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怀贴着门,捏紧拳头,呼吸间眼泪唰唰就是几条,他抬手冷酷的抹了一把。
他是不会为傅衍这个无情的人掉一滴眼泪的。
又是唰唰唰几条眼泪。
“操”江星怀低下头,扯起衣服下摆,使劲的按在了眼眶上。
“江星怀。”外面的傅衍敲了敲门。
江星怀吸了吸鼻子,咬紧牙一声不吭,主要是他害怕自己张嘴就能嗷一嗓子哭出来。
被人丢掉就算了,他不能再丢脸。
“让我进去,我们谈一下。”门外的傅衍又说。
谈你个大皮球。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谈他又被当做可有可无的东西扔下了
江星怀气的一脚踹在了门页上,膝盖陡然一阵撕裂的疼痛。
“啊”江星怀额头上刹那间出了一层冷汗,他抱着腿蹲坐了下去。
操他踢错腿了
“江星怀”傅衍声音带上了生气和严肃,“我进去了。”
江星怀连忙伸手去抵门。
但没用,傅衍只用了单手就轻轻松松推开了门。
江星怀坐在地上,一身狼狈。见傅衍看过来,立马扭过头,不去看他。
“腿怎么样”傅衍蹙眉蹲在他面前。
“关你什么事。”江星怀抱住腿不让他看。
傅衍没说话,站起身,转身,走出了门。
江星怀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一口牙都咬酸了,一瘸一拐的站起开,坐在床边。
他穿的是朱高飞的大短裤衩子,裤子在膝盖上面。
这会儿可以清晰的看到膝盖上打了纱布的地方已经泛出了血。
他尝试性的抬腿,立马疼得咬牙呲嘴的。
门外有人走过来。
江星怀听出是傅衍的脚步声,连忙绷紧了一张脸。
傅衍提着小医药箱出现在门口。
“我不会跟你说话了。”江星怀偏过身体,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你赶紧走。”
傅衍蹲在他面前,伸手按了按他的伤口“疼不疼”
“疼疼疼”江星怀一叠声地喊。
喊完反应过来又立马闭上了嘴。
傅衍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个温热的东西,很轻的贴在了他脸颊边。
“什么。”江星怀僵硬询问。
“饭团。”傅衍说,“我刚刚捏的。”
“我不吃你的东西。”江星怀有骨气的说。
傅衍收回饭团又重新揣在了自己的兜里,他思考了一会儿,开口“我去找的那个朋友,他曾经在我名下的研究所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后来他和我产生了一点分歧。之后他去了另一个研究所,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
“那他跟你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嘛,还那么上赶着去找他,别到时候别人都不认识你。”江星怀冷哼。
傅衍低头给他处理着伤口,一边接着轻声述说, “但在这场病毒彻底爆发之前,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他被迫参与了一方面关于基因的研究,而那场研究最后失控了。他对我说的不多,或者不敢多说。所以我们约定在了我在郊区的别墅,我必须去找到他,只有他能对这场病毒爆发做出一个解释。”
江星怀瞪大了眼睛。
这太匪夷所思了,他这是在打生化危机的副本吗
那傅衍呢傅衍找到那个朋友之后,是要研究出抵抗这场病毒的疫苗吗傅衍是要去拯救世界吗
“吃吧。”傅衍处理好伤口,拨开饭团,递在他嘴边。
江星怀咬了一口,还带着温热的饭团堵住了他的喉腔,鼻子瞬间一阵发酸。傅衍的温柔让他感觉外的委屈。
傅衍因为要去拯救那么多人,所以要离开他。
那他呢
“怎么哭了”傅衍蹙眉,伸出手包裹住了他半张脸,指腹擦过他柔软的面颊,抹去泪水。
“你是要去拯救苍生吗,叔叔。”江星怀哭着嚼着嘴里的白米饭,越想越委屈,“可我的腿你都还没治好呢”
傅衍那一瞬间心脏上压上了千斤重担,江星怀的眼泪让他呼吸不上来。
在他自己甚至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抱住了江星怀。
“别抱我。”江星怀抽泣着说。
“抱一会。”傅衍说。
“不要你抱。”江星怀说。
傅衍拍了拍他了背,贴着他的耳边一声叹息“对不起。”
江星怀低头在他肩膀上抹了个把眼睛,嗓子里憋着生疼,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不带我。”
“会很危险。”傅衍说。
“我不怕。”江星怀说的坚定。
“我怕。”傅衍捧着他的脸,蹙眉看着他,“江星怀,我很怕。”
“可是可是”江星怀想说出什么话来反驳,看着他的眼神,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衍在担心他。
他知道。
“对不起。”傅衍又说。
江星怀怔住了,半响后,他伸手推开了傅衍,扭过了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傅衍点点头,起身退开。
“我指我想一个人呆会儿不是我一个人坐在床边哭,你站在门边上看。”江星怀忽然说。
傅衍蹙眉,江星怀性其实有偏激的一面,他只是担心。
“出去谢谢。”江星怀躺下去,拉过被子蒙在了头上。
傅衍无奈,只能推门出去。
他知道江星怀对他的依赖,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江星怀会这么难过。
