍巍地下了第一笔。
“红墨”在金丹上划开,已有的云纹自动游走,为单子魏留出足够的位置。白发青年的手开始有些抖,后来渐渐稳住了。他顺着段修远勾出来的一点痕迹,专心致志地往下画。随着单子魏的勾勒,段修远的神色间少缺了痛苦,却更加用力,仿佛夸父追逐着遥不可及的太阳,既渴又望。
笔尖上的蝡胆红汁正好画完一道云纹。画完之后,单子魏看着那道云纹久久无法回神他居然画出来了,看起来还似模似样
画好的云纹活灵活现,很快与其他云纹混在一起。一股说不出的成就感促使单子魏用笔沾了沾蝡胆红汁,兴致冲冲地再次下笔。
云卷,云身,云尾在勾勒完最后一笔时,段修远突然睁开了眼睛,吓得单子魏反射性地松手,他刚想跳起来解释什么,却发现他根本不用解释他又没做错什么,而段修远也根本感觉不到他。
段修远坐在床上,纯黑的眼睛空茫地盯着前方。本打算将最后一个云纹画出来的某只天道顿时困窘了,他看着自己捧住段修远的姿势,突然感觉自己不像是在画云纹,而是在给段修远化额妆。
这下单子魏更感觉玉笔烫手了,他一直认为给人化妆是一件非常隐私的事,只有在亲密的恋人之间才会出现。
还好段修远只是睁了会儿眼,便又垂下了纤长的睫毛。单子魏压下那些古怪的联想,将注意力集中在绘制云纹上。
风从大开的窗吹进来,舞起洁白的帷帐。在这静谧安好之间,一人面如冠玉,一人玉笔点妆。
最怜他,红妆点眉心,前尘尽褪,只有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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