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看起综艺来, 两个小时的等待也没有那么漫长。
差不多的时间里,祝岚行叫起了鹿照远,换登机牌上了飞机。这架飞机的头等舱还不错,有个单独的休息隔间, 虽然隔间不过鸟笼子一样大,但床、电视、按摩椅, 样样不缺,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
祝岚行一路把鹿照远带到了这里,让人坐在床上,又给了鹿照远一杯热牛奶。
鹿照远乖乖听话, 乖乖喝了。
他眼睛虽然睁开了,人还没醒,光撩着一双眼皮,跟着祝岚行, 像一只特听话的大狗,虽然周围有无数的人, 但他就一门心思认准了你。
祝岚行有些揶揄地想。
他盯着人躺上床,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两间房间基本一个规, 中间仅用一道隔音板阻隔, 还是可升降的隔音板, 如果两位房间的主人是认识的朋友, 隔音板一升, 可使用空间就变得很大了。
祝岚行不困, 也没有上床,只坐在按摩椅上,准备打开电视,但转念一想,鹿照远还在旁边睡觉,隔音板的隔音效果总不至于有多好,于是歇了念头,随手从杂志架上取了本杂志,无所事事地看起来。
这一觉像是睡在船中央,随着水流来回飘荡。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但鹿照远再从梦中清醒之后,还是感觉到了种额外的舒展感,一点也不像在逼仄的椅子上睡着后全身发僵的感觉鹿照远略微迷糊了一下,才看清自己的置身的环境。
他呆在一个小房间里,睡在一张小床上,床边有杯喝光的空玻璃杯,杯底一层乳白色的液体。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似乎在嘴里头尝到了属于牛奶的味道。
好像是祝岚行让他喝的
他喃喃一声
“祝岚行”
但周围没有回答,祝岚行不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
鹿照远晃晃脑袋,将自己弄得更清醒一些,他的手臂按在床边的隔板上,不知按到了哪里,只听“嗡”的一声,隔板升了起来,露出隔板后的房间,和房间里正端着酒杯喝酒的人。
低头看书的人抬起头来,悠闲问他一声,原本淡色的嘴唇似被红酒沾染到了,变成了刚熟的樱桃色泽,红润地诱人“醒了”
鹿照远“嗯。”
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久了,祝岚行有些疑惑地看了人一眼“怎么”
“没怎么”鹿照远说,“我们上飞机了能看看窗外吗”
当然可以。
祝岚行一抬手,开了舷窗上的遮光板。
躺在床上的人一下子下来了,几步到了他的旁边,透过小小的窗户向外看去。
蓝天在上,白云在下,还有远处一轮金日的太阳,悬挂在云端之上,辉映着翻涌的白云,如同灿烂的天堂之门。
鹿照远着迷地看着远处。
这是他第一次乘坐飞机。
第一次乘坐飞机,就是飞往异国他乡,一个自己不认识也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城市。
唯独的同伴,就是
“祝岚行”鹿照远转过头,想将内心的兴奋期待感谢,以及摆脱种种束缚的自由感,全部一股脑儿的告诉自己的同伴。
他们离得太近了。
这一下转头,鹿照远的眼里全是对方的面孔。
刚刚看过太阳的眼睛看什么都蒙上一层黑昏,但黑昏的边缘,又染了明亮的彩虹似的光圈,他呆了一下,抬起手,想要挥去眼前的昏暗,可抬起的手,先碰到了祝岚行的侧脸。
鹿照远其实还没来得及感觉到什么,可心脏就是在这时候跳破了三位数。
他闪电般收回手,退后两步,在祝岚行的床上正襟危坐。
祝岚行“”
他张口要说些什么,就见坐在床沿的人定定看了自己两秒钟后,手足并用,退后到自己的床上,再伸手往墙上一按,又一声的“嗡”,隔板重新落下来了。
祝岚行“”
难道
祝岚行略带迟疑地想。
鹿照远有高空恐惧症要不然怎么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床边,略等了等,掐着对方差不多能够舒缓下来的时间敲响了隔板。
“你还好吗”
隔音板放下来了。
鹿照远就靠在隔音板上,对方敲在隔音板上的那一下,像敲在他的身体上。
他有点慌,又不知道为什么慌。
“还好。”
“要我过去吗”祝岚行又问。
“不,不用。”鹿照远飞快回答。
“那你,”祝岚行试探,“再好好休息一下”
“嗯。”
祝岚行坐回了原位。
他感觉到腕上的手链震动了下,抬起来一看,看见上边的电量突突地跳,从80一路飙升到了100。
祝岚行“”
这下,祝岚行也开始迷惑不解。
这一趟从国内到国外的行程,足有十多个小时。
等两人再从飞机上下来,已经是全新的国度和全新的一天了。
长途旅程总是令人疲惫,祝岚行先和鹿照远去了球队指定的酒店,鹿照远有订好的房间,祝岚行则自己开了一间房隔壁没有房间了,所以他开的是鹿照远房间上两层楼的套间。
鹿照远先把自己的行礼丢进房间,就陪着祝岚行上到楼上的套间来。
两人开了门,差不多六七十平的空间出现在面前。
鹿照远感慨一声“从飞机上下来以后,看哪里都宽敞得让人安心。”
“之前我来回德国的时候也觉得无法忍受。”祝岚行对于这一点倒是很赞成,“可是路程在这里,你也没什么办法。”
他们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转到浴室。
鹿照远对着四角浴缸和放置在周围的白蜡烛吹了声口哨“洋气。”
祝岚行“喜欢的话,晚上可以上来试试。”
鹿照远又认真看了下“如果和你一起泡的话,我就上来。”但他说完就很惋惜地摇摇头,“可惜浴缸太小,没法两个人挤。”
