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大蓟

    秦老顿时连连点头。

    刘暖的视线忽然就落在了大蓟身上, 然后发现他此时紧抿着嘴唇, 冷着面容。若不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正带着柔情和担忧，刘暖还会以为他是有些不耐呢。

    小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发现大蓟的视线，低头只露出了头顶的旋涡。

    大蓟感觉到有人凝视自己，抬头就对上了跟刘暖的视线。

    那眼中的温柔并没有褪去, 还有无能为力安慰的懊恼。

    刘暖忽然福灵心至，大蓟喜欢小蓟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想着大蓟和小蓟平时都走得近的，刘暖忍不住对着大蓟笑了笑，只是笑意中韵味深长。

    也许只有心知肚明的人才了解那笑容的意思。

    常年冷峻着一张俊脸的大蓟竟然不好意思起来，立刻转移了视线。

    然后把涨红的耳朵落在了刘暖的面前。

    这还真是喜欢啊

    之前刘暖是猜测的, 但看到大蓟不好意思时心下就肯定了。

    刘暖忍不住看向小蓟，小姑娘跟二丫年岁差不多。这两年身段拔高了, 身材也显露了出来，如含苞待放，正是好时候。

    刘暖又看了看大蓟。

    大蓟的年岁不大的, 只是因常年冷着面容，显得有些老成。所以第一次见面时, 刘暖以为他已经成年, 其实那时他也就十六岁, 如今大蓟也不过十九, 在现代还在上学呢。可对比起十五的小蓟来说, 大蓟算是大年剩男了。

    大蓟被刘暖看得很不自在, 顿时站了起来，“师父，我带小蓟去收拾东西，下午就出发，明天赶回来。”

    秦老点点头。

    大蓟自然而然地拉着小蓟去收拾东西。当日俩一起去了云石堡。

    俩人离开后，刘暖忍不住问秦老，“秦老，你让媒婆给小蓟找婆家，可是有相中了人家”

    秦老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摇了摇头。

    刘暖抿嘴笑了笑说，“有这有个人选，不知道您想不想知道”

    秦老疑糊地看着刘暖，这丫头心思都放在了她的田地庄稼上面，哪里来的人选忍不住怀疑地道，“你会有认识的小伙子”

    刘暖，“你可别这么看不起人呢。我说出来这人你估计肯定满意的。”

    “这么肯定”秦老来了兴趣。

    “嗯。不信咱们赌一赌”刘暖笑道。

    “堵啥”秦老跃跃欲试。

    “您若是输了，那就给小石头当启蒙老师。”刘暖说。

    小石头快三岁了，得启蒙了。

    肖长远有时会教点，但如他也忙得一塌糊涂。至于刘暖呢，她没有经历古代传统的教育，所以也不打算自己给小石头启蒙。担心教得比好，毕竟有一个好的启蒙老师对小孩子一生影响都是巨大的。

    刘暖跟肖长远俩人商量，准备给小石头请先生。

    只是这先生可不好找的。刘暖还好点，没有打算一下子就请什么大儒教一个三岁的小孩。

    肖长远虽然也如此，只是肖山找过来的人他却总是挑三拣四的。最后一直拖到现在都还没定下来。可翻过年，小石头就快四岁了，时间真的有些紧张了。

    刘暖想让秦老当小石头的先生也是此时突然想到的。她想起之前肖长远说过，秦老不仅医术了得，同时还是进士出身，只是因不适应官场的作风，才归隐了。

    秦老为人风趣又有学识和正本领，刘暖不担心被教成书呆子，越想越觉得秦老合适。

    “哼，小狐狸。”秦老盯着刘暖哼唧了一声，随即又说，“你说，若是真让我满意了，别说给小石头当先生了，给你家当大夫也可以。”

    小石头听不懂娘亲和秦爷爷在说啥，但给他当先生是听懂了，顿时拍着小手，“爷爷当先生，我喜欢爷爷当先生”

    秦老似乎很受用小石头的马屁，摸了摸小石头的头，瞪着刘暖，“赶紧说”

    “这个人其实你也认识的。”刘暖笑眯眯地道。

    秦老斜眼刘暖，气得胡子瞪眼，着急地看着刘暖，“”

    “秦老，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大蓟年岁也不小了，您怎么就没有想着给他找妻子呢”刘暖说。

    秦老顿了顿说，“大蓟说了，不想娶妻。”

