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细第一反应不是她骂了他什么, 而是疑惑她竟然骂了他她脑子迅速运转,可除了对那一幕幕羞人的画面记忆深刻外,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昨夜,其实她能感受得到太子的克制。但毕竟是年轻气盛的青年男子, 初尝风雨滋味, 再忍耐再克制,也有克制不了的时候。
虽然他疯狂又贪婪,折腾得自己累得半死, 但其实她心里也没怪他。对这种事情,她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向往。只是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也羞于向他透露出半点自己十分愿意的意思。
起初的时候, 她是有些虚伪的半推半就。后来她自己吃饱喝足了, 就嫌他太过折腾,一次又一次, 没完没了。她不敢拒绝的太过强烈,只能罢工不主动,想让他自己识趣适可而止。
可能是他不但不识趣, 反而惩罚性变本加厉的行为惹得她恼了吧, 所以她就气得骂了他
唐细不敢确定,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反正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索性就当作没发生过, 她小声辩解“妾没有骂殿下。”
辩解得底气有些不足, 声音很低。
“要不要孤给你提个醒”太子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唐细就急了, 垂着脑袋转了转眼睛后,决定低头认错。
“妾是真的不记得了,若有得罪殿下的地方,殿下原谅妾吧。”她说得可怜又无助,到底算是仗着几分知道他心里有自己的意思,摆着点柔弱的样子,想博取他的怜惜,从而不再计较,尽快翻过这篇儿去。
可谁知太子却道“孤没有怪太子妃的意思,也不会惩罚,孤就是就事论事。既然太子妃真的不记得了,那今晚复习功课的时候,到了那一步,孤再告诉你。”
懂他话中复习功课的意思,唐细顿时羞得满面绯红。双颊如火烧红云一般,她不敢去看他,偷瞄一下都不敢。
委委屈屈跪坐于一旁,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
太子瞧着斯文有礼,谦谦君子。可唐细领略过他的厉害,她总觉得,在某些事情上,用“斯文败类”这个词来形容太子,也不为过的。
她也只是心里这样想,当然不敢说出来。
想着一会儿还得陪着她一道去坤宁宫慈宁宫给皇后太后问安敬茶,时间耽误不得,太子也就没再继续逗弄她。抬手在她绯红的面上刮了一下后,太子起身穿了鞋。冲外殿喊了一声,便有一群宫女鱼贯而入。
见状,唐细忙悄悄拿手揉揉自己的脸,然后跟在太子身后,让那些宫娥服侍自己。
穿衣的穿衣,洗脸的洗脸,上妆的上妆众人各司其职,很快二人便穿戴打扮好了。
唐细今儿穿的衣裳是宫里尚宫局司制局量身裁做的,是按着太子妃规格赶制的衣裙。面料是上等的就不必赘言了,那做工和衣裳上的图样绣纹,都是极为精致。唐细只拿手轻轻摸了下,就知道,这是她从前从来没有穿过、甚至都没见到过的稀有材质。
她让宫女给她梳了个十字髻,显得低调温婉,却又不失身份。
梳头的宫娥又配着发髻给她戴了钗环头饰,唐细坐在铜镜前,只觉得镜子里的少妇端庄贵气,精致雍容,倒不像是她了。
一旁的太子则玄衣金冠,衣摆上以金线绣有龙的图案。唐细平时见惯了太子温雅若玉的扮相,今儿乍一瞧见他穿暗色衣裳,无端矜贵中彰显着几分霸气,她心中一骇。
不由得从铜镜中多偷瞄了几眼。
其实他本就是霸气的人,只是霸气的比较内敛,不太明显罢了。她从来没觉得他的性子如他长相一般温雅,当初还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她就觉得他身上总有种冷漠矜贵的霸气在。
太子文武双全,耳力眼力都极好。有人偷摸打量他,自然逃不过他的双眼。
太子循着目光探去,黑漆漆冷冰冰的眸子透着耐人寻味的光。只一扫,唐细就惊得立马挪开视线,紧张的看向别处。
太子却朝她走来。
见太子来了,唐细立马要站起来,太子却按住她肩膀。他高挺英武的身子立在她身后,一手压在她纤弱的肩上,另一只手则从一旁侍奉的宫娥手中拿过金钗来。他手捏着金钗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挂着流苏的钗插在了发髻的后面。
“这样更好看。”太子自卖自夸。
唐细侧头往镜子里探了探,只看到流苏金钗的一边儿。她也不知道这样好看不好看,但太子说好看,她就只能附和着说好看。
梳洗打扮完毕后,二人则去外殿用早膳。
宫女们正围着桌子伺候,殿外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请示“殿下,娘娘,郭昭训和高奉仪林奉仪来请安。”
闻声,唐细本能拿余光去瞥太子,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太子却没什么反应,只把问题推给唐细“如今内院有太子妃,日后这些小事,不必报与孤知晓,一切由太子妃定夺。”
太监宫娥们称是,唐细也忙称是。
