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三

小说:我为表叔画新妆 作者:笑佳人
    徐潜去军营前, 喊来吴随,安排他去买处宅子,要求宅子与参将府相隔不得超过两条街。

    参将府位于凤阳城最繁华的地带, 周围住的非富即贵。

    非富即贵的人家谁会动不动就卖宅子

    吴随跑了一整个白天, 只打听到一家要出赁宅子的,是个两进的干净小院, 吴随问可不可以卖,对方并不想卖,故意报了个高价。

    那高价连吴随都不放在心上,吴随相信他心急成亲的五爷也不会当回事, 砍了两次价不成, 吴随一口应了。

    傍晚徐潜回来,吴随拿着凤阳城的城图来复命, 指出了宅子的位置“爷, 您同意的话,明日就能签契书。”

    徐潜道“契书上买方写冀州林氏阿渔。”

    这便是他替阿渔伪造的新身份。

    身份是假, 一查便知, 但徐潜有把握没人会去查, 查了也不会有什么差异。

    平阳侯府已经没了, 曹皇后也惨死冷宫, 曹家败落时, 建元帝并没有追究迁怒曹家几位外嫁之女, 如果不是当初容华长公主非要徐恪贬阿渔为妾, 阿渔至今仍会是镇国公府的六太太。

    徐潜伪造这个身份,只是想堵住那些人的嘴罢了, 至少不会当着他们夫妻的面说闲话。

    至于那些人背后议论什么,徐潜不在乎。

    宅子买好了, 徐潜又给了吴随一笔银子。

    吴随开始在凤阳城东跑西跑,用六天的时间将那宅子修缮得跟新的一样,再用两天的时间将宅子里的器物字画等等全部换成新的,同时调教好了一批老实本分的下人。

    徐潜亲自去宅子检查过后,便让阿渔带着宝蝉搬了过去。

    这时已经是月中了。

    吴随领着凤阳城最好的绣娘来给阿渔量体裁衣,参将府中,徐潜亲笔书写一封又一封请柬。

    上至凤阳总兵,下至凤阳城的知县,徐潜要为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宴。

    写完请柬,徐潜最后写了一封家书,禀明母亲他的喜讯。

    按照徐潜的估计,这封信会在月底左右到达母亲手中,届时便是母亲想阻拦命他回京再办喜事,也鞭长莫及。

    九月二十五,阿渔的嫁衣做好了。

    绣娘送了嫁衣过来,请阿渔试穿。

    大红的颜色,像一片火,上面用金线绣了牡丹、凤凰。

    宝蝉伺候阿渔穿上了这身嫁衣。

    二十二岁的阿渔,杏眸澄澈,红衣衬得她肌肤胜雪,比当初十五岁初嫁时更美更艳。这是宝蝉知道自家姑娘嫁过,像外面的绣娘,根本看不出阿渔已经是双十年华了,还以为阿渔只是十六七岁的适嫁女呢。

    “姑娘真美,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您这样的姑娘”

    待宝蝉扶着阿渔从内室出来,绣娘与她带来的两个丫鬟都惊艳地叫了出来。

    她们的惊艳与羡慕是那么明显,阿渔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翌日,徐潜来这边送聘,整整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排场不比京城任何贵女差。

    阿渔想的不是聘礼,是他的人。

    这几年来,她住在徐潜的庄子上,徐潜不在,那庄子也是他的,阿渔住着特别安心。这座宅子却是徐潜送给她的宅子,并没有徐潜的印记,突然搬过来,突然与徐潜分开了,阿渔很不习惯。

    可徐潜守礼,说婚前不见就一面都不见。

    听着前院的热闹,阿渔只能巴巴地坐在窗边。

    徐潜人坐在前院,心思何尝不在她身上

    他单独将宝蝉叫了过来。

    “姑娘在这边住得可习惯”徐潜背对宝蝉问。

    宝蝉看着五爷修长的背影,故意道“还行吧,就是茶饭不思的,不知在惦念谁。”

    徐潜闻言,心急如焚。

    她竟然吃不下饭了吗

    徐潜想去见她一面。

    但此时院子里全是来看热闹的街坊,一旦被人瞧见他去私会准新娘,那就不好看了。

    徐潜写了一封信,塞进信封,肃容命令宝蝉“交给你家姑娘,任何人不得拆阅。”