    是不想去还是因为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所以不愿意将就。刘暖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我觉得大蓟和小蓟挺配的。”

    秦老几乎发射性地说，“不行。”

    刘暖不解，“为什么，又不是兄弟姐妹的，怎么就不行”

    “”秦老闻言还真的没话反驳刘暖的，坐在一旁想着刘暖的话。

    “大蓟是您老收养的，脾性您都了解。虽然性子冷了点，但大蓟人品还行吧，更何况大蓟还有一手你真传的医术。小蓟也会医术，两人以后共同语言也就不愁没有共同的思想。小蓟若是和大蓟成了，有您看着，小蓟既不受委屈也不担心被大蓟欺负了，更没有公婆的烦恼。还能在你身边承欢膝下，真的是十全十美呢。”刘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秦老闻言沉默了下来，良久后才说，“大蓟的出身。”

    大蓟是他在南方捡到的，当然正被人沉塘。秦老了解后才知道，他母亲是节妇，却不知道跟谁在一起偷偷生了他。五岁前，大蓟都是被藏在暗房里的。后来被发现了，大蓟母亲撞墙死了，留下了他。

    族长觉得大蓟不该活在世上，对他进行沉塘处罚。他被关在笼子里，被人扔进了水里。

    也是有人心善，没有在笼子里放石头。

    后来大蓟被秦老救了起来后忘记了一切，然后就一直就跟在秦老身边。大蓟的身世父母都不在世上了，算是个孤儿。而小蓟呢，却是出身官宦人家，这身份不配。

    “无论他之前是什么，您收养了那就是你的徒弟。你亲传徒弟的称号怎么就不能配小蓟了”刘暖问，有些不理解秦老的想法。“再说，您应该也不是讲究出身的人吧。”顿了顿又说，“如今小蓟父亲犯事了，以后小蓟的婚事更难了。”

    “唉，你不懂。”秦老低省道，若是把小蓟许配给大蓟，秦老觉得愧对小蓟的娘亲的托付。当年可是说好了，他要保证小蓟一生衣食无忧，平安顺遂。可大蓟呢，一直跟着自己，如今还一事无成呢。

    “我怎么不懂了。秦老，如果大蓟小蓟互相喜欢，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儿，怎么你就想这么多呢”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秦老斜眯了一眼刘暖。

    刘暖笑了笑，“大蓟喜欢小蓟。”

    秦老，“”

    好半天秦老才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呀。”刘暖笑着回应。

    秦老也是通透的人，把刘暖的话听了进去。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把小蓟许配给大蓟。

    若是大蓟不喜欢小蓟，那秦老肯定不会主动说出把小蓟许配给大蓟的。如今听刘暖说大蓟喜欢小蓟，秦老就有些犹豫了。

    “小蓟对大蓟呢”秦老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刘暖，“小蓟对大蓟其实挺依赖的，至于喜不喜欢，得问小蓟的。”

    秦老闻言点点头，“这我得想想。”

    “您想多久都可以。”刘暖觉得自己胜利在望。

    大蓟和小蓟看了于明生回来，小蓟沉寂了两天，大蓟就在一旁安慰。

    大蓟说于明生这一次被押解进京城，也不是没有活的希望的。毕竟他如今的妻子是庆恩伯的姑娘，也一起跟着回京了。

    若是庆恩伯府的姑娘跟萧贵妃求情，萧贵妃再吹吹枕头风，也许这事就重拿轻放了。

    小蓟与于明生的感情其实不是很深的，被大蓟这样安慰后也慢慢放宽了心思。

    大蓟这时却突然发现，师父时常盯着自己瞧。心里忍不住有些打鼓起来，想着自己最近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呀，怎么师父眼神时而凶狠，时而又带着怜悯和满意

    忽然见脑海闪过一丝亮光，大蓟想到离开那日刘暖别有深意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有些慌乱，难道她告诉了师父

    在大蓟以为自己被师父看穿时，却突然之间被师父派到云石堡，跟在肖千户，不，如今应该是都指挥使了。大蓟有些不解，但还是带着秦老的命令去了南关驿。

    大蓟离开后，秦老托付刘暖问问小蓟对大蓟的看法。

    刘暖笑着应了下来。

    小蓟听到刘暖说师父要将他许配师兄时，顿时有些吃惊，随即满脸涨红。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小蓟脸上的红晕腿了下来，一双原本含羞的眸子暗淡了下来。

