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阴郁皇子阴25

    时辰不早,凤决让纪千尘先下去,又叫王才把屋子里一地狼籍收拾了,再重新打了水来洗脚。

    纪千尘正要退下,又被凤决叫住,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把你荷包里什么劳什子的草药给我扔了,难闻死了”

    纪千尘心中虽有些不以为然,却是乖巧地满口答应。

    安澄配的药,从来不会难闻,他会刻意添些女子喜欢的味道,就是怕随身佩带时药气太重熏着她。可如今,凤决手里捏着她的小命儿呢,他说难闻那便难闻,他说扔了就扔了,又有什么打紧

    纪千尘一走,凤决把玩着手中的瓶子,对王才喊了声“过来,张嘴。”

    王才听话地张着嘴,被“投喂”了一颗大灰丸子。凤决问“难吃吗”

    王才呲着牙,口水都被酸得要流出来,他双手捧着快坏掉的腮帮子,此刻没能力答话。但他的表情已经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何止是难吃

    殿下赐的东西,他不敢吐,好半天才囫囵吞枣似地咽下去。他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一边吞口水一边说“这么酸的东西,倒像是害喜之人吃的,殿下赏奴才,实在是糟蹋。”

    话一说完,他自己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殿下这是对人生有长远规划啊要不要一下子就搞这么大

    凤决懒得看他,自顾地琢磨着若是把糖熬化了,像冰糖葫芦似的,在这梅丸外头裹一层,想必就好吃多了。

    他将瓶子放在桌上,又想起了什么,郑重地对王才交待“以后每日的燕窝,只跟厨房的人说是是你想吃,一律送到我屋里来。今日之事,不可对外走漏风声。”

    王才心领神会地点头,这种事,就算殿下好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出去乱说啊。既然殿下知道顾忌,那想必也不至于太早用上这梅肉丸子。

    其实,他和凤决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凤决深知自己目前是个什么处境,他不能对人好,否则,她会被当成他的软肋,被人当成靶子。而且今日之事,关乎他的秘密。

    这是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也依然是个难眠的夜。

    凤决躺在床上,掀开淡青色流银的帐幔,望着窗外的月亮。树的枝桠把皎洁的月盘裁剪出棱角,有的地方尖,有的地方长,像极了娘亲的眉眼。

    娘说,人生在世不过是一场寂寞的苦行。可是,侧屋里睡着的姑娘,今日答应要守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凤决是看着月亮睡着的,睡着的时候,就见到了娘亲。虞美人还是那副浅笑嫣然的样子,好奇的问他“在子衡的心中,侧屋里的姑娘,与旁的女子有何不同”

    凤决抿着唇想了半天“她捏起来很软,她比别的宫女更爱惹我讨厌”

    说完他停了一下,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两个理由很奇怪。于是,复又说道“她的眼睛像娘亲,有灵气,不似这宫里的人。”

    虞美人笑起来“子衡说话好奇怪,我与她的眼睛,连颜色都不一样。”

    凤决怔忡着,迟迟不语。她俩的眼睛,又的确不一样。虞美人的眼睛像带着钩,乍一看妩媚到了极致,眼底却藏着淡漠和疏离。而纪千尘的眼睛含着一湾秋水,乍一看机灵秀气,其实却透着股子可爱的傻气,让他总忍不住想欺负。

    最关键的是,纪千尘的眼睛黑白分明,澄澈水亮;虞美人的眼睛和凤决一样,是琥珀色的。

    凤决只顾着发呆,抬眼间,娘亲却已不见了去向。

    一个冰冷刺耳、威仪凛然的声音凭空地响起“这汉月的天下,是凤家的天下,岂能被个狐媚女子所误哀家的孙子,自是人中之龙,又岂能一生一世为他的生母所累将虞美人带回哀家的慈清宫,哀家自有主张”

    梦中的凤决变回了童年的样子,他天天偷跑到慈清宫的门前去张望,盼着有一日,能等到娘亲从那里出来。

    然而,虞美人从慈清宫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个活人,而是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慈清宫,那里住着他无上尊荣的皇祖母,那本该是个慈爱清明的地方,却成了天下最大的讽刺。

    凤决曾无数次躲在被子里哭泣,无数次梦见自己的娘亲,也无数次想起娘亲常说的那句话。

    他的人生还漫长,可他从童年起,便再没人陪他同行。

    红尘陌上,繁华望尽,于他,终不过是一场凄风冷雨、踽踽独行。

    凤决又一次于午夜惊醒,没有泪水,只有一身冷汗,和久久的沉寂。

    他早已记不得哭泣和倾诉的滋味,人间冷暖,甘苦自知。

    他依然是扶着旁边特制的栏杆下床,坐着轮椅往侧屋去。他一向小心谨慎,夜深人静的时候,往往来访的不只有朋友,还可能会有敌人的探子。

    还有几日才立秋,热风从窗子吹进来,盈拂于袖底,他却感觉不到什么温度。侧屋里的人已经睡熟,只余一盏昏黄的夜灯,让寂凉的夏夜还有些温暖的生气。

    其实,相比之下,纪千尘今晚睡得并不算太好。

    她翻了个身,不经意压到自己的胳膊,手腕上淤青的地方还在疼。睡梦中,她嘟起红润的樱桃小嘴,发出不满的哼哼,纤长卷翘的睫毛紧紧地贴着下眼皮,精致的面容显出与白天不同的安静温柔。

