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刚停,上午没能正常干活的师傅很快又推着机器出来,楼下的草坪在一片噪声里被迅速推平着。太阳也慢慢从阴云里透出来。
南晓云被刺眼的光亮醒,闭着眼,先抬手摸了下自己发烫的额头。
一晚上了,那点低烧还没退。
她挣扎着要不要出门去买点退烧药吃。
幸好今天是一整天的休息日,生病没有在她忙的时候凑热闹。
又想,难得不必出门,还是不去买药了。
南晓云拉盖被子盖住阳光,在除草机的轰隆隆的噪音里迷迷糊糊差点又睡着,过了一段时间,胃饿得隐约的抽动让她觉得还是得先点份外卖。
可手机在隔壁的书房里。
她身上没力气,躺在床上实在是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又躺了会儿,忽然想到薛星辰这会儿应该已经起床了,她每天睡前和醒过来都会给南晓云发很多很多消息。
虽然现在不在同个城市,但薛星辰每隔一会儿都会“直播”下自己现在在做什么,马上要做什么,以及刚刚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
让南晓云有种她们一分钟也没分开的错觉。
她想着手机现在可能已经收到一大堆消息了,心里温温的,旋即唇扬起来,下一秒忽然就能很轻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了。
穿好外套去书房。
南晓云拿到手机,瞥了眼时间,竟然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果然收到了一大堆消息。
薛星辰因为在过年期间总穿“一点也不喜庆”的纯深色衣服而被妈妈,还被揪到了商场里买新衣服,因为说她不出南晓云的具体码数,又被。
还有很多衣服的照片,问她喜欢哪件。
不过消息是昨天晚上发过来的,肯定已经买好了。
南晓云正回复着她,忽然听见敲门声。
“”
她吓了一跳。
现在都还没来得及点外卖,谁会来敲门。
迟疑几秒,手机进了一个电话。
她阿姨打过来的。
“喂,”南晓云很快接通,然后走出去想从猫眼那儿看看是谁,“怎么了阿姨。”
“今天还要去学校里吗”
她走向客厅时心中忽然察觉到些什么,小跑几步,透过猫眼果然望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一时无言。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说,“身体还没好就要跟老师请假的啊,你不好意思说,我来给你们老师打电话好了。总不能”
南晓云拉开门,手机还贴在耳朵旁。
透过电话的同时面对面说“只是个小发烧而已,根本没事儿的阿姨啊。”
她无奈地笑了笑。
阿姨看见她外套底下还穿着睡衣,有点局促地挂断电话,“诶呀,我不知道你还在睡觉,身体好点没有赶紧躺回去吧,别在吹着冷风了。”
“没事儿。”
南晓云给她拿了双拖鞋,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没接到。
转而被推回房间里。
“赶紧去躺着啊。”
“”
昨天接到她电话的时候,不巧嗓子很哑,被听出来了不对劲。南晓云只好承认是有点低烧。
没想到第二天阿姨居然亲自赶过来了。
南晓云被招呼着又躺回了床上,没过一会儿,就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食物香味。
她有点无措,毕竟以前没有过生病被照顾的经历。
阿姨很快把熬好的粥端过来,热气飘着,里面还加了点燕麦。
“厨房里没什么东西,先喝两口这个,我马上就去菜场。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南晓云被扶着坐起来。想说不用那么夸张,腰后被塞了一个靠枕,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话,旋即发现阿姨拿起了勺子,一副要喂她吃的样子。
她吓得只来得及说,“我自己吃”
“好你自己吃,”阿姨把碗给她拿。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顿时瞪大眼睛,“那么烫诶呦可怜的囡囡,等吃完我们就上医院去啊。”
南晓云忙说不用。
她边喝着粥,边兵荒马乱地劝着阿姨不要“小题大做”,没留意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薛星辰进门,看见玄关处的行李箱,就知道南晓云的阿姨已经到了。她今早接到她问南晓云情况的电话,才知道南晓云病了,当即买了最快的航班回来。
换好鞋子匆匆地走向卧室。
正好听见南晓云拒绝去医院的话。
顿时插话说,“要去医院。”
“”
南晓云望着她,旋即反应过来地看眼身旁的阿姨。
叹口气,“我真的没事呀。”