    “你师父的意思是，若你不愿意就不对你师兄讲了。”

    小蓟抿紧嘴唇，低下了头，“师兄一直那我当妹妹的，这有些不好。”

    刘暖这下看出来了，小蓟对大蓟也是有意思的。这两人也真是奇怪呀，互相喜欢但却都不敢表现出来，顿时拉住了小蓟的手，在她抬头看过来时说，“小蓟，你师兄喜欢你呢，难道你感觉不到”

    小蓟一双含水的秋水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刘暖，“嫂嫂，你，你说什么”

    “大蓟喜欢你呀。”刘暖笑着再次说一遍，“真的，你别不相信。他被我看穿后，脸蛋都红了。”

    小蓟很难想象大蓟红脸的样子。

    刘暖说，“如今盲婚哑嫁的多，很难知道另一半是怎样的性格。嫁人完全是一场赌注的。大蓟就不同了，脾性你都知道的，再说还有你师父在，他也不敢欺负你的。而且你俩都是学医的，以后呢也不怕没有共同的话题。你若是愿意呢，我就让大蓟托人来提亲。”

    小蓟有些羞涩，低头轻语，“但凭师傅安排。”

    刘暖闻言捂着嘴笑了笑，这意思就是愿意嫁给大蓟了。想到这里，刘暖把小蓟的答复告诉了秦老。

    秦老脸上的表情刘暖有些看不懂，似欣喜又似乎有些难过。

    刘暖猜测也许是他一人分担了两份角色，所以有些情绪多变。既当娘家人又当婆家人。

    大蓟知道秦老要把小蓟嫁给他后，简直就是欣喜若狂。

    不过秦老却觉得小蓟还小，至少的十七骨龄成熟后成亲，至于孩子的话，晚点更好了。

    大蓟医术尽得秦老真传，知道女孩过早生孩子对身体不好，连连点头。

    然后秦老直言让大蓟到肖长远的军中任职，至少让小蓟衣食无忧的。

    大蓟点点头。

    其实以秦老的名义去江湖上，多得似有人捧着银子上门的。只是秦老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种飘荡的日子，所以坚决不让大蓟打着是他弟子的名义行事，而是规规矩矩地，大蓟自己去闯出一条门路来，同时要挣来小蓟的聘礼。

    秦老要聘礼要得理所当然的。

    大蓟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亮得发光，整个人意气风发起来。俩人于是先定了婚，然后大蓟就跟肖长远去了云石堡。

    忙完了大蓟小蓟的订婚，刘暖让常坤召集人收割庄稼了。

    今年又是一个大丰收年。

    南关驿由原本少地缺粮之地变成了粮产和耕地翻倍的塞上江南。

    百姓手里有了余粮，大伙留下足够吃的粮食，然后贩卖给了南关驿的商人。

    前太子失踪，肖长远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感觉，再加上北疆今年寒潮来得早，很多地方都已经大雪覆盖，牛羊也冻死了很多。所以又开始骚扰大夏的边界，总有些蠢蠢欲动。

    肖长远考虑到西北这边的形式有些不妙，于是暗中派人开始屯粮，然后送到了天云山里藏了起来。同时还派人去边城和关隘收购粮食。

    刘暖去年和今年都还是大丰收，存了两万多斤稻谷。家里有些放不下了，刘暖就打算把陈粮贩卖了掉，留一部分今年新产的稻谷就好。至于另外上万斤稷米，刘暖就也全部买了。

    只是知道肖长远在采购粮食时，刘暖就全部给了肖长远。

    肖长远按照市价给了刘暖银票。

    刘暖忍不住道，“这田本来就有你的分成，这些算是你的。”

    “采购粮食是官府拨款的开销，你真不要”肖长远忍不住含笑道。

    “官府拨款真的还是假的啊。”刘暖问。

    “当然真的。”

    刘暖闻言收了起来。

    庄稼收获后，南关驿的天气慢慢变凉了。当第一波寒潮来临时，刘暖去了南关驿。忽然发现，萧芹竟然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刘暖问了肖十三才知道，原来是肖长远把萧芹给软禁了起来。

    刘暖却心生疑惑，“她带的那群侍卫呢”

