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太公人老了, 老人家嘛, 就是喜欢家庭团圆和睦,万事客客气气的, 平平顺顺的,家丑不要外扬。
所以当他得知粟米姐弟闹起来的事情后, 自己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为的就是想来阻止, 事情往自己不乐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他们老粟家丢不起这个人呀
结果倒好,自己因为人老动作慢,听了结果都来不及提出反对意见呢,身边扶着自己的倒霉孙子就率先开了口。
粟喜鸣的声音一出,当即把粟太公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说, 就连站在人群中, 身处村长对面, 后头一直被气的不吭声的粟得旺, 也跟着被气出个好歹来。
个倒霉儿子,这是好玩凑热闹的事吗也不看看眼下这是什么场合
粟太公不愧是活了快一个世纪的人精子, 急忙平复好心绪后,举着手里的拐杖,就给身边本扶着自己的孙子来了两下子。
“你是不是傻, 我就问你, 你到底是不是傻”
粟喜鸣被打的莫名其妙,也不敢躲呀,他怕万一自己闪人, 要惹得爷爷跌倒了可怎么办
可怜的娃,生生挨了两下,直到他家爷爷打完了,粟喜鸣不明所以的挠着头问粟太公,“爷,你做什么打我呀”
丝毫没觉得自己哪里错的粟喜鸣,嘴里秃噜出来的话,只差没气的粟太公中风。
等围观的人纷纷转头看过来时,见到的,就是粟喜鸣可怜巴巴的委屈一幕。
众人心里好笑,却凭着对粟太公这位长者的尊敬,忙就让出一条道来。
也是,按理,今天发生的事情是老粟家的事,粟太公身为老粟家的大家长,身为团子里的耆老,前来过问过问也理所应当。
见到大家伙都看着他们,粟太公虽然依旧手痒,却仍然忍住了,没好气的瞪了蠢孙儿一眼,示意他扶着自己走到人群中去。
“全发小子啊,两个孩子的事情,是家里的小辈做的不对,你爱护孩子,把他们分出去也没什么不妥,可问题是,眼下不是没有地方给孩子们住么,既是如此,俩娃子出去单过的事情,我看就占时先缓缓啊,你看呢”
既然事已成定局,家丑遮不住了,身为大家长,眼下认错不丢人,至于粟米姐弟真分出去过的事情他心底却是坚决不同意的。
他有他的考量,为了不让人看扁他们老粟家的人,为了整个家族的名声,粟太公没有继续当初灭四害的强硬,反而是勇于承认错误,只是在粟米姐弟出来住的事情上,他老人家耍了心眼子。
在他看来,只要俩毛孩没出家门,那今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日子久了,大家自然而然也就忘记了,万事都还有改变,还有圆过来的希望。
粟太公身边的粟喜鸣,听到自家这么说,心里知道粟米姐弟日子有多不好过的他,被家里宠坏了的他,正义感爆棚的他,自然就不乐意了。
粟喜鸣忍不住的嘀咕,“我都说了可以住我家了,我有三间房,三间”
“你个蠢货”真真是气死他老人家了
个倒霉孙儿,怎么就是自己家的呢
想到倒霉孙儿平日里的臭脾气,怕他坏事,粟太公皱巴着一张老脸,忍不住的叹气,尽量压低声音,对粟喜鸣数落分析着。
宝贝小孙子是个顺毛驴,得顺着摸。
“你是不是没脑子啊,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没脑子
要是让两小的这么分家搬出去住,先不说我们老粟家上下,还没有哪家分家的先例,就只说你,你现在可是吃你爹妈的,穿你爹妈的