    宝蝉心想,不就是不许她看吗,她连两人的墙角都听过了,岂会好奇这小小的一封信更何况,信里定是五爷嘱咐姑娘不必着急好好吃饭之话。

    宝蝉带着信回了后院。

    阿渔一个人拆开信封,看到信上寥寥几个字,阿渔开始心慌。

    是夜,宝蝉吹了烛火退去外间守夜了,阿渔在被窝里睁开眼睛。

    她听见宝蝉走来走去,最后歇下了。

    阿渔心如鹿撞,继续躺了很久,久到街上传来一更的梆子声,阿渔才偷偷地钻出被窝,将一扇窗户打开了。

    深秋了,凤阳城的晚上冷风呼啸,只开一扇窗,那风便灌了进来。

    阿渔忙逃回被窝。

    她攥着被子,杏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窗。

    夜色如墨,外面黑漆漆的,大风刮得树干来回摇晃。

    阿渔有点心疼了,这么冷,徐潜还要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念头未落,窗前突然多了道黑qq的影子。

    阿渔吓得抓着被子堵住了嘴。

    那影子矫健地跳了进来,进来后立即反手关上窗。

    风声一下子小了,阿渔紧张地盯着那影子,真的是徐潜吗

    徐潜隐约看得清她躺在炕头,低声唤道“阿渔”

    是他

    阿渔不怕了,轻轻地嗯了声,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徐潜无声无息地来到她面前。

    黑漆漆的,谁也看不清谁,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阿渔的很轻,徐潜的粗重,带来一股寒气扑面。

    阿渔心疼道“是不是很冷”

    徐潜“还好。”

    其实白日风不大,不知为何夜里突然吹起了狂风,狂到换成阿渔在街上走,可能都会被风吹跑。徐潜这一路潜行而来,吹得脸都僵了。

    阿渔开窗时领教过今晚的风,她不信徐潜的话,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脸,一片冰冷。

    徐潜人都僵着,没察觉阿渔的动作,感受到有只小手贴了过来,他才猛地避开。

    就那一下,阿渔难受极了。

    不知哪来来的冲动,阿渔打开被子扑到徐潜怀里,再把他也裹进被子中。

    徐潜想推开她,阿渔紧紧抱着他不走。

    她瑟瑟发抖,徐潜无奈,先将人按躺下去,他迅速脱了冰冷的外袍,也钻了进去。

    他还没有躺好,阿渔便紧紧依偎过来。

    徐潜确实冷,抱紧她缓了好一会儿。

    两人一起冷,渐渐地又一起暖和了起来。

    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徐潜也复苏了。

    阿渔被他的复苏惊到了,慌得退出他怀抱。

    徐潜喉头滚动,没有追上去。

    转瞬之间,两人都热了。

    阿渔低着头,小声问他“你来找我,有事吗”

    徐潜攥攥手,压低声音道“宝蝉说你茶饭不思,为何如此有何心事”

    徐潜不敢说出宝蝉的原话,怕她面皮薄恼羞成怒。

    阿渔已经怒了,恼道“她胡说,我,我好好的,哪有茶饭不思”

    徐潜沉默。

    到底是宝蝉在揶揄他,还是阿渔不想承认她想他想的厉害,反诬宝蝉胡说

    徐潜不知该如何分辨。

    等等,如果茶饭不思是真,阿渔肯定瘦了。

    如果阿渔没有瘦,便是宝蝉诳了他,他婚前摸黑来找她,是他失礼。

    瘦没瘦,一摸就知道了。

    阿渔气鼓鼓的,正思索明早要好好管管宝蝉,冷不丁脸颊突然被人掐了一下。

    阿渔难以置信地看向徐潜。

    徐潜火速缩回了手

    嫩嘟嘟的小脸蛋,好像,好像没瘦

    也就是说,他今晚根本不该来。

    徐潜也恼宝蝉害他失礼,但现在不是追究宝蝉的时候,僵硬地躺了片刻,徐潜无奈道“是我错信她,才冒然前来,那你好好休息,我,我走了。”

    说完,徐潜掀开被子就要出去。

    阿渔动作比思考更快,一把从后面扑了过去。

    徐潜再次僵硬。

    阿渔抱着他,闭上眼睛道“别走。”

