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九十三天道不仁二十七
单子魏打了个抖, 他听到子不语说让他见笑了何止是见笑了,某只花痴病都感觉自己见鬼了
凝聚子不语的白烟只存在几息就散了, 子不语对单子魏歉意地笑笑“小白就是这样, 被我宠坏了。”
“我们之前谈的条件不变, 只要你给段修远挂上心魔玉, 我便告诉你想要的。”
单子魏盯着子不语手上的心魔玉, 就是这么一块乌黑不起眼的小玉牌, 却可以让天底下最纯粹的人发疯, 甚至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然而,比起出手害死段修远, 让段修远堕入魔道真的不算什么。
单子魏深吸一口气, 他对上子不语的目光, “谢谢。”
“但我不要了。”
子不语微微一窒,似乎一时间没弄懂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不想知道”
“想。”单子魏斩钉截铁地道, “但我不想再令他入魔了。”
不想再听到那个会说“你是我的道”的人,再在他耳边心甘情愿地泣血你令我入魔
“想宠他们的不只是你一个。”白发青年的笑容像是盛满阳光,他的目光温暖而自信, “只要知道有方法就可以了。你能找到方法,我也能。”
看见这样的对手,子不语的眼睛突然兴奋地亮了一瞬,那丝难耐的兴奋和他普通的气质格外不搭, 照得他一直以来的表情像个假面具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这时候问到名字很突兀, 单子魏感觉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叫g扇子。”
“g扇子,”子不语字正腔圆地念着,“请你相信,接下来我说的都是真话。”
他紧紧盯着单子魏的脸,如同看着一顿即将享用的丰盛晚餐,连白发青年最微小的颤动都不愿意放过。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其他通关方法。玩家想通关,就必须杀死绑住自己的修士。”
笑容一下子从单子魏脸上消失了,他如一个跳水的人,原本兴奋地高高跃起,却在那一瞬间发现底下并不是能接住他的水,而是一片深渊。
而那个将他推入深渊的人,正做着再普通不过、再无用不过的道歉
“不好意思,刚刚我骗了你。”
在子不语和单子魏交谈的时候,白双和段修远已经开始交手了。合欢派擅长以法术魅人心神,在无形之中取人性命。但是白双却反其道而行之,他一介法修竟然正面对上剑修,而且在对招中不落下风
段修远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会被白双针锋相对地破解,那种破解并不是实力相当的拆招,而是白双原本打偏的招式总是“恰好”、“意外”地抵挡了段修远的攻势。当段修远提升速度到白双捕捉不到轨迹的时候,玄衣男子干脆闭上眼,毫无目标地乱打一通,竟然也全部防住了。
这是只有天道庇佑才会拥有的好运。
单子魏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草,急急地质问“杀死修士才能通关可你一直在护着白双”
子不语闻言笑了,平凡的面容竟透出几分奇异的妖艳味道,“我有个弟弟,小白很像他,我一直想试试宠弟弟的滋味。”
他就用那再平淡不过的语调,一点点粉碎单子魏最后的希望。
“至于棋盘能不能通关,对我来说无所谓,这只是游戏,我在享受游戏,享受这样随心所欲操控你们情绪的滋味别生气,也别攻击我,现在我可是你通关的捷径。”子不语连爆发的机会都不给单子魏,他蓦地提高声音“小白,杀死段修远。”
白双哼了一声,却是应了。
单子魏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面对子不语神鬼难测的做法,似乎连思维都冻住了。
“你令我很开心,我会让你通关的。”子不语拿出一块命运玉他身上的特殊道具仿佛无穷无尽似的,走到单子魏身边递过去,“去将这个绑在段修远身上吧,你马上可以通关了。”
在两位天道对面,白双和段修远依旧打得不可交开。面对白双那近乎无敌的好运,如果是常人的话早就崩溃了,段修远却全然没意识到似的,一丝不苟地出招、收剑,竟如极运当头的白双一样毫无破绽。