俩孩子上你屋里住,你问过你爹妈同意不问过你几个哥哥嫂子同意不
而且真让米妹几分家出去,你让周围团子里的人怎么看我们老粟家以后你还想不想讨老婆啦”
他人老了,两只脚都已经踏进棺材里了,他就乐意看着全家和和美美的。
先不说,从来就没有五六岁大点的娃,带着弟弟分家出去单过的先例,即便是有,那也不能发生在他们老粟家
这个先例一开,以后周边的人怎么看他们家
他老了老了,不能让老粟家的脸面摆地上任人踩吧后辈们的婚丧嫁娶可怎么办
老头子自有想法。
身边爷爷再教育,自有思想的粟喜鸣就是听不进去。
粟喜鸣不屑的撇嘴“爷,您就是想太多而且我讨不讨得到老婆,我不知道,可若是任由米妹几、毛阿几留在家里,被个后来的娘磋磨到死,我侄儿他们是肯定娶不到老婆的
十里八村的,谁愿意把自家妹几,嫁把我们这样磋磨小娃子的人家
要我看啊,只有把米妹几毛阿几分出去,平日里我们这些族亲多照看一点,我们老粟家的名声才能挽得回来,别人才不会说我们老粟家狠毒,看不到两个孩子受苦”
“你”粟太公气恼的想要骂娘,可看着小孙儿梗着脖子的样子,千言万语他又骂不出来。
他也知道,米妹几跟毛阿几的命苦,可谁人不命苦呢跟他们老一辈的人比起来,俩毛娃子的命好了太多,太多。
最起码的,他们还能有饭吃,有衣穿,还能有片瓦遮头,还能有铺盖睡觉,什么都有了,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闹什么闹呢
要说被打,谁家的孩子不被打
粟太公还想再坚持,李全发却不干了。
想到灭四害时,就是这么些个老杠杠的坏了他的事情,还不服管,如今好不容易他决断的事情,可不能再让老杠杠坏菜。
“粟太公,您老年纪大了,还是回家歇着去吧,俩孩子住处的问题,自然有我这个当村长的看着,要实在不行,住我家也成啊”
上他家住,他就离李科长更进一步啦光想想,李全发就心里美。
粟米虽然想利用村长顺利获得自由,却不想住到他的家里去。
她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到村长面前。
“全爷爷,今天的事情,我跟弟弟已经给您添麻烦了,再住到您家去肯定不行。
全爷爷,既然您把社里放鸭子,割牛草的活计交给了我,那我干脆住到牛圈里去好了,反正牛圈不还空着四间吗我住那里,正好还可以照看牛。”
他们地方穷,资产合营收归公社后,全团也就只有两头牛老黄牛而已,当初乡里说要发牛,也一直没实现,而曾经为了分到牛,一连气盖的五间牛圈,如今还空着四间呢。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们这地界的牛圈盖的简单,关牛的下层只是砍了些圆木,一段段的隔着搭建而成,并不能避风保暖,而牛儿们冬天保暖,靠的全部是牛圈上层存放的,每年秋收时集下的干稻草罢了。
这样的环境,如何能住人
当粟米提出住牛圈时,在场当即就有妇女摇头,“那不行,那四处漏风的牛圈怎么能住人米妹几,你难道想被冻死”
比起今天的事情,因为无地方安排他们住而无疾而终,粟米宁愿住四下漏风,而且还臭气熏天的牛圈去。
不能放弃的粟米,心领了对方的好意,看着对方真诚道谢。
“大满娘,漏风我也不怕,大不了我想办法去弄点木皮壳子,把周围都封上就好,总比还在那个家里,回头被活活打死的强。”
“额”对方想想也是,瞬间无语。
李全发听粟米这般豁的出去,本身就不想今日事情半途而废的他,想了想忙点头。