她被一老一少俩一人一句地劝着,拗不过她们,吃完饭休息了会儿,就被带着去附近的医院看医生了。
车子里,南晓云隐约觉得力气恢复了。
她们俩还在说,看过医生才能放心的发烧不治拖成肺炎怎么办
挂号,排队,量体温。
“幸好你们来得早,”医生让她张嘴,照了照,拿过病历本淡淡地说,“来得晚一会儿,就连扁桃体发炎都好了。”
“”
南晓云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位监护人。
她站起身,准备走人了。阿姨还是不放心地追问医生,“真的不用开药吗”
“真的想吃也能开。”
她们后面等着的病人是个小女孩,也是发烧咳嗽的小毛病,护士在帮着量体温,老人家责怪她爸爸说“让你给琪琪买盆小红菊回来,你不买。”
“人家算命的都说了,我们琪琪容易生病,在家里养盆小红菊会保佑她健健康康的。”
“呦,小红菊耐寒喜湿暖,据说又是延年花的祖宗,”医生随手翻了翻桌上女孩的病历本,忽然插话说,“跟小孩的生日也搭,那算命的不错。”
奶奶得到肯定,闻言忙不迭地笑着点头“是的是的。”
薛星辰不由好奇,报了南晓云的生日问医生,“那我们也有什么守护花吗”
医生还真抬眼给算了算,说,“海棠花。”
“好,”薛星辰跟阿姨对望一眼,两人都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明天就去买几盆回家。”
南晓云“”
医生边写着病例,边意味深长地说,“这花我们院后面就种着一大片,正好天黑下来了,你们回去的路上”
后半句没说完。
医生把病历本递回去,还挑了挑眉。
“”
“”
回去的路上。
“好,”薛星辰转过脸,面色深沉地说,“我看见那花在哪儿了,附近没人,也没保安。”
还没等阿姨说话。
南晓云一只手捂住额头,一手拉着薛星辰的胳膊闷头往前走,拧着眉,脸上挂着满满的无奈,凶她,“赶紧回家啦”
薛星辰,“可我还正好有个塑料袋诶”
南晓云,“回家”
薛星辰不太肯走,频频回头,“可”
南晓云,“我生气了。”
话落,薛星辰一秒闭嘴,乖乖地“喔”了声。
阿姨笑吟吟地看着她们俩,“晚上想吃什么”
“火锅吧”
“好。”
吃完饭,南晓云被催着洗澡睡觉。
她白天睡得太久,晚上睡不着,一直闭着眼睛到天亮才有困意。
就在快睡着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有人往她枕头底下塞了个什么东西。
“你在干嘛”她闭着眼,迷迷糊糊地问。
“没,”薛星辰明显被她吓到,旋即悄悄用不吵到她的气音解释说,“给你压岁钱,放在枕头底下,那些不好的邪祟就统统避开啦。小朋友,新年快乐平平安安。”
声音轻,显得温柔至极。
南晓云微扬了扬唇,然后抵不住困意地睡了过去。
南晓云睡醒已经是中午了,睁开眼,身边没有人。
她坐起身时,想起睡着前那似梦非梦的对话。伸手摸了下枕头底下,果然有一个厚实的红包,红包封明显是薛星辰临时自己叠的。
南晓云摸着,微微蹙眉,觉得这光滑厚实的纸质和外观怎么那么很像薛星辰的某本教科书的封面
里面的数额不用拆就知道很可观。
“”
她穿好衣服,趿着拖鞋往客厅里走。
“醒了”薛星辰走去厨房,把蛋炒饭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笑嘻嘻说,“今天的饭是我做的。”
虽然她只是站旁边给阿姨打打下手而已,但说得丝毫不心虚。
南晓云拿着那红包,仔细想了想,“你把那本马克思哲学的皮扒了”
“呃,”薛星辰含糊嗯一下迅速地转移话题,“快去刷牙洗脸吧,等阿姨回来我们带她出去转转吧,天那么好。”
“也不知道是谁还要补考呢,就把书,”南晓云笑着摇摇头,暂时不说了,“阿姨去哪儿了”
“她去”
话没说完,门被敲了几下。
南晓云离得近,走过去开门。
“囡囡起床了。”阿姨有点喘气,怀里抱着一大盆海棠花。几乎有半个人高。
“”
南晓云看着那花,愣几秒。
薛星辰往外探头急急问,“阿姨买到花了吗”
“买到了买到了”
“给我看看”
南晓云垂眼,唇角扬着无奈的笑。
她进卫生间洗漱,听见薛星辰和自己阿姨咋咋呼呼地夸着这花漂亮、好兆头,听着她们搬来搬去研究放在哪儿最利于它生长,一人一句地讨论养花须知。
出来,餐桌上摆好热腾腾的蛋炒饭和一杯热牛奶。
她看见海棠花放在了阳台旁的玻璃门后面,冬日里依旧开得极艳,半明半暗,柔和的光线把胭脂红映成浅粉色,花瓣层层叠叠,温暖而美丽。
“”
阿姨在客厅给薛星辰收拾两个行李箱,“那么多新衣服呢。”
“对啊,我妈硬装进去的,重死了。”薛星辰边说着,边帮南晓云拉开椅子,“快吃饭吧。”
南晓云嗯了声,先喝了口牛奶。
“怎么样,”薛星辰在旁看着,小心翼翼地说,“我刚刚倒蜂蜜好像倒多了。能喝吗”
薛星辰捧着玻璃杯,歪脸笑了笑,“没,我觉得正好。”
有一点点加过头的蜂蜜,怎么比得上她心头浓浓的踏实、甘美和甜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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