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初吻对象的回忆,黑泽莲其实不想提。
不过既然太宰治以帮忙介绍名侦探一事为交换,他就实话实说了。
“太宰,如果你敢骗我,我让脑无纠缠你一辈子。”黑泽莲警告道,“你最好不要让我们的塑料兄弟情死绝。”
“怎么会!我还想把我们友谊的巨轮开向更广阔的大海呢。”太宰治保证道,“我一定会把日本第一的名侦探介绍给你。”
“信你一回。”黑泽莲又点了一根烟,回忆起九年前的事。
那一年,黑泽莲十三岁。
前一年,母亲黑泽茗和兄长黑泽阵在激烈的枪.战中失去踪影,黑泽莲跳到海中捞了三天,没能找到他们的尸体。
他独自生活了一年,十三岁生日那天,他用任意门的个性,随机选择了一个地点。
那时候的黑泽莲还没有培养出边看别人跳脱衣舞边喝酒写数学题的独特嗜好,他只想找个人陪他庆生,他不觉得孤单,但他需要有人在他吹蜡烛的时候替他拍照片。
任意门打开的是一栋豪华的别墅,他在那家人的后厨,用异能迷倒了一位厨娘,让她帮他拍照后,抱着一盒蛋糕坐在窗台下独自品尝。
别墅里有位少爷,和他年纪差不多大,身形矮小,有一头红色的头发。
矮少爷坐在日落时分的光景里弹钢琴,钢琴声如同流水一般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
时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黑泽莲听得很舒服,从那之后,他每天都会来这里听矮少爷弹琴,也会在晚上从花园里摘花带回格陵兰岛。
就在夏天结束他决定离开的那个夜晚,矮少爷第一次打开了窗户,向他递来了一瓶饮料:“要不要进来坐坐?”
他接了饮料,觉得要回礼,摸出烟盒,递过去一根香烟。
听到此处,太宰治忍不住吐槽道:“十三岁时,你就已经有烟瘾了吗?”
“我哥很早就教了我驾驶和枪法,也顺带教了我吸烟和喝酒。至于文化课,我自学。”
太宰治若有所思:“难怪。”
“难怪什么?”黑泽莲咳嗽了两声,又去拿烟,被太宰治按住了手。
“故事还没讲完,先别急着再吸。”太宰治笑眯眯地说道,“听上去是个少女漫的剧情啊。”
“并不是。”
那扇窗户被打开以后,黑泽莲成了矮少爷房里的常客。
熟了之后,他称呼矮少爷为赤发仔。赤发仔的家教很严格,他是家族中唯一的继承人,终日被家族施以英才教育,也没什么朋友。
“你也是,一个人吗?”
说一个人的时候,赤发仔的声音有些惆怅。
“嗯。”但黑泽莲倒是并不介意,“一个人不好吗?”
对方没吭声。
“看你有点惨,那我带你出去转转。”
他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世界地图,“随便选个地方吧。”
赤发仔摇头:“不行,要出远门,需要父亲同意。”
黑泽莲眯起眼睛:“叛逆点行吗?只有小鬼才会处处想着征求父母的同意。”
他随意地在世界地图的某处一拍:“那就非洲草原吧,走啦,世界第一帅哥和第二帅哥的远大航行。”
赤发仔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当黑泽莲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时,下一秒,他们就真的站在了苍茫的大草原上。
他以为是幻觉,直到黑泽莲的袖子被狮子咬下时,才相信是真实发生的事。
再后来,黑泽莲带他去了沙漠深处看星星,去格陵兰岛看极光,还去了世界上很多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在草原上看见过野马,也在深海里遇到过鲸鲨。
每去一个标志性的地方,黑泽莲都会在世界地图上画一个圈,后来圈圈终于画满了。
黑泽莲将那张世界地图取了下来,收作纪念。
也终于迎来了告别的时候。
赤发仔却希望黑泽莲留下,并提出让他跟他一起读书学习。他给他计划了很多,写成了一本白皮书。
他还向他表白了。
黑泽莲听得瞠目结舌,他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
对他来说,这是一段可有可无的经历,因为他的日子每天都是这样过。可是对于赤发仔来说,就是他不堪重负的人生中,最有意思的存在了。
黑泽莲不禁想起他三岁时在路边喂过的野猫,他每天经过时都会扔下一袋面包。
可后来呢?
那只野猫死在了街头,但它不是饿死的,是冻死的。它的爪子下面还扒着几片黑泽莲之前给它的面包。
黑泽茗让黑泽莲把野猫埋了,对他说:“不要去招惹它们。”
黑泽莲不服气:“还不让人做好事了吗?”