“这样也好,孩子就住牛圈,还能就近照看下牛,住牛圈周围的粟喜召,以后你多看顾下俩娃子,虽然他们从老粟家分出来了,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你们老粟家的人,又不是断了关系,你个当伯伯的人,平日里,特别是晚上多看顾看顾。”
被村长点到名的粟喜召点头应下此事后,李全发又看着众人发话。
“回头我批个条子,安排几个人上山去砍点木头,到时候片了,好好把牛圈修一修,好给俩孩子落脚,团里出些壮劳力给孩子们帮忙,你们都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
大多数的人,其实内心还是善良的,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至于粟太公跟粟得旺在听到村长说,俩孩子只是分出去,又不是跟老粟家脱离关系,再加上粟喜鸣嘟囔的那些话,他们父子也深有感触。
算了,既然拦不住,那就不拦了吧。
见到自家长辈都不吭声了,粟喜鸣暗自乐呵,就凭着他跟俩小家伙的关系,自己当然得去帮忙不是
一会自己就帮小家伙们搬家。
尘埃落定,粟米牵着弟弟长长的舒了口气。
能单独出来过日子,以后的时光,粟米光想想就觉得挺美的。
至于还无法脱离关系的事情
粟米不急,毕竟一口气吃不吃胖子,按今天的形式看,如果自己坚持跟老粟家的人脱离关系,事情想必就没有眼下来的顺利,而且大家也不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罢了,这事情以后再看吧。
粟米喜悦的沉思时,村长发话
“既然事情已经决定了,那一会先帮着俩娃子搬出来,牛圈没修好的时候先住我家里去,等这两天修好了牛圈,再让俩孩子住进去,先就这样,大家都散了吧。”
“全爷爷。”粟米想到先前她拿来钓鱼的好东西,不打算便宜一屋子辣鸡的她,急忙喊住了村长。
李全发纳闷,低头看着站在自己脚边的小人,“怎么,你还有事”
粟米可怜巴巴,小手状似不安的扭着衣角,“全爷爷,家里那些好心人送给我弟弟补身体的东西,那个,那个”
“哦哦哦,对了,还有东西”
想着先前孩子出来闹,哭嚎着还说起这回事来着。
帮一次是帮,既然已经出手相帮,李全发干脆送佛送到西。
“粟太公,得旺,得贵老哥,你们看这事”
粟太公与粟得旺,一直不同意粟米姐弟单过,无非是照顾到老粟家的颜面,其实要说他们坏,绝对不是。
既然不是坏人,人家也不可能贪图粟米那点子东西,自然是摇头表示东西应当还给粟米姐弟。
只有粟得贵一家子人,想到先前他们抢来抢去的好玩意,一个个脸上都露出肉疼不已的表情。
粟太公见了,恨铁不成钢的重重跺了跺拐杖,粟得旺则是看着堂弟心气不顺的教训。
“你们又不是没手没脚,要什么东西,难道不会自己挣
抢一个孩子的东西,脸呢
难怪的米妹几一个屁事不通的五岁娃,都吵吵着要自己过,你们啊一会家去,赶紧把东西还给俩孩子。”
粟得贵被堂哥数落,他非常想回一句,你是没看到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才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看着脸色不好的粟太公,粟得贵保持了沉默。
反正抢走大半东西的是不孝子,就算要退回去,最肉疼的也不是自己,他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触怒他这位大伯。