会这么让他心疼。
他突然对自己做出的决定产生了后悔。
“小傅你撅个屁股贴在星星门上听什么呢”楼下的耿老师突然喊。
傅衍“”
傅衍缓慢直身,拍了拍西服,转身下了楼。
“他是不是还不开心呢”耿老师走过来,小声打探,接着又皱眉叹息,“也是,遇上那么个流氓,谁都不开心。哎,对了。”耿老师说着从裤腰带里抽出一本皱皱巴巴的本子。
“这是我最近手写编册的数学重难点题册,你拿给他。你得跟他说不是现在病毒泛滥就能不学习。不是的,国家肯定会研究出疫苗的,到时候第一件事恢复的就是高考,他得好好学,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一举夺榜。作为一个学生,学习什么时候都不能落下的”
傅衍看着那本作业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很轻的笑了“您说的是,病毒消灭之后,他还得参加高考。不过,您自己交给他吧。”
“怎么了”耿老师疑惑。
“我明天就走了。”傅衍说。
“走了走去哪儿啊” 耿满宏愣住了,急得拉住了他的胳膊,“外面多危险啊你,你怎么还往外跑”
傅衍轻笑着“我有一些事”
江星怀睡着了,他本来蒙着被子,只是想躲一躲这个哭的停不下来的自己。却没想到,他刚一闭眼就像是被人当面闷了一拳似的晕了过去。
但他睡的很不安,总是惊醒,就很快的再次睡过去。
睡了多久他不知道,期间他听见朱高飞敲了敲他的门,耿老师敲了敲他的门,连黄毛都过来敲了敲他的门。
只有傅衍没有过来。
于是他梦见了傅衍,傅衍背着他挥了挥手,走进了一片黑暗中。
江星怀再次吓醒了。
这间房子隔音不好,楼下仓库正闹着。
江星怀起身,推开窗户,天色看上去不早了,应该已经下午了。
他探出手抓在了窗户外面的钢筋上,弓着腰,脚踩着窗户边沿,一蹬,借力使力腾的跳出了房间。
“你先吃了再给他送上去吧。”朱高飞拦下端着一碗汤和一碗包子准备上楼的傅衍,“中午我给他送上去,也没开门。”
“我先上去。”傅衍蹙眉又往碗里添了个包子。
江星怀今天一天就吃了半个饭团,房门从他关上后就没有打开过。
“好好哄哄。”朱高飞拍了拍他的背,“好好说清楚,他会明白的。”
傅衍上楼,看着紧闭了房门,先敲了敲门“江星怀。”
门内没声响。
傅衍等了半响,又敲了两次,但房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傅衍拧着眉,心里陡然有些发慌,他伸手直接推开了门。
窄小的房间一目了然,房间里空无一人,没有江星怀的影子,被子凌乱的堆在床角。
柜子上的滑板也被拿走了。
傅衍瞳孔紧缩,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某种恐慌一瞬间席卷了他整个心神。
江星怀生气的跑了
跑去哪儿了一个人跑去外面了吗什么时候跑的
傅衍承认自己在这一刹后悔了。
“不会偷偷跑的,看着浑,其实挺懂事的。”朱高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看了两眼房间,“你去天台找找他,每回不高兴了就上天台玩 。”
傅衍立着整个人没反应。
“傅先生”朱高飞偏头喊他。
傅衍这才回过神,点头道谢。后退一步,拧着眉转身朝去天台的楼梯走了过去。
“哎别打他”朱高飞看他脸色不对,连忙劝喊了一句,“凶两句就算了啊”
江星怀站在房顶的边缘,张着手,感受着风从手指间的缝隙中溜过去。
他在他爸妈打官司的那段时间,经常爬上他爸公司的顶楼,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他想跳下去,却又不敢。所以后来他就学了跑酷。
他享受腾空而起的自由,也幻想坠楼摔下的解脱。
他握紧手,抓住风。
他只有在跳起来的瞬间才能感受到属于自己的放纵。
傅衍脚步停住,他看着站在楼顶边缘的江星怀。
这种平顶楼房,边缘没有任何阻拦物,往前半步,就会掉落。
“过来。”傅衍喊他。
江星怀一点儿反应都没给他。
“江星怀。”傅衍严肃的走到他旁边,“马上过来。”
江星怀回头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后退一步,走了过去。
“吃饭。”傅衍递过两个碗。
“我不吃。”江星怀赌气说。
他其实已经很饿了,肚子都已经叫了好几声了。
傅衍沉着脸看着他。
江星怀有点害怕这样的傅衍,憋着气,鼓着一张脸到底还是接过来。
但他没拿在手里,转头就放在了地上,展示出自己骨气“我不饿。”
傅衍上前一步“你”
轰轰轰
远处大地突然发出沉重的闷响,像是荒漠中的打下的旱雷,令人震耳欲聋。
“什么声音”江星怀回头远眺,等他看清,整个人在瞬间绷紧,脸色吓的苍白。
这边地势平坦,前面多是低矮的稻田,站在高处,前方大路一览无遗。
一辆大巴车开的飞快,像是失控了,不稳定地左摇右摆往前冲着。大巴车的后面还跟着浩荡荡,黑压压成千上万的无数奔跑而来的感染者
距离飞速拉进,感染者大军的终点是这个仅仅有一层铁网作为屏障的脆弱堡垒
“走快下去”傅衍脸色瞬间变了,立马扯住了江星怀的胳膊准备往下跑,“包子拿着”
江星怀闻言连忙去拿地上的吃的,起身后跟着傅衍跑得飞快。
傅衍拉着人跑了一半,趁着拐角空隙,刚想叮嘱一两句。
偏头一看,气的眉心都在跳“汤就别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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