在段修远的绝对实力下,白双的“吉”玉只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却无法伤害到段修远。
子不语这一次确实没说错,只要单子魏给段修远上了“凶”玉或“逆”玉,白发青年就能通关了。
所以子不语没有意外地看到单子魏接过他手中的命运玉。大家都是聪明的,会做出聪明的选择,即使他的性格再怎么恶劣,只要他把握了利益,所有人都会跟着他的话转。
然后,子不语听到白发青年对他说“谢谢。”
明明是普通的道谢,却熟悉得让子不语一阵心惊。
咚
子不语直直盯着对他使用了“重击”的单子魏,他的痛感开得不高,因此单子魏打在他身上并不太痛,却让他感到一种破天荒的惊异,像是被原本乖顺的兔子突然咬了一下般措手不及。
“你要杀我你不想通关了吗”
“你说的,这只是游戏。”白发青年对他呲了下牙,露出一个凶巴巴的笑容,“我也在享受游戏享受干掉你的滋味”
子不语眨了眨眼,普通的五官透出一丝呆。在单子魏又用重击打了他几下后,他终于动了。普通青年抬手给自己刷了一次治愈,显现了他偏治疗的红桃属性,他没有反击,而是大声叫道“小白,过来”
白双啧了一声,他吹出一道白烟,迷了段修远的视线,然后应召来到子不语身边。单子魏以为子不语要抓着魔修跑,他立刻伸手拽住了子不语的衣领,却见子不语没有躲没有逃,而是仍由单子魏拽着他的领子,拿出一块命运玉快速划了几道。
子不语出乎意料的动作令单子魏呆住了,他眼睁睁看着子不语将那块玉挂在了白双身上,声音都变了调“你”
白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咳出了一大口血,看向胸口的窟窿段修远破开他的迷烟,从后方一剑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的好运,到头了。
就连段修远也怔住了,他收起剑势,看着玄衣男子迷茫地盯着一个方向,像是一个已经被抛弃却完全没弄明白的小孩。
“你你不是说他像你的弟弟”单子魏紧紧抓住子不语的领子,血都涌到脸上了,“为什么突然给他挂凶玉”
“是很像。”子不语弯了眼,他总是能把一件惊世骇俗的事说得很普通、很平凡,普通得让人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地接受,“所以我有时也在想,我杀掉弟弟的话,他会是什么样子”
他泄出一声惊叹“现在我知道了。”
单子魏一拳揍在子不语的脸上,能让某只花痴病直接上手,说明他确实气急了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有病的人
子不语不在意地被单子魏揍着,白双马上就要死了,单子魏再怎么打他都阻挡不了他通关。
白双“哈”的一声笑起来了,震动的胸腔洒出了更多的血,使他的生命流逝得更快。他转头瞥向段修远,神情里充满了自嘲“很可笑吧我说他宠爱我,却最终还是被他摆了一道哈哈哈”
“我们看似随心所欲,其实都是上面那一位让我们产生的错觉哈”白双边笑着咳血,边指着上面,“我们的一生都被他们决定了,我们由始至终都被他们操控着”
段修远安静地看着白双发泄,玄衣男子笑到最后像是感到累了,他盘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抛给段修远。
“琼液送你了。”
小瓶子咕噜噜地滚到段修远脚边,白双显然知道段修远为何而来,却再没了斗争的心,他此时如同一颗即将枯萎的花,呆呆望着虚空,眼神渐渐溃散。
段修远沉默片刻,然后捡起了小瓶子,却在摸到瓶子的那一刻指尖一痛。
“我附带了一点小礼物。”白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养的情丝,对你有好处的。”
白衣剑修脸一寒,当即封闭了穴位,抬头却见对方正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白双笑得像是从地狱长出的鬼花。
“我知道你也对上面”
“可是不摆脱不超脱”白双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我们永远是随手可弃的物件永远是没有自主的傀儡”
单子魏手中一松,子不语消失了。他甚至都没多看一眼,全部心神都被白双最后一句话夺走了。
不摆脱,不超脱,我们永远是随手可弃的物件,永远是没有自主的傀儡。
