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2.

    邵言愣怔地看了一眼, 迅速就把视线收回, 转过了身。又害怕隔壁邻居突然出来看见文楠这样，直接背对着女孩往里走。

    男人身高一米九以上，比文瑶高很多。他打直的脊背直接怼在女孩脸上。门内的人被他撞得连连后退，重心不稳, 身体摇摇欲坠。

    她还没站稳，邵言一轮胳膊肘撞在了她的鼻梁上，下意识抬手捂住鼻子, 发出一“嗷”一声尖叫。

    她捂着鼻子蹲下身体, 以缓解这阵疼痛，头晕眼花间, 瓮声瓮气破口大骂“你丫后脑勺长了第三只眼吗？以为自己是螃蟹可不带眼走路？”

    疼痛感满眼至痛感神经，整个人开始陷入浑浑噩噩状态。她难受地闭上眼, 再睁眼, 已经是沉睡许久的文瑶。

    这是文瑶沉睡的最久一次, 醒来后双腿发软, 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状况，邵言就把自己的西装“啪”地丢过来, 盖在了她的头上。

    文瑶当即气得抓着西装站起身, 仰着小脑袋望着邵言那颗后脑勺, 怒道“邵言，你什么意思？你在我家做什么？”

    邵言仍背对着她, 一副誓死不愿转身的坚定。

    “我跟你说话, 你给我转过身, ”文瑶将男人的身体掰过来，发现对方眼睛瞥着天花板。她觉得尊严受到挑战，攥紧拳怒道“邵言，我在跟你说话，你这样很不尊重人，看着我!”

    她将西装外套重新丢回给男人，然后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有点凉飕飕地。文瑶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垂头一看，差点没把自己吓晕过去。

    “啊————”

    一向在男人面前不愿认输的女孩，此刻的情绪完全崩塌，放肆尖叫出声。她一把夺过男人衣服，重新给自己裹回了身上，迅速跑回卧室穿衣服。

    文瑶想杀自己的心愈发强烈，此刻她已经全线崩溃，多年来在邵言面前建立的人设，完全崩塌。

    她事事都想跟邵言比优秀，可现在无论她将事情做到多优秀，也始终都在他面前无法抬头了。

    文瑶在卧室里呆了大约四十分钟，换好衣服出来，已经把自己崩溃的情绪完全压制下去。她赤脚先去厨房接了杯水，出来看见立在客厅窗前的邵言，低声问他“今天几号？”

    她穿着睡衣，咬着水杯半仰在沙发上，已经破罐破摔不再顾忌形象。

    “21号。”

    邵言转过身看女孩，又抬腕看了眼时间说“还有一个小时，你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吃饭。”

    “蔡渝呢？”文瑶打量四周，这种情况下，蔡渝没道理不在身边。

    邵言同她说了一下最近的大致情况，然后道“蔡助理请假的这段时间，我就是你的监护人。”

    “也就是说，《摇滚歌王》第二期录制的彩排在今天晚上？我得上台唱摇滚？”文瑶抬手掐了掐眉心，紧闭着双目，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才把语气压倒尽可能温和“刚才的事，我希望你保守秘密。否则，杀人灭口再自杀的事，我真干得出来。”

    她虽然会唱歌，可由于青春时期的阴影，别说上台唱歌，就是捧着乐器她都会浑身发冷。

    她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邵言望着已经气到面色惨白的女孩，欲言又止。

    文瑶抬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他摇头“你去收拾下，准备出门。”

    其实文瑶没心情出门吃饭，宁愿把自己饿死在家。可她了解邵言，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带她出门，就绝不是吃饭这么简单，大概还有其它安排。

    文瑶换了一套正装，简单化了个妆，同邵言一起出门。

    邵言一路把车开进a市文山，压根不像去餐厅吃饭。

    眼看汽车开进山里，道路两旁也越来越偏僻，文瑶皱眉“你想带我去哪儿？打算把我拐进深山给人当媳妇儿吗？”

    “你这种情况，卖不出高价。”邵言认真开车。

    车内又进入沉默，一旦安静，文瑶立刻就想起早上的事。虽然一路上她都假装不在乎，可那道坎心里还是过不去。

    她终于开口问“早上，你看了多久？有没有看清楚？”

    这个问题对于邵言来说，无异于“女朋友和妈妈掉进水里先救谁”。他如果回答“没看见”，文瑶一定不信。他如果老实回答，指不定对方一拳就朝他砸过来。

    他把车开进上山一条林荫小道，陡坡曲折。

    沉默良久，邵言开口说“我可以负责。”

    “……”文瑶一瞬炸毛“谁要你负责了？被看又不会怀孕，况且你是个gay，我就当你不是男人好了。”

    “？”邵言把车开进林荫小道没一会儿，路逐渐开阔，前方出现一个风格别致的木屋小楼。他把车靠边停下，熄火，扭过脸看女孩，一脸严谨“看得很清楚，我是个男人，有反应。”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毫无猥琐意味儿，甚至带着一丝刚正不阿的味道。文瑶看着男人冷静的侧颜，感慨这大概就是颜值的魅力。

    他又补充说“说这些，并非我猥琐，我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在那种情况下，任何反应，都属生理正常。”

    “……”文瑶觉得他的解释很合理，似乎不是那么欠打。但是很快，她抓住重点，问他“性取向正常？你性取向是什么？”

    邵言大概猜到她会这么问，又说“正常女性。”

