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在这时,车子已经缓缓启动, 上了车的于三清, 趁着粟米跟售票员说话的时候, 他也挤到售票员身边,撑出头来看着粟米姐弟。
“小米,毛毛,舅舅走了, 你们回去吧, 路上小心。”
粟米带着毛毛挥手, “舅舅您放心,我知道的,您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到了地方记得给我写信”
“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回去吧”
因为班车的启动, 越开越远, 粟米与于三清的声音,也不自觉的越喊越大声, 直到最后只剩下他们的声音在山谷中飘荡,以及那从车窗里伸出来, 冲着他们摇摆的大手越来越小, 越来越小
看着渐渐缩小,直到最后消失再也望不见的孩子们,于三清终究是掉了眼泪。
他狼狈的, 匆忙的抹去眼角的泪光,心里暗暗发誓,结束了渝城的工作后,他就立刻想办法掉回来,以后就守在两个孩子的身边哪里都不去
只是啊,于三清不知道的是,上苍总是喜欢开玩笑,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明明在你已经打算好了,并要付诸于行动的时候,来打的你一个措不及防
于三清乘坐着汽车,到了火车站下了车,又再次赶点上了火车,直到抵达了市里的火车站。
坐在候车室饥肠辘辘的他,正准备从小拖车里,掏出自家外甥女给精心他准备的好吃的来填饱肚子呢。
暮的,不小心被自己带出来的手绢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放下拿到手的食物,于三清揭开手里的手绢包,刹那间,他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手绢里,居然是当初自己塞给孩子的那些钱跟票,看样子他就知道,这还是自己卷成一扎一扎的,孩子动都没有动过,就原样的给他还了回来
这样乖巧、懂事、贴心的孩子,让他怎能不动容
舅舅走后,日子一天天的过,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热,转眼间,就到了八月。
那是九月初的一天,粟米将将从鸭舍里往回走,就在进团子的路上,晒塘坪边,她一眼就看到了,正不知道在路拐角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村长与会计二人。
粟会计把手里的大前门,递了一根给双手扶着自行车龙头,一脸愁眉的村长李全发。
“全发叔你今个是怎么啦怎么一脸愁眉苦脸的难不成是今个到乡里开会挨批评啦
也不至于啊,我可是听我家的臭小子说了的,我们团子里参加大炼钢的小伙子们,一个个都积极的很,连主任都点名表扬了的,你”
“嗨,喜多啊,你别说了,我都愁死了”
会计粟喜多不解,疑惑的看着李全发,“你愁什么”
“愁什么还能愁什么上头下来文件啦说要集体公有制,成立生产队以后啊,再也什么什么村长啦像你跟支书王昌林还好,堂堂社部会计,支书,便是改社部为生产队,那你粟会计还是粟会计,他王支书还是大队王支书,只有我,我这村长那算是坐到头了你说说,我能不发愁吗”
“怎么会真的假的”
粟喜多闻言,惊讶的不行,不过他的心里嘛,倒是挺幸灾乐祸的。
要是真像李全发说的这样,他这个村长干不了了,他可不得买挂炮仗,私下里好好庆祝庆祝
当然了,虽然粟喜多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面上却还故作好心的安慰。
只有李全发听了粟喜多的疑惑时,他气恼的炸了毛,“什么真的假的喏,上头的文件,给你看看”
说着话,气昏了头的李全发,把挂在自行车龙头上的黑色牛皮革公文包打开,拽出里头的红头文件,当即塞给粟喜多看。
见了对方接了过去,李全发还怨念的碎碎念。
“我开完会回来的时候,人家乡长就说了,说是别的好多地方,都已经开始实施了,我们这边现在才开始,那都已经算是迟了的了,说是叫我们回来后就赶快抓紧实施,要把政策落实到实处,另外文件上指明的,各家各户的鸡鸭猪羊都不许再养,自留地收归集体,家里也不准开火,全部要到大队开办的大食堂吃饭”
絮絮叨叨的说了这番话,其实李全发对后头这些问题,他都是不在乎的。
他唯一在乎的,就独独只是整个团子里谁的职位都没变,偏生就让他一个堂堂村长,变成了什么劳什子的生产队长。
虽然都是长,可这一字之差,在他看来,区别不要太大啊
而且,一个队长,怎能管得住那什么支书还有眼前的会计光想想,李全发心里就郁闷难当。
一目十行的扫过手里的文件,此时此刻的,粟喜多的心里是高兴的。
