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龙马回过神来时, 乾的记事本都快怼到她的脸上来了。她随意地抓了抓头发:“没什么,只记得当时经常被家里人丢下, 后来……就会有很多姐姐围过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那场景,还挺波澜壮阔的说。她平静地叙述道。在她的视角中,是挺壮观的,但也确实觉得很平淡。
“……”
一阵沉默。
咔,乾的笔芯发出了破裂声。他心碎欲绝地放下本子, 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我小时候就没这待遇?”
忍足好心地提醒:“可能你把眼镜摘掉就不一样了吧。”
但是对于把眼镜当本体来宝贝的乾而言,这是不可能的。
他假装没听到的样子,直接跳过, 将防晒的小瓶子放回到桌上, 站起来做拉伸动作:“我好了,先去游泳。”
乾一边说着,低头抬头间就已经把眼镜换成了同样不透光的游泳镜,还整整齐齐地戴好了泳帽,十分麻利。
溜得贼快。
迹部嘁了一声, 又听到龙马问:“所以说, 我们这次是去哪儿?”
“是一个新开发的度假海岛。”忍足替他回答,“往南走,差不多两三天的路程。”
“听起来好棒, ”大石的眼睛亮了起来,很感兴趣地问,“是度假区吗,之前好像没听说过这地方。”
“因为是新开发的。”迹部说。
众人:“……”
懂了, 是他家搞出来的。
“这么说,我们还是第一批客人。”不二轻叹,“真是荣幸啊,不知道沾了谁的光呢。”
忍足不动声色地:“呃,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诶诶?大石试图理清思路:“等等,没这复杂吧?迹部的意思是,让我们做度假区的第一批……体验者吗?”
迹部倨傲地扬起下巴:“嗯哼,也可以这么说。”
大石感动极了,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摇了摇,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青学的人是习惯他的啰嗦了,倒是把冰帝的友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是很感谢没错,”龙马忍不住插嘴,“但是大石前辈,你是不是忘记我们就这样放了部长的鸽子?”
“……啊。”大石缓缓扭头,脖子似乎发出了咔吱咔吱声,目光逐渐呆滞,“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二笑:“我就知道大家激动过头,什么都容易忘了。”
大石后知后觉地去找手机,但一想到出了海就很难有信号了,又颓然放下。
“不二!”他满怀希望地看向不二,“你是不是有跟手冢联系?”
“没有。”
回答得好干脆!
龙马擦了擦冷汗:“所以你们就这样抛弃了部长……是这个意思吗?”
大石代理副部长低下头捂住了脸,陷入到自我谴责中,看得冰帝的两位嘴角抽搐。
“喂喂我说,还能再不靠谱一点吗?”忍足小声吐槽,“我以为迹部把我们监督彻底遗忘在学校的事情已经够夸张了呢。”
迹部冷不防呛到了:“噗……咳咳!”
怎么还突然变成互相揭底了?!
他放下饮料杯,冲队友怒目而视。后者视若无睹地耸了耸肩,问龙马:“你们原来是要去九州么?”
“我是这么想的。”她点点头,“但还是要看前辈们的意思呢。”
说完,她默默地瞥了一眼。
大石副部长继续失落,捶胸顿足,长吁短叹。
“手冢,我对不起你啊啊啊——”
……
“还是去那边看看吧?”龙马试探着提议。
不二和忍足用无声的行动表示了支持。
有不二在,龙马很顺利地摆脱了其他人要把她拽进水池里加入混战的罪恶之手。她戴上太阳帽,将那粉色的系带正儿八经地扣在脖子上,风呼呼地吹着帽檐上的塑料花,将多余的飘带吹到她的脸上。
闲来无事,龙马沿着甲板的外侧边走边看,顺着户外的楼梯爬到了更一层的平台,趴在栏杆上往下眺望。
露天的水池里,玩累的少年们渐渐消停了,偶尔拨弄下水花,大多懒散地泡在水中晒太阳,把那几只小黄鸭推来推去。
将近正午的阳光十分猛烈,烤得人只觉头顶刺痛、皮肉发烫,像是趴在烧烤架上的鸡腿,只有海面上吹来的风能稍微缓解身上的燥热感。
咔擦一声,龙马眨了眨眼睛,发觉不二正举着相机朝她晃了晃,露出笑弯的眉眼,嘴唇一动一动的似乎说了些什么。离得太远了,她视力再好,对读唇语却一点都不熟练,完全没看出来。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不二学长是个摄影爱好者,技术还很不错——大概是因为,天才想做的都会成为天才之作,看上去就像是他“随手”拍下来的几张照片,最后竟然被送入摄影展了。
她并不是很介意成为他作品里的背景,只是向来不习惯被镜头盯着。她拿出躲网球月刊杂志那位芝小姐的功力,熟练地一缩脖子,从栏杆边溜开了。
阳光照得龙马有些昏昏欲睡。她很自然地挂念起留在家中的卡鲁宾,惆怅地叹了口气。
顶层空荡荡的,还有些健身设备,也找不到特别有意思的消遣,她转了一圈,正准备回楼下,眼尖地瞥见对面屋檐的阴影下放着一排按摩椅。
不知何时起养成午睡的习性让龙马很自然而然地就近挑了一张坐下去,然后躺下。高高的椅背自然地往后一排倒下去,然后压到了什么东西。
扑通一声,一个身影机警地翻身坐起,迷茫地东张西望:“啊,谁偷袭我!”
龙马吓了一跳,也坐起来,扭头一看,才发现有些眼熟。正是那天惨败在不二手中的芥川慈郎,同时也是自己曾经在小树林里偶遇的睡美……睡美少年。
“喔,抱歉。”
“唔嗯?”慈郎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望过来,“是你啊,是迹部叫你来的吗,要开饭了?”