    肖十三摇了摇头没有告诉刘暖实情。因为这件事肖长远特意叮嘱过的，他不能告诉夫人。大夫人带的那群侍卫围攻暗杀爷时，被爷全部杀害了。所以后面才软禁了大夫人。

    刘暖是知道萧芹把一部分护卫放了出去的，剩下的一部分应该还留在南关驿的。可若这些护卫留在南关驿，肯定不会任由肖长远软禁萧芹的。

    刘暖想了半晌没有想出个名堂来，顿时也就抛到了脑后，然后逛起了街。

    刘暖主要是买些棉花回家做棉衣和帽子，仔细算了算家里的人，刘暖最后买了满满的一大袋棉花，然后还扯了各色的布料。

    肖十三在身后当了苦力，全都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回家后，秦老知道刘暖要给他做棉衣时，心情激动不已，直拍刘暖的手，“好好好。”

    刘暖带着丫头以及刘氏，何氏一起，在大雪来临之前，给肖家的人以及刘家的都添了一件长款的棉衣。下人的衣服，刘暖也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让大家自己采买了。

    很快南关驿的坊市开放了。

    今年肖长远发布了告示，不让川暮的商人进来南关驿的坊市。同时还调集千户所的人去市集维护秩序。

    刘暖准备去坊市寻找点新鲜的种子。

    肖长远知道后陪同刘暖去了坊市。

    这一次，刘暖看到了土豆。那是一个山民挖出来的，满满一背篓。

    听有懂山民方言的人说，那个山民所在的村子里已经种了两年这个东西了，很管饱的。至于这个东西从哪里来的，那山民也说不清楚。

    有人说这东西大家都没有见过，担心吃了出问题。这山民倒是实诚，直接拿出一个煮过的吃了起来。

    刘暖上前也讨了一个，掰开后，尝了一口。

    跟土豆的口感一模一样的。只是外观比土豆圆一些，小一些。

    刘暖知道，这是应该就是土豆了。

    后世的土豆都是通过转基因改造过后的。这才是真正的土豆。

    刘暖双眼发光地看着肖长远，最后把一背篓买了下来。

    又看了其他，刘暖发现了黄豆，绿豆的种子。然后全部买了下来，带回了上河村。

    十一月初的第一场雪后，常坤又开始招人种植稷米种子了。刘暖原本想着把所有的田地都租种出去呢，常坤却喜欢上了种庄稼，于是把河滩那六十多亩保留了下来。

    等到全部种下去后，大雪纷飞了起来，很快就覆盖在了田野里了，整个田地被覆盖了白白的一片，似雪白的被子一样盖在了上面。

    南关驿开始为年节做准备了。肖长远却突然说，他要回一趟京城述职。

    这一次回来，应该就是云石堡正式的都指挥使了。

    回京述职是正事，刘暖虽然遗憾一家人不能一起过年节，但还是赶紧给肖长远准备了给京城老侯爷带去的东西。

    刘暖把刘大河打的蜂蜜给老侯爷带了满满的一罐，然后是刘家酿造的酱油和醋。最后是刘暖配的十三香。经过几年的努力，刘暖也基本全部凑齐给了。刘暖给京城的肖家带了一些，然后是把农家的一些吃食做了路上吃。但肖长远却让刘暖不要忙活了。他是轻装上阵的，不可以赶马车的。所以东西一定要少的。

    刘暖借着叮嘱肖长远，让厨师做饭的时候再看十三香的纸条。

    肖长远点点头应了下来，然后带着东西离开了南关驿朝着关隘和边城而去。

    肖长远离开后，刘暖带着家里的下人一起准备年节的吃食。

    刘家杀了一头大肥猪，刘暖带着小石头去吃了杀猪肉，同时买了些瘦肉和一点点肥肉。

    他们是想在家里做香肠。

    刘暖跟着厨房下人一起忙活。

    时间很快过去了，天气也来越寒冷了，大雪厚厚地覆盖在了南关驿的大地上，整个南关驿慢慢地静了下来，全都龟缩在了家里的坑上。

    刘暖也是带着小石头坐在炕上给他认字。可小石头竟然好多字都认识了。喜得刘暖抱着小石头亲了亲。

    入冬以来，都是秦老在教小石头的。所以小石头的进步是真的很快，很快。什么都充满了好奇，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然后问了很多的问题。

    刘暖解答不出来时就让小石头问秦爷爷去。

    秦老上了年纪，脾气好了很多，一子以来都是耐心地给小石头讲课的。

    一个冬天过去了，小石头长高了也学到了很多本领。

    大地开始发绿时，二丫的婚礼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