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党的特效药还挺神奇的。龙马摘橘子的时候就发现了,胳膊和腿上的划痕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愈合得很快, 还有点痒痒的。背上和脚踝上的那几道口子稍微有点深,但也已经不再流血, 开始结痂。
她靠在树上来减轻左脚的压力,顺手把橘子剥了, 塞一点填肚子。一边吃,一边抬头看, 天空浓云惨淡, 一点太阳都看不到, 林子里雾气也没有散去, 身边的花花草草摸上去都是湿漉漉的。
地理环境如此特殊, 显然不能用寻常的办法——比如树木花草的长势——来判断东南西北,因此一路走来, 龙马都很仔细地去记走过的地形,但确实每一处都大同小异, 最后还是得靠实物标记。迹部和不二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 只是她选的这个方向运气不是很好,收获甚少。
唉, 别说鸟蛋了,鸟毛都没见到一根。
真是个不毛之地啊。
除了橘子树,龙马就只看到零星几颗长得很高的椰子树。她有经验,平时还可以试着爬上去, 现在只能放弃这个念头,捡了一堆橘子,用外套包着,自己吃了一些,剩下的带回去存着。
她感觉自己走得太远了,视野开阔起来,椰子树也多了起来,灌木丛消失,泥土渐渐被细沙覆盖,应该是靠近海岸了,但跟刚才和迹部走过的路线并不一致。
脚底的沙子多起来后,便愈发不好走,龙马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换个方向,又走了几步,稀疏的树林完全消失了,只剩下脚下向远处蔓延的细沙和一簇簇杂草。
缓缓流过的海水将沙子凹出浅浅的弯痕,曲折地拐向另一片林子。
这一处的海水很浅,十分清澈,将沙面照得十分清楚,只是因为缺乏阳光,显得黯淡失色。不远处,那是另一座岛。
又或许,原本这就是一块巨大的礁石,被海水没过以后渐渐形成了大小不一的群岛。
龙马站在水边,望向对岸。水里没什么石头,踩着突起的沙面走过去应该并不难,要过去看看吗?还是先回去告诉大家再做决定?
她正打算转身离开,突然听到对面传来扑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到了水里,溅起了无数水花。
然后是一声哇的惊叫。
这下没有犹豫了,龙马弯腰下去重新系紧绷带,一瘸一拐地淌过了水再上岸,悄悄地靠近树后,往另一侧张望。
以往万一,如果对面是坏人呢?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只见背对着她的红发青年正举起双手比了个手势,歉意地说:“抱歉抱歉,看来这法子行不通。”
而龙马所熟悉的另一个人影正从池水里爬出来,抱着一大颗椰子,苦着脸:“算啦,还是让我想办法把它掰开吧。”
“啊,这……不是更难吗?”诺克多伦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缓僵硬。
纲吉将椰子用一边的胳膊夹着,半蹲着拧了拧裤腿的水,再站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树干间站在那里的龙马,一脸的出神。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我正想问的呢。
龙马满头黑线,原本以为自己的模样已经够惨了。毕竟她被海浪冲走,在水里泡了大半天加一整晚,到现在为止,也过去快半天了。虽然衣服已经被火烤干,可全是沙子和盐粒黏着皮肤,抖也都不干净,皱皱巴巴的,从头到脚灰扑扑的,又脏又难受,完全符合落难人士的形象。
但是再看看纲吉,她顿时觉得自己幸运至极,反而担心起对方来了。
“你们也掉进海里了?”龙马跨过草丛走出去,一边往兜里摸索。出发前迹部塞给她一沓纱布和一瓶药,意思是让她时间久了自己再换一次,现在倒是正好用上。
纲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接过来说:“谢啦,其实弄成这样我早就习惯了……嘶!没事没事……虽然有点疼,但是、没关系的,很快就会好。”
“可是,”她一针见血地指出,“前辈,你的头破了。”
龙马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了指她还在流血的额头,感到十分不能理解。要是迹部在海滩上捡到她的时候是这种遭遇,估计早没救了,这会儿已经挖出个坑来给她埋了吧。
该说,不愧是黑手党大家族的继承人……连头都这么铁的吗?!
鲜血顺着纲吉的脖子和手腕往下流,有一些落到了石头和泥土里,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腥味。她自己还算镇定,熟练却又手法粗糙地捣鼓着,龙马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被一时遗忘的诺克多伦也不出声。两人默默看着纲吉撕了袖子下来,给自己手臂缠上止血。
后脑勺上的伤,她自己看得不清楚,另一个人又不熟,只好麻烦龙马帮忙:“帮我用水冲一下这里就好……啊啊啊痛!”
纲吉泪眼汪汪地捂住伤处,本能地倒抽冷气,胳膊都隐隐发抖,吸了吸鼻子,那模样很是可怜。但不多时,她还是忍住了没哭出来,从药瓶里倒了点粉末撒到手上,望着自己的手心叹了口气:“幸好里包恩不在这里,不然我可能会更惨。”
可能是真的习以为常了。
龙马默默地扭开头,正看到诺克多伦欲言又止的表情,想了想,跟他打了个招呼:“嗨,大叔,你也在啊。”
该说,真不巧吗?
