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是百年以来, 魔教最大的一次动静了。”
客栈大厅里, 开阳捋着胡须沉吟“魔教中人聚集了十之,据探子报信, 仍有不少人正在赶来。”
另一位长老是与太允夙有些嫌隙的天玑,太允夙曾逼得他门下五个弟子被逐出师门。
此时天玑与太允夙分坐两侧,面上倒是一派和煦,瞧不出来曾生过龌龊。
“开阳师兄, 魔教这次是要做什么”看太允夙慵懒坐着不说话, 天玑只得问道。
开阳扫视一眼大厅,立即有机灵的弟子打出两道隔音决出来。
这家客栈乃七星门的产业, 但位置偏僻, 时日久了,掌柜与店小二的忠心便有待商榷。
此时隔音决布好,在场都是信得过的弟子, 开阳这才开口。
“我们有探子打入魔教内部,他传信来说, 魔教大部分人已入了万蝠山。”
“具体所图何事, 听闻是寻到了魔教泰山阿鼻老祖的府邸。”
众人悚然而惊,天玑失声道“阿鼻老祖他不是都死去上千年了么,怎得时隔千年,竟能寻到他的府邸”
开阳摇头“这便不知了,只是听闻府邸在这万蝠山内,但至今还未有人寻到具体位置。”
天玑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小声抱怨道“只是一个子虚乌有的听闻, 这魔教竟倾巢而动。他们如何我们自然管不着,可我等兴师动众跟着跑,别到头来被人耍了,闹成个笑话出来。”
开阳睨他一眼“倘若是真的,那价值便无法估计了。阿鼻老祖邪性非常,活了七百多年里,为得到宝典法器,灭了多少宗门千年前他死在了自己的府邸,无数珍宝法器,定然还留在府邸之内。”
即便是开阳这等沉稳的性子,说到此处,也不仅大为垂涎。
“更为重要的是,听闻魔教这一年不太平,怕是要大换血。”开阳蹙眉担忧“若这无数珍宝法器被魔教得了,岂不是更添他们实力”
开阳只说了半句,后半句在场众人心中明了魔教如此动荡换血,勉强和平了几百年的正魔之道,怕是又要迎来兵戈之战。
天玑沉默半晌,突然道“不知打入魔教的探子,是何人”
开阳眼神微一闪烁“为保护探子安全,此人暂且只与我联系。”
气氛一瞬变得微妙,天玑脸皮笑着,眼里却无温度,一时无人说话。
晁臧海站在太允夙身后,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段白皙的脖颈,以及光洁苍白的下颚。
脖间隐隐可见青筋,师父果真伤势严重。
四个弟子眼神互一交流,无需言语,心中已达成一致意见。
“两位师叔,既然人已齐全,弟子建议今日早些歇息,养精蓄锐。明日普宁寺与极道宗道友到达,我等一同入那万蝠山,如何”
晁臧海上前一步,躬身对开阳与天玑提议。
在场除去三位长老,晁臧海乃七星门右执事。师父们谈话,也只他有资格插上几句。
开阳与天玑看一眼从头至尾一言不发,手肘依着桌子沉默的太允夙。他们二人已经知晓太允夙身子有伤,显然,这是人家弟子心疼师父了。
“师侄所言极是,如此,各自歇息罢。瑶光身子有恙,晚饭摆在屋内即可。”
晁臧海冲说话的开阳恭敬行礼,随后四人拥簇着太允夙上了二楼。
天玑眼尾落在令臧一身上,当初就是因着这个小子,他亲侄儿才被逐出师门,害得他与夫人颜面无光。
开阳起身,不动声色挡住了天玑视线“天玑师弟,我这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这便先去歇息了。”
“师兄去歇息便是。”天玑笑容晏晏,心里却狠狠腹诽。
分明只比自己大了几岁而已,却不留着年轻的容貌,刻意让面容维持在常人四十余岁的样子,然后日日倚老卖老,呸。
已躺在床上的太允夙自然不知道天玑如何想,她左手伸出,容臧言正坐于矮墩之上,把着她脉门查看伤势。
半晌,他松开手,替太允夙捋平袖口,沉着脸不出声。
“老三,如何”晁臧海上前一步,眼底都是担忧。
他入瑶光峰四十年了,这是首次见师父受伤严重至不能聚拢真气。
容臧言语气发沉“心府受损严重,经脉阻塞,真气不能形成循环,自然聚拢不了。”
令臧一眼神痛苦,他不敢看太允夙,狠狠低头咬着下唇。
“不过,幸好有我这个妙手回春的名医在。几副汤药下去,不出三日便可聚拢真气,十日即可彻底恢复。”
容臧言突然咧嘴大笑,眼尾荡啊荡,盛满了算计师父与师兄弟后的嘚瑟。
几人心神大起大伏,晁臧海径直动手拎住他后衣领,将人提了起来“胡闹,这等事也能开玩笑”
“诶,大师兄,大师兄”
容臧言缩着脖子直叫唤,手脚温顺垂着,犹如被扼住后脖颈的猫。
天可怜见,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冷面阎罗大师兄。
