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道“那菖蒲呢你不是最喜欢菖蒲吗”
“菖蒲年纪还小, 虽与我亲近做事却还欠缺妥帖周到,这点需要向木莲姐姐学习。有木莲姐姐在前, 菖蒲也能学得更好些。更何况,不是所有丫鬟都想销尖了头往上爬。比方说菖蒲,即便将来年纪大了,也未必适合一等丫鬟这个位置。她对我倒是忠心, 但爱玩爱吃,有吃有喝就能心满意足, 与其让她做一等丫鬟, 还不如以后给她涨月例。”
史氏心下很是满意, 想不到敏儿不但懂得挑人,还懂得看人,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事, 也不是所有人都想争名夺利。
“好,就依你, 木莲做一等丫鬟, 那这样一来, 二等丫鬟的位置就空下来了, 你打算让四个三等丫鬟里的谁顶上”
贾敏确实淡淡地弯了弯嘴角,道“银杏四个一个不留。”
对于银杏四个三等丫鬟这些日子以来上窜下跳的事情,史氏不是不知道。她原本还想看看女儿能不能识别, 又或是识别了能不能想法子压制住她们。要知道一个脾气特别好的小姐,将来是做不好主母的。因为做主母更应该懂得弹压下人,赏罚分明, 才能管好一个家。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四个丫头贾敏竟然一个都不要。
“哦这又是为何呢”
贾敏懒洋洋道“娘又何必明知故问您说是将挑丫鬟的大权都交给我,必定对我不放心,派了人留神看着,再跟您汇报。这该汇报的都汇报了,还需要我多说什么”
史氏惊得哑口无言,更红了脸,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也在女儿面前一览无余,“嘿,你这小丫头,连你老娘我都琢磨上了”
贾敏笑嘻嘻道“娘您做事最为滴水不漏,又对我爱护有加,怎么舍得让我一人第一次就面对这种境遇我猜您肯定怕我受委屈,或者受了小丫头蒙骗。所以定会暗中派人观察。”
史氏忍不住骂了一句“鬼精灵”。
贾敏却接着道“银杏嫉妒心强,又爱搬弄是非,我早就不想要了;以前没觉得兰香也是这样的人,现在察觉了,自然也不能多留;那个萱草,平日里看着老实,却自认为聪明地向我表忠心,将其他三人的心思和行踪都告诉了我,为了自己利益出卖朋友的人也不会是什么正派人,所以更不能留了。至于紫苏,我倒是在犹豫。起先的确是她最先向我示好,露了一手,不过丫头嘛,为了长点月例银子也无可厚非,只要不耍心机手段、光明正大即可。她那做药膳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想找个这样的丫头也不容易。不如就继续留在我院里,但将来能不能重用还有待考量。”
史氏叹了口气,道“原我还与你祖母商量着,能不能给你单独拨个院子来住。忧心你还小,以前又被我养得那样娇,会不会离了我不行。现下看来,真是孩子长大了,可以离了娘喽我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叹气。”
贾敏一把抱住史氏,撒娇道“娘,我长大了您不是该高兴嘛可我再长大,也还是您的敏敏儿啊”
史氏得了几分欣慰,摸了摸女儿的头,“死丫头,就知道对我嘴甜。”
没过几日,史氏便吩咐将荣禧堂隔壁的一处小院落收拾了出来,因临了荷塘,到了夏秋风景都是独好的,遂贾代善曾题字为“风荷园”。贾敏嫌拖沓了,又为了和哥哥的“兰轩”、“松苑”相呼应,便去了一个字,取名为“荷园”。
