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陈绣茗刚醒来，便听苏嬷嬷来报说太后今日又昏迷了过去, 且太医诊脉说已是无力回天了
昨日不是才醒了嘛，怎么今日就成了这副模样呢。
只让苏嬷嬷麻利的伺候着梳了头，插了几只素净的簪子和小绒花便好，穿的衣裳也是按近些日子的模样穿的。
太后病的这些日子，后宫中的人皆是穿的素净, 如此便是让人抓不着错处。
陈绣茗早晨胃口也不大好，便喝了几口粥，粥还是在苏嬷嬷的劝说下才喝的, 不然在太后那儿怕是也吃不了什么, 还怀着身孕肯定是不行的。
早早去了寿康宫，寿康宫中早已来了不少的人了，因为今早太医所下的诊断, 伺候的人都是越发小心了。
“皇额娘如何”陈绣茗一来，芳若便是将她扶着坐下了的。
“太后娘娘如今不大好，贵妃娘娘这些日子也是累着了, 太后娘娘歇下之前命奴婢等要顾着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还是歇歇的好, 太后娘娘如今也没吩咐。”
芳若听昨夜太后的话，以后怕是也会如芳华一般去永寿宫。昨夜康熙也嘱咐过要注意些陈绣茗, 芳若如今管着寿康宫自是要考虑的多些。
今日, 确实是无陈绣茗等人的事, 侍候太后服药有已经定下了的人选, 无事的人便是都坐在隔壁。
陈绣茗坐了一会儿子，在众人到了之后，还是带着人去太后寝殿外请了安。
之后陈绣茗进去看了看太后，太后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苍白。
且看着太后床榻上已经瘫在一旁，形态都有些雾化的红凤，陈绣茗的眼泪珠子瞬间就流了出来。
原来真的已经没法子了
陈绣茗不是没见过人濒死时气运的模样，前些年陈家的太爷死的时候便是这样子。周身本是祥云样的气运，一点儿一点儿的变成雾气，一一消散。
“娘娘，莫哭、莫哭啊。”苏嬷嬷将帕子掩上陈绣茗的眼睛，轻声的提醒着。
太后如今这样子，宫中见不得欢笑声，也是见不得哭的，不然就是大不敬。
陈绣茗咬着嘴唇，止住了即将溢出口的声音，转过头擦拭着眼泪。
“贵妃娘娘”在屋内伺候的都是知分寸的，芳若见陈绣茗已经收了泪，便想劝着她去歇歇。
“本宫无事，只是想多看看皇额娘。”陈绣茗并不想在这日子里都在旁边儿的屋子静坐着。
“本宫就坐在这一边儿，也不会碍着的，芳若姑姑也是还有许多要忙的，先去吧。”
“既然贵妃娘娘想在这儿看着太后娘娘，那奴婢也不阻止您了。”芳若道“去给贵妃娘娘抬张椅子来，垫个软垫。”
一旁的小太监依言抬了椅子来，轻手轻脚的放在了一旁，这位子既能清楚的看着太后，又不会挡着忙进忙出的众人。
两日以来，陈绣茗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看着红凤褪去了身上的红色，身形也消散越发的厉害。
泪也流了不少了，可是都是偷偷的抹去了，又直直的看着太后。
这两日苏嬷嬷也是担心得很，陈绣茗最近吃的不好，这两日更是只靠着汤药和清粥支撑着，人也是眼见着就消瘦了下去。
初六，太医今日都是一直的守着在寿康宫，康熙都是守在了寝殿内。
傍晚，今日的第一场雪下了下来，屋内传出的坏消息。
皇太后，史上的孝惠章太后就这么离开了人世，护了陈绣茗几年的太后就这么离开了。
一直身子康健的太后就这么不在了，这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呢。
也不是毫无征兆的吧，太后自开春以来便是传了几次太医的，只是每次陈绣茗询问起的时候，太后都说无事只是略有些头疼的
随着一句“太后娘娘驾崩了”，陈绣茗木楞楞的跪在了冰冷的地上，此时膝盖袭上来的寒意似乎并没有心里那么冷。
原来，一个与自己至亲的人离去，便是这种感觉么，沉闷又觉得心里刺疼的很。
陈绣茗因为有着身孕弯不下身子，便是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手用帕子擦着包了许久的泪珠，一手捂着心脏。
一夜，安置好太后的遗体，康熙与众人在太后灵前守了一夜，第二日，没去上朝而是在安排太后的身后事。
长时间不休息的嫔妃、福晋和命妇都是有些受不住，又一起守了一夜陈绣茗已经是有些受不住了。
早晨听了康熙安排回去洗漱，用早膳的陈绣茗觉得肚子一阵抽疼。
苏嬷嬷正在一边儿整理着衣裳，听陈绣茗叫时便转过了身子，一看，陈绣茗身边的水已经泛起了淡淡的血色。
