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一来,钱宝珠说干就干。
在其他三个忙活的功夫, 她闲着也是闲着, 干脆找来铁铲先将自己屋祸害了一遍。
等到钱有财发现闺女憋在屋里不出门过来找人时, 发现她不光掀了屋里铺地的青砖, 还把地上挖的坑坑洼洼不成样子,惊愕之后差点以为闺女疯魔了。
钱有财“宝儿, 你在干啥”
“挖宝啊, 看看祖宗有没有给咱们留下点金银珠宝什么的。”钱宝珠吭哧吭哧地卖力挖土。
钱有财“”
实话讲, 真有的话, 还轮到闺女你来挖吗。
早被他闻到腥儿掘出来了。
钱宝珠不信,反正都是要走了,那就把院里掘地三尺也得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宝贝,坚决不给小说男女主留一点。
剧情中,钱家这处房子最后可是归到赵四海名下的。
虽然现在情况不同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钱有财正忙着和朋友告别,一时顾不上她,索性就让她想做啥就做啥了,完后他再收尾就是。
于是钱宝珠就撒了欢地把家里的地犁了一遍,然而除了得到几枚遗漏铜板大洋外,就只有一本装在石盒子中的食谱,其他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一点都没发现。
“原来我们家祖上这么穷的吗, 都不给后人留点傍身财。”钱宝珠失望之下, 那股寻找宝贝的热情迅速淡下去了。
她拿着找出来的那本食谱去找钱有财, 本以为会让他惊讶一下的,结果对方看到东西一点都不意外。
“哦,这个啊,咱家祖上据说是御厨,藏本食谱没啥意外的。”钱有财十分淡定。
他家现在是地主,不靠那个吃饭,食谱不食谱的,学了它就是宝贝,不学跟废纸也没什么两样。
钱宝珠没想到家里还有这么层因缘。
既然出过御厨,那说不定食谱还真是个宝贝,只不过如今世道不同,最好先藏着它,之后几十年怕是见不了天日了,只能自家人有空了琢磨琢磨。
只是没找到什么金银珠宝,平整的青砖地也被霍霍了。
钱有财没说什么,依旧任劳任怨地帮闺女收拾烂摊子,和铁柱一起准备将地弄平整再把青砖铺一铺就齐活。
“我看屋里还有不少大件儿带不走,不然咱们打包一下埋地下吧,以防家里没人时被人闯进来抢了去。”钱宝珠收起食谱转而建议道。
这主意不错,趁着青砖还没铺,钱有财让铁柱在院中深挖几个大坑,然后把家具什么的都用雨布干草裹好埋进去,埋好再在上头铺砖,完后一点看不出来下面有东西。
其他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一家人花了两天时间把大件东西全部藏好。
在此期间,长河村的大多数村民渐渐难以为继,粮食吃光了,野菜吃的长不出来。
越来越多的佃农跑到钱家门上买粮换粮,直至把糠皮麸皮买的全部告罄,只剩下苞米粒和主人家吃的细粮。
这些东西搁现在的情况,一般人他都吃不起。
而钱有财也不想低价出售让佃农们白占便宜,所以他打算走的时候一起带去县城处理,到时准能卖个好价,路上给闺女花。
钱家人准备着离开,另一边村民们已经饥饿难耐,地里有些没长成的庄稼都被他们弄去吃了,接下来估计要捋树叶捋山了。
并且从去年初到现在一年的时间里都没下过一点雪一滴雨,除了没吃的,也快没水了,眼看着混乱将起的节奏。
钱有财当机立断让赶快走。
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就在他做决定的翌日凌晨,四人摸黑将行李装上驴车,然后趁着天没亮前锁上门匆匆离去。
等到第二天某些村民厚着脸皮过来要借粗粮吃的时候,钱家早就人去屋空了。
钱宝珠他们在黎明前夕到达青柳镇,进去买了点吃的喝的拿上,不做停留立马赶往县城。
世上不缺乏聪明人,所以去县城的路上,他们见到察觉出异常想要离开的人还不少。
有的也像钱家一样赶着驴车骡车带着家人和行李,有的没有牲畜车子使唤,只能背负包袱走路而行。
期间不乏有些人想让有车的老爷们可怜可怜蹭个坐,但找上钱家驴车的倒是没有,因为他们车上装的满满当当,除了行李和人,还有两只大黑狗,威风凛凛的令人望而却步。
“爹,狗咋处理咱到县城坐火车,人家好像不让狗上的。”钱宝珠担忧地问道。
她挺喜欢两只狗的,但后世火车上严令不能带宠物,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什么规定。