木莲不出意料地被提了一等丫鬟,菖蒲仍是二等但长了月例银子,待遇介于一等和二等之间;重新补上来的丫鬟是史氏屋里的一个三等丫鬟翠莲,其余屋里的银杏、萱草、兰香三人全被撵了出去,分到旁的屋里做使唤了。至于紫苏暂且被留了下来,因着那份手艺,不过有了银杏等人的前车之鉴,也终究不敢再造次。
赖平家的又从外头买来四个小丫头,刚留了头。贾敏从中选择了两个,一个是赖妈妈家的远房亲戚,名唤桂枝的;另一个是四个里相貌最好,看起来挺聪明,也不怯生生的,给改了名字叫柳枝。
赖平家的不大满意柳枝,很是介怀她的容貌,总觉得姑娘身边的丫头长得太好,将来跟着出嫁容易入姑爷的眼。当然了这话她不好当着贾敏的面直接说出来,听贾敏挑人时,几番欲言又止,拼命暗示不要留这个柳枝。
贾敏自然知道赖平家的是怎么个意思,心中哭笑不得。这牙婆也不知是无意还是得了赖妈妈的指示,领来的四个女娃除了这个柳枝,皆长得灰头土脸、呆若木鸡。她不管今后的姑爷会不会被吸引过去,至少自己身边留的人自己得看顺眼啊至于未来的夫君,这不是靠拴就能拴住的。
拢不住的心,你就是不给他身边放俊俏的小丫鬟,他自己也会出去渔色;向着你的心,你就是给他纳妾的机会他也不要。拈花惹草的夫君,白给她也不要,还不如和离了自己单过,反正手里积攒的银子大把大把的也饿不死。
剩下的一个名额,贾敏却是早就跟贾赦商量好了。贾赦认得一个神机营的小兵,家境贫寒,家中妹妹也懂一些拳脚功夫。经过上次花灯节的事,贾敏深感有个保镖的必要性。于是便向贾赦讨了这个懂些功夫的小姑娘,不签死契,给了她家里不少银子,只让她来做些简单的活儿,平日里主要任务是保护她。
小姑娘长得结结实实,个子也不矮,浓眉大眼的,名唤青铜。贾敏觉得这个名字太过刚硬,与自己这一屋子“植物”格格不入,便给改了同音不同字的“青桐”。
青桐家里有个生病的老母亲,平日里贴补家用也辛苦,偏偏生得粗手胼胝针线活也做的不好。只能做些力气活儿。贾敏给了她家不少钱给母亲看病,她自然感激。兄妹俩都是忠心又认主的人,青桐便打定主意要好好跟着贾四姑娘。不过她干活儿干惯了,乍一让她做些清闲的活儿,反倒不适应。
于是贾敏便撞见了青桐扛水缸、青桐一人拎四桶水、青桐一人扛两袋大米的“奇观”。发现自己还真得了一个宝。
不知不觉便到了秋节气,贾娴出嫁了。
尽管当初贾娴做下了险些给贾家惹祸蒙羞的事,但好歹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且当时惹了的荣惠公主转眼间已经成了贾家的儿媳妇,贾代善到底顾念多少年的父女情,还是给了贾娴添足了嫁妆,风风光光嫁了出去。
远嫁到金陵,生母也被打发到了庄子上,对贾娴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惩罚。待马车摇摇晃晃出了京城的城门,贾娴这才心中害怕又万分后悔地哭出声来,自己为何当初那么不知足,非要跟贾敏作对不然的话,有疼爱她的爹爹、还算喜爱她的祖母、不为难的嫡母,被贾敏越过去一些又能怎样谁叫人家本来就是嫡女呢
虽在金陵也有贾家旁系支族,可到底不是嫡系,又有谁有心思插手出嫁庶出女的事没了家族的庇佑,嫁到金陵,万一要被婆家欺负了,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贾娴哭了一路,可世上本无后悔药,自己做的孽还得自己来还。
转眼又到重阳,荣安堂外的花圃开了不少万寿菊,几个孙子孙女皆围坐在房老太太身边,一团和气。
午饭后,一大家子便在家中游园。彼时秋高气爽,园中秋色正浓、景色宜人。
