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的院子里,冲出地窖的众人正仰着脸深呼吸努力换气,一想到刚才那些蜡烛竟然是人蜡,众人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
展昭满院子找也没找见白玉堂,就问守在门口的几个影卫看见人没。
展昭着急啊——耗子吓跑了!
影卫们指了指屋顶。
展昭仰起脸看,就见屋顶上,五爷正坐着呢,幺幺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了,正在五爷身后扑腾翅膀。
赵普抬眼看了看,略同情——白玉堂这个表情是标准的生无可恋,真不容易啊这位大少爷,养猫养得视死如归。
霖夜火端了杯茶水漱口,邹良疑惑地看他,“你闻的是味道漱口有什么用?”
火凤嘟囔了一句,“那要怎么办?”
邹良逗他,“你用鼻子喝么,洗洗肺。”
火凤端着杯子斜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扑上去要往他鼻子里灌水。
展昭对着屋顶上自闭的白玉堂招手啊招手,不过五爷明显是受了比较大的打击,坐屋顶上不下来。
公孙伸手戳了一下小四子,小声说,“你怎么自个儿跑出来了不告诉白玉堂一声!”
小四子捏捏手指头,踮着脚看屋顶上的白玉堂,他倒是也不知道地窖里的蜡烛有问题,只是闻到一股臭味就跑上来了,早知道拉着白玉堂一起出来了。
包大人问陈通,“先生熟谙驱鬼之术么?”
陈通摆摆手,“大人见笑了,我的确是学过一些,知道点阵法。不过通常驱魔驱鬼哪儿有那么大阵仗,撒点黑狗血什么的也就完事儿了。这个阵据我所知是传说中驱凶鬼的阵法,说白了,要遇上什么千年僵尸之类的才会用到。而且是不是真有用还两说,都是些古书里记载的传说而已。”
众人听得更糊涂了,曹魁地窖里藏的真是自家媳妇儿么?
“那些骨灰坛子也是阵法需要么?”公孙好奇,“一坛子是一个人?”
陈通笑着摆摆手,“据我所知应该是家禽家畜之类的骨灰。”
众人都觉得莫名欣慰。
展昭眼睛也亮了几分,“不是人啊?”
陈通点头,“驱鬼都是用些腌臜东西,人觉得什么脏鬼也就怕什么。”
众人听后,都默默地抬头瞧了一眼屋顶上情绪低落的白玉堂——五爷莫非……
五爷突然朝下边瞄了一眼——人鬼都怕脏,这不是很正常么!
展昭忽然觉得有点开心——敢情没死那么多人啊,还好还好,不是什么巅峰。
“这种阵最难搞的还是人蜡的蜡烛,要知道,那么大一根蜡烛,至少要一个人才能炼出来。”
陈通话说完,就引起了抽气声一片。
展昭刚挺了挺胸,瞬间又缩回去了——蜡烛比骨灰坛子多了好多……猫爷依然在巅峰……
“但人炼蜡烛不过是个误传罢了。”陈通话锋一转,“也就蜡油里拼点儿尸油。”
众人都瞧着陈三卦——你咋的说话大喘气啊?
陈通对着展昭笑眯眯。
展昭觉着心情有点儿大起大落,无奈看陈通——你故意的是不是啊!
不过这话显然对屋顶上的白玉堂起到了点儿作用,五爷别扭了一阵之后感觉缓过来了些,就从屋顶上下来了。
展昭指院中的石凳子,示意他坐会儿。
五爷刚坐下,小四子跑过来拉住他手晃了晃。
白玉堂低头,小四子可乖巧地仰着脸看他。
五爷觉得好多了,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就听小四子说,“白白别怕,尸油没什么的!”
五爷点点头。
小四子接着说,“那个就跟猪油一样的。”
瞬间,四周一片寂静。
公孙也来了句,“对啊!死人和死猪其实没太大区别,炼出来的尸油就跟拌饭的那个猪油一样……”
公孙先生没说完,就让赵普把嘴给捂上了。
展昭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白玉堂,果然,五爷差点又跑了。
霖夜火跺脚,“我就说最近胖了,你们谁往饭里拌猪油了?!展昭!是不是你个属猫的吃不胖的!”