    她确实没有想徐潜想到茶饭不思,可阿渔真的很想他,如果不是徐潜每日都会派人过来,或是送鞭炮或是送喜饼或是送喜糖,零零碎碎的各种小事却提醒她他确实一直在准备两人的婚事,阿渔都要担心婚事会不会出变故了。

    如今,因为宝蝉一句戏言,他顶着狂风连夜而来,做出与他的品行完全相反的行径,阿渔怎能让他白跑一趟

    “别走。”阿渔闭着眼睛,靠在了他肩头。

    徐潜在挣扎。

    阿渔知他克制,她轻轻颤抖着,抱着他道“别走,我很想你。”

    连着三句“别走”,徐潜再也走不了了。

    他翻过身,将阿渔压到了身下。

    晚风呼啸,但徐潜还是将被子盖过了两人头顶,怕被只有一墙之隔的宝蝉听见。

    那晚阿渔醉了酒,记得一些事情,但并不真切。

    此时听着徐潜重如兽吼的呼吸,阿渔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她与徐潜真的在一起了,徐潜是真的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到了下半夜,窗外的风停了。

    徐潜抓着阿渔的手,亲不够。

    阿渔忍不住问他“五爷怎会喜欢上我”

    徐潜一顿,贴着她额头道“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

    徐潜相信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命定的牵引。

    譬如阿渔哭这件事,容华长公主看她哭大概会神清气爽幸灾乐祸,徐恪看她哭也许会心疼但他不想或是无力改变什么,甚至懦弱到听从容华长公主的安排另娶旁人。

    而徐潜,他从阿渔第一次哭开始便起了怜惜之心。

    只是第一次怜惜时,徐潜便知道她与侄子两情相悦,徐潜只把她当晚辈。

    后来怜惜时,她已嫁给徐恪为妻,礼法的枷锁太深,深到徐潜分不清他到底为何要怜惜她。

    直到她不再是徐恪的妻子,直到被母亲隐晦地警告,徐潜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因为这里选了你。”

    猜她想要一个答案,徐潜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低声解释道。

    徐潜走后,阿渔偷偷地哭了。

    第二天宝蝉进来伺候,看到自家姑娘哭肿的眼睛,心疼地不行“姑娘想见五爷,我马上去请五爷过来”

    阿渔低着头,斥责她道“马上就要成亲了,不许你再去乱他的心。”

    宝蝉刚要问自己何时乱五爷的心了,忽见姑娘身上的中衣皱成了一团,雪白的脖子上也有一处可疑的红痕。

    宝蝉大惊,她的姑娘偷人了

    随即宝蝉想到了五爷给姑娘的信,毋庸置疑,五爷便是来偷她家姑娘的汉子

    反应过来,宝蝉暗暗撇嘴,五爷这番折腾算哪回事,非要将姑娘弄出来住,假模假样的,半夜又忍不住来偷,幸好马上就要成亲了,万一先把孩子偷出来,他该怎么办

    为了照顾姑娘的面皮,宝蝉乖乖认了错,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阿渔照镜子时发现了徐潜做的好事,她心虚地赶紧往上提提领口,挡住了。

    宝蝉继续装瞎。

    转眼到了月底。

    徐潜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身边跟了几位年轻力壮的武将。

    新郎官俊美无双,迎亲的陪客也都健壮魁梧,街坊们津津乐道。

    阿渔盖着红盖头上了花轿。

    徐潜为她掀盖头的时候,阿渔想的是那晚两人的胡闹,羞色如霞飞上了她的小脸。

    屋里的女客全是凤阳本地的官太太,谁也没见过京城的曹家阿渔,此时见了新娘子万里挑一的美貌,纷纷夸赞起来,夸参将大人好福气,娶了一位仙女当媳妇。

    阿渔羞得攥帕子。

    徐潜素来威严冷峻的脸,看到她便忍不住笑。

    秋冬黑的早,徐潜陪宾客们喝了一圈酒,早早来后院见新娘了。

    阿渔乖乖地坐在炕头等着他,羞答答的,娇美可口。

    徐潜知她怕酒,他先沐浴换衣,再灌了醒酒茶,但身上依然有洗不去的酒味儿。

    这淡淡的酒味儿恰好助了兴。

    这一晚,徐五爷搂着他娇滴滴艳如芍药的新夫人,不知战了几多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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