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晚餐大概消耗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天已经全黑了,走出餐厅直接就能看到灯火通明的街道。
兰波和中原中也并排沿着路走了一会儿消食,其间少年人好奇的问起年长者过去的经历,长发女人笑笑只讲些街头巷尾的有趣传说,其他更多的是对秀丽自然风光的描述。
“普罗旺斯也好,波尔多也好, 巴黎,或者其他欧洲城市,比如说西西里, 斯图加特, 汉堡或者伦敦,其实住久了看上去也就那样, 大同小异。也许建筑物的风格会因建造城市的年代不同而存在细微差别总体而言没什么本质区别。”
她慢慢讲着遥远地方的新奇事, 中也听得双眼闪闪发亮。
“很想去看看啊,世界有那么大,还有更多人类从未涉足之地。”
少年钴蓝色的眼睛神采奕奕, 整个人都发起光来。兰波笑着点头:“你要是去的话,我还有很多朋友可以关照你唯一的问题就是那里太冷了。”
她还是怕冷,但是看上去比最初见面时好了些许, 至少不再环绕着那么浓厚的喜剧效果。
沿着道路走了半个小时, 兰波突然出手抓住中也的胳膊把人拉进亚空间隐藏起来。透过她的视角两人看到非常熟悉的黑发少年跟大少爷似的坐在轿车后座,另一边坐着笑得油腻腻的村田先生。
“那家伙在搞什么”
这幅画面看上去怎么看怎么像太宰治跟着新饲主跑了, 中也顿时倍感自己作为长子的尊严扫了地你什么情况, 家里缺你吃还是缺你穿, 哪怕跟着漂亮大姐姐跑也行啊这种货色难道不丢咱们家的脸
“兰波老大,我去把那小子抓回来”
回答他的是她安慰的拍拍头。
“眼见不一定为实。”
兰波毫不在意的挠挠头发:“也许是不得已,也许是伪装,随他去好了。”
“为什么啊我一看就觉得那家伙满肚子坏水阴险的不得了,为什么兰波老大你相信他”
要不是被关在亚空间里中原中也发誓一定要叫那娘唧唧的小子知道家里除了家长到底谁说了算
你怎么能和抚养人的敌对者走那么近呢
“没关系。”兰波抬起头好像回忆了些什么,“人的行为非常复杂。还是那句话,如果理不清其中关联,就从合理性这个方向分析。太宰明知村田是即将被组织铲除的毒瘤,以他的脑子,和此人沆瀣一气有什么必要吗没有。那又为什么堂而皇之和村田同行”
“不合理的地方出现了,试着想一下,如何使这不合理的行为有合理解释。”
中也开始思考,非常努力的思考。
此前他一般是不怎么需要动用大脑的实力太强了嘛,从无败绩,久而久之习惯了碾压式的打法,谁还会用脑子分析敌人的套路
管你搞什么幺蛾子,老子一顿打爆你的烂狗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嗯唔那个”
一串毫无意义的语气词后中也好不容易才憋出答案:“他故意的”
“第二个不合理之处。为什么故意这样做。”
这回中也回答的快了许多:“因为欠揍”
兰波非常可疑的顿了一下,抬手轻轻揉揉儿子的脑袋:“太宰怕疼,不会无缘无故让别人揍他。”
“这样”橘发少年再次冥思苦想,蓝眼睛盯着天空某一处奋力运转cu,“大概,大概是让别人,都以为他们是一伙的”
“我是个f国人,下班前刚好看到推荐这家法式餐厅的宣传单,于是带你过来尝试,这并不难推测。如果没猜错的话,村田这几天的行动都会频繁出没于这片区域。”
兰波看着开走的轿车在心里摇摇头。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像是落进浴缸里的黑猫一样一面眼巴巴大声呼唤着“救命”一面努力往不方便救援的方向折腾。
“让别人相信他们是一伙的,同时也是为了让你相信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兰波耐心的沿着路慢慢向前走,不用说也知道答案,必然是
“我会打死这家伙”
中也拿拳头砸了下手心:“干嘛非要我揍他”
“取信于人。”
她笑了一下,“不仅让我们相信,同时要让村田以及太宰自己相信。”
“走吧,明天再过来这里,吃饱了懒得动,明天再过来揍他。”
“哦”
“为什么啊”
中也扶了一下帽檐。他很喜欢兰波给他的这顶旧帽子,出门就戴在头上,有时候怕它被风吹走还会专门用异能力“粘”住它。
“为什么我还要合这家伙的意专门去揍他,为什么兰波你这么相信他”
