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有点担心。
当然, 她不是担心阵哥会遇到什么危险黑发姑娘一直很相信琴酒的实力;更不是担心那个被留下来的明显不会有什么没好下场的黑衣男人她还没有这么宽容。
她只是有点担心阵哥的状态。
家里这种残局,明显是要等警察过来接手的,甚至不出意外的话,那个黑衣男人也应该一同被送进医院他明显伤的不轻。
医院的人没看见还好, 但是雅治也不知道阵哥是怎么跟他说的, 银发少年居然也选择无视了那个人。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朝着自己男朋友看去。
银发少年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趁着医疗人员不注意,灵巧的蹭过来,小心翼翼的搂住了奈奈, 一边不熟练的拍着她的肩膀,一边尽量声音轻快的安抚道“没事啦”
奈奈却能隐约觉察出他的后怕。
她忽然不害怕了。
“我看上去是不是很狼狈”黑发姑娘声音轻轻的、柔柔的、软软的,带着风一般的温柔与雾一般的茫然“是不是很丑”
“狼狈是有一点”雅治用下巴蹭了下怀中姑娘软软的头发,说着好听的情话“不过不丑呀”
“你最漂亮了”或许, 并不算是情话。
“胡说。”奈奈垂下眸子, 慢腾腾的反驳他。
“没骗你。”银发少年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额头上的伤口,眼中含着清澈的心疼以及真诚“在我心里,奈奈最漂亮了。”
是真心话。
一旁让自己努力不当电灯泡的医护人员忙里偷闲看着这对年轻的情侣, 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奈奈垂下眸子, 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在被打的时候没有哭, 在得救的时候没有哭, 在阵哥出现的时候没有哭,在以为自己右耳聋了的时候也没有哭。
但现在, 她忽然觉得很委屈, 很委屈以至于, 很想哭。
“奈奈”眼前的世界一片水雾朦胧,唯有少年那双绿眼睛清晰明亮,宛若星辰,她看到少年手忙脚乱的问自己“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你没有说错什么你很好。
太好了。
她忽然想到临走之前,琴酒跟她说的话“如果你觉得他可以相信的话,就把一部分的经历告诉他吧。”
“你不可能一辈子瞒着他的。”银发青年的眼神仿佛能够洞悉人心,说到最后,却是稍稍柔和了眉眼“当然,我的部分除外。”
她恍惚的想阵哥说的是对的我我不可能瞒他一辈子。
我也舍不得瞒他一辈子。
“没什么”奈奈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没出息“我很好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过几天我就告诉你”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就告诉你。
琴酒不算专业的刑求人员。
术有专攻,刑讯这种事情,组织自然有人负责。他所要做的,就是决定杀或者不杀又或者实在忍不了了直接动手。
不过基于种种原因,这方面的知识他还是懂一些的,也不介意实践一番。
通常来说他更偏好有效率的方式只能说人生总是充满着意外的。
青年的手修长漂亮,骨节圆润分明,指腹与虎口处带着拿枪持刀的薄茧,配上白皙的肤色和修剪恰到好处的指甲,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艺术品下是一个满脸血污,汗水与生理性泪水混合,黏黏腻腻的头。
“你现在可以说了。”琴酒眸中的戾气不减,嗓音低沉醇厚,然而在某些人耳中却不亚于午夜凶铃。
黑衣男子很明显已经没有了反抗他的想法,漆黑的眼中满是对眼前银发恶魔的恐惧,他颤抖着稳住身体的重心“你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代号”琴酒闻言稍稍挑眉,索性挑了一个最浅显问题“不要告诉我没有代号。”
他不认为幕后之人会傻到派一个连代号都没有的人过来哪怕不是为了对付他本人。
“马里布。”黑衣男人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的回答。
琴酒略感恶心的牵扯面部肌肉。
很好,目测他近几年都不会想去马里布度假了。1
不过aibu朗姆酒吗
他没有直接把自己的猜测问出来,而是随意的将手上沾满的鲜血甩开些许一部分溅到了马里布的脸上,后者对这种明显带有不屑意味的举动闭口不言。
“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其实这个问题,琴酒已经有了答案他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说真话。
说起来,这还是他的疏忽。
“黑麦回国的前一天,你毫无顾忌的飙车前往这里黑麦回国之后,苏格兰事发”马里布断断续续的说着,长时间的失血和溺水让他的嗓子听起来仿佛是被死神掐过脖子,用小提琴弦锯木头都没有这么难听。
果然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和奈奈的接触都格外小心,但那一次是个例外。
当时的他一开始以为奈奈出事了,毫无顾忌的飙车事后还吃了不少罚单,不过他都让下属搞定了;之后又因为绿子遗物的事情心神不属,忘记了收尾。
这一次是他连累奈奈。
这个事实呈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银发青年的眸光波动,心头涌起丝丝缕缕从未有过的感觉,既酸又涨,仿佛轻薄又细密的网将他包裹。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内疚”。
大抵是因为,他很少内疚。
这并不是说他不会做错事,只是哪怕做错事,他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很少真的感到如此深刻的内疚。
多年来的刀光剑影,无论是出于故意设计,还是无意为之,他也坑了不少人,而他职业的特殊性导致的后果不仅仅是几条人命那么简单。
但他从来没有如此真情实感的内疚过。
然而这一次,不过是一个小姑娘遇险,甚至都没有酿成什么严重后果居然让他感到“内疚”
甚至于居然需要将这种暴躁感发泄到别人身上。
马里布打量着眼前仿佛刀枪不入的银发青年,目光微闪。
