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志宁“好孩子, 你先起来说话, 你弟弟这病呢, 是受凉高热而引起的肺炎,而我们医院治疗小儿肺炎的特效药, 眼下已经断货好些时间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到货,这个我也说不好, 所以”
粟米一听这话, 心里立时咯噔一下, 双手死死的抓着钱医生的白大褂, 眼中带着希翼乞求的光。
“叔叔求求您,帮我想想办法吧, 秋秋宁或者您告诉我, 哪里可以弄到这个特效药叔叔, 我就这么个弟弟, 我只有这么个弟弟,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叔叔,求求您,救救我弟弟,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 求求您舅舅我弟弟吧,我发誓,我会报答您的, 一定会报答您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粟米语无伦次。
眼下她也毫无办法呀,在这个陌生的地界,在星网中便宜哥也鸟无音讯的时刻,在自家弟弟急需救命良药的关卡,粟米不知道,自己除了乞求面前的医生救命,她还能干吗
而钱志宁,作为一个医生,不说看惯了生死,但是工作了这些年,他也是见多了病患与病患家属,也不知被多少病患家属乞求过。
不说早已经锻炼的心硬如铁吧,却也能从容的面对一切局面。
只有眼下,在面对这么个小娃娃,如此恳切慌张的,求自己救她亲人命时,钱志宁明知结局可能会不好,心头却是动容了,几乎是瞬间,他就决定,自己必须得为眼前的两个孩子拼一把。
“好,小丫头你先别着急,我们先起来,你弟弟这病,叔叔尽量治,现在你别哭,叔叔先给你弟弟开上吊瓶,给你弟弟先挂水缓解着,至于特效药,叔叔再想想办法。”
虽然这药他们医院没有,但是却并不代表了,十里地外的部队医院也没有呀
他们县城,因为出了个大将的缘故,不仅好福利的通了火车,更是在县城郊区驻扎着一个炮兵团。
因为驻扎着这么个炮兵团,周边的配套设施也做的很不错,那里甚至还有一家专门集疗养、治疗、服务干部与军人的部队医院。
因着要照看好那些有功的将士,部队医院的配套设施很完善,绝对会备有这些特效药的,眼下,钱志宁就把目光瞄向了部队医院。
不知道一会他去求一求主任,再不然他忍下对院长女儿的厌烦,去见一见那位跋扈的大小姐,求她去求一求院长,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给小家伙求来宝贵的救命良药。
粟米一个活了两辈子的怪物,看到面前年轻的医生脸上来回变幻的表情,她哪里不知道,对方嘴里这特效药的稀缺程度。
“叔叔,这个特效药到底是什么,到底到哪里可以买得到”不行,哪怕就是暴露星网,她也得把这特效药给买回来
钱志宁摇头,“乖,小丫头,你守着弟弟就好,药,叔叔帮你去想办法。”
在钱志宁看来,她一个没爹妈的小娃娃,哪里能有关系,弄得到这么宝贵的特效药无异于痴人说梦,难啊
粟米知道,自己这是又遇上了好心人了啊。
只是,自己弟弟的病,说白了就是自己的疏忽而导致的,眼下她家毛毛正在跟病魔抗争,她一个做姐姐的人,怎么敢轻易的,就把弟弟的性命托付给别人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去赌那渺茫的不确定性,粟米觉得,自己得去想想办法,无论如何,这个特效药,她就是死,也必须要拿到手。
只是怎么获取呢
“叔叔,这个特效药叫什么眼下哪里能弄到叔叔,求求您告诉我吧,我在县城有亲戚的,还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不行我就求我那亲戚帮忙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找得到呢。”
粟米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她想到那此刻还睡在戒指里的红色塑料皮笔记本,想到了笔记本背后的地址,想到了那位在政府部门有着官职的李胜利李伯伯。
