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看什么,还不快拖出去。”芸儿对押黄嬷嬷的婆子们道。
几个婆子赶紧低头动作,捂嘴的捂嘴, 扭手的扭手,试图把黄嬷嬷弄下去, 可黄嬷嬷发了狠,拼死挣扎,不肯就范。
场面十分混乱。
虞父喝道“都住手”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看着虞父。
虞父上前,问黄嬷嬷, “你说你有证据,什么证据”
黄嬷嬷不顾头顶蜿蜒流下的血, 很快从怀里掏出封信,几经折腾,信封都有些破损了。
虞父接过信, 信封上并无任何字迹,他转了面,正要拆开。
“老爷,不能拆。”
周氏心跳极快, 指尖几乎掐进肉里,面色却很从容,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下人们领命, 很快便退了出去,只余黄嬷嬷跪在地上。周氏的大丫鬟芸儿亲自带上门, 守在门外。
虞老夫人坐在上首, 直未曾出言,见状, 终于开了口,问道“周氏,你这是何意”
周氏垂眸,恭敬道“不是媳妇不让母亲和老爷看信,而是这信不能拆。”
虞老夫人道“为何”
周氏道“此信涉及皇家私事,是太子妃吩咐我替她办的,信和金子的去处,我不能说,信的内容,母亲和老爷最好也不要看。”
闻言,虞父和虞老夫人心里惊。周氏虽是太子妃的姨母,与那边却少有来往。本朝皇子稀少,太子又极得皇帝宠爱,地位稳固,因此朝臣皆很安分,而虞家也向本分。
谁知周氏私下竟掺和进了皇家之事
既然涉及皇家密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虞老夫人思忖片刻,唤人进来,将黄嬷嬷捂住嘴捆了关起来,又让虞华绮也先离开。
虞华绮倒不吃惊,桃花眼里还染着几分笑意。
她知道,旦东窗事发,周氏定会竭力阻止父亲和祖母看信,只是没想到,周氏会用这样的借口。不过也好,周氏这会儿越拦着,待会儿就越解释不清楚。
虞华绮刚出门,走在回廊上,便遇着了走路姿势怪异,行色匆匆的虞歆。
虞歆似乎很急,连臀上的伤都不顾了,见到虞华绮,瞧也不瞧,径直往前走。紧赶慢赶到了门口,却被大丫鬟芸儿拦住。
放慢脚步,虞华绮优哉游哉地走在长廊上。
果然,没过多久,她身后传来虞歆别扭的声音。
“虞姐姐。”
虞歆能屈能伸,硬挤出个讨好的笑,去拉虞华绮的手,“姐姐刚从里面出来,可知里面出了何事”
虞华绮甩开她的手,姣丽的眉眼扬出个锐意的弧度,冷笑道“你不知道”
若是往常,虞歆被这么不软不硬地怼句,早就按捺不住脾气了,但现下她心里急,生怕母亲假小产的事暴露,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好声好气道“我这不是进不去么。”
虞华绮冷冷地看着她,似乎在欣赏她焦急的神色,好会,才满意道“家里出了贼,偷母亲五百金,被抓住了。”
“就这样”虞歆小心翼翼地观察虞华绮的脸色,问道“我听说,那贼似乎还偷了什么信”
虞华绮道“你知道的还挺齐全。”
“那,那封信可被拆开了”虞歆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道。
虞华绮面露探究,“你紧张什么,难不成母亲偷了汉子,那封信是把柄”
这话说得过分,虞歆顿时炸了,“你别凭空污人清白我只是关心母亲。”
“清白若不是私德不修,母亲为什么死活拦着,不让爹和祖母看信”虞华绮嗤笑,“祖母很生气,只怕此刻已经准备强行拆开信封了。”
虞歆心里急,见虞华绮幸灾乐祸,以为母亲果真出了事,立刻转身往回跑。她蛮横地推开守在门口的芸儿,闯了进去。
趁乱,虞华绮悄悄跟了进去。
屋内派平静,倒没有虞歆想象那样混乱。
“你说这封信是写给太子妃的,究竟所为何事这五百金也是送给太子妃的”
“母亲,我实在不能说。东宫之事,您和夫君便不要掺和了。若让太子妃知晓,只怕会降罪。”
太子家独大,谁也不敢得罪的。
虞老夫人却更生气了,“你当我愿意搅进这些事是,你是姓周,但你现在是虞家妇。你背着我们,暗为太子妃办事,万出了岔子,受牵连的是整个虞家”
周氏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来回说了许久,周氏就是口咬死,信涉及太子府密辛,不能为外人道。虞父和虞老夫人毫无办法,即便再生气,也不敢擅自拆信。
虞父捏着手里的信,冷哼道“说来说去,不过是你的面之词,谁知道这封信是不是给太子妃的。”
他说的原是气话,周氏听了,颗心却霎时悬到嗓子眼,跪着的身子不由晃了晃。
里屋的珠帘外,虞歆也紧张地直扯衣摆。
偏虞华绮在她身旁,凉凉地开口“爹爹说得有理,谁知道母亲的话是真是假左右只有她个人知道信里写了什么。说不定母亲在撒谎呢。”
这话顿时戳到虞歆最心虚的地方。
犹豫片刻,虞歆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周氏,“母亲,您无事吧”
“祖母,父亲,我可为母亲作证,下午母亲写信的时候,我就在旁,那封信确实写给太子妃殿下的,你们别逼问母亲了。”
虞父和虞老夫人原本气极了,又无可奈何。总不能真得罪太子妃吧
他们刚准备把信还给周氏,虞歆这进门,开口,两人顿时生出些怀疑来。
“是么”虞老夫人看着虞歆,淡淡问道。
虞歆看看母亲陡然白了三分的脸,又看看父亲和祖母严肃的神色,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心虚地点点头,“是。”