偏偏没有眼色的粟喜河,一想到自己抢去,准备讨好自家老婆的那老些好东西,还要退给俩死崽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呀
“村长,虽然他们俩小崽子是被你做主分出去了,可你不也说了,他们没跟我,没跟我们家脱离关系么
我一个当老子的人,拿他们一点东西怎么啦
他们连命都是我给的呢,我怎么就不能拿
再说了,他们分出去,照道理不应当要孝敬我养老钱么我都还没计较这个,他们还好意思要东西”
为了保住东西哄老婆,粟喜河难得聪明,自认为找到了一条完美理由。
只是他这话一出,不要说李全发咋舌,便是粟太公还有粟得旺,都被自家亲人的无耻给震懵了。
“粟喜河,你好意思呀啊你是七老八十啊,还是瘫在床上不能动啊你也不看看,被你虐待的俩孩子才多大点他们连自己连吃饱饭都难,你还好意思跟孩子们提养老钱”
当场的村民们,也纷纷被粟喜河的无耻糊了一脸。
按理,以前粟喜河也不是这样的人呀,为什么他娶了青梅竹马,一直喜欢的王艳后,这货能变的这般无脑又无耻
“我不管”粟喜河还待再坚持,李全发忍不住了,指着他的鼻子骂。
“你不管个屁的不管想要养老钱,等你老了干不动了再来谈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去,把你从自己崽女手里抢来的东西都还给孩子”
李全发这个人吧,他私底下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再坏再无耻,也没有眼前人的十分之一啊
最起码再不喜爱老婆子给自己生的三个女儿,可对她们,自己尽到了抚养的义务,平日里对她们也不曾虐待打骂呀。
粟喜河这个人,将来有得他的苦日子过大家心底暗暗摇头。
就这么的,在村长的带头下,粟米拉着弟弟,乖乖巧巧的跟着不少还欲看热闹的村民家去。
先前大家听,跟着粟喜多去老粟家看热闹的人说的热闹,说老粟家抢那些老金贵值钱的稀罕东西,大家本还不是多在意。
但是等他们跟着去,亲自看过了那些东西后,一个个的就在心里感慨,难怪老粟家一家子人都围着要抢,也难怪粟喜河那般梗着脖子不肯松口了,这些可真真的好东西呀
可惜再好的东西,在李全发出门,粟太公跟粟得旺都不站在粟得贵一家子这边的时候,决绝要离开的粟米跟毛毛,最终还是在大家的帮助下,把东西都讨要了回来。
便是最后被粟大毛暗自藏起来的,她家毛毛穿过,自己还来不及洗的臭尼龙袜,粟米也都点了出来,在粟大毛愤恨不甘的眼神中,带着扬长而去。
尘埃落定,粟米也不是个小气的,而且考虑到户口问题,又还得带着弟弟在这个团子里活下去,粟米决定拿出一些东西来讨好一些人。
要借住几天的村长家,粟米自然不会落下,把先前买的大前门拆了,取了两包,配上一些护士姐姐们送的水果糖,外加两个大苹果,不顾村长的假意拒绝,送到了村长夫妻手里。
而在事情后来保持沉默的粟太公与粟得旺,粟米从星网里买了两包核桃酥,配上护士姐姐送的两片干海带,一瓶麦乳精,外加两包大前门,粟米拉着弟弟傍晚亲自偷摸去了一趟。
在粟太公与粟得旺这个大爷爷尴尬的拒绝中,粟米礼貌客气的丢了东西就跑,丝毫没有关注他们的心情态度如何。
只是她不知道,当粟太公与粟得旺父子俩,打开粟米给的东西,看着里头松软好克化的核桃酥时,看着他们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的麦乳精时,先前那些对他们姐弟的不满,也渐渐的消失不见。
孩子是个贴心懂事的好孩子啊
“鸣阿几,你是米妹几跟毛阿几的九叔,以后他们单独开户过日子,你当叔叔的人,得多多照看着点。”