“去，去叫人煎药，快些”陈绣茗紧紧抓着浴桶边儿，眉头紧皱。
苏嬷嬷此时也顾不得了，转身出了屏风去叫芳华递话出去。回来后小心的伺候着陈绣茗擦身穿衣裳。
衣裳穿好，再吩咐好将水处理好，擦干头发，药也煎好了。
陈绣茗待药凉了一些便一口将药喝了，吃了几个蜜饯才将口中的药味压下去。
这时，已经废了不少时间了，苏嬷嬷为陈绣茗梳了头发，只簪了两朵白花插了一只银簪便作罢，耳上戴的也不过是素银的缀着玉珠子的耳环。
衣裳也是素服白衣，此时后宫皆是这等样子，太后大丧的规矩。
接下来便是一直跪着了，一早便从永寿宫去了灵堂，除去用膳的时候便要一直跪着到夜间。
陈绣茗已经算是好的，因为有孕每日只跪一会儿便罢，膝下都是康熙吩咐垫了东西的，就算如此陈绣茗膝盖还是受不住，日日回宫后最先做的事便是喝药。
康熙这些日子也不好受，整个人精神不济，甚至一度昏厥过去，也是多次召了太医喝了不少的药。
陈绣茗见着康熙精神不好，也是劝过几次，只是太后离世康熙走不出来。
为了康熙好，陈绣茗也只能用肚子里的孩子为借口，让康熙与她一起稍稍歇息一会儿，免得太后没走几日康熙又倒下了。
太后大丧，除夕也未给宫中带来一丝喜庆的气息，只是过了年康熙便也好了些。
陈绣茗依旧喝药，元宵的时候宫中倒是有了丝喜气，康熙也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陈绣茗也在元宵这天再一次进入了荷花池子，这次是只有她一人，还站在冰冷的池水中。
在这池子中像是感觉不到，近来身子的疲惫，况且眼前的那口黑色的井陈绣茗也很想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之前金龙不让她看，她便也将这井忘在了脑后，此时没了金龙陈绣茗倒是想看看井里有什么了。
抬起腿往井走近，不想井却像是活着的一般往后退了去，很是神奇呀。
陈绣茗也是什么也不想想了，便抬脚跟了上去，水温渐渐的变得暖和，也不知追了多久。
井终于不再移动，现在井就在几步之外，却有些胆怯了。
摇头之后便往井走去，怕什么，真是奇怪的想法。
到了井面前，井里像是有繁星一般，点点的光芒柔和、微小，正想弯腰看清楚里面有什么，一只金色的大爪子便盖在了井上。
这爪子很是眼熟，四爪，是雍亲王身上的龙。
抬头，金龙也正低头看着她，一双龙目中是浓浓的不认同。这轻易就被看清的样子，倒是与康熙的五爪金龙一点儿也不像。
看了金龙的眼睛，陈绣茗才觉得之前的自己很是奇怪，她为何会一直跟着井走，为何会一丝的警惕心都没有。
好奇心害死猫，这话也不是说着玩儿的那井是在迷乱她的心智么。
跟着金龙走回岸上，也不知为何只有它，康熙的金龙确实没有出现。
金龙领着陈绣茗站在小池子边，独自跳了下去，陈绣茗本以为金龙会浮上来，却很久也没见金龙回来。
“莫非进了这池子，能回去”陈绣茗扶着腰站在一旁喃喃道。
可是之前她泡在这池子里也没有回去啊
犹豫许久，陈绣茗终是进了池子里，在进了池子的一瞬间，便觉得身子很是暖和。
慢慢的，陈绣茗也忘了之前想的是什么了，沉沉的睡去，身子也在慢慢的往池子里滑去，直至池水没过头顶。
陈绣茗再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看见了趴在身旁的金龙。
金龙闭着眼睛，身上的鳞片也不像之前见的那般黯淡，坐起身子，身子似乎不像是昨日那般累了，再想着之前她进了那池子后似乎身子也是要好受些。
此时金龙也睁开了眼，陈绣茗压低了声音对金龙说“之前那多次，是你带我进了那空间吧，万岁爷今日也是很不好受，你能否带他进去待些时候”
金龙看了陈绣茗一眼，起身往外边儿去了。
应该是听懂了吧，看来金龙还真的能自由的去那个空间，若是如此，康熙是不是就能康健些。
是不是就不会像太后一样，到了时候就没了
要是早些知道，是不是也许太后就不会死或者，会不会活的久些，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好一些
陈绣茗想的也没错，但是人各有命，这都是无法预料的。
太后这样也是只能说，命该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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