展昭一手拽着自家想离家出走的耗子,一手摆啊摆,“没有啊!我又不是小孩子谁吃那个啊!”
小四子突然仰脸问公孙,“爹爹,小孩子的饭里有猪油么?我胖是因为那个么?”
公孙摸&摸儿子的脸,“没有呀。”
小良子也安慰小四子,“没有啊槿儿!整个开封府就火鸡和展大哥的饭里有……”
“什么?!”展昭和霖夜火一起看小良子。
小良子指了指下意识低头咳嗽的白玉堂和邹良。
展昭瞅着白玉堂,霖夜火一把拽住要溜走的邹良。
“为什么?!”展昭和霖夜火异口同声。
白玉堂和邹良一起伸手,指着公孙。
公孙下意识往赵普身后躲。
展昭和霖夜火一脸震惊地看公孙,“你……你竟然给我俩下猪油?!”
赵普也回头瞅躲自个儿身后的公孙。
公孙指白玉堂和邹良,“我经过他俩同意了!”
展昭和霖夜火的眼神渐渐危险。
“那什么……”公孙气势弱下去几分,“为了医术……”
展昭和霖夜火一歪头,“哈?”
“就……有些人需要长肉有些人需要减重,这对身体影响很大的么。”公孙解释,“我就想配点这方面的食谱。”
展昭和霖夜火听着觉得好似是有些道理。
赵普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是想试一下计量然后自己用吧?”
公孙被说中心事略显尴尬,在后头掐赵普——你哪边的!
赵普无奈。
霖夜火倒抽了口冷气,“你竟然用我试药?”
公孙摆手摆手,“我就放了一点儿。”
展昭若有所思,问,“试了多久?”
公孙伸出一根手指。
“一天?”
公孙望天摇摇头。
“一个月?”
公孙点点头。
展昭问白玉堂,“有效么?我好像没胖。”
五爷一挑眉,“小五天天吃肉也没见它胖过吃竹叶的竹熊啊。”
公孙点头,“嗯,所以还是体质问题。”
霖夜火摸了摸腰,邹良补刀,“你看展昭就没胖,你却胖了,所以你是……胖子体质……”
院中又沉默了片刻,随后,火凤暴走。
霖夜火抓&住邹良要跟他同归于尽,院子里噼里啪啦直蹦火星子。
八王见打起来了,问包拯,“希仁啊,要不要劝劝,莫伤了和气……”
包大人还没说话,一旁庞太师就说,“哎呀,王爷,这个是情趣啊,年轻人么,呵呵呵。”
李越有点大开眼界的意思,问赵普,“泽岚啊,你黑风城的朋友很诙谐啊……”
赵普莫名觉得脸上发烫,严肃摇头,小声说,“三哥,那是开封府的家属。”
展昭和包大人一起拿眼斜他——霖夜火分明是你黑风城家属!
一场打闹,倒是将原本阴森的气氛驱散了几分。
公孙问陈通具体的关于驱鬼的事情,陈通无奈一摆手,说自己不过是个半吊子,懂得不多。
众人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能人介绍的时候,陈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瞅着众人,问,“据我所知你开封府应该有两位无所不知的活神仙,怎么找我这种小朋友来问啊?”
众人想了想,倒也是,开封府有妖王和公孙某呢,的确是无所不知。
“老爷子在太学上课么?”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点头,“课得再过一个时辰左右结束,到时候就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众人决定先分头行动。
包大人和太师先回去了,太师和李越去忙武试的事情,包大人和八王爷找了跟太尉相熟的几位官员喝茶。
展昭和白玉堂去调查曹魁的夫人冯氏,看是不是山洞里找到的那位。
公孙和赵普回开封府,那位瞎眼的妇人还需要医治,以及展昭捡回去的那一具尸体,公孙还要验&尸。
邹良和霖夜火帮忙去调查武试考场考生变盐巴的事情,
小四子和小良子负责去太学听课,下课后帮忙把妖王带来。
出了太尉府,天空又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展昭拿了把伞打着,和白玉堂一起去南天街的胭脂铺。
两人边走边聊曹魁家地窖的事情。
“那口石棺可能并不是新棺。”白玉堂说,“门口院子里放着个木的椁,很明显是从地理挖出来的。”
展昭刚才也看到那个“木箱”了,点头,“看着大小和石棺差不多,而且石棺里都是盐。”
“开封城是打死卖盐的了么,到处都是盐。”五爷嘀咕了一句。
展昭含笑瞧他,“会说笑啦?所以是心情好啦?”
