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么急匆匆叫我来有什么事?”月袖在凳子上坐下问乔琬道。
乔琬把另一张凳子拖到月袖跟前,招手让月袖凑近些, 附在她耳边这般这般那般那般地说了一通。
“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听风吗?”
月袖听完乔琬的计划十分感慨, 习惯性地想要拍一拍乔琬的肩膀, 手都举到半截儿了又生生收了回去, 打了个响指圆场。
丹朱不在身边月袖还怕成这样,乔琬看着这一幕觉得果然阿凤最好了。
阿凤从来不会这样管着她,虽然有时候坏得很, 之前把她的私房钱都骗光了, 但后来还不是还给了她。
至于中间的过程, 比如她是如何用尽了心思讨好人家,又是如何在床上任人家予取予求,她就选择性忽略了。
“你这么能忽悠,什么消息打探不到?”月袖清了清嗓子缓解了一下尴尬,继续道,“你要是来我们听风, 就给我当副手,不用凡事亲力亲为, 只用设计好圈套, 我找人去做。朝廷那点俸禄能有多少, 我给你开双倍的月钱,保证比你现在的日子过得舒服得多!”
“不来。”乔琬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她花这么多心思又不是为了钱, 先前是为了完成任务, 之后是为了帮助骆凤心。现在这两者好像也没差, 若不是为这个, 别的事上她才懒得费这些心力。
月袖没指望乔琬能答应,闻言大方道:“那这份邀请给你保留着,你什么时候混不下去了就来找我。”
“呸,你才混不下去了!”乔琬不乐意了,她还要留在阿凤身边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顶峰、登上皇位呢!
“行行行,你最厉害。”月袖毫无诚意地随口恭维了两句,又问乔琬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得赶在陛下的裁军令下达之前办妥。”
“那明天吧。我赶了十多天路,累死了,让我先好好睡一觉。”月袖打了个哈欠,含混着声音说。
“去吧。”乔琬挥手,“明日辰时我去宝祥茶楼找你。”
两人约定好了明日出发的时间,晚上骆凤心回来,乔琬把第二日便要动身去范州的事告诉了她。
这件事她二人早就商量过了,因此骆凤心并未感到意外,只是多少有些担心。
“明日让楠竹跟你同去。她跟了我好些年,身手好,为人仔细,又是女子,不易惹人怀疑。你们此去定南王的地盘上,凡事都小心些,能成最好,实在成不了千万不要勉强,咱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我知道。”乔琬坐在骆凤心腿上,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放心,我惜命的很,我家小君这么好看,我还没看够呢怎么舍得出事。”
“没点正形。”骆凤心照着乔琬的脑袋拍了一下,瞪眼道,“跟谁学的油腔滑调!”
她这一拍几乎没用劲,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乔琬干脆两只手都上了,搂住她的脖颈依偎在她怀里嬉笑道:“大概是月袖吧,我今天刚见了她,肯定是受她影响!”
这句话成功在将锅甩给月袖的同时勾起了骆凤心的醋意。
一想到乔琬要离开自己跟别的女人出门,而这个女人还是在自己不在的那三年里跟乔琬熟悉上的,骆凤心就恨不得把乔琬锁在家里不让她出去了。
乔琬“如愿以偿”地挨了一顿狠的,末了喘着气推了一下骆凤心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禽兽,看看我身上这些印子!”