被叮嘱的粟喜鸣自然不消自家爷爷交代,他肯定也是会关照粟米姐弟的。
当然,这些事情,这些对话,匆忙拉着弟弟离开的粟米不得而知的。
不过从事后,次日一大早的,九叔粟喜鸣就跑到村长家,喊他们一起去收拾牛圈,从九叔的嘴里粟米就知道,老粟家的大家长还是松了口的。
至于其他出言相帮了自己的村民们,粟米多的没有,反倒是积极帮助的她,被她暗自记下的那些人家,如那位新媳妇等人,粟米也都纷纷偷偷送上了礼物。
一件张姨送的旧衣裳,或者是几颗糖,粟米也都纷纷把心意送到,把那些惹眼的东西送出去了不少后,粟米搬牛圈,啊不,是搬新家的日子也到了。
不愧是人多力量大,在集体的帮助下,有村长的特批开道,帮粟米整理牛圈,村长给大家居然还是算了工分的。
当然了,粟米为了住的稍微舒心一些,她选择是是靠近里头最后的一间牛圈,远离了靠近外头小路,关着两头黄牛的第一间牛圈。
牛圈面积并不大,一间也就十来个平方。
虽然手里的东西送出去了不少,但是因为绝大多数的好货,都被粟米放在了戒指里,所以她的损失并不大。
从借住了两天的村长家搬出来,粟米跟毛毛手上也没得多少家当。
小小的新家里,挨着最里头的木板墙壁,团子里的好心来帮他们忙的木匠,用剩余的木头,按照粟米比划的,给做了个上下铺,被粟米安放在了这里。
地方小没办法,粟米只能是尽可能的利用起空间来。
上铺可以用来放东西,下铺眼下拿来睡觉。
粟米打算给下铺铺上稻草,垫上铺盖,晚上睡觉,白天的时候,她再在铺盖上夏天盖上竹席子,冬天垫上草席子,到时候自己再去星网,找木匠打个正正好能抽拉摆放的小桌子,这小小的下铺,完全可以给她跟毛毛当成玩耍学习的地方。
等将来他们再大一些,她跟毛毛也能分开睡。
小家的新房门,按照粟米的要求,开在了左边,所以进门的右手边的这小块空地,粟米请她九叔带着他的两个好伙计,到小溪里捡了些石头,在这边上围城了一个小火塘。
火塘虽小,不过家里就自己跟毛毛两个人,想来是足够用了的。
至于别的家当,有三奶奶家送的一张,到她胸口高的瘸腿破旧小方桌。
方桌一只脚木头腐朽了,粟米也没嫌弃,客气的跟三奶奶道了谢,求着九叔干脆的把另外完好的三条桌角也给据了半截,粟米就得到了一张只有她半人高的小方桌。
这桌子给大人用,肯定是嫌矮了的,不过眼下给她跟毛毛用却是正正好,她连切菜都有地方了呢,甚好,甚好
除了这张迷你小方桌,粟米还得了那位新媳妇与她婆婆送来的一个小立柜。
旧是旧了点,上头还有不少的虫洞,不过人新媳妇磨着丈夫废了点神,给旧柜子重新刷了一层清漆后,粟米对于这个可以放碗筷剩菜什么的小立柜喜爱的不得了,连连跟这位好心的嫂子以及婶婶道谢。
至于其他好心,当初出面相帮过他们姐弟的团邻,大家也一个个的有力的出力,有东西的出东西。
钱跟粮食紧缺没有,别的东西,好多人家都一家一点的送了不少。
像夏天晒的干菜;
秋天腌的酸豆角,酸姜,刀把豆;
家里秋天里收获的各种耐放的瓜果蔬菜;
竹子遍的小篮子;
比正常家里用的大水缸小两号的小水缸;
木匠曾经给儿女打的,眼下用不上了的小水桶;
等等的等等
好心的人们,在粟米拉着弟弟,背着她的小背篓,带着他们不甚多的全幅家当,往到小小新家来的时候,大家都纷纷给他们表示出了极大的善意。
等她送走了一拨热心人,正领着毛毛收整家里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声。
“米妹几,毛阿几,你们快来看,看九叔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啦”