    纪千尘是被手腕上热热的感觉给闹醒的,醒时天还黑着,床边坐了个人。猛一睁眼,她吓得胳膊一抖,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凤决正往她手腕上擦水香露,他拿温热的掌心按揉着,另一只手固定着她的胳膊,嘴里淡淡地说了句“别乱动。”

    纪千尘完全清醒了,却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殿下半夜三更地坐在她床边,亲自给她上药

    “奴婢这是在做梦吗”

    凤决瞥她一眼,也不言语,只在手上用了用力。

    “嗷疼疼疼”知道不是在做梦,也不用这样告诉她吧。她咬了咬唇,不做声了。

    凤决见她委屈的小模样,唇边禁不住扬起一抹淡笑,手上早已卸了力,只是轻轻帮她将药揉散。

    其实,凤决是有些自责的,当时没顾忌轻重,下手确实狠了点,没想到她这身子骨比想象中还要娇软。平时她睡得太香,他暗暗恼她没心没肺,今日她睡不安了,他又不忍。

    说到底,今日之事凤决首先是震惊,因为纪千尘三言两语就揭了他的底牌;然后,他又安心了,如今有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不管不顾地把她留在身边,这也算是天意。

    他见她低着头不说话,看着柔弱乖巧、楚楚可怜,他喉咙有些发涩,又素来不知如何哄女孩子。半晌,他才幽幽说道“你害我被鱼刺卡了喉咙,我让你一日没吃饭;你吃了我的逍遥,我让你在树下罚了跪。从前的事,咱们就算扯平了。”

    其实纪千尘是个心宽的人,并不爱记仇,何况待在凤决身边这么久,他虽说性子阴沉些、脾气古怪些,对她倒不曾刻意苛待。

    殿下先说了软话,她还能得理不饶人么她十分知道好歹地轻声接道“殿下还救过奴婢,惩治了柳公公为奴婢出气,这如何扯得平”

    这话正中他下怀,幽暗的眸色中添了丝狡黠之意“如此,你正好把自己抵给我,也算是报恩。”

    “”纪千尘怎么觉得,自己一脚踩进了猎人的圈套里他先是以毒相胁,后又挟恩图报,别管多么不正大光明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那么天经地义。

    然而,他是皇子,他本可以直接把她灭口,或者把她锁起来不需要理由。可他半夜跑来亲自给她上药,又试图晓之以理,虽然是歪理,也算他是有心了。

    “殿下,这么晚还没睡么”

    凤决垂下眼,答得很平静“谁叫你睡觉不老实,哼哼个不停,我一到门口就听见了,吵死人了”

    这话是在表达不满,听着却似不太走心。纪千尘无辜地看着他问“殿下大半夜的,到侧屋门口来做什么殿下有梦游症么”

    “”他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动了动,像心门打开的一个缺口,又很快严丝合缝,“不是你说门上装的千纫丝是对你不信任么所以,我来拆了它。你问那么多,烦不烦”

    原来,从门上牵到凤决床头的那根特殊的线还有名字。纪千尘本来还想再问一句殿下都喜欢半夜在门上拆装东西么却已经及时地被他怼了回去。

    她讪讪地想要缩手“谢殿下,还是奴婢自己来吧,上回,奴婢已经知道水香露的用法了。”

    “这回不同,你是我的人了,腕上青着,我瞧着不舒服。”

    “奴婢难道不是打从进了承西殿,便是殿下的人了”

    他固执地没放手,眸色沉沉,带着些霸道,他一边认真地按揉着,一边说了句“那不一样。”

    纪千尘怔了怔,没听懂。其实腕上的伤没什么事,即便不上药,睡一觉也该好了,远不及上回膝盖上跪出来的淤青。只是,他那一句“你是我的人了”,却未免过于暧昧。

    她尴尬地笑了笑“谢殿下关怀,奴婢已经没事了。”

    他手上停了,却没松开。黑暗中,他的指腹似是无意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沙砾的触感,丝丝的痒。

    他低沉地问“还有哪里疼”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有点哑,暗藏着说不出的魅惑,让她不觉想起初见时他水中的样子,活像个勾人的妖精。

    比腕上更疼的地方,是腰和屁股

    纪千尘缩了缩,没回答。或许是因为她此刻被美色所惑的心思,又或许是因为那说不出口的答案,她一张俏脸生生红到了脖子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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