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决倒比纪千尘预料中回得早,她听见凤决与王才说话的声音,便整了整衣裙,去跟前伺候。
虽说是一肚子怨气,好歹念着采玉说的话,哪怕她并无非分之想,但宫女若想过得好些,少不得要讨主子欢心。
王才已经沏好茶退下,内殿中只见凤决一人。他坐在桌前,拿着把剪子,竟是亲手在插花。
苍青色的瓷瓶里已经插了两支铃兰,桌上还放着些新鲜的芙蓉、金凤草和满天星,凤决微蹙着眉,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不满意。
从前他对花花草草没兴趣,怀碧和采玉偶尔插些鲜花在屋里,常以粉橙红色为主,虽没觉得多好看,倒也鲜亮喜气。这些日子见了纪千尘插的花,清新脱俗,颇有些意思。
他见纪千尘过来,本以为是自己插的花好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谁知道她凑过来,目光与花瓶错过,直直地盯住了他手边的冰碗。
这大热天的,一靠近就能感觉到冰碗沁人心脾的凉意,纪千尘除了盯,还耸了耸小巧秀气的鼻子。碗里是晶莹饱满的荔枝,那股子甜腻的果香直往鼻子里钻,引诱着一直没被允许吃东西的纪千尘拼命吞口水。
她这点细微的小动作全落进了凤决的余光里,他好整以暇地拿着剪子继续摆弄手里的花,等着她开口求饶。
然而,纪千尘像是忘了可以求饶服输这回事,凤决不说她可以吃,她也不知道主动要。
凤决总觉得她那脑子长得和一般宫女不大一样,其实,不过因为纪千尘是个现代人,她虽然接受了宫女的身份,骨子里却还没适应那份卑微。
她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荔枝上撤回来,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她转向桌上瓶子里的铃兰,看见凤决踌躇不决,墨眉紧锁。
她默了默,说道“芙蓉是粉色,金凤草是橙色,虽然好看,倒不如选些清淡的颜色来插瓶,这个时节看着也凉爽。殿下大概觉着奴婢选的兰花还行,白花绿叶,清新幽雅,这会儿迟疑不定,想必是白花看腻了,又没什么新意。”
凤决的目光闪了闪,暗自有些心惊。她竟然,又是轻而易举地说中了他的心思。他敛了眸光,干脆将手中剪子撂下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低沉着嗓音道“说下去。”
“奴婢前日在后院中,看见一片浅紫色的杜若开了。夏日炎热,这个颜色沉静优雅,倒不似大红大绿的,惹人烦躁。”
在现实世界里,纪千尘是那种长得好看,自认为演技也不错,但就是没有大红大紫过的一类女艺人。插花是她的业余爱好,曾经报过专门的学习班,这方面倒是有些天赋。
凤决睨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过来。”
纪千尘有点怕他,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跟前,恭敬地俯着身子。怕什么来什么,凤决竟然又一次抬臂,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路上移,缓缓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的身子微微地颤了颤,到底梗着脖子,没敢动。
然而,这次他没把她捏疼,只是用微凉的指腹在她的唇边摩挲。他的眸色幽深,动作虽然轻缓,却在沉默中带着说不出的压抑,像毒虫在她的脸上爬行。
她唇边残留着一点微小的点心末,红枣莲蓉糕的外皮色白,她的肤色也白,那么一星半点若非近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自己并没感觉到有什么,唇边的罪证已经销毁在他的指下。他神色间没有意外,也没有怪罪,甚至没打算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
王才虽然跟在他身边,但是王才安排来盯着纪千尘的人,已经把采玉悄悄送糕点的事禀报了他。采玉何时来的,何时走的,她们吃了什么、说了什么,他全都知道。
纪千尘说,她不想待在这里。那么,她为什么又要来
凤决的眸光又黯了几分,指下的手感又软又滑,触碰的地方肤如凝脂,若再稍稍往左一点,便是她樱桃般的红唇。
她今日穿了件淡绿色的宫装,这颜色太挑肤色,略黑些的宫女穿着便像棵腌白菜。可是纪千尘白嫩得能拧出水来,凤决见过她玉藕般的白臂无瑕,让人想到新鲜剥出来的莲子,清甜可口。
指尖在她的脸上凝滞,让纪千尘心惊胆战,好好地说着插花,他这脸色为何又阴沉了下来
“记住,做分内的事便好,别再自作聪明,妄自揣度”