经历过两世为人的粟米,暗暗做出了决定。
在她看来,有钱就有权,有权就能摆平一切,平民百姓无法摆平的事情。
钱她不缺,就算手里剩下的这几十块钱不够用,她背靠星网,只要肯努力,多少钱换不来
有了钱在手,她去找那位李伯伯,即便是他权利不高,在自己愿意用金钱开道下的情况下,怎么地,也能找到关系,弄来自家弟弟的救命良药吧
明明当初自己全然不当一回事,觉得今生,自己绝对不会因为求人,而找上那个地址去的粟米,最终还是无奈的,把目光瞄到了那个地址上,带着唯一的期望,准备去求一求那位好心的李伯伯。
钱志宁听粟米说,小家伙在县城还有亲戚,还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后,钱志宁下意识的想着,既然是在政府工作,且军政不分家,指不定,也许,可能,这孩子真能请得亲戚帮忙,把这药从部队那边求来也不一定呀
再说,对于部队,钱志宁认可度还是很高的。
更加知道部队里的作风正直,都说军民一家亲,眼下一个小娃娃有难,人家部队的领导,说不定就会特批,给点药,救助可怜的小家伙也说不定呀
到时候小家伙去找亲戚求一求,自己再想办法从医院这边的渠道求一求,双管齐下之下,也许药就有希望了。
嗯,就这么办毕竟急救室里的小家伙耽搁不起
这么想着,钱志宁便带着粟米回了办公室,掏出抽屉里的钢板,拿着开药的便签单子,把需要的特效药,刷刷几笔写了下来。
撕下那页便签,郑重的递给仰头期盼的看着自己的粟米,钱志宁就看到小丫头给自己鞠了个躬,拜托自己照看着她弟弟后,这小丫头就急吼吼的跑出了办公室的门。
钱志宁不放心,跟着追了上去,发现小家伙先是去了急救室,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又拜托了边上的护士们,好心的照看着她弟弟后。
让钱志宁意想不到的是,不等他上去跟小丫头交代什么,那孩子就再次快速的窜出了急救室,越过了反应不及的自己,直勾勾的奔出了走廊,冲向了寒风凌冽的医院外
踏上寻找李胜利求助的道路前,粟米还找时机进了趟星网。
带着不甘心的,再次紧急呼叫了一番便宜哥顾默存,可惜啊,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去了哪里,或者是在忙碌什么,想求灵丹妙药的粟米,依然还是失望而归。
再度失望,没办法,粟米只得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位李胜利李伯伯的身上
当初,人家李伯伯留给她的地址,是位于县人民政府大院后头的家属区。
而这里,为了方便里头的家属进出,也是为了不让家属们的进出,影响到前头人民政府大楼的办公,家属区这边还特意开了个后门。
粟米今天来,走的就是这个后门。
只是,属于军政这类的家属院,门口自然少不了有人值岗的。
看到个点点大的小丫头,自个一个人要往家属院里头闯,看门的老头忙从避风的岗亭冲了出来,一把拉住一脸急切的粟米。
“小丫头啊,这里可不是你玩的地方”他个老头子,在这里看守大门也好几年了,别看他年纪大了,可记心却不错。
眼前这个想闯岗亭,正被自己一手拉着的小丫头,他看着可陌生的紧,绝对不是家属区里的孩子
粟米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她也急了,回头看着拉着自己的老大爷,急吼吼的道“爷爷,我不是来玩的,我找人,我是来找人的”
说着还怕人家大爷不信,从胸口的棉袄里,其实是从戒指里,掏出李胜利送她的红色塑料皮笔记本,快速的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头李胜利留下的地址,耿直的向看门老大爷证明着。
看门的老大爷,是政府部门退下来闲不住的老人了,因为身上的功勋,县政府的人还都对他挺客气的。
粟米手上这样的红本本,老大爷当然是知道的,这可是县政府专门发给先进的奖励,没见着刚开面前小丫头翻动的时候,自己还在第一页看到了上头盖上的那个奖字,以及印章上头的刻字吗
