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子狐7

    “二小姐怕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在守贞院好吃好喝供着,倒养出了无法无天的性子。老奴带你瞧瞧外面的妾生子过的是什么生活,你自然就知道夫人小姐的仁善慈悲。”

    八岁那年,因为向父亲求救,胡媚被孟嬷嬷送到了醉芳楼暗牢之中。

    醉芳楼, 城中最有名的花楼,楼中美人无数, 温香软玉, 勾魂蚀骨。

    暗牢, 醉芳楼调教不懂事姑娘的地方, 进了这暗牢,叫天不应, 叫地不灵, 再桀骜不驯的姑娘,走一趟暗牢, 都会变成乖乖巧巧的小绵羊。

    暗牢之中, 昏暗不见天日。

    血腥味、腐臭味、屎尿味充斥鼻腔, 哭泣声、惨叫声、叱骂声钻入耳中, 恐惧犹如冰冷的潮水漫过头顶,几乎将她淹毙。

    胡媚躲在墙角,紧紧地蜷缩着身体,双手捂着耳朵,深深将头埋进了膝盖,似乎这样就能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般。

    “喂,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一个稚嫩悦耳的女童声在胡媚耳边响起,胡媚吓得一哆嗦,把身体缩得更紧了。

    “你别这么害羞嘛在这里不说话,都感觉自己成一块烂肉了。”胡媚不说话,那女童也不在意,嘴巴叭叭叭不停地说着,“我叫岳三姐,你叫什么名字你不说算了,我自己说。”

    女童干脆自顾自地说着,也许她不是想找人聊天,只是想借说话来消退恐惧吧

    女童告诉胡媚,自己叫岳三姐,上头有两个姐姐四个妹妹。她的家境还不错,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没饿肚子。只是,娘亲肚皮不争气,一连生了八个闺女,爹一气之下,将刚生产完的娘亲和哇哇啼哭的八妹赶出家门。岳三姐想偷家中银钱去接济娘亲和妹妹,被爹当场抓获。爹一气之下,将她卖入醉芳楼。

    来了醉芳楼之后,她依旧是一副泼辣的性子,伺候男人的技能一样都不肯学,还咬伤了先生的手,老鸨便将她送来暗牢好好调教。

    “你真勇敢。”胡媚羡慕道,如果换在是她,她绝对不敢做出这些事情。

    “勇敢个屁咦你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岳三姐道,“什么勇敢,那叫有勇无谋。我现在可后悔了。”

    “后悔什么”后悔去救亲娘和妹妹还是后悔没有委曲求全

    “后悔的事情可多了呢”岳三姐掰着手指头数着,“第一后悔在家的时候,我应该乖乖巧巧地听爹的话,他说东我不往西,他爬墙我搬梯,好好讨好他,取得他的信任和宠爱”

    胡媚低下头,把身体往角落里缩了缩。

    “然后等他完全信任我了,我一包老鼠药毒死他”

    “啊”胡媚震惊地抬头盯着岳三姐。

    “我大姐跟你很像,她柔柔弱弱的,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跟只小白兔似的。我爹就从来不怀疑她,她送什么爹都吃。可我就不一样了,爹对我总是看不顺眼,我送的东西他宁愿倒掉也不吃我想啊,应该是我的性格让他有了防备,如果我是大姐那样的小白兔,他就不会提防我了可惜我不是大姐,大姐也做不出我想做的事情来”

    “来醉芳楼以后也一样,我应该乖乖听话的,老鸨和先生让我做什么、学什么,我应该听他们的才对,这样才有机会逃出去可是我还是无法勉强自己,低三下四地去伺候那些男人我怎么就这么笨呢低个头会死吗”岳三姐气恼地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先生让你咬你就咬,当吃发臭的腌萝卜不就行了”