想了想,没有第一天就把太子侍妾打发走的道理,未免显得她太过小家子气了些。所以,虽然唐细知道他们可能意不在她,而在太子,也还是让人把她们唤了进来。
唐细其实也想看看,当着她的面,她们在太子面前又能有些什么手腕。
秋凉说过,太子不好女色,所以平时这些侍妾都是数月见不着太子一回。太子平素基本上不来内院,内院又无女主人,所以一直都挺肃寂荒芜的。
“唤郭昭训她们进来。”唐细稍稍扬了些声,但她嗓子本来就细,即便放开了音量,嗓音也不大。
听起来,酥软甜腻,毫无杀伤力。
太子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小太监应了声,立即出去请了。很快,三位就过来了。
昨天晚上刚见过,唐细认得人。除了郭昭训没怎么刻意打扮外,高林二位奉仪却是穿戴得花枝招展的,十分艳媚。
但三人明显都怕太子,纵有贼心,但无贼胆。乖乖请了安后,太子没发话,她们三个都站着。
太子只吃自己的,摆明一副不会插手内院之事的态度。
唐细看了他一眼,见他只垂头细嚼慢咽,目不斜视,也就不指望他了。转过头,唐细笑着招呼问
“来得这么早,可用了早膳”
高奉仪忙抢着回话“妾一早就过来请安了,还未曾进食。”
林奉仪附和“妾也是。妾心中记挂着要伺候娘娘与殿下,未敢擅自先进食。”
郭昭训话却很少,只答“回娘娘的话,妾也没有。”但她后面又加了句,“待得伺候完娘娘,妾回去后再进食不迟。”
三个人中郭昭训姿色最平庸,性子也最和软,似是不争不抢。
不愧是郭淑妃的侄女,性子倒是与郭淑妃如出一辙。
唐细自还懂些规矩,自然不会留她们下来一起进食。关心完后,就打发了人说“本宫与殿下自有宫女们伺候,倒不必你们候在这儿伺候。既都还没吃,便都先回去吧。”
高林二位哑然,显然一副没猜到唐细这个太子妃会这么说的惊讶表情。
唐细的出身,之前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她们自然知道。小门小户出身的丫头,身份连郭昭训都不如,又能魄力到哪儿去
规矩懂的肯定不多,说不定被她们几句一忽悠,就能当着太子的面坏了规矩。到时候,她们就等着在太子面前看她笑话好了。
可明显,她们失望了。
高林两位奉仪迟疑不肯应,郭昭训却率先福礼告退
“多谢娘娘仁德,妾先告退,晚些时候再来请安。”
说罢福了个身子,垂着脑袋就缓缓退了下去。
高林二位见状,也只能跟着离去,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出了正院的门,高奉仪林奉仪撵上郭昭训。
林奉仪朝高奉仪使了个眼色,高奉仪便说“我与林姐姐身份卑微,自没资格与太子妃娘娘争一争。可郭姐姐你不一样,你是淑妃娘家侄女,郭门的千金,论起身份来,可比太子妃娘娘要高。郭姐姐,你为何也不争”
郭昭训温柔笑着道“娘娘是妻,你我是妾,都是伺候殿下与娘娘的玩意儿,又有什么资格与娘娘争娘家出身高低又有何用,不得太子喜欢,争也无趣。”
她温柔眉眼含着几分笑意,却有些哀愁的样子,像是十分无奈。
“好在娘娘是厚德之人,待你我都不错。日后好好伺候娘娘,必然也有不错的前程。”
林奉仪不甘心“可是凭姐姐的出身,只得昭训的位份,的确低了些。殿下敬淑妃,待姐姐自然该不错,姐姐可以一争的。”
高林二位奉仪竭力挑拨,目的很明显,就是想隔岸观虎斗,坐收渔利。
她们出身卑微,自不配与太子妃相争。但郭家门第显赫,郭氏又是大家闺秀,自可一争的。
郭昭训看出了她们二人意图,自然不会落圈上当。
进完食,共乘肩舆往坤宁宫去。路上,唐细侧头偷偷瞄了身边的人好几回。
朱佑廷知道她在偷瞄,起初故意没给眼神。但见她坚持不懈,大有必须要得到自己回应的意思,到底不忍心故意晾着她,他扭头看了过去。
见太子看自己了,唐细这才顺势问“殿下,方才我的做法,可有不妥之处”
方才指的肯定是用早膳时候的事情了,朱佑廷道“并无不妥,太子妃处理得很好。”
见他还算愿意与自己探讨这些,唐细索性继续往下说“今天郭昭训她们一早特意赶来,明显是想见殿下一面的。”
她说的含蓄,其实还是想探一下太子的心意的。毕竟,东宫里的这三位与太子相处的时间,可比她长多了。
唐细的这些小伎俩,在太子这里都是不够看的。太子知道她想探听什么,索性也不兜圈子,捏了她手来攥在掌心,表了自己心意。
“高奉仪林奉仪,是母后塞到孤身边的。郭昭训,她是淑妃的人。孤对她们,都无男女之情,可明白了”
唐细心里高兴,连带着说话的声音更甜更柔了些“那我便明白了。”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种举动属于擅妒,委实不太好。为了及时挽救,唐细贝齿轻轻咬唇,松了点口说
“妾也不是吃醋嫉妒想独占殿下,妾也知道她们侍奉殿下多年了。殿下是长情之人,必不可能不怜惜她们。日后,日后若是念着她们的好,也是人之常情。”
太子侧眸打量着身边连谎都说不圆的小女人,见她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他倒是高兴。
“可孤若是希望你吃醋,希望你有独占孤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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