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凉拌
不管是怎么办,反正被卷走了酒钱的王贵子极其恼火, 抓不到真凶就逮住老刘头出气, 咆哮之后将人猛地掷到地上挥拳开揍。
老刘头年龄不小了, 老胳膊老腿儿的经不起折腾, 没挨上几下就疼的喊不出声来了。
钱六这时候回来,刚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出。
眼瞅着地上淌了血要出人命官司, 他立马上去劝架拉人, 只是王贵子现在的火气不是一般大, 钱六拉架过程中也挨了他不少拳头。
由于动静颇大, 周围下工回来的邻居们听到怒吼惨叫的声响纷纷过来看情况,有那相熟的赶紧上来帮忙把人拉开。
王贵子看着凶煞无比,其实内里已经被酒色掏空了,外强中干。
以钱六的实力,要不是顾忌着被他打个半死的老刘头,王贵子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邻里几个大汉合力上去,跟架小鸡仔似的轻松将王贵子架走,留出空间让老刘头被大家伙一起抬出来,扶到一旁坐着。
老刘头被打的不轻,头上手上都是血,脸上更是脏污不堪地混合着血液泥土和泪水,神色更是哀戚绝望,瞧上去凄惨又可怜, 令人心生不忍。
王贵子被人牢牢架到一边仍不消停, 嘴里骂骂咧咧的, 手上挥舞着还想动手。
老刘头瑟缩了一下,不敢多言。
汉子们可不怕他王贵子,被着恼的烦了立即罩头揍两拳,人立马能安生一会儿。
场面这才被控制了下来。
“到底咋回事啊怎么打人了”
“老刘头年纪都多大了,还打那么凶,不是要人命吗。”
“王贵子太不是东西了,自己酗酒混日子,还对人家老人家动手,什么玩意儿。”
人都喜好偏向弱者,在场的诸位同样如此,特别是看到王贵子殴打老刘头而老刘头血泪交加的样子后,大家伙更倾向于是王贵子在欺负人。
事实虽说确实如此,但王贵子表示有话说。
“你们咋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他他那是该打”王贵子听了一堆嫌弃的话顿时气恼地喷唾沫。
“为啥为啥”
“就是有原因,一个大老爷们打一个老人家也是不对的。”
“是啊,你把他打坏了,明儿个他还怎么出车挣嚼谷,你养啊。”
众人议论纷纷,对王贵子很有意见。
王贵子宿醉的脑筋直跳,却在汉子们的挟持下不得不解释清楚缘由,顺便为自己辩解。
“我呸明明是他家儿媳妇趁我喝醉卷跑了老子的钱,我让他还他不还,你们说我不打他打谁”王贵子愤愤不平地喊道。
他自己还觉得委屈呢。
只不过睡了一觉,妈的藏钱的地儿就被掀了,以后的酒钱全被摸光光了。
而他只把那地方告诉过杨槐叶,还是在喝的半醉跟她胡闹的时候把不住嘴秃噜出去的。
但是现在叫王贵子仔细回想后来说,昨晚那时候分明是杨槐叶不安好心特意把他的藏钱地套出去的,然后就趁着他酒醉卷钱跑了
“”
听到这番抱屈的话,众人默了默,不知道该说啥。
实话讲,一个杨槐叶,一个王贵子,两个人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鸟。
事实上这两人搅和到一起基本是这一片众所周知的,毕竟他俩也没刻意避讳点,大家伙都是一条巷子的谁不知道谁啊。
但是现在吧,貌似王贵子棋差一招,被人家杨槐叶给宰了
“老刘头,你怎么说”钱六想听听老刘头的说法,不能只讲王贵子的一面之词。
老刘头这会子正被小老太收拾身上的伤口,前者浑身是伤半死不活,后者沉默不语忙着涂抹药膏,老两口从刚才就安静地过分。
老刘头呻吟一声,本来不想开口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但他看了眼身旁几天没跟他说过话的小老太,最终还是抹把脸讲事情从头到尾说上一遍,并没有太过偏向自己那一方。
大家伙也都听出来了,所以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听完后各有看法。
有人赞同王贵子把钱要回来,毕竟他是真的丢了钱,而杨槐叶是老刘家的儿媳妇,出了这事不找老刘头找谁。
有人又说王贵子占了人家儿媳妇的便宜,是他自己管不住裤裆,被拿了钱也是活该,而且他又怎么确定钱是杨槐叶所偷的,除了他自己说的那些根本没啥证据。
还有人怀疑杨槐叶是真的跑了吗,会不会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回不来,或者是被某人给关起来囚禁了等等。
作为被怀疑的对象,王贵子气的差点吐血。
老刘头被钱六暗中扯了把袖子,又经过大家话头的启发,知道该说点什么但是嘴巴张了张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小老太出声。
“我家儿媳妇之前还在忙着打探大力的消息,家里为此把所有的积蓄都交给她了,眼看着打听出来点消息了,她怎么可能扔下丈夫孩子不管去偷你的钱”