见小丫头能拿出县政府发下的奖励品,他心里清楚,小丫头说来找人的话估计不作假,因为这红本本,外头的人,是不可能随便就能拿得到的。
再来,看到小丫头指着的地址,的的确确是政府大楼家属区,属于干部居住的一号楼的地址后,老大爷点着头就放了行。
“成,既然是来找人的,爷爷就放你进去。”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身后铁门后的院子里,不远处的第一幢四层小楼对粟米说道“小丫头啊,那就是你本本上的地址,上头说的一号楼一单元一零二,喏,就在那个位置,你直接过去,那边一楼楼梯口,左边第二家就是的,看到了没”
得了人家老大爷好心的引路,粟米连连道谢。
而老大爷因着身上还有看守大门的职责,也不能亲自带着粟米找上门去,给她指完路后,老大爷就站在铁门外的岗亭边,目送粟米跨过开着小门的铁门,直勾勾的往一号楼一零二走。
一号楼一零二,住的是县人民政府宣传科的科长李胜利,这对夫妻自己是知道的,他们家里除了夫妻二人外,家里就只有个瞎了眼的老娘。
眼下来了个屁点大的小家伙找上门,老大爷估摸着,家里那不怎么出门的瞎眼老太太要开心了。
平时的时候,李胜利夫妻俩是准点出门上班,一个去往前头大院的办公大楼上班;
一个乘坐厂车,去往县城郊区大山里的三零零电厂上班;
身为电厂的领导层,跟随丈夫退伍回来家来的廖洁,被分配到了电厂成为了工会主席。
说来也是巧,今天正好是轮到廖洁休息的日子。
一大早的做了饭菜,陪着丈夫婆婆吃罢早饭,廖洁才送了丈夫上班去没多久,正打算领着婆婆去县医院复查一下眼睛呢,结果自家的屋门就被人啪啪啪的敲响了。
“谁啊”廖洁疑惑。
他们在县里没什么亲戚,而这个点,大家该上班的上班,该忙活的忙活,加上自家也没个孩子,婆婆眼睛不好,周围邻居也很少上门打搅,平日里也没有个孩子来串门。
眼下自家大门,在这个时间点,突兀的被人敲响了,廖洁当然疑惑。
粟米也不知道,该如何表明自己的身份,听里头传来的声音明明是个女士,不是她所熟悉的李伯伯的声音后,粟米带着些忐忑与期待,再度伸手敲门,只不过嘴上却乖乖巧巧的回答着里头人的问话。
“您好,我叫粟米,是来找李胜利李伯伯的,请问,这里是李伯伯的家吗”
廖洁听到外头回话的声音,听着居然是个小家伙,而且还指明是来找自家丈夫的,莫名的,廖洁想起了前段时间,丈夫下乡回来,嘴里每每提及,就一脸喜爱表情的那个小丫头来。
对了,那个特别懂事,还特特在丈夫反家时,送了他们那么多泥鳅、黄鳝的小家伙叫什么来着
嗯好像叫粟米,对对对,就叫粟米
听到门外的孩子自报家门,廖洁赶紧扶着自家婆婆坐稳,“妈,外头的孩子,可能是胜利认识的人,您老先坐会,别乱动啊,我去开门。”
“去吧,去吧,快去。”老太太点头,听着儿媳走开的声音,听到她匆匆去开门的动静,老太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她龙紫苏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寡妇,独自带着两个儿子讨生活,日子过的也算勉强。
只可惜,后来大儿子被土匪给害了,小儿子瞒着自己偷偷跑去当兵打仗了,她这一双眼睛,却是哭儿子哭瞎了的。
这辈子苦也过,盼也过,等来了小儿归家不说,还得了个特别孝顺的媳妇,要说不知足,那也就是遗憾,这辈子还没能抱上孙子孙女
可抱不上孙子孙女,却不是她家这可怜儿媳的错,是因为她的小儿打仗时不小心伤了身体,所以才迟迟没有子孙缘。
眼下听到儿媳说,外头有个小家伙来找自家儿子,听动静,仿佛就是先前送自家泥鳅黄鳝,是自家儿子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孩子,龙紫苏当然欢喜。
孩子啊,她人老了,就是喜欢热闹,喜欢小家伙
屋子外头,粟米才回答完话,面前的门吱呀一声,就被人从里头打开。
粟米抬头看向开门的来人,发现是位年约三十许上下,穿着打扮干练,面目露着一股子英气的妇女,她心底猜想,面前的女士,估摸着,应该是李伯伯曾经更她提起过,嘴里引以为傲的妻子了吧