ghost。
记忆中有个声音不受控制地蹦出来。
他们说,我是没有自主的傀儡。
单子魏全身的血色都失却了。
“自主”指自己作主,不受别人支配和强制。
白发青年的大脑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在冰冷地读着旁白似的意念,一半充斥着头晕目眩的耳鸣。
有了自主便会想要自由。
仿佛被这一句刺激似的,耳鸣声忽的一下膨胀了。单子魏听见的不是嗡嗡声、嘶嘶声等混杂的耳鸣,而是单调的嘀嘀声,就像是像是汽车的鸣叫
那怎么获得自由
尖锐的鸣叫将另一边的声音冲击得摇摇欲坠,它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凄厉那是死亡的绝响。
只能杀杀杀死死死死
单子魏一口咬在自己的手上,剧烈的疼痛顺着神经元窜入大脑皮层,瞬间盖过那几乎快让他昏厥的声音。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如果不是小盖亚掰着他的手,单子魏很可能会成为“角色扮演”中第一个没有陷入心灵崩坏、却把自己给自残死的人。
单子魏松开了嘴,对挂在他手上的玩具盒说了一声“谢谢。”
他知道自己在那一刻沉溺在痛苦中了因为疼痛,意味着活着。
小盖亚紧紧扒在单子魏的手腕上,它将脸贴在单子魏渐渐愈合的伤口处,闭上眼睛,明明没表情,却让人感觉它仿佛难过得要落泪了。
单子魏刚想摸摸小盖亚滑顺的银发,抬手却见手上那根红线。长长的红线蜿蜒至段修远处,这条红线从一开始就作为他们之间的联系存在着,却第一次让单子魏感觉到害怕。
一次机缘巧合的接触,形成了命中注定的关系他是他的傀儡,他是他的枷锁。
还未褪去的恐惧包裹了单子魏,他凝视着段修远,像是看见了过去的残影。
他会杀了他。
段修远内视着自己的经脉,一缕红丝从商阳侵入,顺着经脉流注。若不是他穴脉封闭及时,那缕红丝不会止于曲池,而是游至全身。这想来就是白双口中的“情丝”,段修远不知其效,他刚走至白双尸体旁试图搜出解药,却感应到他的道靠近。
白衣剑修喉结滚动,如一座凝结的冰雕动都不会动了。
单子魏挂上命运玉,木木地打了个结。洁白的玉牌承载着不详在他手下消失,白发青年一个激灵,像从噩梦中突然惊醒似的,他盯着“凶”玉消失的位置,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最终还是按照子不语的步调走了。单子魏心如死灰地想,从本质上来说,他和子不语是一样的。
“你”
段修远的声音从上方淌下,单子魏木讷地抬高视线,段修远现在的境界,已经可以察觉到他在这一界动的手脚了。
“生气了”
本以为会收到质问的单子魏一呆,映入视线的那张俊脸并没有呈现任何负面情感。段修远低头看他,眼中黑沉沉的似有什么在翻涌,连同声音一起喑哑。
“因为我的不敬”
单子魏懵了,他甚至感觉段修远说的才是大道玄音,他必须动用每一个脑细胞去解读,才有可能知道其含义。
“我知这是亵渎。”段修远闭了闭眼,好像他不这样做,眼中的欲念便会澎涌而出,毁掉一切,“我不该”
“海吞”
单子魏正听得认真,突兀的一声大叫险些把他的魂给吓出来。一名合欢派弟子边大叫着“掌门有海吞”,边连滚带爬地冲进阁楼,在见到白双尸体和段修远的那一刻,他的动作和尖叫同时凝固了。
战无不胜的掌门死了
没等段修远多做逼供,那名吓破胆的合欢派弟子便将知晓的一切统统倒了出来。单子魏用天眼看向外面,虽然阁楼一成不变的平静,外头却早已天翻地覆。
墨蓝的海面像是被人打了无数桩洞,陷出了大大小小的漩涡。它们如同深渊的眼睛,贪婪而饥渴地注视着合欢派的楼船。
只需一眼,便能知道那是有去无回的死亡漩涡海吞。
原本合欢派的楼船有规避海吞的机关术,但现下能够操纵楼船的白双已死,在海吞的引力下,楼船毫无反抗地冲向那片死亡之地。楼船上的魔修跑的跑、逃的逃,纷纷使出全部本事去逃出这场灾祸。
单子魏的视野猛地一晃,却是段修远一把揽住他,带着他冲出阁楼。
一出阁楼,段修远就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猛地一扯,向一个方向倒去。此时楼船已经碰到一个海吞的边缘,在可怕的引力下开始支离破碎。段修远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他破开向他坍倒的墙壁,奋力一跳跃出楼船。