贾姝撩了水,却是朝贾敏泼了过来。
“哎呦呦,泥猴儿样的我才不同你玩这般”贾敏哭笑不得,不觉湿了鞋袜,拉着木莲走慢了下来。
木莲“呀“了也一声,“姑娘还是跟我回去换一身吧,袄裙也湿了呢。这二姑娘真是越大越不像话。”
菖蒲却笑盈盈道“二姑娘同大姑娘虽是一个姨娘生的,性子却是不一样呢。”
贾敏也觉得鞋子湿漉漉的,脖颈不晓得什么时候也进了水,怪不舒服的,便也同意回去换。
那边邓嬷嬷却来回禀房月盈,说是来了个她的亲戚。
房月盈匆匆跟着邓嬷嬷来到前院门房旁的一处会客耳室,见到来人才惊喜出声道“舅妈您怎么来了”被唤作舅妈的正是房月盈过世母亲的嫂嫂冯氏。
那妇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枣红色小褂、藏青色裙,手里挎着个小包袱,正跟门房的婆子不知因为什么嚷嚷了起来。
“我是你们老夫人老家的亲戚,别拉扯我,告诉你客气着点儿”一回头瞧见房月盈,冯舅妈也惊喜道“哎呦,这是月盈吗不说话我都快认不出了。哎呦呦,瞧瞧这一身穿的,真是,果然进了京城国公府的大宅子就是不一样啊”
冯舅妈拉着房月盈的手,左看右看,让房月盈有了一丝不自在。于是忙对她道“舅妈您坐。”又扭头淡淡地对谷雨吩咐道“怎么也不给舅妈上茶来”
门房的婆子见真是她的亲戚,也晓得这个表小姐如今在老太太跟前还算得脸,便忙一边抽自己,一边舔着脸笑道“是老婆子我疏忽了,这就给舅太太上茶”
待那婆子出去后,冯氏朝那背影啐了一口,道“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房月盈望着舅妈的做派,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好歹舅舅以前也是读书人,舅妈如今怎么这个样子了
“舅妈,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来封信,好叫我去接您。我爹爹和舅舅呢怎么没一起过来我听说爹爹谋了个缺,调到姑苏去了。我年前去过一封家书,也未见回信。是不是我寄错了地方”
“去过家书我的孩儿啊你可长点心吧,依我看八成是叫窦氏那小贱人给扣下去了”冯氏口中的窦氏便是房月盈爹爹续弦娶的填房,如今在府里执掌中馈,是个有手段的妇人,连房月盈父亲也被捏得死死的。
房月盈自是知道窦氏的手段狠辣,不然祖父也不会在病重之际给京城老姑奶奶来信做这番托付。倘若自己还在家中,指不定被磋磨成什么样了
“那那弟弟他怎么样了”房月盈的心揪了起来。
冯氏一拍大腿,就哭诉了起来,“哎呦喂,窦氏这个杀千刀的毒妇呦自你走后,更加视你弟弟如眼中钉肉中刺,谁叫远哥儿占了嫡长子的名头是吃不给吃饱、穿不给穿暖,我来前瞧见可怜的孩子,好端端一个官家公子,小脸竟是冻得生了冻疮,两只耳朵肿得跟萝卜干似的”
“我可怜的远儿,我就知道当初不该一人来京城。我也想带远哥儿来,可爹爹非不许,说是儿子必须养在自己眼前。我还以为好歹远哥儿也是家里的嫡长子,爹爹的亲儿子,爹爹定会护住他。没想到窦氏竟然我这就去回了姑祖母去,跟您回金陵远哥儿怎么能离了我”不一会儿,房月盈的一双眼睛就肿得跟桃儿似的。
冯氏一听这话,忙按住房月盈的手道“我的好姑娘,你快别去惊动你们家老太太了。”
“为什么”月盈一边擦拭眼泪,一边不解地问道。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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