这倒奇了,如此密辛,连对婆母和丈夫都不能吐露分毫,为何会让年幼的,嘴风不严的女儿知晓虞老夫人探究地看着周氏。
虞华绮掀开帘子,从外面进来,轻声道“祖母,爹爹,抱歉,我没拦住妹妹。”
“阿娇过来。”虞老夫人对虞华绮伸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想来这封信,咱们也没什么不能看的,你不必出去了。”
信封被拆开,跪在地上的虞歆尚不明所以,还喊着,“祖母,您不能看太子府的信”
虞老夫人目十行,脸色骤变,狠狠拍桌子,“你闭嘴”
将信纸塞给虞父,虞老夫人扇了周氏巴掌,“下作的东西。”
虞父看完了信,虽然亦脸色泛黑,却不似虞老夫人那般勃然大怒,他把信纸扔在周氏面前。
“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氏灰败着脸,拾起信纸,正欲找个委婉些的说辞,为自己开脱,眼尾瞥,却看见了信内容。
这,这不是她的信。
虽然是她的字迹,可信言辞放荡不堪,不知廉耻,还写着等虞父死了,自己立刻就带着嫁妆改嫁。
信纸上甚至还画着对赤身嬉闹的男女小像。
荒诞荒诞至极
周氏颤着手攥住信纸,气得浑身发抖,又害怕地膝行上前,紧紧抱住虞父的腿。
“老爷,老爷这不是我写的,你相信我。我真心爱慕老爷,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虞歆虽看不懂画,却识字,她见信满是胡言乱语,字迹又与母亲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喃喃自语,“不是,不是这样的。这信明明是写给褚家的,怎么会这样。”
虞父皱着眉,毫不留情地把腿从周氏手抬出,“如今铁证如山,你说这些话又有何用”
“怪不得你百般阻挠,为了不让我们看信,甚至不惜搬出太子妃,原来是为了掩饰这些腌臜事。”虞老夫人厌恶地看着周氏,审问道“和那人多久了这是你第几次往外送银钱”
周氏百口莫辩。
信纸里的字与她的模样,饶是她自己,也辨不出不同,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红杏出墙。
而此刻,她即便说自己是被人陷害,婆母和丈夫也未必会信了。
方才咬紧牙关,死活拒绝信封被拆的坚决,此时都成了她心虚,害怕私通被发现的佐证。
虞歆慌里慌张的,想为母亲辩解,又不敢说出那封信原本的内容,急得满额头汗,泪都要落下来了,哀求道“祖母,母亲她没有,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虞老夫人斥道“你闭嘴好好的闺阁女子,沾上这样的龌龊事情,不知避讳,还头撞上来,知不知道廉耻”
虞华绮冷眼看着,只觉得虞歆这番作态,荒诞又可笑。
上世,她从贺家匆匆赶回,家里四处是官兵,或砸或抄,闹得遍地狼藉,哥哥和父亲被带走时,这个蠢货亦是这般,只知道哭。
说什么书房里明明只是封污蔑自己和侍卫有染的信,为何会和节度使谋反之事有关。
既然这样喜欢污蔑旁人,不如借此机会,让她们也尝尝,被污蔑又有口难言的滋味。
那厢虞歆被祖母呵斥句,忽而冷静下来。
她想起了什么,含恨怒视虞华绮,“是你方才在门外,你就说什么私通。这事定是你做的你陷害我们。虞华绮,你这个贱人”
消息送来有段时间了,虞华绮怕荣王离开,连骑马装都来不及换,便坐着顶低调小轿,从后门进了汇安斋。
荣王闻承锐站在窗边,等待许久,直未等到心上人出现,正等得不耐,忽而听到下属禀报,说虞氏长女求见。
“让她进来。”
虞华绮进门,摘了帷帽,向荣王请安。
荣王打量了她眼什么稀世美人,半点温柔娴静的样子也无,哪里比得上自己的云岚
“你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虞华绮还保持着请安的动作,她见荣王并不叫起,也懒得装样子,自顾自起身落座,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路赶得很急,先喝了口茶,润过嗓子,才回答荣王的问题。
“华绮今日前来,是为了荣王殿下的婚事。想必,殿下已经知道皇后娘娘的心意了”
荣王的脸色很难看,不知是因为虞华绮的骄矜无礼,还是因为虞华绮口所言的婚事。
“知道又如何你这样的女子,粗俗不堪,空有皮囊,若不是母后喜欢,本王连瞧都不会多瞧眼。”
忍住将这句话原封奉还的冲动,虞华绮道“既然如此,华绮也不必遮遮掩掩了。王爷,我知道您喜欢楚姑娘。”
荣王的眼神霎时变了,“你要对云岚做什么”
若不是亲眼所见,虞华绮几乎不敢相信,荣王这样沉不住气的人,是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皇宫里长大的。
她掩住眼底的嘲讽,“楚姑娘是王爷的心上人,未来的荣王妃,就是借华绮十个胆子,华绮也不敢对她做什么。您说是吧”
荣王虽说有些心直口快,却也没蠢到极点,自然看出了虞华绮的不屑。可他听到虞华绮的话,又按捺不住好奇,“你想说什么”
虞华绮看着荣王的眼睛,“华绮可以助您,娶楚姑娘为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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