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10

    就好比永宁侯府吧, 他们家若是开一个这样的宴会, 那上门送礼的人只会更多,绝对是络绎不绝, 连绵不断的那种。

    不过像是镇国公这般不顾及自己名声的,那绝对是少数, 至于像是顾云书就完全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不缺钱,毕竟永宁侯府几代的积累, 产业无数, 如果真的是很缺钱的话, 那也就顾不得说什么脸面不脸面的问题了。

    不管是进来的时候还是出来的时候, 顾明泽都没有瞅见镇国公的身影,偌大一个府邸, 他们过来的消息,闹出的动静又不小。

    顾明泽不相信这位是不知道他们过来, 只不过应该是觉得就是两个小辈而已, 没有那个必要过来瞧吧。

    对于这一点,顾明泽倒是丝毫没有人家看不上自己的郁闷,反倒是觉得蛮轻松的。

    虽然说镇国公有的时候,确实让人很意外,好像尽出一些昏招似得,但毕竟是在朝廷里混的人, 能挺过之前的皇位之争, 活到现在好好的。

    那便是他有时候做的时候让人根本看不透猜不透, 也不是他们这些小辈能够比得,顾明泽可不会仗着自己两世为人就瞧不起这位。

    毕竟就算是他两世加一起,那年纪也没到人家一半呢,虽然活得年头长,不一定就有什么用。

    但事实上,活得年头长,就算是脑子不见长,可见识阅历也确实不是年轻人可以比的。

    当然,顾明泽所说的是那种经历事情比较多的,经常走南闯北的,像是那种家里蹲的,便是年纪再大,到最后也不见得能有什么用。

    其实本来遇到那么个女子,纵然不打算太过理会,这会顾明泽也是该想一想的,或许他还会隐晦的暗中派人调查一下。

    不过这会满腹心思全在自家祖母和王安生上的他,倒是也没有那个心力,去管别人家的事情了。

    马车一路快速行驶着往茶楼而去,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身影,再让祖母他们离开了,顾明泽还特意做了些伪装。

    不但自己换了身衣服,脸上也化了些妆,就连那乘坐过来的马车,都不是顾家的马车,而是他在路上随便找了一辆换乘的。

    其实很多时候,时代都是有着诸多相似东西的,就比如说这些换乘的马车吧,他们顶替的就是后世那些出租车的作用。

    而且这些古代版的出租车中,不仅仅是有马车,还有些轿子,这种纯人力的就相当于豪华版轿车,价格自然是要更贵一些的。

    做好了伪装,连带着让那护卫也做好了伪装后,顾明泽便在其的带领上,径直上了二楼。

    这茶馆的隔音很好,若不然沈芳舒他们也不会选在这里,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旁边的那间屋子里,虽然很能听清楚沈芳舒他们的谈话,但只要银子使足了,还怕不能满足需求吗。

    在那店老板鬼鬼祟祟的带领下,顾明泽和那护卫从另一个雅间,进入了沈芳舒他们所在那个雅间的密室。

    没错,这店老板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就是为了有这一天,能够赚一笔快钱,就在每个雅间后面都了一个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也不尽然,更准确一点的,那就是个小雅间,只是看起来像是没有一样,而且那门的隔音效果也给刻意减弱了而已。

    这个小雅间的面积不大,顶多也就十平方,不过坐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在这里悄无声息的坐下,顾明泽便竖起耳朵,等着听隔壁房间的动静。

    偏偏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旁边安静的厉害,让本就想了很多的顾明泽,不由得心更乱了些。

    而在与他一门之隔的另一面,王安生与沈芳舒相对而坐,皆是无言。

    因为在沈芳舒派人过来找王安生的时候,那暗中监视的护卫,就连忙的派人过来通知了,再加上王安生到达这茶楼的时候,沈芳舒还没出府。

    或者说她虽然已经出府了,但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所以她必须得拐个很多弯路才能够到达这里。

    是以,在顾明泽到来之前,他们两个也是刚坐下没多久,而且因为彼此之间的复杂关系,在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该说些什么。

    “贺仲他还好吗”

    沉默了半响,望着面前神色冷淡带着疏离的少年,沈芳舒只觉得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半响才有些艰难说出话来。

    王安生身上穿的衣服与昨日是一样的,都是浆洗的很干净却有些发白的布衫,他现在的身份,是个父母双亡还被人欺压的孩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而且因为总是想着很多事情,身上担负着巨大的压力,他的面色也与正常的孩子有些区别,不是那么的红润,显得好像有些营养不良似得。

    这在顾明泽看起来很正常的模样,看在沈芳舒眼里,自然是难免有些心疼,愧疚自责更是不断的升起,让她觉得有些无言面对这孩子。

    如果不是她当年一己之私,将这孩子送走,如果把这孩子留下来的话,那他与顾明泽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是差不多的。