    “咬腌萝卜”胡媚疑惑道,好好的,怎么扯到腌萝卜上了

    对上胡媚纯洁的眼神,岳三姐脸一红,“啰啰嗦,问什么问不许问反正反正我做错了就对了”岳三姐有些泄气,“腌萝卜吃不下嘴,那我该咬断它,给那些臭男人一个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教训”

    胡媚

    岳三姐白了胡媚一眼,“不懂的好,你一辈子都不懂才好。你就乖乖当你的小白兔,那些男人最喜欢像你和大姐这样的小白兔了。”岳三姐年纪不大,口气却是老气秋横,像是个饱经风霜的大人般。

    “哦。”胡媚低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岳三姐坐在胡媚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胡媚自小生活在守贞院中,除了疤脸姑姑外,还从没人跟她说过这么多话。胡媚觉得岳三姐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她那个小白兔大姐,是真心希望自己好,慢慢的,胡媚卸下了防备,把岳三姐当成朋友,也会跟她说说自己的事情。

    “小媚,你手怎么了”岳三姐盯着胡媚的右手问道,牢房昏暗,岳三姐初时没注意,接触久了才发现,胡媚右手竟然少了一根手指

    胡媚下意识地用左手盖住自己的右手,“不知道,疤脸姑姑说她见到我的时候,我的小手指已经没了,看伤口愈合程度,姑姑说应该是出生后没多久就被剪了。”

    “是谁这么狠心”

    胡媚摇了摇头,她不记得了。

    “没事,少了一根,不还有九根吗你听过说书吗故事中厉害的大人物都是残疾像什么九指神丐、独臂大侠之类的,可比手脚健全的人厉害多了说书是什么天啊,你到底是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土包子我跟你说,说书就是”

    两个小女童挤在一起,亲亲热热,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清脆的声音飘荡在昏暗的牢房,夜风透过高窗吹进来,火把明灭着,似乎连空气都轻松了许多。

    可惜好景不长。

    没过多久,牢门“轰”的一声打开,一个肥硕的男人走了进来。

    “快低头”岳三姐小声说道“他是暗牢的牢头,最喜欢折磨you女”上次同牢房的圆脸小姑娘完完整整地出去,血淋淋地回来,淤青、鞭痕、烫伤、刀伤密密麻麻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胡媚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把头埋进膝盖。

    千万不要选我千万不要选我

    可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眼见那巨大的身影越来越近,胡媚颤抖得越发厉害,冷汗刷地冒出来。

    胡媚感觉到,牢头的目光凝聚在她背上,带着恶心肮脏的欲望,犹如实质般,令人害怕。

    她看到了地上的影子缓缓抬起了手,指向自己的方向。胡媚吓得连心都快跳出来了

    就在这时,岳三姐忽然将胡媚挤到身后。

    岳三姐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很害怕,她很清楚被带走会有什么下场,但她没有退缩,颤抖着,恐惧着,坚强着,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体挡在胡媚身前。

    “就你了,出来。”

    岳三姐被挑走了。

    “牢头喜欢玩弄you女,如果乖乖听话还好,如果不肯,只怕是没命回来了”同牢房有姑娘小声议论着,“上次那个圆脸就是因为不肯,所以才回来没两天,人就没了”

    听着暗牢深处传来的惨叫声,胡媚用力环抱住自己,牙齿深深印在下唇,压抑着涌到喉咙的哭声。

    不肯的,三姐不肯的。

    她那么倔强,怎么肯

    胡媚的心就像被一根蛛丝悬在半空,胆战心惊。她祈祷着,希望三姐能够服软一点,有什么比命更加重要吗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再次打开,一个女童被丢了进来,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整个牢房。

    “三姐”

    她扑上前抱住岳三姐,鲜血濡湿了她的衣服,她着急地检查着岳三姐身上的伤口,岳三姐口中鼓鼓囊囊的,好像咬着什么东西,胡媚费了好大劲掰开,竟是一块血淋淋的肉。胡媚吓得一把将肉丢开。

