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莺莺自然没法子拒绝, 更没法子选择, 怎么做都是得罪人, 谁让这一堆夫人的相公都是朝中大员?
她低眉, 正想该如何说,糕糕温顺地说道“糕糕谁也不嫁, 只喜欢陪着爹娘。”
她娇俏可爱,说出的话也让人十分怜爱, 没法子拒绝。
这话很好地化解了尴尬, 孙夫人等人也自觉方才争执有些不妥,打哈哈过去了。
小孩子们也没耐心与大人们一起好好地坐着, 胡莺莺便同意了糕糕去其他夫人们的孩子一起去孙府的花园子里玩。
糕糕身边跟着她的乳母,且孙夫人大事上是个妥当人物, 府里丫鬟小厮一堆,胡莺莺自然也无需担心什么。
都是高门大户的孩子, 凑到一处玩倒是开心,只是各家教养不同, 有的孩子小小年纪便会欺压旁人,什么攀比身世之类的话很轻松都说得出口。
刘家没有这种事,糕糕也不感兴趣,她见孙府花园子漂亮, 便带着乳母各处去观花。
没走多久, 便瞧见了一幕, 是个**岁的男孩, 正在捡散落一地的书。
糕糕没多想, 走过去低头帮他捡书。
男孩儿抬头看她,再看看远处的一群夫人与孩子,心里便明白了这是孙府的客人。
“多谢小姐援手,我自己来吧。”男孩儿轻声道。
糕糕没说话,把一本本书捡起来递给他,皱眉“好可惜呀,好漂亮的字。”
那书上的字确实漂亮,掉在地上沾了不少灰尘。
男孩一怔,有些不好意思“你觉得这字漂亮?”
糕糕笑笑,露出好看的小米牙“至少比我的字好看。”
她初学读书,写字上不算多好,被她爹说过好几次,心里便记住了。
想到爹爹的教训,糕糕有些怅惘“若是我也能写出这样好看的字,我爹也不会训斥我了。”
所谓训斥,其实也不过是要她再多努力罢了。
对面男孩下意识问“令尊是?”
“我爹是刘侍郎,就是”糕糕其实也摸不清自己爹爹是干啥的,只知道旁人称呼他是刘侍郎。
“你爹可是救了皇上得那位刘大人?你们从前不在京城,几年前才搬来的?”
糕糕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知道呀?”
男孩子面上在克制,在隐忍,但眸中喜色已经晕染开来。
“我我是孙公子的伴读,刘小姐,在下肖正言。”
他轻轻拉过来她的手,旁边乳母立即阻止,糕糕赶紧说“没事的他不是坏人。”
肖正言心里一热,在她手心里写上自己名字。
“你记住我的名字,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曾经她父母的搭救之恩,让他苟活了下来,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好过,小小年纪能入孙府成为伴读也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曾经一度也觉得日子没有盼头,可如今却忽然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至少,他要报答恩人一家。
糕糕笑的甜蜜蜜的,旁边忽然一个六七岁的女孩走过来打断她“刘宜安,方才那么多夫人太太喜欢你,你假装不知事,如今跟一个下人在此拉拉扯扯,不觉得丢脸么?”
说话的是冯夫人的女儿冯清然,她虽然年纪小,却早知道自己母亲讨厌刘侍郎一家,如今逮着机会就想让这位刘小姐尴尬。
糕糕几乎未曾与人吵过嘴,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倒是旁边肖正言脸色冷淡下来“这位是哪家的小姐?出言污蔑旁人,倒是显得你家教不过如此,丢人现眼。”
冯清然愣了,恼怒地喊道“你这个下人!百无一用!竟敢如此对我说话,你就不怕”
肖正言冷笑“不怕什么?你父亲难不成还敢到孙大人面前放肆?你这般行径,反倒会替你冯府惹祸。”
冯清然也不傻,细想利弊,也不敢再说了。
男女有别,糕糕终究不敢再与肖正言说什么,然而冯清然抓住了机会,让人去取了一杯滚烫的热水,趁着糕糕不注意就要往她身上泼去。
她泼的地方正是糕糕的脖颈,若是一杯开水真的浇上去,只怕糕糕那一块的肌肤定然再也好不了了。
只可惜,肖正言虽然没再与糕糕说话,但一直远远地看着,见冯清然举止古怪,便往这里走了过来,关键时刻一把拉起来糕糕,那一杯滚烫的热水便全都浇到了冯清然自己的手上。
冯清然痛的尖叫一声,那边原本在说闲话的夫人太太们也都赶紧奔了过来,冯清然凄厉的呼声让冯夫人脸上的肉都在疯狂地跳动。
胡莺莺也吓坏了,等瞧见糕糕安然无恙这才放心。
可冯清然却痛得指着糕糕大叫“娘!是刘宜安碰翻了开水才烫到了女儿!”