骆凤心扒拉着乔琬不松手,她吃醋归吃醋,还不至于真信不过乔琬,刚才做得这么疯也有别的原因。
她安静了好一会儿,低声说:“抱歉,是我不够强才要让你涉险。”
不光要涉险,走之前还要撩她逗她故作轻松以免她忧心……
想到这里,骆凤心把揽着乔琬腰的胳膊收得更紧了些。
“你再用点力我就要不能呼吸了……”
乔琬艰难地把骆凤心从自己身上掀下去,翻了个身与她面对面,敏锐地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黯然。
“阿凤,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乔琬抚着骆凤心的脸庞,看着骆凤心的眼睛认真道,“我不是一碰就坏的雏鸟,不需要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之下。与其让你一个人承担压力负重前行,我更希望能和你一起并肩走过艰难险阻。不只是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啊。”
“小碗……”
骆凤心握住乔琬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乔琬的话让她心里又涩又甜。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哪怕是她当初对乔琬说了那些嘲讽的话,乔琬仍旧在朝堂里悄无声息地保护着她。
这个人就是这样,看上去比谁都散漫,实际上比谁都体贴……
她还没感动完,就见乔琬收回了手,翻回身躺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叹道:“哎,你看你都承认了自己不行还让我求你,这样感觉没有用啊!果然还是要去拜一拜青阳女帝。”
骆凤心:“……”她就不该让乔琬的那张嘴闲下来!
乔琬本来都能睡觉了,因着自己嘴欠了一句,被骆凤心折腾到寅时,早上一路哈欠连天,刚迈进宝祥茶楼就听见了巳时的钟声。
这么早大家都在忙碌,没几个人来茶馆喝茶,大堂中坐着的就只有月袖和稀稀拉拉几个客人,观他们看月袖时的眼神应当都是听风的人。
“听见钟声了吗,数一数敲了几下?”月袖敲了敲桌子。
“我进来的时候不是还没敲嘛。”乔琬坐到月袖对面,招呼小二给她上了一壶茶来醒醒神。
“早说你的辰时就是巳时前最后一瞬我就多睡半个时辰了。”月袖抢了乔琬正准备喝的茶嘬了一口,放下杯子问乔琬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感觉你这天天待在家的比我这骑马跑了十几天路的人还困?”
“此行这么危险,我紧张得睡不着。”乔琬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她提了下衣领,转头让小二再给她倒了一杯。
“别遮了,我都看见了!”月袖呸道,“你紧张个屁,是不是跟你家小君胡搞了一整晚?”
什么叫胡搞了一整晚?首先,没有一整晚;其次,跟自家小君做亲密的事怎么能叫胡搞?
乔琬绝口不认,哈欠一个接一个,伸了个懒腰对月袖说:“困了一会儿路上继续睡,走吧。”
月袖早已让人把备好的马车停在了茶楼后面的院子里,一共两辆,车和马都没什么特点,小富人家出门租用的多跟这相同。
其中一辆上已经装了些东西。
乔琬吩咐楠竹把她俩的行李搬上另一辆车,月袖则带了两名车夫过来。这两人从长相到身材都很普通,属于扔到人堆里完全注意不到的那种。
像月袖这些靠打探消息混饭吃的人,最重要也最擅长的就是让自己变得不起眼。
乔琬对车和车夫的安排很满意,催促着月袖赶紧出发。
三人分别坐定后,车夫赶着马车一前一后地出了城,他们没有直奔范州,而是先去了帛州,在这里乔装改扮并换了马车,然后才出发去往范州。
范州州城崇泰,百姓之间最近有一个热议的话题——城外松平观来了个鹤发童颜的云游仙姑,道号清玄散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过去能观未来,活神仙似的,神的很呐!