声音由远及近,粟米不用出门看就知道,来人定然是这几天一直带领着玩伴,日日不落的来牛圈帮忙的小九叔粟喜鸣。
感激那天九叔的直言相护,感激这些天小九叔的无悔付出,粟米忙停下手里的活计,拉着弟弟就迎了出来。
站在门口,姐弟俩一眼就看到了刚刚越过前头牛圈,领着两个好基友,两手提溜着东西,正一脸兴奋朝他们奔来的小九叔。
“九叔,你们来啦。”
粟米热情的问候完一马当先,拎着东西走在前的粟喜鸣,转而看着稍稍落后他一些的两个与粟喜鸣年龄差不多大,手里也拎着东西的大男孩,她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先发哥,朝平哥,你们也来了。”
前头明明一脸开心的粟喜鸣,听到自家侄女喊自己叔,转头就喊他的俩老伙计哥,顿时粟喜鸣满心不乐意了。
蹦跶到粟米跟前,把手里提溜着的东西往地上一甩,伸手点着粟米的额头怪叫。
“臭丫头,你偏心眼,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喊我叔,就得也喊他们叔没得平白让我长了个辈份吧反正我不管,以后你也得喊他们叔,都喊叔”
不然的话,以后他可不得长了俩家伙一个辈份那岂不是得乱套了
不成,绝对不成
他们三可是万年不变的铁打好哥们,肯定得有福同享,有叔同当。
边上的王先发以及李朝平,看到老伙计如此怪模样,他们也在边上摸着鼻子好笑。
说实在的,他们也不乐意米妹几喊他们哥,喊喜鸣叔,没得平白无故的,让他们低了那臭家伙一个辈份吧
只是交代好几遍了,也不知道小丫头是不是故意恶趣味,就是我行我素的给他们排了辈,回头被好友胁迫,威逼他们不能答应小丫头的喊时,他们也很无奈啊好不好
至于粟米如此称呼,她当然是故意的啦
以前面前这位小九叔,明明年纪不大,不总是故意爱摆着长辈的谱端着么
她这是心地好,故意满足他的愿望呢,她才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恶趣味。
看着小九叔炸毛,她开心不说,连小毛毛也笑眯眯的很开心呢
“九叔,刚才你不是说给我带好东西了么你到底带什么来了,拿来给我瞅瞅。”
说到东西,可怜了单纯的粟喜鸣,再次被小侄女神奇转移了话题,他也毫无所察,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心里的计较与坚持,忙咧着一口白牙,弯腰提溜起自己刚刚才丢下的东西。
一边招呼着身边的人进屋,一边跟粟米显摆,这模样,看的身后俩好友都忍不住摇头。
他们就说嘛,称呼这事,喜鸣要是真正儿八经的跟小丫头说,小丫头哪里会不听哪里还会屡教不改的总拿他们三打趣
都是喜鸣这个冒失鬼,没脑子给惯的呀哎
王先发跟李朝平无奈的相视一眼,认命的提着自己手里,同样拿来送给粟米姐弟的东西,叹着气跟着进屋。
进门就听到蠢伙计一边扒拉着自己带来的麻袋,一边跟小丫头献宝样的嘚瑟。
“米妹几你看,这是我娘让我拿来给你的,三脚钳架,是我家用着嫌小,拿来给你跟毛毛用正好,还有这口小铁锅,你跟毛毛俩个开火,烧个菜什么的正好,小是小点,倒足够你们用了。”
粟米看着她小九叔手里,那个专门放在火塘上架锅子的三脚钳架,又看看他从麻袋里扒拉出来的那口,只比自己脑袋大一圈的小铁锅,粟米满心感谢。
她九叔给自己带来的东西,正是她眼下紧缺的家当啊
虽然锅不大,东西也不算多贵重,事后她也能到星网里弄出来,不过眼下能有正当名目拥有,倒是给她帮了大忙了。