先不说,村长变队长后,李全发这一手遮天的老货,权利会不会被分化,会不会再在三合团里一言堂
就只说所有村民的自留地、鸡鸭鱼鹅羊猪等等的这些都归到社里,啊不,是大队上,就连开火都在大队上统一吃,那这里头的账
粟喜多觉得,以后的日子,背后的油水,令人向往啊
不过,想要把油水往自己兜里刮,光靠他一个,还是挺容易被人察觉的。
就不说多的,万一面前的倒霉村长,啊不是,是倒霉生产大队长要有心跟自己过不去,要是总来查自己的账,那他岂不也是施展不开拳脚
这么想着,粟喜多难得开口开解李全发。
“村全发叔,按我说,您也先别急。
您想啊,政策是上头下发的,也不是我们一两个村子团子这样,改村长为队长,想来也不是正对您老单独一个人。
既然大家都是这样子的,那说明,即便是改了称呼,您的权利与责任也不会变呀
还不是该管事的管事,该号令的号令
而且吧,让我看来,这一切收归集体化,办大食堂可是好事”
“还好事来,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个好事法”
回来的一路上,李全发他就在心里一个劲的琢磨这个事情了,可琢磨来琢磨去,他也没觉得,这哪里有一点好事的架势啊
“全发叔您想啊,团子里家家户户都不许开火,都得到集体大食堂来吃饭,那大家总得交粮食上来吧
而且户户的鸡鸭猪羊都不给养,得上缴,连自留地都不给留了,那交上来的这老些东西,还不都是掌握在您的手里
还不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时候,把我婶娘往大食堂掌勺那位置上一放,您在掌管着队里仓库的钥匙,账本又握在我的手里,我们爷侄两个还怕谁
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吗
全发叔,您说,我说的在不在理回头想想,着是不是好事”
前头的李全发的确是因为丢了村长的事情,脑子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眼下被心有打算的粟喜多提点了,李全发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顺着粟喜多的提醒想下去,想着想着,越想,他的眼神越亮。
直到最后,李全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很官方的拍了拍粟喜多的肩膀。
“好,好,好,喜多啊,你很不错,一点都不像你们老粟家的人
你很好,回头我们爷俩再回去好好絮叨絮叨,眼下的话,你赶紧去喊李宗友那个家伙来,敲锣喊全团到晒塘坪来开会的活计,还得让他这个民兵队长去”
知道马上要把这件要命,却也是蕴含大机运的大事通知下去,粟喜多自然乐意给李全发跑腿使唤。
连连点着头,“哎哎哎,全发叔,您放心,我这就去”
直到粟喜多的身影消失,直到李全发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后,自己才推着自行车也跟着消失,一直就在边上偷听的粟米,这才从阴暗的墙角走了出来。
望着先前两个消失的方向,粟米无奈的长声叹息。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既然大炼钢、还有生产队、大食堂都毫无例外的接连发生变成事实,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这么想,不久后的三年,这个时空,这片大地,也即将迎来更大的考验
那可是啊
不过,算算日子,眼下还是5年的年底,如果早做准备,兴许结果会好很多也说不定。
再说来,他们西南这块地界,最多的就是水,虽然也有干旱的发生,却是极少极少的。
当然了,如果连他们这里也干旱了的话粟米不敢想象。
不管怎么说,再严酷的环境,对自己来说都不算什么。
除了在外,她需要给自己将来有吃有喝做点遮掩的表面功外,背靠星网,谁饿死了,她跟毛毛也不会饿死。
思考着这些问题,粟米回家的脚步却更快了些。
刚刚自己想的这些,还不是眼下最最重要的事情。
眼下最重要的,她还是得趁着开会前,赶紧回家去把一些东西收起来的保险。
毕竟按照李全发那家伙的尿性,开完大会,宣布完上头的文件后,搞不好,那货就能领着民兵队长,带着一群团子里的民兵们,开始挨家挨户的大扫荡,啊不,是挨家挨户的把粮食,甚至是锅碗瓢盆这些,都收归集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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