    毕竟误会了他这么多年，得知真相的文瑶有些没缓过劲儿。就在她发愣时，有人从外敲响她的车窗。

    她扭过脸，看见车窗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弯着腰，正冲她笑。老太太眉眼温和，文瑶把车窗降下，一脸茫然看着对方。

    老太太胳膊上挎着菜篮，里面还装着刚摘的野菜，嫩绿的菜叶子上还滚着剔透的晨露。

    老人看了眼女孩，又看向邵言“小言，这就是你说的朋友瑶瑶吧？别在车上坐了，你爷爷已经煮好茶，快，进屋吃热茶。”

    爷爷？文瑶一脸疑惑扭过脸看向邵言。

    男人侧身替她解开安全带，给她介绍说“我奶奶。”

    下了车，奶奶挎着菜篮走到过来，握住她的手，亲切地拍了拍“山里冷，就不要在外面多呆了，快进屋，爷爷煮了茶，蒸了小甜糕，正好尝尝。”

    邵言一米九以上，可他的奶奶只有一米六出头。在邵言和文瑶的两个大长腿衬托下，奶奶更显佝偻。

    文瑶被奶奶的热情打得有些不知所措，抬眼去看邵言，对方却忽略她求助的目光，从奶奶手里取过菜篮，走在了前面。

    邵言单手插兜，单手拎着菜篮，自顾自走在前面，留给两人一个清冷的背影。

    奶奶调侃说“他从小看着孤僻，实际上心热。”

    文瑶第一次被老人这样拉着，立刻拘谨。

    三人沿着小路往里走，两边种满鲜花植被。现下深秋，山里温度更低，这些姹紫嫣红的花却开得鲜活。

    不远处的小木屋单檐歇山顶，外檐用斗拱梁枋，门窗用的是一根藤榫卯工艺。院内园景设计也颇具格调，青石小路旁，放了一只很有意思的日式庭院灯。

    奶奶见她多看了两眼，解释说“这只庭院灯，是那年我跟小言还有他爷爷一起去日本旅游时，从古董市场低价淘回来的。里面还有很多类似小玩意，走，跟奶奶进屋。”

    上了木梯，换好鞋，邵言推开木门带着她往里走，刚一跨进入，茶香和室内温吞的暖流一起扑面而来。

    客厅格局布置典雅，家居摆设是轻中式与现代智能的结合。茶桌上的水“咕噜噜”沸滚，原木色的茶桌前，摆着一只很有设计感的落地伞灯。

    灯开着，柔软的暖黄灯光透过竹伞骨架，在茶桌上形成疏密有致的伞骨阴影。文瑶被这一盏伞灯吸引过去，多看了几眼。

    邵言爷爷拿木质托盘端了刚蒸好的甜糕出来，看见女孩，忙招呼“丫头来了，快，过来尝尝爷爷刚蒸的甜糕。”

    在邵言爷爷奶奶的热情招呼下，文瑶拘谨地去茶几前坐下。

    邵奶奶给她递了一杯热茶，邵爷爷把托盘端起来，把冒着甜腻热气儿的甜糕递到了她跟前。

    她不好拒绝，一手接茶，一手接甜糕。

    奶奶起身说“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做饭。丫头啊，别拘谨，就当自己家来玩儿。”

    这是文瑶第一次见邵言爷爷奶奶，初中那会儿她听哥哥大致讲过两位老人状况。

    邵言爷爷邵世泽，是文冶京建创始人。而奶奶秦淑，是中国工程院院士，西北设计院总建筑师。

    文瑶学建筑的，当然听过奶奶的名字，这样的前辈坐在她身旁，她愈发拘谨。

    邵爷爷给她递小甜糕，她压根不敢拒绝，一口气吃了五个，齁得嘴里全是甜腻，又实在不知道如何拒绝老人递来的好意，只能一个劲儿喝茶，最终只能来回跑卫生间。

    邵奶奶从厨房取了新蒸的桂花糕，搁在茶几上，望着卫生间的方向问邵言“乖孙，是不是我们不够温暖啊？怎么那丫头这么拘谨？”

    “大概，”邵言饮了口茶，看向身旁素来严肃的老头“爷爷过于严肃。”

    邵爷爷坐直了身体，一边擦老花镜，一边说“我的温柔这一生只给你奶一人，这是我对你奶的承诺。男人，要信守承诺。”

    又被土味情话爷爷莫名秀一脸恩爱的邵言“……”

    奶奶沉吟片刻后，抬眼看向老伴“老头，你去做饭，我留下陪丫头。”

    被赶去厨房做饭的老头委屈巴巴，一边往厨房里面走，一边感慨“没人权啊没人权，男人在家里没人权啊。”

    文瑶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老头双手负于身后，抱怨着往厨房走。

    她坐回沙发上，为了缓解在别人家的尴尬，又开始咬茶杯往嘴里灌茶。

    奶奶就这么望着女孩喝茶，看了好一阵。老太太看她的眼睛里洒满星光，越看越觉得喜欢。她拍了拍女孩手腕，声音温柔“丫头，奶奶想问你一个问题啊。”

    文瑶忙将茶水吞下腹，点头“奶奶您说。”

    奶奶眉眼一弯“你今年，25岁了吧？有没有想过结婚的问题？”

    “结婚？”文瑶一脸疑惑“跟谁？”

    奶奶笑道“你要是不嫌弃，奶奶做主把小言许配给你。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咳……”

    一旁喝茶的男人被呛住，给老人递了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老人却不以为然，回递目光不是要温暖吗？嫁进来不是可以更好的给予温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