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暗的房间里, 叶澄因为某种熟悉的感觉,陷入了沉思。
他做了这么多次任务,也曾经很多次落入困境, 但是和现在情况最相似的, 也立刻让他想到的, 就是上一个世界, 他因为降雨术而失去意识, 醒过来后发现被困。
他被困住的那三天, 好像也是这样。四肢腰环都被无形的绳索紧紧缠绕, 如果他乖乖地待在床上,只是活动一下手脚,那他就摸不到什么触感,也不会有任何被压迫紧逼的感觉,但一旦他想离开床, 那些平常仿佛不存在的绳索, 就会瞬间活过来, 把他死死地拖回去。
和刚刚的感觉很像。
叶澄心想不可能吧, 上一个世界, 芳泽明明就是个普通人。而且这也说不通啊,如果那人是芳泽, 为什么要好端端地把他锁起来他家芳泽温柔乖巧, 可不像是喜欢搞这种“情趣”的人。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 门就被重新推开了。星光从敞开的门口漫进来, 季芳泽背对着星光, 站在门口,挡出一片阴影。但叶澄的视线却不受黑暗的干扰,清晰地注意到了季芳泽脸上未褪去的薄红。
叶澄瞬间把之前的困惑给抛在了脑后,心想真纯情啊。
如果是上一世的芳泽,哪儿会落荒而逃呢,恨不得立刻把他按住,趁机把条件提到天上去。
季芳泽转过身,合上门,也不点灯,就这么在黑暗中缓步走到床边,坐在叶澄身侧,也不说话。
叶澄也不知道季芳泽在想什么,他的侧脸在枕头边蹭了蹭,小声嘟囔道“我们时间又不多,就非得这么傻乎乎地对着看,不能说说话吗”
安静了片刻,少年的嗓音才在黑暗中响起“不会,时间会很长。都到了这里,你还想走吗”
叶澄一噎,解释道“虽然我很想留下来,一直和你在一起,不过待会儿我恐怕真的得走。我有些事要忙,等我忙完了,再回来找你。”
那张符纸可顶不了太久,万一被人发现“叶璃”不在屋内,再结合今天夜里点星门的“盛况”叶澄可不想因为他的私事,引发宗门大战。
话说完,季芳泽还没吭声,叶澄自己先皱起了眉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009冷漠道对,一般渣男玩弄了纯情少女的感情,想跑路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
季芳泽显然不像009一样受过众多“痴心女子负心汉”故事的熏陶,但是他也没被叶澄说动。他摸了摸叶澄的发“你走不了。就算你能挣脱挟持我,你也走不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是这个地方没那么容易出去。”季芳泽像是在摆弄一个心爱的娃娃一样,饶有兴致地将叶澄散落的长发,一一抚到后面去,“这里要进来难,要出去更难。”
叶澄怔了一下,他心里升起了一个让他有些难受的猜测“你不知道怎么出去吗”
尽管不知道叶澄能不能看到自己,季芳泽还是点了点头“你不用来哄我,我自己也出不去。”
这个地方布着一层叠一层的星阵,那山下流动的引星海,作用不仅仅是好看而已。
叶澄心中刺痛,他开口还要说些什么,但季芳泽已经不耐烦和他说话了。季芳泽俯下身,学着叶澄刚刚亲吻他的模样,在叶澄脸侧一下下亲着,动作有些笨拙,但是却能轻易察觉到他的沉迷。
柔软的触感落在叶澄的额头,眼睛,鼻梁,脸颊,轻柔地像是雪花,一片片都落在叶澄的心上。
叶澄侧过脸,主动迎过去。季芳泽当时整个人僵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无师自通,撬开了叶澄本就不设防的唇齿。
宛如一场岁月的颠倒大梦。季芳泽像是沙漠中太久没有喝过水的旅人,一感觉到甘甜的那一瞬间,连神魂都感觉到明显的颤栗。
季芳泽模模糊糊地心想或许华爻他们对他的忌惮是正确的,他可能确实是个怪物。天魔的血流淌在他的身体里,让他有着邪恶的本能。要不然,他这股想要把人吞吃殆尽的冲动又是从哪里来呢
他身下的这个人,太具有诱惑力,比他吃过的所有灵果,饮过的所有甘泉,都还要让他生出渴切和占有的欲望。
黑暗之间,神魂颠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近乎力竭的渴望才渐渐感觉到满足,变成一种温柔和缓的亲密。
靠在季芳泽怀里,叶澄正感受着爱人的温存,突然感觉到手掌心一烫,打了个激灵。
是他留在屋内的那张符
那些捆着叶澄手脚的绳索,似乎因为它们的主人就在叶澄身边,而对他放松了警惕,成功地让叶澄翻身起来,和季芳泽颠倒了位置。
叶澄捂着季芳泽的嘴,轻轻“嘘”了一声。季芳泽果然安静了下来。
一阵敲门声突然出现在屋内。但两人都知道,他们的屋外没有人。这声音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的。
叶澄平复了一下气息,沉声道“谁”
紧随着敲门声,是一个清朗的少年的声音“叶道友。”
叶澄想了想,还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不过也不必他问,门外人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何熙站在门外,看着心上人映在窗上的身影,心底有些紧张“我是点星门十二代弟子何熙,前来告知道友,明日申时,点星门在纤凝台办宴迎客。”
叶澄应道“我已知晓,多谢何道友。”
季芳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这个人是他捕获的猎物,他应该拥有生杀予夺的处置权,但是现在,他的猎物却堂而皇之地压在他身上,还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和他一听就心生厌恶的人在那里絮叨个没完没了。
就好像他真的能去参加明日那个该死的宴会一样。
就好像自己有多见不得人似得。
可季芳泽又想了想,他可不就是见不得人吗
季芳泽感觉到某种剧烈的愤怒和酸楚从心底涌出,一口气蔓延到他的牙关处。
就像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的父亲从不许他离开这座山峰,并不仅仅像他说的那样,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也同样是对自己的忌惮和提防。
这种感觉,大概是委屈吧。
感觉到唇边温热的血肉,季芳泽很想重重地咬下去,但他张开口,最后落下去的力道,却比刚长乳牙的傻兔子,还要轻上三分。
而被他咬住的年轻人,轻轻怔了一下,却没有愤怒和不快。黑暗中,青年的眼睛外明亮,里面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全是温柔的情绪。
叶澄一边应付着符对面的人,一边又气又笑地把季芳泽的嘴揪起来,捏成小尖嘴的形状。
都换了三辈子了,怎么咬人的毛病还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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