不理会两个师兄,令臧一倏然抬头,眼底已有些湿润。薄唇紧紧抿起,心神遽然放松,只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一般。
太允夙眼里有笑,看着四个弟子此时心情好,于是趁机道“老三,汤药能不能制成丹药”
“师父,怕是不行呢。”
容臧言终于被大师兄放到地上,立即跑去二师兄那边,此时笑眯眯看着太允夙。
太允夙微微生出一点颓丧,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便争取道“明日要入万蝠山,汤药熬制不便。”
主要是怕苦,丹药咽了就可以啊
“不行的师父,若制成丹药,喝酒一中和,便一丝药性也没了。我可以制成汤药带着,后几日不用再熬。”
太允夙“”
果然,镇外喝酒被抓,是在这等着的
她暗暗咬牙,看向另外三个弟子,企图有哪个会屈于自己的淫威之下,同意制成丹药。
晁臧海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和臧川娃娃脸憨憨笑,眼神似在问师父有何贵干;令臧一令臧一眼里满满都是对自己偷喝酒的谴责。
罢了,一群孽徒。
太允夙扯起被子,语气恹恹道“乏了。”
四人眼里掠过笑意,一同行礼道“师父好生歇息,弟子告退。”
“嗯”
语气更恹恹了。
待关好门,令臧一率先说道“三师兄,我与你一同去熬药。”
“同去罢,正好小师弟将你们此行所遇之事讲一讲。不是领的花家村任务么,怎得去了大沼泽”晁臧海不解问道。
“大师兄,说来话长,是这样的”
师兄弟四人一同去容臧言房间熬药,令臧一细细讲述着这一路所遇之事。
窗柩角落处,一只褐色飞蛾紧紧贴着窗户,若有人细细去看,当能发现那是一只纸叠的飞蛾。
令臧一仍在讲述,晁臧海听的很是认真,只无人注意到他眼尾扫过窗柩时,突有一丝冷意掠过眼底。
“就是这样,师父收到信,今日一早我们就发出,来了这里。”
“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圣穹教教主万一这人名讳我从未听过。”晁臧海闭眼回想,又道“宗门情报网里倒是有他的名讳,却也只是说他接任了教主之位。”
容臧言将黑乎乎的汤药自纱布倒下去,反复过滤着渣滓,他接话道“魔教总坛藏龙卧虎,不乏有大能耐者潜伏。依我看,这个万一不简单,他身旁那四人也不简单,魔教又添五个强者。”
和臧川话少,他只是点点头,以示自己赞同这话。
“好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遇着他们了,再好好切磋一下啦。”
容臧言捶着弯了半日的腰,笑容坏坏“这副药用不着黄连,可我加了一些。这样对师父会不会不太好啊”
“需得苦怕了,让师父知晓身子不允许时,第一大忌是戒酒,今日的苦也不算白受。”
晁臧海一脸冷肃,将心疼都压在眼底。
太允夙身受重伤却偷喝酒,这事触碰到了四个弟子的底线,此时看着黑乎乎的药,竟无人替她说一句话。
“小师弟,你去。”
和臧川难得开口,他将药碗推向令臧一,不容置喙道“全部。”
“咳咳”容臧言手背捂嘴猛咳嗽,晁臧海也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
令臧一面上露出为难“师父若不喝”
“你便盯着师父,想法子让她都喝完。二师兄说了,是全部,全部哦小师弟。”
容臧言只剩幸灾乐祸,他们是敢整师父,可这直面师父的最后一步,委实是无人敢去了。
“好吧,那那师父若生气,三位师兄要帮着我点”
“自然”三人立即应了。
令臧一面上满是大义凛然,心下却暗自开心,即便三位师兄不推辞,他也会争着去送药。
开心也好生气也罢,师父所有的情绪,他都想独自占有。
令臧一端着黑乎乎的药,在三个师兄目送下敲开了太允夙门扉。
“师父,药好了。”
他端着黑乎乎的药过去,太允夙仅是远远闻了一下,险些苦到窒息。
“为何放黄连”语气难压怒火。
令臧一“”
他一时有些发怔,门外偷听的三人各自看天空,看地板,看虚空,似这些地方都生了繁花一般。
“师父知道”
令臧一咽下去师父为何会知道,又怎么知道不该加黄连。
太允夙掀开被子,起身靠着床柱“瑶光峰就这几人,你当老三岐黄之术如何入的门”
“我能领他入门,难不成不知晓心府这伤,根本用不到黄连”
太允夙越想越气,不就是喝了几口酒么,明知自己怕苦,还加黄连
这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她看令臧一捧着黑乎乎的药,任性道“不喝,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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