消息传到定南王府,时值府内怪事连连,短短十多天里先是定南王幼子余知远生了一场病,病刚好负责伺候定南王妃的婢女之一小棠又离奇地掉进了湖里。
被救起来后小棠吓得瑟瑟发抖,坚称是有鬼推了她,那鬼拽着她的腿把她硬拉入了湖中,直到后来呼救声引来了许多人才消失了。
当日与她同行的还有两名婢女,那两人证实了小棠的话,据她们说小棠落水前离湖边还有三四尺的距离,忽然跌倒在地,然后以一个特别怪异地姿势掉入水中,就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拖着似的。
定南王得知后非常生气,认为小棠在妖言惑众,命人将她关入了柴房。谁知这还没完,接着定南王妃刺绣的时候让针扎破了手指头,之后定南王的母亲又平白无故感到胸闷气短。
夜里大风呜呜作响,风声中仿佛夹杂着恶鬼的哀嚎,有时窗户猛地弹开,屋里的人瞬间觉得手脚僵硬浑身发冷,直如被鬼缠身了一般。
府中人心惶惶,定南王妃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听闻了松平观仙姑的事,便撺掇着定南王一起去拜访仙姑,想要问一问府上是不是招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有什么好去的,不过是些江湖骗子糊弄愚民的把戏,你堂堂一个王妃去凑这种热闹,没得让人笑掉大牙!”定南王不悦道。他不光自己不想去,也不准自己夫人去。
“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呐!这府上眼瞧着不对劲儿,上次是戳破手指头,下次没准儿就是瓦片掉下来砸死我了!”定南王妃哭哭啼啼。
“哪有不对劲儿,就是你们这些个妇人无事瞎想,要本王说当日就该把那个满口胡话的小棠处死,免得你们整日想东想西。”
“小棠那孩子来咱们府上快两年了,做事规规矩矩,你上个月还夸过她老实,人家做什么要撒这个谎?何况小荷跟小梨她们都看见了,小棠瞎说,她俩也都跟着瞎说吗?”
定南王妃越说情绪越激动,尖着嗓子嚷道:“就算她们都说谎了,老太太是你亲娘,总不会也要骗你吧?你是不是就想让我们死,等我们死了好扶彩珠那个贱婢做正妃,封她的儿子做世子?!”
定南王脸色一变,怒道:“这又关远儿什么事?”
定南王妃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有鬼,那就是他们母子装神弄鬼意图害我们,不然怎的我们都有事,就他们没事?”
“远儿才五岁,去哪儿学来的装神弄鬼?况且他最近不是刚生过病,彩珠难道连她自己儿子也要害?”
定南王说到这里,终于犹豫起来。他是不信有鬼的,但他那个心肝儿子刚生了一场病也是事实。这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万一真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他这一拒绝没准就害了这孩子的性命。
这么想着,他便松了口,对定南王妃道:“咱们去拜访那什么仙姑传出去确实不像话,这样吧,本王让人悄悄把她请来咱们府上,正好让她好好瞧瞧是不是府里出了问题。”
左右只是问上一问,要是那什么仙姑是个骗子,叫人轰走便是了。
定南王妃听他如此说,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定南王派了手下去松平观请人,半日过后,手下回话说他问得清玄散人前日进山采药去了,不知哪天能回。
“你看,这不怪本王,咱们都派人去请过了,是她自己不在。”定南王对巴巴等了半日的王妃道,“本王就说你听的那些都是传言而已,民间传言哪有不夸大其词的,她要真是能观未来无事不知,怎算不到本王今日要邀她?”
听定南王这么一说,定南王妃也犹疑起来,可还是下意识地辩解道:“许是人家为人清高,不想理会咱们,所以才故意避开?”
定南王见自家王妃兀自帮人说话,气个半死,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是不是魔怔了?她区区一个道姑也敢藐视本王?要照你这么说,本王还觉得她是自知没本事怕被本王识破她的骗术,所以才不敢来呢!”
两人吵骂个不停,忽然管家老齐匆匆跑来:“王爷、王妃,外面有个道姑自称是清玄散人,应邀前来相见。”
定南王跟定南王妃同时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刚不还说她进山采药去了么?”定南王奇怪道。
“你看,我就说人家无事不知!”定南王妃来了底气,与定南王争辩道,“定是人家算到了你会邀请她,于是提前回来了。”
“去去去,别说话,待本王想想。”定南王不耐烦地踏出了房门,皱着眉在中庭来回踱了几步,他还是不信天底下真有这种奇事。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清玄散人先前便藏在松平观内,暗中窥见了王府的人。王府的人前脚离开她后脚便出发,以此故弄玄虚,做出一切都在她推算中的假象。
“杜真,你去打听一下这个清玄散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今日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给自己的亲信下达完命令后又转向老齐,对老齐道:“老齐,你去把她请到堂上看茶,待本王前去会她一会。本王倒要看看这清玄散人究竟是怎么个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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