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主任追问的李全发, 尴尬的看了眼身边的张乡长干笑着,心里却一直在骂娘。
哦, 他放卫星说亩产万斤,他们这些个人, 就真信了亩产能有上万斤啦
大家都是农村泥腿子出生, 他李全发就不信了, 这些人真能不知道实情
哦, 他说一万斤, 他们就必须收揍七千斤,那他说让他们去吃屎, 那他们都去吃屎不
他说什么他们都信,那他说自己想当乡长, 想当县长, 他们能给不
心想起来就气, 不过人前, 李全发却是不敢瞎逼逼的, 只是拿眼望着张乡长,期望他能给自己说几句好话, 也好免过眼下这一遭。
只是身为一个同样一心表现, 想往上爬的乡长, 哪里会愿意给李全发担事情
望着李全发期盼的眼神,张乡长急忙撇开眼,根本不看他。
李全发心里暗恨啊,只得苦巴巴的看着那什么主任, 才开口求情,说自己队上今年没丰收,没得这么多粮食呢,一心征粮的主任冷笑。
合上手里的账目本,笑的格外有深意。
“李队长,我也不为难你,你说今年产量低,粮食减产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大家都不容易。这样吧,既然今年减产了,我们就不提今年的,眼下,你只管把去年的给我补齐了就行。”
对于他来说,自己既然领了任务下乡来,那么,是谁都不能阻挡自己完成任务的决心。
早在下乡来的那一刻,自己就知道此次收粮任务的艰巨,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呵呵,对不起了
最终,三合团的队员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收粮食的人,扛着属于他们的一包包谷子离开,为了补齐那劳什子什么去年欠下的任务,他们队上收获的如洋芋头,芋头、地瓜、南瓜、等等的瓜菜,也都被无耻的大队长拿出去冲抵了去年的欠账。
最后不够的,大家忙碌了辛勤了半年的什么干菜干果等等,也都被收缴一空
目送着征粮队蝗虫过境一般的,扛着最后一个麻袋离开。
村民们回想着先前那位主任还信誓旦旦保证的话,看着空荡荡的仓库,也不知是人群里的谁,猛的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啊粮食,粮食没了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也不知是一人起了头,还是沉浸在不可置信中的人们,也终于在这一道哭声中惊醒过来。
紧随着第一道哭声响起的,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渐渐的,几乎是眨眼间,整个三合团都笼罩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鸣气氛中。
一时间,男人们的愤怒,女人们的咒骂啜泣,孩子们的嚎嚎大哭,笼罩着整个小山村
那几个本还阻拦着粟太公几位老者的无脑民兵们,似乎是被哭声震醒过神来,一个个的放开了对老人们的钳制,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团子口,一脸黑沉低气压的大队长以及民兵队长,颇有些手足无措。
得到自由后的粟太公,颤颤巍巍的拄着他的拐杖,极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形往前走了几步,浑浊的双眼遥望着团子口的桥头,遥望着他们粮食消失的方向,老人家嘴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苍凉低喃。
“唉他们收走的不是粮食,是命啊”
周遭的人们,在听到了粟太公嘴里苍凉的自语后,一个个似乎是看到了未来他们饿肚子,甚至是死亡的场景,一个个忍不住心里的害怕,凄苦的哭泣的更加大声。
更是哭着,哭着,骂着,骂着,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以李全发为首的一干大队干部们。
那目光,看得李全发等人头皮都发麻。
那是什么眼神是怨怪,是仇视,更是愤怒与怪罪
这种场面下,李全发等人自然就待不下去了,也不敢呆下去,赶紧一个个的不自觉的后退,转而急忙的找借口消失。
粟米独自一人归来,过了石桥,进入团子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再结合自己下班车时看到的,那正在装载忙碌的大卡车,以及她一路山道行来,接连遇到的扛着粮食的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大队上的大队干部们都躲了,面对空了的粮仓,苦命的村民们还能怎么办呢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背靠大山,大山是慷慨的。