冯夫人原本就对胡莺莺颇多意见,此时立即就要讨个说法。
“刘府当真好家教,小地方来的就是不一样,教出来如此恶毒之人!”
胡莺莺冷淡坻看着她,也不愿意再留面子了。
“冯夫人何以肯定是我家女儿碰翻了杯子?孙府上下有序,规则森严,还是先问问为何会出现一杯如此滚烫的水吧!”
冯清然脸的一变,那边孙夫人赶紧质问下人,下人也不敢隐瞒战战兢兢说道“是冯小姐要求的开水,说她就喜欢喝开水”
这很明显了是冯清然故意的,但冯夫人如何会承认,赶紧说道“清然喜欢滚烫的水,不代表就要被开水烫到!刘夫人!比如好好问问你家女孩儿为何要如此狠心用开水泼我家清然?简直其心可诛!”
糕糕还年幼,不懂辩解但也不会受委屈“娘,糕糕没想泼她,糕糕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莺莺把她抱到怀里,冯夫人咄咄逼人,肖正言却再也忍耐不住了,转身说道“我都瞧见了!是这位冯小姐故意用开水想烫伤刘小姐,是我不忍心拉开了刘小姐,所以冯小姐才烫伤了自己!”
众人哗然,冯清然咬死了不承认“这就是个下人!故意污蔑我!我岂会做那等龌蹉之事?倒是刘宜安瞧我不顺眼,故意设局陷害我!”
她哭着喊着,孙夫人厌恶至极,但也没法子真的如何,毕竟后宅之事与男人们的脸面也息息相关。
可没想到孙府的公子出来了,正是肖正言要陪读的孙茂,他也才**岁,但生的面如冠玉,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小脸上倒是很有清贵之气。
“下人的话不可信,那我的呢?我也瞧见了,是这位姓冯的故意要害刘小姐。”
孙茂一句话,孙夫人心里立即就相信了。
冯夫人正要反驳,孙茂闲淡地说道“我爹素来喜欢品德端正之人,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往后娘还是莫要再请到家里来否则爹爹会生气的。”
孙夫人笑了“我儿说的对,今日原本大家在一处是要高高兴兴的,竟然有人弄了这么一出,冯夫人,若是你当真觉得此事有疑,不如咱们告诉冯大人,刘大人,以及我家孙大人,要他们评评理,如何?”
这么点子事,若是再牵扯到男人们,只怕更没有理,冯夫人忍气吞声,带着自己闺女匆匆告辞。
她们走了之后,孙夫人对胡莺莺母女赔礼道歉,又赠了糕糕一枚质地上好的羊脂玉佩,孙茂瞧着糕糕的眼神里都是笑意,一嘴一个宜安妹妹。
倒是糕糕似乎对他并没有太大心思,反倒看了几眼他旁边的肖正言。
肖正言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从孙家离去,胡莺莺想到那个姓冯的,还是觉得心里头不痛快。
大家都是朝廷命官的家眷,这个冯夫人何至于一直与自己作对?
这样下去她只得也想法子对付冯家人了。
胡莺莺有意向刘二成打听了一番冯大人,才知道原来冯大人与刘二成也是有龃龉的。
“冯大人上奏夸赞三皇子天资卓越,暗示皇上早立太子,期间拉拢过我,希望我也与他一同劝告皇上,我拒绝了,他便心中不快,言语上刺了我几回。”
刘二成提起来倒是不觉得此事如何,这个冯大人才能是有,但某些地方有些睚眦必报。
胡莺莺想到冯清然烫伤了手,回去之后那家人不知道会如何去想,便嘱咐刘二成要更加小心一些。
然而这一晚她就梦到了很离奇的事情。
梦中有一女子深夜吊死在了街头,留下血书一封,外加一枚玉佩,血书上说她为刘郎付出所有,却落得个呗抛弃的下场,不如一死了之,只是可惜了自己腹中的孩儿。
胡莺莺凑近了一看,那玉佩怎么就跟刘二成素日里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呢?
围观的认很多,都在谴责。
“这刘大人原来是人面兽心哪!这姑娘太惨了!”
“就是,在外头玩了女人,两口子逼死人家姑娘,何况这肚子里还有一个!”
“禽兽不如!我等不如陈情求朝廷罢免这种畜生!不配为官的人渣!”
那么多责骂声,让胡莺莺脑子发疼,艰难地醒过来,发觉喉咙干得厉害,心脏发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赶紧下床去摸刘二成换下来的衣裳这才发现他素日里戴的玉佩果然不翼而飞!
“二成,二成你醒醒!你的玉佩呢?”
刘二成白日里辛劳,此时正困,但胡莺莺推他他倒是也醒了。
“怎么了?”
他打来个呵欠看过去,解释道“大约是今日在官衙做事失手打翻了茶水弄脏了衣服我换衣服时忘记戴上了,定然还在远处,我明日去瞧瞧。”
胡莺莺心里一跳一跳,她知道那玉佩肯定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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