    胡媚面色死白,她强压着恐惧,检查着其他伤口,然后,她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岳三姐身下探了出来

    长长的,软软的,在地上拖曳过,沾满了砂砾灰尘,像一条小蛇。

    这是什么

    胡媚下意识地捏了捏,借着高窗透下的月光,定睛一看

    “啊啊啊啊啊啊”

    “没事的,三姐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了吗故事中厉害的大人物都是残疾什么九指神丐、独臂大侠可比健康的人厉害多了三姐你这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胡媚将浑身发冷的岳三姐抱在怀中,无助地哭泣着,“谁来救救她啊谁来救救我们啊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放我们出去啊”

    可是,任凭她怎样哭泣、怎样哀求,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冷大姐我好冷”昏迷中,岳三姐痛苦地呢喃着,胡媚连忙脱下身上破旧的衣服裹住岳三姐,抱来地上的稻草堆在岳三姐身上,又紧紧抱住岳三姐,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不冷不冷三姐不冷”

    “没用的,肠子都她活不了了。”同牢房的一个小姑娘冷漠道,“你没有衣服保暖,你也会死。”

    胡媚没有理会,又将岳三姐抱得更紧了些,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抱一块冰,冷得她牙齿打颤,可岳三姐是她唯一的朋友,她怎么能放开她

    没有人愿意帮助她,岳三姐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冰冷,气息在一点点微弱,胡媚束手无策,默默流着泪,无助地抱住岳三姐,祈求着奇迹的出现。

    半夜,胡媚累得睡了过去。在睡梦中忽然感觉到手臂一阵剧痛,睁眼一看,原来是岳三姐在咬她胳膊,力度很大,几乎要把她的肉都咬下来

    胡媚本能就想推开岳三姐,可这时候,胡媚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皮肤上,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看

    岳三姐眉间紧皱,面目痛苦,不断有泪水自她紧闭的双眼中渗出。

    是做噩梦了吗

    “不怕不怕,三姐不怕,小媚在这我在这”胡媚强忍着痛,嘶嘶吸着冷气,轻轻抚摸着岳三姐紧绷的背脊。

    可是没用,岳三姐被梦魇住,将自己当成了欺负她的牢头,嘴上毫不留情,生生将她一块肉给咬了下来

    “嘶”胡媚痛得几乎要晕过去了,而这时,她好像听到身边传来吞咽的声音

    “不能吃快吐出来”胡媚急忙要去掰岳三姐的嘴,可手刚接触到岳三姐的脸庞,忽然停住了

    错觉吗

    岳三姐身体在升温

    仔细一看,岳三姐面色红润,眉头舒展,神态安详,正沉沉睡去。

    胡媚一晚上没睡,一直盯着岳三姐,生怕岳三姐会出事,一颗心像被悬在空中,七上八下。

    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可岳三姐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面色红润,体温正常,神态安详,胡媚还听到她轻轻的鼾声。

    见此情况,胡媚不仅没有安心,反而更加害怕了

    她听疤脸姑姑说过一个故事有个老汉得了重病,昏迷不醒,水米不进,没几天人就瘦成了皮包骨,气息奄奄。大夫都让他们家人准备后事吧。忽然有一天,老汉醒来了,自个从床上坐起,张口喊饿,中气十足。老汉家人欣喜若狂,连忙准备好酒好菜让老汉好好补一补。老汉很是豪迈,一手抓着鸡,一手提着酒,三两下就将一桌饭菜给吃光了。生龙活虎的,比小伙子还生猛。老汉酒足饭饱,拍着鼓鼓的肚子,跟着家人吹嘘自己年轻时候的勇猛,满室欢庆。正当大家高兴的时候,老汉双眼一翻,双腿一蹬,登时倒地不起,家人连忙上前探鼻息,老汉气都没了