五爷佯装无事,“本来就挺好啊。”
展昭一眯眼,伸手戳他面颊,“还说没事,刚才谁差点儿吓跑来着?”
五爷偏偏头,一抬眼却像是看到了什么,脚下明显慢了下来。
展昭也注意到白玉堂看前边,就顺着他看的方向望。
不远处有一家酒楼,楼外来了一支人马,那些人正下马进楼,伙计们牵着马招呼着买卖。
“怎么了?”展昭问。
五爷低声说,“三月斋的人。”
“三月斋……”展昭想了想,“什么门派?”
“三月斋门派不小,在三月山,门派主叫孔月,武功很高。”
展昭听得有些糊涂,“三月山是哪座山?孔月这名字也没听过。”
五爷笑了笑,“没听过也正常,是西北的门派。”
“多西多北?”展昭好奇,“不是中原的?”
“三月山在天山西麓。”五爷道,“山中无树,常年有雾,外人不怎么好进。山中有三潭,晚上能看到三个月亮的倒影,所以得名。”
“在天山那算是百花谷的邻居了?听你说话的口气,关系不算多好啊?”展昭问。
五爷摇摇头,“其实离得很远,孔月我只见过一次,那次闹得不太愉快。”
展昭好奇心起来了,“第一次见面就闹翻了?为什么?人家说你好看啦?”
五爷无奈地看展昭,“我发现你跟小四子最近都有点皮,小四子是因为有妖王撑腰了,你是因为什么?”
展昭挺挺胸,“开封府我的地盘!”
“是啊,你再嘚瑟一会儿从天而降一万具尸体,都是你的……”
白玉堂话没说完,展昭赶紧伸手捂嘴,“阿弥陀佛大吉大利啊!少说这些个!”
“不过话又说回来。”展昭收回手,背在身后晃着巨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我们回来的时候出事。”
“也不一定。”五爷似乎有其他看法,“这个时候除了我们回来之外,还有武试正好进行。”
说着,展昭突然一拽白玉堂,拐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两人这时的位置正好在那件酒楼的斜对面。
就见酒楼里,有几个三月斋的人急匆匆走了出来。
展昭摸着下巴,“啧”了一声,“有意思。”
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对着前方努努嘴,“看他们胳膊上绑着的带子!”
五爷也注意到了那些人左手胳膊上都绑着一根一掌宽的带子,上面有图案。
“那是今年参加武试的考生。”展昭说,“这是参加初试武生戴的带子,总共九个项目,每完成一个,就会在臂带上印一朵梅花印记,分红蓝黑三种,黑色是过关,蓝色优秀,红色非常优秀。没有印花表示不过关,过初试的起码要有六个印,红色越多越厉害。”
五爷听着,也皱起了眉,“一眼看过去全是红色印记……”
展昭点头,“表示他们成绩很好。”
白玉堂疑惑,“不是中原人也能参加武试的么?”
“当然不可以啊。”展昭摇头,“你确定他们是三月斋的人?”
白玉堂点头,“跟着孔月一起来的,有几个我好想还见过。”
“一会儿回去跟赵普讲一下,这个就很可疑了。”
两人穿过巷子,绕了两圈,在展昭成功将自己转蒙圈之前,五爷找到了那家胭脂铺子的后门。
后门锁了,门上贴着封条。
两人又绕到前门,发现门也封了。
“并不是官&府封的门。”展昭研究了一下封条,“也没写是卖还是租。”
两人四外打量了一下,这铺子开得很偏僻,前后门都是在巷子里,附近也没其他铺面。
“这铺子能开下去也不容易。”展昭见左右无人,一跃上了院墙。
白玉堂也跟了上去,往院子里一望,两人都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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