他已经习惯了把心藏得严严实实,他不喜欢这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曾经,他一心报国,结果他在明敌人在暗,危机四伏,他差点死在荒野全军覆没。
“听见没有,说话。”凤决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底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眼尾那一抹浅浅的绯红本似春花的媚色,此刻却因为眼中的阴郁,变得像魔鬼的邪恶。
“是,听见了。”纪千尘腿脚都发软,也不知是饿的还是怕的。她收回之前错误的想法,凤决不是天使的容貌、恶魔的心,他根本就是魔鬼的容貌、魔鬼的心。
王才来得恰是时候,纪千尘的下巴终于逃过劫难。王才是来请示凤决,午膳已备下,是否传膳。
原来又到了吃饭的时间,纪千尘听见王才的话,觉得更饿了,肚子咕咕叫了两下,让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这个时而聪敏过人,时而笨得可以的宫女,居然仍不知为自己求情,凤决一伸手,将那冰碗端了起来,在纪千尘仿佛被粘住的目光前面划了个完美的弧线。
他淡淡地向王才说道“赏你了。”
纪千尘狠狠地,又咽了下口水。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王才眉开眼笑几口吃完了荔枝,推着凤决的轮椅出门,用午膳去了。
夏风缓缓地拂过衣袖,凤决坐在轮椅上,听着悠扬的铃声,穿过长长的回廊。
离内殿远了,他才低声地吩咐道“晚膳时解了她的禁令,到时你叫厨房做个肉羹,你们用便是,不必管我。”
“是。”王才想不到,纪千尘饿一天,倒不知是牵动了殿下哪根弦,给下人们争取了福利。只是心疼殿下,总这么下去,身子骨如何是好
“也不必再让人盯着她,你得空时问问,若她当真想走,直接报上去,到时候放她出宫。”
凤决的语气极其平静,王才虽应了,却听不出主子这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想成全她自由,还是彻底地烦了她。
其实,凤决只是单纯地想着,既然她看着不像有恶意,不如打发她走。这承西殿太平不了多久了,何必多个无辜的人,遭池鱼之殃。
“殿下,宝儿姑娘是皇后娘娘好意送来的,是陆昭仪亲自挑选的,若是让您放出宫了”
凤决冷笑“我这承西殿,还轮不到旁的人来做主。”
凤决没想到,还没等到晚膳时间,便又出了件大事逍遥不见了。
逍遥是凤决养的一只鸟,宫中嫔妃们爱养鹦鹉、画眉之类,而逍遥,却是一只凶猛的雀鹰。
若只是个宠物,丢了也就丢了。可逍遥不见了是件大事,因为,连王才也不知道,其实逍遥并非仅仅是个宠物那么简单,它还是凤决与宫外联络的信使。
照理说,送信的鸟一般是信鸽。凤决恰恰是为了掩人耳目,这才养了逍遥。
逍遥是只有灵性的雀鹰,只是性子太野,训练它送信费了不少气力。可是一旦训练有素之后,它比一般的信鸽可强多了,飞行速度极快,受到攻击时更加凶猛,凤决不愿让人知道的机密,又多了一重保障。
可是,逍遥突然不见了。它每次飞出去玩儿,都会在晌午前飞回它的芳桂轩。它从不会在承西殿到处转悠,除了一个清扫芳桂轩的宫人,平时也没人进去,毕竟,谁都知道这是二殿下养的鸟,这鸟的性子和它主人一样阴郁凶残。
“既是晌午便不曾见,为何此时才来回报”
王才被凤决满脸的阴戾之气吓得腿软,他躬身答道“芳桂轩的小太监说,近来炎热,逍遥有时候爱躲在树上不下来。他只当是枝叶茂密,一时没瞧见罢了,这才没及时禀报殿下。”
王才停了停,硬着头皮,半低着脑袋又道“有人说说晌午曾在芳桂轩附近,见过宝儿姑娘”
凤决猛地一掀,刚沏好的龙井茶摔在地上,碎得稀里哗啦。他额角的青筋骤起,手掌捏得格格作响。
很好,莫非是自己一再地瞎了眼,竟让这居心叵测的小宫女藏得这样深当初一头扎进池塘里险些撞破天机的人是她,如今逍遥不见了,有嫌疑的人又是她,为什么每一次,都那么巧
若是逍遥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凤决只怕,会牵扯出宫外他精心布置的一切。倘若被人连根拔出,他将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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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决现在她想走就让她走
凤决未来你再走一步试试
昨天男主给女主盖了下被子,锁得我删了几百字,我现在好怕怕,要肿么谈恋爱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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