    姑姑说这叫“回光返照”。

    胡媚很怕,怕岳三姐也跟老汉一样,忽然就没了。

    胡媚一晚上紧紧盯着岳三姐,眼都不敢多眨一眨,就怕岳三姐出什么意外。

    守到天亮,公鸡打鸣声响起,胡媚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探了探岳三姐的鼻息,还在,稍稍松了口气。又检查一遍岳三姐身上的伤口,胡媚满脸疑惑岳三姐身上的伤是不是好了一点昨天她肩膀上有一个三寸长一寸深的刀伤,这伤口好像变窄了难道是昨夜天黑,看错了

    正当胡媚疑惑之时,牢门又打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瘦高个,这瘦高个扫了牢房众女童几眼,然后目的很明确地朝胡媚走来,大掌一抓,将胡媚抓住,提溜着胡媚的衣领子,就像在提一只小猫崽子般,将胡媚提出牢房。

    瘦高个提着胡媚特意绕了一大圈,参观游玩般一路逛过众多刑房,每间刑房都关押着一个女童,或高或矮的狱卒拿着不同的刑具正在折磨着这些年幼的女孩,用针扎、用鞭子抽、用热铁烙、用薄刀刮、用重锤碾或尖锐或虚弱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犹如十八层地狱重现人间般,胡媚怕得瑟瑟发抖,几乎要晕厥过去了。

    “这个女娃娃是李家庶女,顶撞了主母被发卖到此处,来了之后也不知道安分守己,成天伸手要这要那,她手这么长,妈妈索性就让我们帮她剪剪手。”瘦高个指着一间牢房说道。牢房中,一个狱卒正拿着一把铁剪慢条斯理地剪着女童的手指,每一次落剪,都有一小块鲜红的东西落下。

    “这个尖脸的是王员外的庶女,她娘是别人送的舞姬,千人骑万人枕的,早就不干净了,生下的她也注定是个流转男人胯下的舞姬。哪知她心气高,不愿认命,仗着长得好看,处处掐尖跟嫡女抢风头。嫡女一声令下,直接将她和她那个舞姬娘一起送到了醉芳楼庶出的就是命贱,跟奴婢没什么两样,要打要杀,也不过就是主人的一句话而已。”另一间牢房中,烧红的烙铁滋滋落在女童白皙的脸上,瞬间冒出阵阵白汽,焦肉的味道弥漫开去,胡媚几欲呕吐,可是她不敢,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声不敢吭。

    “这个,城西古董商家的庶女,这个倒没做错什么,只是她嫡母容不下她,看见她就不爽快,于是便喊了人牙子将她卖了这也是正常的,哪个女人能忍得了情敌的孩子日日在眼前晃悠容得下庶女的那都是观世音菩萨转世,心胸宽大、仁慈善良庶女碰到了这样的嫡母,该跪在地上感恩戴德才是,想要求更多不怕老天爷一道雷劈死你”

    话音刚落,牢房中适时地啪啪几声响起,原是鞭子抽打空气发出的声音。他们右边的一间牢房中,鞭子挥动如蛇乱舞,啪啪啪地打在女童身体之上,血沫横飞,惨不忍睹。

    “还有这个,李农夫前头媳妇生的,家里穷,第一个卖的就是她”

    “这个,王镖头家的”

    “那边那个,皮毛商家的”

    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导游,每经过一个牢房,瘦高个都详细地给胡媚介绍一番牢房中女童的身份来历,女童的惨叫声和求饶声是他的配乐,胡媚吓得花容失色,腿都软了,可越是这样,瘦高个就越来劲,描述得越发详细,停留的时间越久,甚至带胡媚到受刑女童身边,掰开胡媚紧闭的眼睛,要她近距离观看那血淋淋的酷刑

    胡媚都快被吓疯了

    这样的精神折磨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总算有人来救她

    “夫人和大小姐让我来接你。”孟嬷嬷出现在昏暗的牢房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冰冰地宣布,就像在对待一只讨人厌的老鼠。