单子魏回首一看,沾了海吞的楼船在他们一丈之外扭曲,螺旋的引力像一双手攥住船身,将之像麻花一般旋扭。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响,因为声音也被引力拉走了,单子魏看到了粉碎的石块、木屑还有血肉,像是观看一场荒诞恐怖的默剧,只能听到心脏受惊的咚咚声。
这是天灾,人力无法对抗只能逃离的天灾居然要如此浩大可怕的天灾,才足以构成段修远的“凶”。
海面静得如同坟地,那些螺旋形涡旋什么都吞噬,就连风和声音也不放过,因此形成了一副极其诡异的宁静画面。段修远谨慎地行走在海上,从一个又一个海吞之间穿过,他的长发和衣袍在空中飞舞,不是因为风,而是因为紊乱的引力。
白衣剑修足够小心,实力也足够强大,然而却难以对抗冥冥之中的定数。
一个海吞毫无预兆地在段修远的前方生成,单子魏没感到任何引力,却能感觉到段修远在那一刻承受的压力,他甚至听到段修远骨头相互挤压发出的咯吱声。白衣剑修疾退数步脱离海吞边缘,终是忍不住咳出一点血来。
单子魏别过眼,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突然出现阻挡段修远离开的海吞。连续几番征战和波折,段修远的灵力已所剩无几,很快便会
然后,单子魏看见段修远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前方正是海吞。
有那么一瞬,单子魏以为段修远在寻死,直到他看清段修远此时的模样
段修远一步步走在海吞上,飞舞的长发和衣袍服帖地垂下,他如君临天下的王者,在恐怖的灾祸上闲庭信步。天灾动不了他,命运影响不到他,他行走的这一界,不可知,不可闻,凌驾于天地万物之上。
等到安全返回仙舟之中,单子魏才堪堪回过神来,他怎么能忘了,段修远最可怕的不是剑招,而是介入他这一界的能力。
咚。
单子魏低头看见段修远倒在地上,回到仙舟似乎耗费了段修远最后一丝力量,他紧紧闭着眼,像是怎么也呼吸不够空气一般重重地喘息。
等等,喘息
单子魏发现了不对,他们现在还在魔域,四周都是毒雾段修远连封闭气息都做不到了
白衣剑修无力地蜷缩着,他不仅封闭不了气息,连封锁穴脉的余力都没了。没了桎梏的情丝如菟丝子一样疯长着爬满了他的经脉,它们不仅融化成本源灵力增加他的功力,还
“”
单子魏好像听到段修远说了什么,他下意识地凑过去听,却被对方抓个正着。
段修远难受地抓着他的道,像是终于抓到了主心骨。单子魏猝不及防地被拉入他的怀中,在咫尺之间终于听清了那喑哑的呢喃。
“我想要的”那人扇开长而汗湿的眼睫毛,露出一片春水迷离,“在这里。”
当那片流光溢彩的快乐升到顶端爆炸后,单子魏的大脑只剩下一片懒洋洋的空茫,他呆呆地看着段修远紧紧抱住了他,喜欢得不能自已。
单子魏却渐渐僵硬了,他举起渐渐半透明、已经完全可以看到另一边的手,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温热滑腻的触感。
在情丝的作用下,段修远竟然要进入大乘了。
强烈的恐惧和羞耻感像是两条木偶线,操纵着单子魏挣脱段修远的怀抱,引发了一旁的劫点。天空顷刻聚集起一片劫云,黑沉沉地笼罩在仙舟之上。妖异的紫色雷蛇在劫云中翻滚,那是段渊也险些陨落的六九雷劫
巨大的雷鸣声凭空炸响单子魏没能看到结果,因为一排鲜红的警告刷满了他的视野。
arng:游戏时间剩余1分钟。
单子魏只能拿出指针进行下线,他望着白衣剑修被天雷吞没的地方,没看到、却已经知道结果了。
他不在线,段修远的“未来”肯定是往最好的方向坍缩的。
下次上线,他即将面对的是大乘期的段修远。
这是单子魏下线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刻,单子魏睁开眼睛看见了营养舱的穹顶,他刚想坐起,却猛的一僵。
内裤传来粘稠的沉甸感,黑发青年的脸瞬间红成了苹果,他竟然这游戏竟然
所有的羞愤和恼怒混杂在一起,搅成了一股针对游戏居然只阉玩家不禁棋子的怨气。某只花痴病用兜帽盖住脑袋,发出悲痛无比的大叫。
“这游戏有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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