趁着还没有入冬,眼看着空了的粮仓,为了活下去,队上的采摘组又忙碌了起来。
这一次,不仅是妇女们全动员,就是男人们,为了活着,为了家小,一个个也跟着行动了起来,根本就无须李全发他们这些狗东西发话说什么了。
趁着天还好,一个个的进入到大山里,女人们采蘑菇的采蘑菇,挖野菜的挖野菜,到老林子里捡朱圆子备注一,捡尖栗子,苦栗子。
妇女们都想着趁着眼下山里还有,大家伙多捡点,等晒干去壳去皮,磨成粉,将来也好做栗木豆腐,留着糊口吃,虽然味道并不好吃
男人们也不闲着,大家扛着队上公用的锄头,进到山里挖葛根,挖野魔芋,挖野生的芋头。
哪怕这玩意有毒性,有些人根本都不能碰,不过比起饿死,比起吃土,这些好歹算得上能饱腹的食物
至于孩子们,估计是头一天亲身经历的饥饿还历历在目,小家伙们,哪怕是如老粟家粟大毛二毛这样的,也跟着进了山,捡核桃,捡板栗,溪边采野菜等等的活计都干得起劲
这一切,其实都只是为了活着。
然而,不都说了,老天爷爷总是见不得人们好过,喜欢开玩笑么
眼看着大家在头一年的秋天存下了些食物,千盼万盼的,希望等顶到来年开春,种下粮食,好在秋天收获粮食,挣得活命的机会时,这片养活了他们万千生命的土地,也开始迎来了磨难。
这是六零年的春天
人们吃着加工的各种野菜个瓜果,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天迎来了春天,可随着地里的秧苗下到田里,随着去年秋下积极采摘的野菜野果,在全团一百多口人的消耗下渐渐减少,这年的春天,人们发现,他们这块水草丰茂的土地,居然也渐渐的旱所侵袭
眼看着秧苗长成,该插秧了的时候,自山上而下的水渠居然干了
老百姓苦啊
可还能怎么办呢
没办法,大家伙也不需要李全发动员了,一个个的都卯足了劲,不是踩水车,就是用人力支撑起了灌溉的大旗。
一点点的拿着扁,从水位一降再降的水井中,小溪里,担着水,往山上的梯田走,一点点,奢望用人力,去灌满那一丘一丘的稻田
即便人们都是如此艰辛了,可惜啊,天不遂人愿,最终,在全团上下的努力下,一百多亩田,种上秧苗的不到一半
眼看着谷子是种不成了,不得已,在粟太公这群老者的带领下,大家就准备把剩余的田,都种上用水少的如红薯一类的低饱的瓜菜。
只是这时候大家却发现,队里的仓库里,哪里还有什么红薯连种都在去年的时候被征粮队征收走了啊。
田里,田里没有粮食的丰收;
山里,山里没了去年大山的馈赠;
眼看着空了一半的田地,眼看着山里,田野边,小溪旁,被村民以及周边村民,搂了一遍又一遍,几乎是刮地皮似的收刮下,大山哪里还有往日的葱郁
野地里哪里还有往日丰富野菜的踪迹
今年的大山不再慷慨,人们眼中对生的光开始渐渐熄灭
傍晚大食堂开饭,干瘦的脸上就只见一双大眼睛眨巴的孩子,端着手里的空碗站在自家亲娘身边,垫着小脚努力望着前头打饭口的大木桶子,眼中带着期待。
“娘,我饿”
低哑的说着话,小家伙还努力的吸着鼻子,仿佛是想极力的去闻空气中的饭香一般。
可惜啊,队上的仓库早就空了,哪里还有饭菜香
眼下大家吃的,还是稻草切碎磨细了,加上一点点葛根粉,或者栗子粉煮的草糊糊,哪里有香味
同样排着队的粟米张眼望去,满目的,都是这样不是衣服空荡荡,瘦的皮包骨;
就是胖的跟涨发了的馒头一样,青紫绵软的,因为饥饿而虚胖的社员们。
此时,大家伙的眼中,一个个剩下的,就只有麻木
站在人群中,身体带着些婴儿肥,背地里并不缺吃喝的粟米,因为早就心有成算,身上做了伪装,所以倒是没有人觉得她这样模样有什么不对。
粟米正陷入沉思时,已经轮到了前头喊饿的孩子打饭。
粟米看着走回来的母子二人,碗里端着的居然是比往日还要稀薄的草糊糊,啊不是,是草汤子,她看了眼打饭的梅老太,心里叹气。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对,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再这样熬着,就是我们大人受得了,娃子们也受不了”
端着一碗草汤子出门来的粟米,一走到大食堂门口,就听到了大花姑姑在门口发了狠。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一一种只有小孩小手指头大小的栗子,味道似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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