毕竟她从星网里弄来,不也得找个完美的借口么眼下大堂奶奶能让九叔给自己送来,她就得记着人家的情。
“谢谢九叔,回头家去,你也帮我谢谢大奶奶啊。”
“你客气个什么子劲反正这些个我家里也用不着,放着也是白放着,给你就当废物利用了。”
话是这么说,粟米却知道,眼下的铁制品虽然不算贵,可要想买,花钱不说,还得要工业卷呢
小小三脚钳架,外加一口小小铁锅,再怎么样,五张工业卷也是要的吧
粟米心里正感慨呢,就只见粟喜鸣又在麻袋里掏吧掏吧,扯出个专门腌酸菜的小坛子,把东西往粟米跟前一推。
“喏,还有这个小坛子,我大嫂给的,说你人不大,送把你腌酸菜用正好。”说完,他还侧头的靠近粟米一些,神秘兮兮的补充,“里头还有六小块糍粑,是我老姑送来给爷爷吃,我爷亲自拿给我,嘱咐我拿来给你的。”
知道里头的糍粑是姑奶送给太公的孝敬,粟米连忙拒绝,“那怎么使得,九叔,回头你给带家去,还给太公,我这不缺吃的呢。”
糍粑可是精贵的细粮,还是社里种的不多,家家户户都宝贝的糯米打的精贵糍粑
眼下这个年月里,别看农村人一年到头的在地理忙,可想要吃一口细粮,那是千难万难的事,就像卖炭的烤不起火,卖肉的吃不起肉一样,劳动人民的日子苦啊
太公都九十多岁了,不要说在他们燕家坝这块地界,乃至整个小河乡,甚至的县里,九十以上高龄的人都没几个,算得上是人瑞。
眼下人家女儿孝敬的一口细粮,那位看似古板严肃的太公,居然让九叔拿来给他们姐弟吃,粟米受宠若惊,却也觉得愧不敢受。
“给你,你就拿着,送回去个屁的送跟你说,我爷那还有不少几个呢,这几个你安心吃”
粟喜鸣豪气的做下决定,可当他看到粟米一脸不认同表情时,粟喜鸣只得呐呐的来了句,“我爷不是收了你的麦乳精跟核桃酥么,你吃他几个糍粑怎么啦”
她这个小九叔哦,脑子就是梗
她送去给太公的东西,一来是那日自己东西暴露的太多,她需要送出一点平衡团子里某些人的心思;
二来也是谢谢那日,粟太公对于自己分家的事,没有坚持阻止的答谢;
三来也是孝顺老人家,也好平一平,自己坚持带着弟弟分家,多少惹出来的一些反对意见;
总之,她是有私心的。
既然是私心,她又哪里敢期待回礼
眼下古板的长辈居然能主动给她送东西,送的还是精贵的粮食。
不管对方的本意,是不是不愿意欠她这个小辈的,不愿意占她的便宜,反正见了这些糍粑,粟米知道,对方不再耿耿于怀,当日自己坚持分家的事情那就足够了
既然小九叔坚持不肯把糍粑带回去,粟米也不好过于勉强。
想了想,她跟九叔道了谢,收下糍粑,心里琢磨的却是,回头自己从星网弄了好东西出来,她再往九叔家去一趟,送些野鸡、野鸭、野兔、鲜鱼什么的,去给老太公补补身体好了。
反正自己的大力气已经在人前过了明路,大家伙占时不相信也没事,她领了社里的活计要上工挣工分,总有一天,她会向团子里的人证明,自己就是个大力士。
既然是大力士,能抓到些野味,想来是不会热任何人怀疑的吧
嗯,就这么办
这样想来,粟米收东西就收的心安理得了。
粟喜鸣把带来的东西都掏完,拎着三角钳架去小火塘上安放的时候,边上的王先发跟李朝平走了上来。
他们也是得了家里爹妈的同意,同样拿了点东西来送把粟米姐弟,全当是点心意。
东西不多,王先发拿的是一瓶约莫半斤重的桐油,还有一卷灯芯草,这可是好东西,他们团子里还没通电呢,晚上照亮,靠的就是桐油灯。
村子里用得起煤油灯的人家,除了那几位村干部外,其他哪家那户用的不是桐油加灯芯草点灯
对于面前这个跟她那恶心恶毒后娘沾着亲,为人却和善的王先发一家,粟米自然是不会迁怒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