“她是在你那里消失不见的,你还找我们要钱,我们还朝你要人呢。”
“而且她一个女人,抛下丈夫孩子,她能跑去哪儿”
小老太说的不无道理,原本倾向他们老两口的就不少,这下点头赞同的邻居更多了。
郎中这时终于被人拉来了,接过小老太的活计接着给老刘头处理伤情,而小老太也空出手来和王贵子好好掰扯掰扯。
王贵子动不了手,嘴上又说不过,最后被挤兑的浑身直哆嗦,又气又恼又恨。
“她不是在外边有个姘头吗,肯定是和他私奔去了,还卷走老子的钱”王贵子怒火冲天地大喊,最后一句是重点,那才是他最在乎的问题。
众人听完全程,瞅瞅这个瞧瞧那个,神色游移不定。
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们到底该相信谁
“不然,直接报警吧让巡捕房的人来决断。”有人看事情僵持不下,不由开口建议。
不然日头都落山了,他们难道就这儿对峙到大晚上去
饭还吃不吃了,觉还睡不睡了,明儿个的嚼谷还赚不赚了。
王贵子脖子一梗,坚持自个儿有理,说道报警就报警,谁怕谁,别忘了他还有个当军爷的女婿。
然而小老太了解实情,知道王娇嫁的那个军官不会管王家的破事儿,所以叫巡捕房的人来解决矛盾的话,她也没什么意见。
两人都同意,老刘头直接被忽略过,就有那认识大檐帽的腿快之人一溜烟跑出去,趁着那边还没下班赶紧去请人。
王贵子这里也找了个人去杨槐叶姘夫那儿看看,偷偷瞧一瞧人是不是躲藏在那里的。
喊人的空档,晚上的饭点到了,各家各户家里基本都做好了饭,大家伙陆续回去蹲着碗过来,一边吃饭一边闲谈,一边等人来。
钱玉丫早就做好了晚饭,宝儿娘要给钱六送去,被钱宝丫拦下。
钱宝丫盛上碗大米粥,夹了点菜进去,亲自给老爹送去,并悄悄把这几天自己在家观察到的王刘两家的异状告诉他。
钱六听了似有所觉,最后小幅度摇头道,“这事心里有底儿就成,跟咱家没关系,估摸着也闹将不起来了。”
即便是巡捕房的人来,也不过是和稀泥罢了。
钱六猜的不错,稍后巡捕房确实来了人,不过只有两个戴大檐帽的兵头子。
听过众人所说的事情经过后,他们去两家房里搜了搜,没搜到什么,然后就将事件双方各打五十大板敷衍了事,并警告大家不得无故闹事,谁再打架拉谁去蹲班房,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
眼看着都要下班了,他们也赶着回家吃饭,谁还有闲空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大家伙这会儿吃饱喝足,有了劲儿就趁机劝劝这个劝劝那个,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于王贵子,你说人家儿媳妇偷你钱了,但你没证据啊,人家还说你卖他家儿媳妇了嘞。
对于老刘头,你看看儿媳妇都管不住,被打一顿也算是长长记性,以后可长点心吧。
众人巴拉巴拉一通,直将王贵子的脸色说得乌漆墨黑,夹在汉子们中间万分憋屈。
直到派去杨槐叶姘夫那里查看的人回来,王贵子立马叫人进来,让他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杨槐叶是不是藏在姘夫家。
却见那人摇摇头,道是没在那一家看到杨槐叶,而且人家早就不在那里租住,据说是回老家给去世的老娘办丧去了,屋子都空了,根本没见到人影。
“肯定是那臭婊子跟姘夫一起私奔了”王贵子张着嘴大叫,酒臭味熏得挟制他的汉子眉头直皱,恶心巴拉的。
王贵子理直气壮,但他喊的那话根本没人信。
老刘头羞愧地低下头,心里其实也不知道儿媳妇是不是跟外人私奔去了,毕竟她临走搜罗那么多钱财,孩子都抛下了。
小老太则挺直腰板儿,没啥可心虚的,她比王贵子还理直气壮。
要说杨槐叶不是个好的,王贵子更是个败类,他们厮混到一起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出了事也怪不到旁人头上去。
不仅她这样想,大家伙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事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大家忙活一天也累了,打着哈欠各回各家,该干嘛的干嘛去。
这下王贵子就是再有理也扑不起水花了,谁让他偷人家儿媳妇,先天就理亏呢,事情一团糊涂讲都讲不清楚。
而且人家老的老小的小,他再动手就说不过去了,万一闹出人命可就要玩完,为了那点钱至于嘛。
王贵子最后终于被放开,打也不敢打了,气的摔门而去。
老刘头见此松了口气,自认逃过一劫,只是小老太脸色不太好,却也隐约松缓了几分。
事已至此,也算是因祸得福罢。
搅家精走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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