“您是廖婶婶吗我叫粟米,是小河乡燕家坝三合团的粟米,上回李伯伯到我们团里开扫盲班”
廖洁看到面前的小家伙,她可是真吃惊了。
第一反应是拉住小家伙,摸摸她的小脸蛋凉不凉,人却下意识的朝屋外左右打量。
发现果然就只有面前的孩子,再无其他大人跟随后,廖洁想到丈夫回家后,曾经在床头跟自己说的那些,有关于面前孩子的种种一切,廖洁心里无端的冒出一股火气。
“小米是吗婶婶知道你。乖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到县城来了难道没有大人跟着你来吗还有,你弟弟毛毛呢”
刚才摸到孩子冰凉的脸蛋,廖洁心疼坏了,急忙把粟米急忙往屋里带,嘴里关切的话关都关不住。
粟米来的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设,又因为担心弟弟,她显得很是忐忑不安,心头还沉甸甸的。
她害怕找不到李胜利的家,也害怕李伯伯的家属不好相处,更是害怕哪怕找到了人,对方也帮不了自己的忙。
这些担忧与害怕,在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却偏偏真心关切她的女人时,在面对眼前人询问她的毛毛时,无端的,粟米鼻子一酸。
一直压抑的内心,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粟米仿佛找到了支撑一般,上前一步抱住廖洁的大腿,哇哇的就大哭了起来,誓要以此来宣泄,此刻她心里的担忧与害怕。
这一刻,她仿佛真的就变成了个五岁孩子一般,肆无忌惮的宣泄着,从倒霉催的重生以来,心里的殚精竭虑,心里的害怕委屈,心里的茫然无措,统统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好孩子,这是怎么啦别哭,别哭,告诉婶婶,你这是怎么啦乖,别怕,婶婶在呢,有什么委屈,你跟婶婶说”
她虽然没有孩子,可她却是真心喜欢孩子的,再加上丈夫嘴里的这个小丫头,是那般乖巧可人疼,在面对虽然陌生,却又神奇般觉得熟悉的粟米哭泣时,廖洁的心都疼坏了。
也是,任心肠再狠毒的人,面对个五六岁的小家伙,如此无助的嗷嗷哭泣时,想来是个人都会心疼吧更何况还是如廖洁这般喜爱小孩的人
李胜利在政府部门级别不低,加上是退伍军人转业,妻子也是有功勋的人,所以他们得到的各项福利待遇都不错。
别看政府住房紧张,可他们夫妻加老母亲,依然分配到了两间连通的,共计六十坪的屋子,。
里间是他们夫妻住,外间隔了半间,里头给瞎眼的老娘住,外头则是会客厅兼具餐厅的功能。
粟米在大门口餐厅里嗷嗷的哭,坐在隔间里的老太太只是眼瞎,耳朵又不聋,岂能听不见
这厢廖洁手足无措的安慰粟米时,里头盼星星、盼月亮、盼孩子、爱孩子的老太太急了。
“洁啊,怎么啦外头到底怎么啦我怎么听着孩子在哭呢可是有什么事”
心里着急,嘴里一面急急的问着,老太太一面伸手就胡乱的往床边摸索,准备去摸她的拐棍,想要到外间去。
听到里头隔间的动静,廖洁也急了,二话不说,一把抄起地上崩溃哭泣的粟米,抱在怀里,人就往里间去看自家婆婆。
“妈您别急,慢点,慢点,我来牵您”
廖洁匆匆跑进隔间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摸到了自己的拐棍,拄着拐棍,探着路,嘴里却特别强势。
“用不着你,我行的洁啊,孩子呢,孩子呢小妮子哭的我心里慌,莫要叫孩子再哭了,你到是哄哄她呀,孩子找上门来,到底有什么事”定然是大事,要不然,孩子怎么能哭的这般惨
老太太急忙忙说话往外走的功夫,廖洁已经抱着粟米来到了老太太跟前。
廖洁见了婆婆的焦急表情,她忙两步上前,单手抱着粟米,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急急扶住自家婆婆,一边安抚着老太太,一边把人往外带。
“妈,你怎么性子这么急,我都说我来扶您了,您老怎么就不能等等万一您要是摔倒了,让我跟胜利怎么办”
面对儿媳的碎碎念,老太太豪气的摆手,看不见人,却执拗的偏着头,仔细的侧耳倾听着身周的动静。