    想到明泽能够进宫伴读,有着母亲的疼爱,有着祖父细心的教导,能够安心的读书识字做学问,再看看面前这瘦弱的少年,沈芳舒只觉得心疼得厉害。

    “贺仲叔很好,顾夫人不必担心”

    望着面前这个虽然打扮素净,身上并未穿任何绫罗绸缎,却明显是长期养尊处优的女人,王安生微微垂下眼帘,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对于沈芳舒,王安生一开始不是不恨的,若不是因为对方,他怎么会与生母分离,从来都感受不到母爱是怎么滋味。

    又怎么会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学那么多的东西,要东躲西藏,编造出一个又一个的身份,还要担负起复仇的重担。

    相比于贺仲叔他们这些已经有了感情的亲人,王安生唯一能够恨得,也就只有沈芳舒了,他现在的所有境遇可以说都是对方一手造成的。

    不过正如他对占了自己位置的顾明泽感到释然一样,现在的他同样也觉得释然了。

    这倒不是因为沈芳舒那有些虚伪的悔恨,而是因为他忽然间想清楚了,如果从小在侯府里长大的话,那他估计也就不是现在的他了。

    而如果他不是这个样子的话,想象一下,自己就如同京城中其他的纨绔子弟那般,又或者是如同顾明泽一般,好像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当然,这不过都只是些安慰自己的理由罢了,真正的原因还是王安生觉得有些累了,他再恨对方也感觉不到,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你若是愿意,可以与明泽一样,叫我一声祖母”

    听着那极为冷淡的顾夫人两字,沈芳舒心里一揪,脑子一热,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开了口。

    而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她脸色又变得白了些,有些后悔不该说这话。

    毕竟若是真的被人听到了,这孩子叫她祖母,那怕是会引人别人的怀疑,当年她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仗着没有人会往那方面想。

    如果真的引起别人的怀疑,往那方面去查的话,这些事情根本就是瞒不住的。

    “顾夫人,明泽哥哥是您的孙子,自然该叫您一声祖母,我与您却没有任何关系,并不该这般称呼”

    微微抬头,正好瞧见了沈芳舒眼中的悔意,本来心绪还因为这句话而有些波动的他,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嘲讽,半响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有些后悔同意过来见沈芳舒一面了。

    这个做下了这种事情,却只是虚伪的觉得悔恨的女人,虚伪的想要按照自己想法去弥补的女子,当真是有些让人做怄的可笑。

    “安生,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瞧见对面这少年忽然又冷淡了许多的态度,沈芳舒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连忙调整了面上的表情,有些急切的便想要开口解释。

    只是望着那少年轻飘飘瞅过来的目光,那些解释的话却又像是堵在了嗓子眼里似得,再也无法开口了。

    说什么呢,该怎么说,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如果她能立刻的承认这少年的身份,立刻带着他回府,向侯爷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那或许,她的解释她的悔恨,都是有用的,都是真的可以让人相信的,但现在,什么都做不到的她,便是说再多又会有谁相信。

    说到底,她还是不敢,即便再怎么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却仍旧是不敢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让事情都回到原位。

    这个心思一直被沈芳舒给下意识的忽略了,但在面前这少年,那仿佛已经明白一切的目光下,她却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不管是从当年换孩子一事,还是到如今,她只能悄悄的过来,却不敢让任何发现安生的事,都说明了她的懦弱和自私。

    也怪不得这孩子会用这般眼神看着自己,就连沈芳舒都觉得自己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顾夫人,您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也有自己的事情,我们彼此都没有必要去打扰对方,你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走了,那摊子还需要人看着”

    望着话说道一半忽然停下,就那么怔怔的看着自己,却好像不知道再说什么的沈芳舒,王安生眼帘微垂,淡淡的说道。

    其实他原本就不该过来的,昨日才与顾明泽见过面,贺仲叔他们本来就有些担心,若是再知道他与沈芳舒见面,怕是又会多想。

    更何况,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面,但他总觉得,以顾明泽的性子会派人来调查自己,甚至很有可能会直接派人来监视一下他。

    所以他答应沈芳舒赴约,来这茶楼见面,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但无疑也是很不方便的。

    只是一向理智的他,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却总无法完全的用理智去思考,所以他还是来了。

    只是这一次见面,却让他失望透顶,见到这样一个祖母,倒是还不如不来。

    “安生,你你过得好吗”

    见对面的少年说要走,沉浸在自己思维之中的沈芳舒,连忙醒过神来,她望着面前的少年,即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或许她的悔恨还是不够,或许她确实是有些懦弱和自私了,但面前这个少年确确实实也是她的孙子,身上流着她的血,她也是真心的关心着对方。

    即便显得有些不够,即便显得有些虚伪,但这份真心却并不全都是假的。

    “你觉得呢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吗”

    有些嘲讽的看了沈芳舒一眼,王安生越发的不想与这祖母说话了,他只觉得对方每说的一句话,都像是一种讽刺,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他过的好不好,在当年把他交给贺仲的时候,对方不就已经是意识到了吗,若不然,又怎么会给他取这么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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