钱有财也有些舍不得,不确定地说,“应该能的吧,不行到时候爹就买两只筐,把它们藏里边扛上去。”
“那得把狗嘴巴绑劳了,不然叫人听见他们叫唤,说不定会有意见。”
“这是当然,再说咱家狗可乖了,没有坏人他可一点不会乱叫的。”
闲话的功夫,日头高升,县城就在眼前。
钱有财来过这里,对县城比较熟,进城后直接让铁柱把驴车赶到一家旅店门前,订了两个房间,决定先在城里修整一天,等再做些准备买了车票,他们就坐火车去北平。
钱宝珠下车后和春妮径直去了房间歇息,待会儿吃点饭还能补一下觉。
钱有财去和旅店老板套近乎打听一些事宜,铁柱就在跑堂伙计的引领下把车和狗牵去后院安置。
等暂时安顿好,一家人在大堂叫了桌简单的饭菜,一边吃一边听别人说些八卦消息。
“这饭菜咋比前段时间差那么多,馒头用的还是粗面,吃的小爷嗓子眼疼。”
“有的吃就不错了,没看已经一年多没下过雨了,下面地旱的厉害,别说粗面馒头,野菜都没得吃,估摸着要起灾,以后有的熬喽。”
“据说上头收到信派了调查员过来,被咱们这边最大的那位叫人拦住,不让灾情上报呢。”
“这是为啥趁着旱灾不明显赶紧让政府救急一下,说不得缓上一段时间就过去了。”
“唉,人家当官最重脸面,讲究个功绩功绩的,哪里管底头老百姓死活。”
“”
钱宝珠吃着馒头泡汤,将隔壁桌讨论的内容听了一耳朵。
所以说其实旱情大家都看的明白,只是上面人刻意让压着,只讲书面政绩脸上光,谁知最后灾情闹的太大压不住了。
钱有财也听到众人私下里的议论,叹息着唏嘘了一会儿,转头出去买干粮火车票。
这回他倒是勤快许多,离开的更甘愿了些。
钱宝珠下午补了一会儿觉,醒来后带着春妮到附近逛逛,打算买点零碎的东西路上带着。
有家药店就在一条街上,钱宝珠路过时进去看了看,买了点跌打损伤感冒汤剂之类的有备无患。
听说这个时代的火车上环境比较糟糕,他们上车前多做些准备,上车后好歹能防范于未然。
钱有财晚上回到旅店,手里已经拿到了四张去北平的火车票,出发时间就在明天下午,大概要坐一天一夜才会到达终点,北平。
他们带来的粮食被旅店老板看上,连同驴车一块买去,顺便赠送了两只筐,不用铁柱特地再去找了。
春妮帮忙要来了草木灰,临时缝上两个布袋子装好垫在竹筐下面,防止到时黑狗在车上拉撒。
当晚,钱宝珠和春妮一个房间,钱有财和铁柱住在隔壁,四个人都是很晚才睡下,第二天一早醒来继续忙碌,那点不舍的心情不知不觉就淡了。
等到将要离开前,他们的行李已经精简到两只大竹筐和三只包袱。
竹筐里装着绑住嘴的大黑狗,上头还放了一些水干粮衣裳一类东西的小包袱作掩护,铺盖袄子等大件都在大包袱里。
离开前,旅店老板让伙计赶着驴车送他们一程。
四人乘着驴车到达火车站,卸下行李望着驴车远去,转身望望赶火车的人群,顿时没空再胡思乱想地感怀,立马背上东西准备进站。
铁柱和春妮一人背了一只竹筐,顺带手里还抱着只包袱,剩下的那只被钱有财扛着,别看他圆滚滚胖成球,也是有把子力气的。
本来钱宝珠看不过去要把包袱接过去自己拿,被他挥手拒绝。
“赶车的人多,宝儿你在一边注意着咱们的东西别掉了落了就行,咱们进站上月台。”钱有财一声令下,铁柱和春妮齐齐响应,钱宝珠也只能连忙紧跟上去。
月台就那么大,赶火车的挺多,再加上大家带的行李等物,几乎是人挤人地站着伸脖子等待。
钱家四人挤进去就跟沙丁鱼罐头一样,根本不起眼,不过他们家有两个壮劳力,单凭铁柱和春妮,不到一会儿功夫就在紧挨上车的地方挤出一小片地方暂时落脚。
钱有财满头大汗地放下东西,拿手扇着风说这天热的不正常,本来才到春天,感觉就有夏季的炎热了,对胖子十分不友好。
钱宝珠看旁边有卖东西的摊位,跑去买了四瓶汽水回来给家里人解渴。
都这个时候了,也顾不得浪费那点小钱。
上车时间到了后,火车还没来,看来是注定要晚点。
“不会要咱在月台上吃晚饭吧”春妮等的着急地说。
“应该不会。”钱宝珠搭眼朝铁轨一头望去,不一会儿就听一声嘟嘟的长鸣,随后轰隆隆咣当咣当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冒着白眼的黑皮火车终于进站了。
等待良久的人群立即骚动起来,大家争相拥挤着朝月台边缘涌去。
钱家这边立马拿上东西做好上车的准备,一边还得应付周围挤来挤去的人,防着一不小心被挤下铁轨。
在不排队不谦让的年代,赶火车完全是个力气活。
好在最终钱宝珠一家四口都挤上去了,顺利找到自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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