而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温柔抱过的粟米,虽然很贪念眼下的温暖,却在抱着自己的婶婶跟老太太对话时,本还哭泣的她,所有的心神,瞬间就被眼前的老奶奶给吸引了过去。
面前嘴里关切问询着自己的老奶奶,眼睛虽然是睁着的,可里头不见一丝光亮,灰蒙蒙的。
再加上老人家手里拄着的拐棍,粟米狼狈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泪,看着老太太,心里无限同情。
跟李伯伯相处了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的关系好得很。
自来都只听他提起过贤惠温柔的妻子,善良大气的母亲,却从来没有从他的嘴里听到过,原来李家奶奶,双目居然是失明的呀
粟米正心里感慨间,抱着她的廖洁,已经抱着她,牵着自家婆婆的手,把人都带到了客厅里头来了。
走到外厅吃饭的方桌边,拉出一把靠背椅,小心的扶着婆婆坐稳后,廖洁又再拉出一把高脚凳,自己抱着粟米一屁股坐了下来。
将将坐稳,安坐在身边的老太太急了,“洁啊,孩子呢怎么听不到动静啦”
被问起的粟米,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刚才是她失态,面对难得的如母性般的温暖,她的情绪一下子失控,很丢脸的嚎哭了起来。
这会子人家老奶奶问起了,她暮的一下红了脸,为刚才自己的情绪失控感到丢人。
抱着她的廖洁,却是不知粟米内心的纠结挣扎的,轻轻拍了拍被自己搂在怀里,正坐在自己大腿上的粟米,嘴上却应着婆婆的问话。
“娘,没事,孩子我抱着呢,就在您边上,这会子也不哭了。”
“不哭啦”老太太放好手里的拐棍,一面喃喃。
空出来的手往身边媳妇身上摸来,廖洁见状,忙把怀里抱着的粟米,向老太太摸来的方向靠了靠。
粟米心里还在可惜老奶奶眼睛看不见呢,自己就被一双苍老而又温暖的大手摸了个正着。
“不哭好,不哭了就好。”
直到把哑然的粟米从头到脚的摸了一通,老太太才连连点着头,“嗯,小娃子忒小,骨头倒没事,身上也没受伤,就是太干巴了”
压下心里的疼惜,老太太做出总结,自顾自的评价完,也不等身边媳妇的搭话,老太太那双无神的双眼对向粟米。
“小丫头啊,你别害怕,我是你李伯伯的娘,你喊我龙奶奶啊,乖啊,娃啊,到了奶奶家,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的啊,你有什么委屈,找你李伯伯干什么你跟龙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明明是很简单,很朴实的话,并没有任何华丽的语言辞藻,了不知为何,粟米听着听着,刚刚已经止住了的泪水,它再次失控,就这么大颗大颗的顺着眼角,咕噜噜的往外冒。
是她太缺爱,太缺乏温暖的缘故吗
粟米不知道,此刻也不愿意去细想
哽咽着,“龙嗝龙奶奶,嗝廖婶,嗝婶婶,我是粟米,是,嗝,小河乡燕家坝,嗝,三,三合团的粟米,嗝”
“没事,没事,小米啊,奶奶跟婶婶都知道,你就是小粟米,乖啊,到家了,万事都有奶奶跟婶婶在,你别急,也别哭,慢慢说,我们慢慢说啊。”
虽然她没有生养过,可架不住她喜欢孩子,盼望孩子,打心底里疼爱孩子呀
眼瞧着怀里的孩子边说话,边哭,还边打嗝,廖洁心疼坏了,忍不住的就轻拍着粟米的后背心,尽可能的放温柔的安抚着怀里的小家伙。
感受着从未得到过的母性温暖关怀,感受着面前两位长辈的善意,粟米想着此刻还在医院苦苦支撑,等待着自己带回救命良药去救命的弟弟,她吸吸鼻子,再度伸手抹去眼泪,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后,双手抓住廖洁的胳膊,急切道。
“廖婶婶,李伯伯他在家吗我来找李伯伯,是来求他帮忙想想办法的”
听到孩子独自一人找上门来,是寻求帮助的,廖洁想到三合团到县里的遥远路途,想到孩子孤身一人前来,心里咯噔。
这不是火烧房子的急事,怀里的小丫头也不可能就这么找上门来的。
心里了然,自然着急,一着急,嘴里忙就关切的询问粟米。