“是你啊,我记得你是越前龙雅的兄弟吧。”诺克多伦向她苦笑了下,“抱歉,我已经让他们再三注意,没想到……还是把你们卷进来了。”
龙马看得很开,走到他旁边,拍了拍岩石上的灰,一屁股坐上去。
“反正已经上了贼船,”她大大咧咧地回道,“你也没比我们好到哪里去嘛,大叔。”
“我也没那么老。”诺克多伦干咳,“你们可以叫我伊宁。”
纲吉终于上好药,借着溪流洗了洗手,听到这里抬起了头:“可是我不明白,你们怎么也会在这里?我记得这附近明明是黑手党乐园,只有相关人士才会被邀请吧?”
“嗯,是啊,”诺克多伦点点头,坦然道,“我就是诺克多伦家族的现任族长,这次来是因为和岛上的人签了协议,算是……交易吧。”
纲吉“啊”了一声,一脸迷茫,看起来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对美国人的名字也从未听说过,看上去就如普通的、无辜卷入海难的国中生一样。
诺克多伦似乎也是这么看待她的,迎着龙马怀疑的目光解释:“我们也是碰巧遇到的,刚才我想找点淡水喝,然后发现这孩子昏倒在这里……”
然后你们就开始友好地分享起椰子来了?
龙马汗颜。
“唔,如果你们是想喝椰子汁的话,我身上有带刀。”她慢吞吞地说。
“那就太好啦。”纲吉眼睛一亮,“我肚子快饿扁了——交给我吧。”
看过她一拳一个恐-怖-分子的实绩,龙马十分信任地把小刀递了过去。纲吉拿到手中一看,诶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龙马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那刀柄上有个记号,看上去也是个图案。跟红珍珠号上的旗帜虽然不是同一款,但应该是一样的性质。
身为一个杀手,斯库瓦罗的举止相当张扬,丝毫不怕留下什么把柄被人逮到一样。随随便便把这样一把刀留给他们,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椰汁倒出来喝完以后,纲吉又把整个椰子切开,准备把椰肉也吃掉。不过龙马已经看出来了,她用刀的经验并没有肉搏那么熟悉,只能勉强不伤到自己,歪歪扭扭地分成了三瓣,然后给他们递过来。
“吃吗?”
诺克多伦这时候一点也不摆架子,大大方方地谢过:“那我就不客气了。”
龙马却摇摇头说:“你们吃吧,我吃了很多橘子,没那么饿。”
说完她将背在身后用外套做成的包裹取下来,给他们也分了些橘子。诺克多伦这时候便跟她们说起自己的经历。
红珍珠号在被暴风雨蹂-躏的时候,又受到磁场干扰突然失去控制,最后撞上了暗礁。他带着船员们及时跳下海,然后被冲到附近的岛屿。
他说,其他人都经验丰富,带着救生衣,又有救援绳牵着红珍珠号,应该都已经得救了,只有他当时没抓紧绳子,才被暗流冲远,流落到这处偏远的岛上。
“放心,你们朋友应该也不会有事的。”诺克多伦又安慰龙马道,“特别是你哥哥龙雅,有他在的话,就更安心了。他之前做过海上救援队的志愿者,而且又——”
“又什么?”
他犹豫了下,觉得不太合适说出来:“也许很多人会觉得奇怪,但我也能理解少数人拥有特殊的能力……这也是我想雇佣他们的原因。”
“你哥哥?”纲吉适时地插了一嘴。
龙马不情愿地点点头:“噢,他自称是。我们在红珍珠号上遇到的。”
交代来龙去脉花了点时间,诺克多伦望着她们,陷入沉思。
“咳,对了,”他犹豫着开口道,“泽田,你和你的朋友又是怎么回事呢?”
纲吉掰着椰子壳的动作一顿,变得有些不太自在。龙马看出她的犯难,知道她不是很愿意暴露身份……哦,想起来了,她还没决定好要继承这个什么家族呢,便主动替她解释:“他们是被她坑爹的家庭教师骗过来度假的。”
“家庭教师?”诺克多伦有点懵。
纲吉沉重地摇摇头:“不说了,我害怕他从哪里突然跳出来给我们一枪。”
诺克多伦知趣地闭上了嘴,若有所思,大概已经对她那位家教的身份有所判断。
日本和东南亚这边,也有不少家族选择对外发展“业务”,收拢了不少新成员,很多都是当地人,还有他们的子女。被邀请到这座岛上来度假的大多数都属于这一部分群体,虽然和黑手党家族息息相关,却并不真正接触过那些灰色产业。
还算绅士的美国人打消了刨根问底的念头,转过去给自己舀点清水洗手。
纲吉悄悄地靠过来坐着,小声说:“龙马,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龙马扭头,不解道:“虽然很难得见面,但在这里遇到可不是什么好事吧。”
“不,不是这个意思,”她摆摆手,比划着说,“我是说,幸好你刚才找到我们,不然就我自己和一个陌生人,好尴尬……”
纲吉说到这里,微微忧虑地皱起眉毛,托腮道:“狱寺君,哦就是我朋友,他跟我说过很多次,千万不要在遇难的时候和年轻的异性单独相处。”
“诶?”
“因为美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最后他们都会疯狂地爱上对方。”
龙马一愣,随即摸摸下巴,肯定地点头:“还真是这样。美国人的爱情总是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她们对视一眼。
龙马的表情突然变了:“糟了。”
“什么?”纲吉也被牵动神经,变得紧张起来。
“我把迹部学长和不二学长忘了,他们两个留在那边单独相处……不会出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迹部&a;不二:???关我们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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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日语中兄弟姐妹好像都是“兄弟”的发音,所以不用管路人有没有发现啦233他只是个(负责带他们上岛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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