“好像,还没有……”
为什么说起“开饭”就突然变得精神起来了,你是被哪位饲养的宠物吗?
她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晒太阳,顺便睡一会儿。”
慈郎听了,认真地端详着这位“同道中人”,然后咧嘴一笑,往自己边上拍了拍:“不用客气,随便睡,迹部他不会介意的。”
好的,饲主还是迹部大爷呢。
*
差不多在第一回合的防晒霜失去作用的时候,水池里的人纷纷爬出来,嚷嚷着肚子饿了。一直坐在旁边发呆的桦地突然站起来,像是得到了谁的命令一般,将架子上的毛巾取下来,走过去挨个递给他们。
冰帝的几位都习惯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来就往头上一罩,青学这边就显得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哎呀,桦地君真是麻烦你了。”桃城笑嘻嘻地说着,胡乱地把毛巾往腰上一裹,熟练地抬起胳膊往桦地的肩上搂,“走,老兄,一起去吃饭。”
桦地似乎犹豫了一下,想往后看,经过的向日和日吉上来就推着他往前走:“走啦,迹部现在可用不着你操心。”
一群人三三两两结伴,进了更衣室,草草地冲了水,换上干净的衣服。从泳池旁边出去,经过一道自动门,便是游轮顶层的自助餐厅。
食物相当丰盛,从西点到日式料理应有尽有,不知道谁先起了个头,振臂欢呼,然后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地投入了美食的怀抱。
迹部和大石走在最后,好笑地看着,连连摇头。
“好像少了点人?”大石张望了下,“啊,越前呢?”
“是少了人。”迹部环视一圈看在眼中,了然于心,“唔,慈郎那家伙不知道又躲哪里去睡了。”
“这么说来……”大石缓缓地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表,“现在也是平时越前午睡的钟点呢。”
这么巧?
迹部扬起眉毛朝他望来,似笑非笑地。
大石也笑:“是啊,越前平常就喜欢在学校天台上睡觉,那地方一般不会有人去,所以很安静。”
就跟……她养的猫一样。
又到了出动桦地的时候。
迹部一眼扫过去,发现他被一群人热情地围在餐桌边,以桃城为首,自来熟地和他搭话,互相往盘子里塞肉吃,接着,就逐渐发展到双方队员不甘示弱,挑起了胜负欲,想要竞争谁是真正的大胃王了。
他哂然一笑,便打消了念头:“玩得挺开心的么。”
这么想着,后面的自动感应门叮地响了一声。两人回头看去,只见龙马一手夹着太阳帽,一手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头发也跟狂风中洗礼过一般蓬乱地翘着,被空调风吹得摇摇晃晃。
她身后则跟着脚步更加虚晃的慈郎,浑身软绵绵的像是试不出力气,揉了揉乱糟糟的橘色短发,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鼻子用力嗅了嗅。
一瞬间,他睁开了眼睛,无比清醒地,闪动着光芒:“好香!”
少年飞奔着从龙马身边擦过去,又从和迹部和大石之间一阵风地钻进来钻出去,冲向众人:“你们居然不等我,太坏了!”
向日举起叉子挥了挥:“是你自己玩失踪,怪谁呀,略略略——”
……
等迹部找了个安静的桌子坐下,那边忍足瞅着机会悄悄靠过来,将餐盘放下,坐定。
“什么事?”迹部正在切牛肉,头也不抬地问。
“哦,我是来提醒你,错过机会了啊。”忍足悄声说着,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空旷的游轮上可是共度二人世界的最佳时机。”
“……”迹部塞了一块肉,嚼完眼下,才慢条斯理地回应,“忍足,你很懂哦?”
忍足:“以我看过的八十部纯爱电影的经验,这个判断很合理吧?”
“你看的纯爱电影不是两个成年异性吗?”迹部继续说。
“哦,也是。”忍足被提醒了,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这么说来,同性之间的题材我未曾涉猎,”他想了一会儿,惋惜地叹道,“是我的知识盲区了。”
迹部:“……不,我只是想说成年与否的问题。”
“青春校园电影也很多。”忍足很快接上,信誓旦旦道,“我回去就整理一份名单给你参考?”
迹部觉得他还是有所误解,一头黑线不想跟他废话。
这样静静地吃了一会儿,忍足率先一步完成光盘,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我也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纠结,”他将旁边的水果盘子挪过来,和空盘换了个位,用牙签拨弄着苹果块,“你们这种身份去追求对象有那么困难吗?”
迹部:“都说了我不是——算了。”
他懒得说了,不过倒是因为他的话而想起了什么,偏头冥想。
“在想什么?”
“想起来认识的一个朋友。”
“你说的这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忍足警惕。
迹部自顾自地说下去:“他已经上高中了。”
“哦,比我们大一点。没关系,继续说。”忍足洗耳恭听。
迹部说:“前几天有个茶会,我们聊了一会儿,听他说起感情问题。”
“唔,毕竟是高中生了呢……”忍足评价,更是蠢蠢欲动的年纪。
“他说有一个心仪对象,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做。”迹部慢吞吞说,“和他平时杀伐果断的性格很不一样,有点意外。”
“这么难吗?”忍足诧异,“怎么,那女生已经有男朋友了?”
“……不知道。”迹部不华丽地翻了个白眼,“朋友说,他喜欢的是他以前的队友。”
“……”
忍足一个激灵,掩饰地往嘴里塞了一块橙子。
“哦,那你们还真的是很有共同语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忍足:你说的这个朋友,不是你自己吧?
捶地……突然想起这样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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