“好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婶婶,我弟弟得了肺炎住院了,医生说医院的特效药用完了,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按着李伯伯留给我的地址找上门来,想求求李伯伯,帮我想想办法,帮我求求这个特效药婶婶,我有钱的”
说着,粟米的手赶紧去扒自己的棉袄,看着是从棉袄内襟的兜里掏东西,其实的接着动作掩护,粟米把先前卖货换得的钱,一股脑的都掏了出来,捧在掌心里递到廖洁的跟前。
“廖婶婶,求求您跟李伯伯帮帮我,我不能没有弟弟”
当粟米掏出一大把各色各样面值的钱时,廖洁人都被粟米的骚操作给震懵了好不好
丈夫嘴里可怜又可爱的孩子,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好孩子,弟弟的药,我跟你伯伯一定想办法,可是这些钱你是哪里来的”小家伙千万不要是一时心急,娃儿走了歪路了吧
看着面前人眼里的关切不假,粟米连忙解释“婶婶,这钱都是干净的,是我抓猎物,偷偷到县里卖了存下来的,婶婶”
粟米捧着钱,歪着头,眼里还擎着眼泪看着廖洁,直把廖洁看的心里,嗓子眼里都堵得慌。
边上的老太太虽然看不见,却是能听得到,孩子与自家儿媳的对话的。
直到听到粟米的解释,老太太龙紫苏,身为一个苦难里趟过来的人,她从粟米的嘴里听出了真诚,自然是相信粟米所说的一切。
正是因为相信,所以心里才会更疼惜,更加觉得粟米这个点点大的孩子不容易。
没妈的孩子,还独自拉扯个点点大的弟弟,这日子,可要比当初自己这个寡妇带儿,苦上千百倍啊
等孩子急急解释的话音落下,她又迟迟听不到自家媳妇的答复,面对这短暂的寂静,面对一言不发的儿媳。
满以为她这个做思想政治工作的主席儿媳,心里这是有疙瘩,怀疑孩子的钱来路不正,怕孩子走歪路呢,深怕伤了孩子心的龙紫苏忙就发话了。
“洁啊,孩子命苦啊,而且就胜利说的那些,面前的小妮子也绝不可能走歪路,她说这些钱是自己挣的,那就一定是她自己挣的洁啊,眼下我们别纠结这些个啊,还是赶紧带着孩子去找胜利,让他想想办法找那什么的药,救人要紧啊”
听到自家婆婆这么说,廖洁哪能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沉默,让婆婆误会啦
呵呵呵,也是,自己一个做政治工作的工会主席,历来对外都是公正严明的态度,刚才自己的沉默,加上怀里孩子的解释,想必婆婆误会也不难理解。
只是她之所以沉默,并不是因为怀疑孩子,而是也不约而同的跟自家婆婆一样,是太心疼怀里的小丫头了呀
这么点大的小丫头,想来还没有满六岁吧身边还带着个丁点大的两岁弟弟,如果是自己身处小丫头的位置,想来连吃饭、活下来都成问题吧
怀里的小丫头啊,她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花了多少时间与艰辛,才辛苦的存下了,手里捧着的这些角角分分啊
只是这些血汗钱,在弟弟生病的紧要关头,孩子又毫无保留的全部拿了出来,此情此景,怎能不让她感动,怎能不让她心里、嗓子眼里都堵得发慌
忍着眼角的湿意,廖洁情不自禁的伸手,拉住粟米的一只小手来回摩挲着,感受着满是茧子的小手,廖洁压下心里感慨,看着身边一脸关切的婆婆。
“妈,您放心,我没多想,只是心疼孩子不容易呢”
“是啊,不容易,都不容易心疼孩子是好事,你们有能力,以后就多照拂这俩孩子些。
眼下容不得耽搁功夫,救命是大事,赶紧的,你抱着孩子上前头大院,直接去楼里找胜利去
你也别怕他以前总交代的什么,不许你去打搅他工作的话,他要是说你,有我这个老不死的呢你去,赶紧去,就我说的,你只管去就是”
老太太是家里的定海针,说一不二。
不过眼下这事情,即便婆婆不发话,她也是要去找丈夫的,哪怕事后会被他说道,她也不怕。
“妈,那您老在家好好的,我这就带着孩子去。”
“去吧,去吧,我不消你担心,赶紧去。”
婆媳两一点也不拿粟米当外人,当着她的面,根本也不给她吱声的机会,婆媳二人就已经敲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留给粟米的,就只能是满心感动的道谢。