“好事?是你太自私了。你每天都给它面包,每天如此,它当成习惯了,就会一直等你。对于你来说,是无所谓的事,但对于它来说,是不得了的事,因为它把你当成了它的光。”
“嘁,哪有这么夸张?”
“除非你愿意负责一辈子,否则不要随便地去成为别人心里的光。”
人和猫不同,因为是高等动物,表达能力多种多样,也就更加偏执。
黑泽莲打算等赤发仔睡着时偷偷离开,却在刚准备走时就被他察觉了。
“你说你会留下。”
“我不那么说,你能睡觉吗?你明天还得上学呢,听话。”
“为什么言而无信?”
黑泽莲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两种颜色,脸上一贯温和的神情也不复存在,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格。
下一刻,他被这个陌生的人格狠狠地按在了墙壁上,很不凑巧的是,墙上有一根钉子。
这根钉子是他取下世界地图时留下的。
当时他还叮嘱过赤发仔:“要不要把它也折了。”
赤发仔说:“不用,看到这根钉子,我会想起那张世界地图,以及我们去过的地方。”
“那你要小心一点,不然戳上去会很疼的。”
到头来,是他亲手将他,钉在了这根钉子上。
因为天生内脏错位,黑泽莲的心脏不在胸腔,而长在背部,刚好被钉子扎穿了。
他的痛苦并没有让面前的人停下,他想吻他,但是身高差了一大截,几乎是揪着他的长发逼迫他低下头来。
初吻是什么感觉,黑泽莲不记得了,他印象深刻的是心脏被扎穿的疼痛。
可心脏都被捅破了,他连个性也没发挥出来,无法直接离开。
最后救了他的反而是赤发仔严厉的父亲。
中年人十分震怒,自己当成骄傲的儿子竟然搞起了早恋,对象还是个男人,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黑泽莲趁着这对父子争论,忍着剧痛跳下了窗台,赤发仔没有追上来。
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回忆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太宰治听得唏嘘:“原来莲姬才是被欺骗身心还显些丧命的一方啊。”
黑泽莲摁下打火机,用手护着在风中又点燃了一支烟。
“早说了没什么好听的。”
黑泽莲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去那个地方了,但是赤发仔给他留下的影响非常大,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交过朋友。
“我倒觉得很有意思。”太宰治摸了摸下巴,半开玩笑道,“有对比,才显得次吻比初吻美好一些。”
黑泽莲皱眉:“什么?”
“你恨那家伙吗?”太宰治问他。
“那我还不如恨我自己。”黑泽莲摇了摇头,“是我先招惹他,又自说自话离开了,还把人家害得人格分裂了,从头到尾没有考虑到他的心情。”
太宰治微微一笑:“是这样吗?”
“不然呢?”
两人对视几秒后,太宰治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是,我现在心情不错,带你去找日本第一的名侦探吧。”
日本第一的名侦探据说在东京,黑泽莲自己没了个性,只能去拜托黑雾传送他们。
“黑泽君,请务必注意安全。”
尽管黑雾也想同去,但作为长相极具标志性的反派人物,他知道这样反而会给黑泽莲带来麻烦。
况且敌联盟还有一堆狂欢后的碗筷需要清洗,有一堆喝醉了的人需要照顾。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黑泽莲一眼,对太宰治说道:“太宰君,黑泽君就拜托你了。”
“放心。”
“嗤,黑雾你嫁女儿呢?”
说这话的是敌联盟唯一一个没喝趴下的荼毘。
荼毘平日里经常外出偷吃偷喝,但是从来不往回带东西,他对全蛋宴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黑泽莲和太宰治的关系。
太宰治是他唯二讨厌的人,另外一位是烈火英雄安德瓦。
“注意你的措词,荼毘。”黑雾气愤道,“你再说这种话,我可不轻饶你。”
“我好怕怕哦,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份力。”荼毘嘴角一牵,露出整齐的牙齿,然后手臂勾在了黑泽莲的肩上,朝太宰治挑挑眉,“莲姬~”
莲姬意为莲公主,是带有调侃意味的名字,算是太宰治和黑泽莲开的玩笑,但这个名字在荼毘嘴里却变成了挑衅。
“荼毘,别捣乱,留下洗碗。”黑雾不知道荼毘和太宰治之间的矛盾,他觉得荼毘是去给黑泽莲添乱的。
黑泽莲却出人意料地说:“好啊。”
“黑泽君——”
“父亲,请您放心,我不会有事。”
黑泽莲看出荼毘和太宰治是旧识,且有矛盾。
虽然这两个人跟他关系都不算好,但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要深得多。
他只要处在中间,两边各自适当地加深一下矛盾,没准就能看到他想看的局面。当然,最低限度是维持现在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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