琴酒到底没有流露出大多的情绪,他只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喉头却不受控制的一阵发涩“是谁让你来的”
果然。
马里布心想如果琴酒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的话,他怎么可能直接了当的问出这个问题
这一刻,仿佛是清楚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么的无懈可击,他因为先前煞气与痛苦而一直萦绕不去的恐惧,奇迹般的消弭了不少。
当理智回来的那一刻,他报复性的引导着银发青年“是是朗姆大人。”
你看,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先前贝尔摩德的试探,与苏格兰的交往,朗姆接手苏格兰叛逃的态度,马里布朗姆系的代号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太巧合了。
他甚至嘲讽般的想对他手下人的试探都恰好发生在他出国执行任务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提前回来,会发生什么
领地被侵入的恼怒与被愚弄的羞愤一齐卷上大脑,以至于银发青年下意识的忽视了其中的不对劲。
他怎么敢
奈奈不够聪明、不够有天赋、有时候简直天真到奇葩,以至于琴酒都时常对她感到恨铁不成钢但是即使这样,他都没有这么打她
马里布怎么敢
朗姆怎么敢
“我能帮你作证”马里布在内心飞快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形,他不想掺和进组织高层的斗争,不过此刻为了保命也别无他法“私自杀组织高层成员哪怕是朗姆”
“杀组织高层成员”琴酒打断了他的话,垂下眼睑。
“对我我可以说,我是被朗姆派过来杀你的”马里布匆忙想着能被琴酒接受的说辞,试图用利益蛊惑他“我能帮你作证。”
“你是说,伪证”琴酒抬眸,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口不择言的家伙“你觉得朗姆会放过你”
“但你不会让我死不是吗”马里布定定看着眼前的银发青年,喘着粗气“朗姆的权力太大了”
“有点意思。”琴酒不咸不淡的评价,他忽然对朗姆看人的本事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幸灾乐祸
“对了”不等对方接着劝说,琴酒漫不经心的开口,绿色的瞳孔中翻滚着无人看见的愤怒“作为对这个计划的回应”
还没等马里布欣喜于自己逃过一劫,只听见“呲”的一声
他后知后觉的感到大脑缓慢传递过来的剧烈疼痛,无声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却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死死盯着眼前面不改色的男人。
缓慢的将反手猛然捅入马里布太阳穴的钢笔一点点拔出来,充满恶意的捣弄以加深他死亡的痛苦,琴酒不动声色的看着拔除的钢笔上沾染的白红交织的杂质。
“我会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
琴酒惋惜的看着手中的钢笔,笔尖的红白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恶臭,一滴血慢腾腾的在笔杆上滚动,然后“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血花。
银发青年上前一步打开盥洗台的水龙头,清澈的水匆匆流淌,冲洗着钢笔上的无垢与他手上已经逐渐干涸的血迹。
也逐渐平复着他心头的怒意。
他关上水龙头。
然而心头的怒火却没有消逝,以一种更加坚定也更加顽固的姿态盘旋于他的大脑,令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清醒却不理智的状态。
一个平时绝不会出现的、近乎于两败俱伤的念头浮现于他的脑海,理智叫嚣着拒绝只是此刻所谓理智的力量实在太过微弱了。
琴酒不置可否清洗了自己的脸,抬起头的瞬间,墨绿的眼睛与镜子中的倒影对视,从彼此的影像中看出了疯狂。
他咧了咧嘴。
然后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不过几声铃响,手机那头就传来了回应。
对面的人惊讶中夹杂一丝调侃的声音并没有给他的内心带来任何波动。
琴酒平静而又冷酷的开口,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还有逆反心这种东西不过此刻称为报复会更加合适“海恩,把苏格兰这件事通知给黑麦。”
“怎么啦你是想让黑麦动手吗这件事不是已经交给芝华士了吗”对面仿佛传来“咔嚓咔嚓”吃东西的声响,海恩的声音轻快。
“是让他去救苏格兰。”芝华士动手,苏格兰必死无疑;反倒是作为卧底的赤井秀一能够带来一丝转机。
即使有剧情的fg,但就此刻而言,黑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对面滔滔不绝的家伙瞬间失语,沉默了半晌,他才缓缓的、体现出他作为组织精英之一的认真与冷漠“琴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琴酒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对面会给他一个嘲讽般的笑容“我也知道,你会听我的。”
“哦”海恩放下手中的咸味薯片,目光沉沉的坐直了身子。
“毕竟,我们之后也应该约个时间,聊一聊你的小秘密了。”他轻轻地说,低沉的声线引起一阵颤栗“关于席拉的小秘密。”
对面面色一沉“你知道什么”
“比你想象得更多,这件事之后我们可以聊一聊。”威胁完对方,琴酒开始理所当然的布置任务“芝华士喜欢七这个数字,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七点三十五分动手。”
银发青年扫了一眼自己腕上纯黑的江诗丹顿,灯光下名表泛出金属的光泽“现在还有不到两个半小时,抓紧时间。”
手机那头的海恩默了默,随后爆出一个单字“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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