“谢谢奶奶,谢谢婶婶。”操着因为哭嚎而沙哑的声音,粟米真诚的道谢。
得了粟米乖巧的答谢,看不见的龙紫苏开怀的笑着,感慨着小丫头的懂事礼貌,人前却豪气的摆着手。
“不谢,不谢,小丫头啊,赶紧跟着你廖婶婶去找你李伯伯,给弟弟拿药去,等弟弟病好了,到时候,你们姐弟俩再来看我这个老婆子,那就是对我老婆子最大的答谢了啊”
“嗯嗯,龙奶奶,等我弟弟病好了,我们肯定来。”除了这样回答,此时此刻,粟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致谢面前这位善良的老人。
廖洁并未把怀里的粟米放下,跟自家婆婆打好招呼,把钱一股脑的给塞回,粟米棉袄中的内襟口袋,她抱着粟米,叮嘱完老太太,带上了门,大步迈开,脚步匆匆的往前头政府办公大院赶。
粟米也不是真小孩,虽然因着长期以来的压抑,在突然面对别样温情时,她瞬间忘我的爆发了,不过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她可以容忍自己一时的放纵,却不能允许自己一直放纵。
出了李胜利家的大门没几步,已经调整好心情的粟米,哪里好意思一直让人家抱着自己走
恋恋不舍的脱离了温暖的怀抱,坚持着要自己下来走的粟米被廖洁牵着,两人来到了政府大院前头的办公楼。
虽然廖洁从不因为私事来政府办公楼,却并不代表了,楼里的工作人员就不认识她。
看到廖洁牵着粟米进入一楼,正巧要有宣传科的科员就看到了,忙热情的上来招呼,这位自己顶头上司的夫人。
“廖姐,今个是刮的什么风把您刮来了是来寻我们李科长的吧”
人家热情招呼,廖洁心里再急,却也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回话“是呢,小孙,你们科长人呢”
“廖姐您来的可真巧,我们科长在楼上办公室呢,我带您过去”
这位叫小孙的宣传科科员,也是个会做人的,是个会在领导面前表现存在感的家伙。
明明此刻自己手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可是在面对难得到楼里来的领导夫人时,小孙觉得,自己手里的事情再急,也没有领着夫人去找科长来的重要。
“小孙,你去忙你的去,我知道办公室在哪,我自己去。”自己也是在体系里混的人,哪里不知道要公私分明
眼下自己来找丈夫还是为了私事,若是还耽搁了科里的工作,家去丈夫还不得跟自己急眼
廖洁的想法是好的、正确的,却并不代表了眼前的小孙就会配合。
只听小孙热情客气道“那不成,廖姐难得来,我肯定得招呼好再说了,我也不忙,来,廖姐我带您上去”说着就一马当先的走在前,热情的欲要给廖洁引路。
廖洁叹了口气,看了眼身边牵着的粟米,心里着急着孩子的事,也没有多少工夫,跟眼前拍马的小孙耽搁,便只能点头跟上。
跟着小孙一路上了二楼,走到走廊右手边的第三个办公室,粟米只见在前头引路的小孙,直接进入这间大办公室,把他们往里头引领。
眼睁睁的看着小孙,快速越过办公室里头的几张办公桌,急急的停在大办公室里头的一扇门前敲门,“科长,科长在吗科长,您的爱人来找您了”
看着小孙的表现,粟米恍然,原来这个时代的办公区是这样的呀
原来这大办公室里头,居然还连着间小办公室呀
原来刚才他们进来的大办公室,是县政府宣传科的办公区域呀
就在粟米心里了然间,被小孙敲响的办公室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开门的人目光扫来,脸上挂着淡淡的不悦。
“小廖,你怎么来”了
虽然李胜利在听到门外的科员喊话时,心里也疑惑,自家妻子怎么会到办公区域来找自己
毕竟来到县里工作时,他们夫妻早就对彼此工作的事情约法三章了的,以妻子的为人,她不可能没事找上来才是。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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