祝岚行睃了下浴缸,确实小。
要不升个房间总统套房的浴缸应该足够大了
这时鹿照远又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回来看怎么休息吧”
鹿照远的提议打断了祝岚行的想法。
他欣然点头,和鹿照远一起出了房间,也没特意去哪里吃饭,就在酒店里头的餐厅解决了。
吃完了饭,倒是出了酒店,沿街散步。
全新的建筑风,完全看不懂的异国文字,还有肤色眸色和自己与祝岚行绝不相同的人群,如果在白天,这或许是个新奇而有趣的地方,但在将暗未暗的夜色笼罩下,孤独与隔阂突然翻涌起来,好像城市是一边,他们是另外一边。
鹿照远不觉朝祝岚行的方向靠了靠。
祝岚行一下看了过来,目光中透着询问。
“记下路了吗”鹿照远心中有点不自在,没话找话,“这里的路长得都一模一样”
“记下了。”祝岚行莞尔,主动牵了鹿照远的手,“我会把你好好带回去的。”
鹿照远用没被牵住的那只手摸了下鼻子,心里那点儿的不自在,像被风吹了的雾,一下消失了。
两人沿街转了大半个小时,道路的尽头,一座巨大的球场渐渐显现。
鹿照远愣了半天“这,这是”
祝岚行微微笑道“也许不久以后,你就会在这座球场踢球了,所以我觉得,先过来看看还蛮有意义的,你说呢”
鹿照远心情实在有些激动,忍不住爆了粗“靠谁要是能嫁给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地球”
祝岚行失笑“太夸张了。”
他们先去了售票处,正好,球赛半小时后就开始,两人买了两张球票,和周围的人一起进入球场,找寻座位的时候,他们看见了一个四人家庭。
一位妈妈带着三个孩子,最大的女孩也就十岁的模样,最小的婴儿还坐在妈妈的怀抱里,五六岁的小男孩,抱着个足球,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妈妈身后,一直伸手捞妈妈的衣服想和妈妈说点什么话,但妈妈牵着大女儿抱着小婴儿,总不回头。
几次之后,小男孩生气了,自己抱着足球,哒哒跑掉了。
鹿照远忍不住站了起来。
祝岚行“怎么了”
他们刚刚找到座位,球赛马上就要开场了,那是别人家的小男孩
鹿照远觉得自己的担心没什么道理,想要出去看看小男孩的心态也十分可笑,也许他只是从对方身上看见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于是产生了很大的同理心
“没什么”他说着,慢慢坐了下来。
但祝岚行站了起来。
鹿照远错愕地看着人,看见对方了然的神色。
“你是在看刚才跑掉的那个小男孩吧”祝岚行说,“担心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
不期然的,鹿照远想
这人好像什么都懂。
他还有点迟疑,动作迟缓地没有马上站起来。
祝岚行没给鹿照远犹豫的机会,他直接把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再度出了球场,在球场的周围找了圈,很快,就找到了站在树下,独自踢球的小男孩。
鹿照远松了口气“人没事,我们回去吧。”
祝岚行摇摇头,他走上前,用德语和小男孩说了几句话。
鹿照远听不懂德语,但能看见小男孩脸上一下绽开了笑容。
这时祝岚行回过头,对鹿照远招招手“我和他说,愿不愿意和大哥哥踢踢球,他说愿意,还告诉我前边有个足球场,可以去那里踢,我们走吧”
鹿照远踟蹰片刻“我们不看球了吗”
“不看了。”祝岚行挑挑眉,“时间就这么点,我们做最想做的事情。”
鹿照远轻而易举地被说服了。
每每他对自己内心有所迟疑的时候,祝岚行总能明白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跟着小男孩一路向前,来到了对方所说的球场。
说是球场,其实就是个草坪支了球网,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聚集在草地上,踢着足球来回奔跑。
他们带着小男孩来到的时候,因为对方人不够,很容易就融入了进去。
小男孩是前锋,鹿照远凑合着做个门将,会德语的祝岚行也没有闲着,当了临时的裁判。
当祝岚行吹响比赛的哨声的时候,不远处的球场传来山呼海啸的欢呼,好像那里头的比赛,也开始了。
一场孩子间球赛,并不精彩,但非常开心。
鹿照远在球门前拦下了两个球,但漏了一个球,导致他们这一队以1分之差,稍逊另一队。
正当他们想要重整旗鼓,再度进攻的时候,不知哪个人的家长出现在草坪上,冲里头喊了一声,
球场中的孩子一哄而散,又剩下了他们与小男孩。
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祝岚行和祝岚行带着小男孩往回走,打算带他去找家人。
才走到半路,就见之前那位妈妈匆匆赶来过来,小男孩也一下挣脱祝岚行的手,抱着球冲到了妈妈的怀抱中他被打了。
妈妈一巴掌拍在小男孩的脑袋上,拍得小男孩脑袋都向下点了点。
这样一连拍了五六下,等小男孩都快哭了的时候,当妈的终于缓和脸色,抱起孩子,走到旁边的店铺,在里头买了根冰棍,让小男孩叼在嘴里,再向远处走去。
他们看了全程。
想要倾吐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顶峰,鹿照远下定决心,对身旁亲密的人说藏在心底的话“祝岚行,我和你说说我家里的事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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