    虽然孟嬷嬷面无表情,甚至隐隐有些冷漠鄙夷和厌弃,虽然胡媚知道是孟嬷嬷将自己带到了这人间炼狱,但见到孟嬷嬷的一瞬间,胡媚还是克制不住的,对她升起了浓浓的亲近与感激之情,就像即将溺死的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胡媚双眸瞬间亮起,她可以离开这个地狱了等等,她离开了,岳三姐怎么办谁来照顾她呢

    “三姐我要跟三姐在一起”

    “三姐”孟嬷嬷皱眉看向一旁的瘦高个。

    瘦高个连忙舔着笑回道“回贵人的话,那岳三姐是跟她同一个牢房的小姑娘,脾气倔得很,昨天一口送我们牢头进宫,牢头十分生气,下手不免重了点,现在岳三姐应该已经没气了。”

    一口送人进宫

    孟嬷嬷皱起了眉头,这般桀骜的小姑娘,留在胡媚身边绝对会带坏胡媚。

    “还有气的三姐还活着求求你,孟嬷嬷求求你,救救三姐吧”胡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扯着孟嬷嬷的袖子苦苦哀求着。

    孟嬷嬷对瘦高个使了个眼色,“去把三姐带过来吧。”

    瘦高个也是个人精,接到信号立马转身去接岳三姐。

    好一会后,瘦高个回来了,只他一人。

    “贵人,小人去得晚了,岳三姐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不过牢头留了点纪念品,小的跟他要了过来,留给小姐把玩把玩。小姐,收好喽。”

    瘦高个递给胡媚一个小布包,布包上斑斑鲜血,胡媚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颤抖着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截鲜红的肠子

    回到玉剑山庄后,孟嬷嬷强制让人将那截肠子挂在她床头,说是慰藉她与岳三姐的一番姐妹情谊,对着这番情意,胡媚足足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整个人一下子瘦了一大圈,手臂跟条竹竿似的,没点肉挂着。

    “庶女的命就是草芥,任人踩任人踏。夫人不计较你娘当初的暗杀叛逆之举,没对你作出处置,好心留了你一命,还让给了你一个安身之所,锦衣玉食地供着你,这是多么大的恩德。你去过醉芳楼,也见过外面其他庶女过得有多么悲惨。对比起她们,你现在的日子可谓是神仙生活。你应当知足了。如果再作妖,岳三姐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知道吗”

    “知、知知道了。”胡媚头也不敢抬,畏畏缩缩,像只被吓破胆的小白兔。

    “安分守己,知恩图报,这才是一个庶女的本分。记住这八个字,永远别忘。”

    孟嬷嬷用三天暗牢,一截断肠,打碎了胡媚为数不多的傲骨,将她整个人碾成了碎末,又掺和卑微与顺从,捏成一个崭新的、完全不懂得反抗的胡媚,可以任由她们凌辱践踏,肆意折磨却不敢有丝毫怨言的胡媚。

    自此以后,“安分守己、知恩图报”这八个字像是从她骨子里生长出来般,她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彻底成了嫡女胡蝶发泄情绪和打发时间的小丑,每当胡蝶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或者闲得无聊了,她就来折腾胡媚,胡媚低眉顺眼,将一切折磨默默吞下。

    “夫人宽恕你,抚养你,这是莫大的恩德,你粉身碎骨也难赎其一”

    “小姐对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谁叫你娘不自量力去刺杀夫人呢你娘犯下的罪过,你得给她赎罪。这是你欠小姐的。”

    “对比起醉芳楼的姑娘,你过得挺不错的,不是吗”

    “你要谢谢夫人和小姐,要感激她们的恩德,知恩图报”

    胡蝶身边的人日复一日地在胡媚耳边催眠着,渐渐的,胡媚也开始觉得,她所受的折磨都是她应得的,她所受的虐待都不算什么,甚至,胡蝶和夫人对她其实还挺不错的,至少,她还活着,不是吗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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