长发女人看着他,目光柔和。
“唔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作为母亲,总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孩子,大概就是那种明知道你一定会骗我但我也会选择让自己相信的情况吧。然后是第一个问题,这难道不是搭档的用处支持,以及援救。”
“虽然采取了相同行动,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或者事后才知道被设计玩弄的不得不这样做,感受完全不一样,哈,心情也不一样。让太宰多玩几天,今天我们回去整理别墅搬家”
呵,让你小子浪,和油腻大叔好好玩儿去吧你。
大概明白怎么回事的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老子要弄死那小子看不起老子的智商是吧他就是涮着我玩是吧”
看来他终于弄明白这其中的曲折,果然生气了。
兰波抱着双臂挑眉看他原地爆炸,几分钟后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乖,咱们回家多吃点干果,听说核桃挺补脑。”
“为什么你也这么说啊我们可以假装没看见,就让他干等着去”中也显然被气坏了,大脑一热再次被主人抛到一旁:“我就不顺他的意思,哼”
“但是这本来是我的工作,清理掉组织内部的毒瘤,同时结束那些不怎么体面的生意。”
头一次发现这孩子怎么这么逗,一戳就炸毛,一戳就炸毛,怪不得太宰乐此不疲的招惹他,这个反应未免可爱的过分。
兰波差点笑出声,中也几乎以肉眼可见的状态变得垂头丧气。
“我知道了可恶”
原来太宰连这一点也算到了吗,讨厌
目送村田的轿车开走,异能散去后亚空间消失,兰波拦了出租车回到原来居住的别墅。大门已经被修理一新,但是这个住所已经暴露,不合适带着幼崽继续居住,她不得不再次搬家。
其实她完全可以直接住在办公室里,但幼崽就不能全放在身边了。ort afia不是幼儿园,兰波也没那么心大。
“不用你搬,”兰波倒了杯水让中也坐在沙发上慢慢喝。她打开亚空间,除了房子里原本就有的东西,其他全部分毫未动只一股脑塞进去,没有半小时就收工。
两人锁好门,干脆慢慢向新家步行。
“对了,我想想,还是觉得不对。”
中也反应了半天才想起还有个人一直没看见:“织田作之助呢你不是把他借给太宰调用,为什么那家伙不用陪着他演戏”
兰波用一种“辅导孩子做作业导致不幸罹患心肌梗塞”的表情看了眼傻儿子。
“你这个反射弧,略长了点吧织田的话,大概是脸的问题。虽然作为我的副手他确实是个好人选,但那张脸无论做什么怎么看都像是棒读嘲讽,没办法让村田相信。”
中原中也:“”
难道我就长了一张好骗的脸吗
亲妈完全没有任何迟疑的点点头,中原先生表示想要炸点什么表达“被严重表扬”的“喜悦”心情。
“太过分了,真是的,太过分了。我真的会生气,会生气哦”
橘发少年气得腮帮子鼓鼓,最后还是慑于小黑屋的威力碎碎念着催眠自己尽快把这一篇翻过去。
果然,当他们走到新家所在的公寓楼下,织田作之助正坐在台阶上呆呆的等人。
“呦,织田你回来了。”
兰波冲他打了个招呼,已经基本上是个青年的人站起来递了串钥匙:“这里的钥匙。”
“好的。”
兰波示意他跟在后面,三人打乘电梯来到新家门口。
织田作之助开了门把钥匙交给兰波,几人站在门外向里看除了零星几件家具屋子里空空荡荡,壁炉对面有一架立式钢琴。
“挺好,但这个是怎么回事”
兰波掀开琴盖试了一个音,听上去状态良好。织田作之助翻看记录看了一眼:“是抵债的抵押品,和房子算在一起。”
“房主做了什么这么惨”
这也太倒霉了,几乎是连小老婆都赔出去了的程度。
红发青年看着记录一字一句认真念:“酗酒赌博嗑药,据说是个什么艺术家,哭喊自己没灵感就胡来。”
他放下记录本抬头一脸耿直:
“现在进了疗养院,大概有灵感了,我想。”
这家伙,和兰波说的竟然一样
这一瞬间中也突然觉得收养者的形象莫名高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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